第一章
哈利还未和自己的灵魂伴侣见面，就听到了他的歌声。他的灵魂伴侣歌声悦耳，可以在需要时变得欢快、温柔，或沙哑。当这首歌放到末尾，哈利因分心没能把歌词听清，不得不把它拖回开头，再听一遍。
汤姆·里德尔的一切都满足了哈利对灵魂伴侣的期待。他才华横溢，聪明风趣，长得很美。当他唱歌时，他就像是专为哈利而唱，像是他的歌都在为他的灵魂伴侣而唱。歌词住进了哈利的心里，刻入了他的灵魂，无论哈利走到哪里，都跟在他身边。
唯一的问题是，他们还从没见过面。
哈利在油管上发现了汤姆。这是他的老习惯了，他会登陆家庭电脑，在谷歌、脸书、油管或是其他任何他认为也许能找到些什么的网站上搜索“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当然，他这么做时，是在父母的监督之下，他的父母对他总是过分保护，让8岁的他独自在网上漫游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哈利想不出原因。
通常，他的搜索会一无所获，当然也不是不能搜到点什么，但他拒绝相信在领英上搜到的那个老男人会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他继续寻找着，因为印在他手腕上的名字“汤姆·里德尔”优雅地卷曲着，让他认为自己的灵魂伴侣一定是个注定要做大事的人，但每次搜索都以失望告终，为此哈利越来越伤心，然后有一天，他找到了什么。
这个频道 —— 一个全新的频道，恰巧就是在今天刚建的，目前只发了一个视频。只有三个浏览，没有评论。突如其来的兴奋使哈利的胃一阵翻搅。
在缩略图中的男孩看起来有十五六岁，一头整齐的棕色卷发，黑色的眼睛在摄像机和手中的吉他间来回游移。从视频中看不太清他身后房间的样子，但哈利能看到有两张相隔很近的床紧贴着远处的墙，睡在上面的人伸手就能够到、碰到彼此。哈利想，也许他和自己的兄弟姐妹共用这间房。
汤姆清清嗓子，然后说：“你们好。显然，这是我的第一支视频，但要是谁能给我一些反馈，我会非常感激。我写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想尽可能地提升自己。就请……给我一些反馈。”
在视频中的他听起来并不害羞，也不紧张，相反，他听起来像是在为自己不得不这样请求而恼火。哈利咧嘴一笑。看来，他的灵魂伴侣 —— 因为哈利非常确定这就是自己的灵魂伴侣 —— 是个十分自信的人。好吧，他的英俊当然会让他对自己充满信任。
然后，他开始演奏，哈利热泪盈眶。他匆忙眨眼，把泪水逼了回去，非常清楚他的父母就坐在他身后的那张桌子旁。他们两人不再交流，正装作没有在偷听。哈利确定，如果回头看他们，就会发现他们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身上。
汤姆有着天使一般的嗓音，他反复弹着同一个和弦，气息平稳地歌唱。哈利看着他用手拨动琴弦的样子，被迷住了。
哈利看完了这个视频，然后他又看了一遍，他把这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当他开始他的第五次观看时，他妈妈用手捏了捏他的肩。
“哈利……”她温柔地说。
“是他，妈妈，”哈利说，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看向她，“我知道就是他。”
她和詹姆斯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宝贝，他比你要大一些，”她说，“我认为你该再等上一段时间，再和他接触。”
“多久？一周？别忘了，我的生日就在下周日。”
莉莉笑了，她捧着哈利的脸。“说得好像我会忘似的，”然后她的笑消失了，她满是好奇地看着被静音的视频，“只是大多数人会在更大一些的时候遇到自己的灵魂伴侣。你真希望无论你们去哪都有我们尴尬地陪护在旁？”
“不……”哈利咬着嘴唇说。汤姆一定会理解的，他一定不会介意哈利比他小，对吧？只因为他们不能手拉着手接吻，并不等于他们不能一起玩游戏、看电视。但，也许他父母说的是对的？如果他和汤姆接触，但汤姆并不想和一个小孩子打交道？要是他都没机会见到自己的灵魂伴侣就被拒绝？
“不如这样，”他的父亲用手揽住莉莉的腰，突然说，“你可以建一个秘密账号，在他发的所有视频下友好地留言。然后，当你长大一点了，你可以告诉他你的名字，看看会发生什么，你看这样行吗？”
哈利喜欢这个主意，他喜欢在汤姆成名前有了解他的机会。他急切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第二天建了个账号。汤姆的视频仍没有多少人观看，哈利认为这太过分了，汤姆明明嗓音悦耳，歌曲优美，但只要这意味着他的评论不会被称赞之海淹没，他就能暂且接受现状。
他输入“命定之人”作为用户名，莉莉对此翻了个白眼，詹姆斯则噗嗤一声笑了。哈利认为这个名字很合适，他就是命定的那个人。无论如何，他都是由命运选下的，汤姆的命定之人，命中注定成为汤姆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也许汤姆能看出这个名字的隐藏含义，弄清一切。
总之，他可以想象。
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哈利坐在屏幕前，手托下巴，表情沮丧。“我该说什么？”他最终问。他写给汤姆的话必须是完美的，能确保汤姆喜欢上他，而这从不是他的强项。
“不如……‘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歌，你很有天赋’？”詹姆斯建议。
“或者，‘我等不及听你上传更多的歌’。”莉莉补充道。
“或者都写上？”
“我们不想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太多压力，詹姆斯。”
“他才十几岁，他喜欢看到这样的评论！”
“妈妈，”哈利打断道，“爸爸，拜托。”
莉莉叹气：“写你发自内心想说的话，哈利。写你认为他会喜欢听的话，你想让他知道的事。这样是不会出错的，好吗？”
哈利对此很怀疑。他很确定如果他的留言是在求婚，她就不会这么说，但为了能顺利地想出什么，他并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最后，他采纳了他们的建议。
爱，爱，爱你的歌！！！他写道，还有更多吗？？你的歌声令人惊叹！！！
这天晚上，哈利无法入睡，就像是圣诞节和生日合为一体，令他焦躁难安。汤姆会说什么？他会回复吗？哈利不知道如果他明早登录网站时发现没有收到新回复，他会做什么？他辗转反侧了数个小时，才最终入睡，甚至他的梦里也都是怪物和嘶嘶作响的蛇，在花园中追着他，还有一首歌，一首从高高挂在空中的扬声器那传来的动听的歌。哈利满头大汗地醒了过来。
谢谢你，汤姆礼貌地回复， 我还有一堆我兴奋地想要与人分享的歌。你能喜欢我很高兴:)
哈利昏厥在地。他的父母不得不将他与地板分开，把他抱到沙发上。
*
哈利十岁的时候，汤姆出名了。哈利已经为这一刻准备了很多年，但看着他和汤姆的亲密逐渐消失，看着汤姆的回复变得简短疏远，最终完全消失，还是让他很痛心。这是汤姆应得的，哈利知道，汤姆有着一副让人难以置信的好嗓子，他的歌也一直在进步，在他搬出旧房子后，视频的质量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哈利知道汤姆是在什么时候搬家的，因为汤姆对此做了个5分钟问答视频。汤姆的视频现在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在哈利知道之前，汤姆在社交媒体上有了大量的粉丝，会在他发音乐视频的间歇向他索要更多的内容。哈利了解到，汤姆现在17岁了，他一个人生活，有一份兼职工作让他能有钱买更好的录音设备。哈利留下了一条评论，说他是多么以汤姆为豪，是多么地为他兴奋，并十分期待他接下来的进展，但这条评论被成千上万条说着同样内容的留言淹没，被这样被忽视了。
他们并不像我一样真诚，哈利沮丧地想，并不如我一样真诚，我是他的第一个粉丝。
但他没把这些想法说出来。他父母要担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每当汤姆有了更多的粉丝，他就会看见他们愈加忧心，彼此交换担忧的眼神，以及，当他走近时，他们戛然而止的低声谈话。他们担心哈利，但他们也在担心汤姆，担心汤姆的名气会影响他们未来的关系。
哈利倔强地想，但他们还什么关系也不是。他不知道汤姆是否有意忽视了“命定之人”的留言，还是单纯地把他给忘了，但不论是因为什么，他都已经有六个多月没能和汤姆说上话了。他为此痛苦，并感到空虚。
“振作起来，伙计，”詹姆斯的打气于事无补，“我相信他只是此时压力过大。这些天，他收到太多的留言了，也许他只是没看见你的。”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如果汤姆再不能看到他的留言，那他还剩下什么？
*
汤姆19岁时上了电视，哈利这时刚满12。哈利嘴角低垂，异常坚定地看着采访。罗恩和赫敏，他在中学交到的新朋友，今晚要在他家过夜，但什么都阻挡不了他看这场采访。
“汤姆，从在油管发视频到有成千上万人观看的体育场演出，感觉如何？我想你一定有些不知所措吧？”采访者脸上挂着居高临下的笑，问道。哈利双手环抱膝盖，对他怒目而视。真是个蠢货，汤姆同意接受他的采访实在是太傻了。
“这当然是不同的，”汤姆的声音是那样的平稳，笑得是那样的迷人，哈利瞪得更狠了，“录视频的压力要小得多。你知道，如果我搞砸了，我可以把它删掉，再试一次。但换个角度说，这么多年来，我已经有了成千，甚至上百万的人看过我的表演。当然，这需要一些时间去适应，但并不像我想得那样吓人。”
“我不明白，”赫敏叹息道，“如果你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坚持看他所有的采访？”
罗恩和赫敏还从没见过他手腕上的名字。哈利用一条皮带把它遮住，就像汤姆常做的那样。
“我不讨厌他，”哈利咕哝道，“我喜欢他的歌。”
“那么，我希望你不会因为我这么问而讨厌我，但关于你的感情生活你有什么想分享的吗？”这个采访者再次开口，而哈利的心沉到了谷底，“任何可能的恋情？任何和你灵魂伴侣有关，我们该知道的事？我相信有许多正观看的年轻女士对此很感兴趣。”
汤姆笑了，但这是个假笑。这是个假笑，这整个采访都很假。汤姆每次站在公众面前时，都会带着面具。自他的订阅者开始飞速增长以来，他就这样做了。当他还年轻，是个新手，还在探索中时发的那几个早期视频，即便它们现在也都有了几十万的浏览量，但那是汤姆对观众最坦诚的时期。哈利讨厌这样的汤姆，尽管他知道这样想极不公平，他也有些恨汤姆，就只恨那么一点点。
但接着，汤姆歪头，合拢双腿，说：“我写的每首歌都是为我的灵魂伴侣写的。”然后哈利融化了。
他怎么能如此残忍，如此无情？汤姆过了19年孤独的日子，想知道他的灵魂伴侣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来找他。他还这样年轻，就面对世界的评判，哈利就和其他人一样明白，用虚假的外表接受评判比用真实的自我面对要更容易。汤姆一直是这样的孤单，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孤独归咎于汤姆？
“我一点也不讨厌他，”哈利喃喃道，转向他的朋友们，“我是他的头号粉丝。”
也许现在是时候见汤姆了，现在他12岁了，他的父母甚至可能都不会再反对了。他理解保证安全的重要，尽管他不认为他的灵魂伴侣真会伤害他，但也并不反对制定一些基本的规则。
是的，哈利决定，现在是时候去见汤姆了，也是时候让汤姆认识他，他们都已经等得够久了。但他不会现在去问，他的父母工作压力很大，他并不想在他们担忧的事中再加上一件。他会等上一周再问。
*
接下来的一周，汤姆·里德尔在伦敦外的一家高级酒店被人拍到和一个有着锐利双眸的不知名黑发女孩深吻。这个女孩的前臂纹有汤姆的专辑封面：扭曲的蛇和骷髅头图案。这张照片在推特上流传了整整一周才平息了下来，音乐杂志为此写了一篇又一篇的文章，猜测这个女孩可能是谁，汤姆·里德尔是不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哈利关上手机，把自己关在房中数个小时。
*
“你这样不公平，”他爸爸在他闷闷不乐了两周后对他说，“在我遇到你妈妈之前，我和其他人约会过。她也一样。我们谁都不曾用过去攻击彼此。”
“那你不就是个圣人吗。”哈利翻了个白眼。
“哈利。”他妈妈严厉地说，然后哈利嘟囔着道了歉。
“我只是在说你用这件事攻击汤姆并不公平，好吗？我知道这很伤人，伙计，但汤姆都不知道你是谁。他这么做不是为了伤害你。他之前从没有正常恋爱的机会，现在会喜欢上谁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但你和妈妈绝不会亲眼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哈利抱怨道，“这感觉就像是他在往我的伤口上撒盐。每次我上网，都能看到那张照片。”
“那我可以建议你把时间更多地放在家庭作业，而不是社交媒体上吗？”莉莉扬眉。
“你可以建议。”哈利不以为然地说。
当妈妈把他紧紧搂入怀中时，哈利抱怨出声，但暗地里，他渴望这种温暖，还有那令他舒适的熟悉香水味。莉莉抚摸着他的头发，亲吻他的脸颊，当她放开时，她拍了拍哈利的肩。
“哈利，这很难说，”她说，“也许他只是想有一些约会经验，为和你见面做准备。”
这个想法，无论看起来是多么不可能，都足以让哈利振作起来。他想象汤姆在其他人身上练习该怎么闲聊，怎样示爱，这样当他们最终相遇时，他就能做得恰到好处。尽管嫉妒之火在心中燃烧，但哈利笑了起来。他是不公平，也许他该努力解决他的嫉妒。
他可以再忍上一段时间。
*
在哈利13岁时，汤姆和贝拉特里克斯·布莱克分手了。这件事的唯一好处是他不必再听德拉科·马尔福得意洋洋地吹嘘他的姨妈正和名人约会。不久后，汤姆又有了新女友。
事实上，在接下来的一年半时间里，汤姆不停地和人约会。这些交往从没有超过几个月的时间，但看起来汤姆永远不愁找不到人在镜头前接吻。哈利每次在新闻上看到新绯闻，心就会往下沉。
他知道，他正表现得像个混蛋。没有规定说在灵魂伴侣之前不能和其他人约会 —— 至少哈利相信没有这样的说法 —— 而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因为汤姆是个公众人物。问题不在于汤姆和所有人接吻，问题在于汤姆吻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吻他。
*
圣诞将至，哈利知道他的父母在密谋着什么。当他走进房间时，他们就会停下他们的窃窃私语。家庭电脑被他们霸占，每当哈利看汤姆的最新视频时，他们总会像小学生那样傻笑，这让他很是恼火，但这也是不详的征兆。他们在计划着什么，哈利想知道内容。
这个答案，当然，是在圣诞节那天揭晓。他们一家人聚在客厅的壁炉前，哈利吃得很饱，昏昏欲睡，做好了睡上整整十个小时的准备，就在这时他的父母在他的鼻子下挥舞着一个信封。他怀疑地眯眼看向信封。
“这是什么？”他问。
"哦，要是能有办法让你知道就好了。"詹姆斯说。
“不要顶嘴，年轻人。”他抓过信封，笑着把它撕开。尽管紧张不断在他心头涌现，但他很兴奋。这一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不然他的父母不会把它留到最后。
“小心，别把它撕碎了！”莉莉笑了，但哈利僵住了，说不出话来。
里面是两张一月初在伦敦的演出门票，“汤姆·里德尔”的名字就印在上面。
*
“别再扯你的衣服了，好吗？”莉莉戳着他的手臂，“你看起来很好。”
哈利让T恤底摆自然下垂，以免它会奇怪地挂住。衣袖长至腕处，但为以防万一，他用皮带将自己的灵魂印记牢牢遮住。“我看起来有吸引力吗？”他问。
“你才14岁！你不需要看起来吸引人。”然后，她俯身贴近，在哈利额头飞速亲了一下，“但你知道在我眼中你一直都是个英俊的小家伙。”
“妈妈！”哈利喊道，绝望地把头发抚平，“我的头发。”
“英俊的，小，家伙。”
哈利翻了个白眼，但他压力太大，都装不出来生气的样子。他们已经在见面会的队伍里排了15分钟了，队列正以龟速前进。每向前一步，哈利就越发紧张不安。他颠着脚跟，咬着指甲。
“如果我出丑了怎么办？”
莉莉考虑了下，最终说：“不会的。”
“如果他很刻薄怎么办？”
“那我们就要求退款。”
“妈妈！”
“哈利，宝贝，放松，这对你本该是件乐事。我知道你会紧张，但我从没想过你会像现在这样紧张。只要你想，我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我不想离开，”哈利喃喃道，踢了下地板，“我只是……在害怕。”
莉莉温暖地笑了：“哈利，我会陪你走完每一步的。如果你需要我让他分心，就告诉我，我会马上晕倒在他的怀里。”
“如果有人会晕倒在他的怀里，那个人就该是我！”
“年轻人，在接下来的四年里，你别想有机会挨近他的胳膊。”莉莉坚定地说，对哈利皱起眉。当哈利想对拍照姿势打趣时，队伍再次向前移动。
“下一位请！”一个工作人员带着疲惫的笑容向他们招手。
莉莉捏了捏哈利的肩，开始移动，但哈利的脚突然僵住了，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紊乱，双眼睁得大大的，充满恐惧。汤姆就在这里，就在他面前。哈利已经注视了他这么多年，看着他成长，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有名，现在他就在这里，而哈利却挪不动脚。
汤姆现在正歪着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亲切疏远的笑，一如往常的英俊，很显然，他已经长得很美了。他的头发比十几岁时更长了 —— 也许他的父母不让他留长发？汤姆在采访时从不多说他的家庭情况 —— 蜿蜒的蛇形纹身在他的脖子上蔓延，直至耳朵，但他的眼还是闪闪发亮的巧克力棕，一点都没变。他很高，肩很宽，有着哈利所没有的一切。
“哈利，快呀，”莉莉轻声道，用手把着哈利的肩膀，指引他向前，“对不起，他有点紧张。”她对汤姆说。
“这没什么。”汤姆的声音比录像中还要好听。之前对昏倒的说笑，哈利很可能会让其成真。“你叫什么？”
哈利愣住了。他的父母和他详细谈过这个问题，他会告诉汤姆他的名字，然后他们母子二人可以一起处理后续。如果汤姆取消了接下来的见面会，那对排在哈利之后的人来说，会是个遗憾，但这最终是值得的，汤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灵魂伴侣。
但现在，面对现实，哈利做不到。他在自己的内心寻找那一丝勇气，最后的那一丝能让自己孤注一掷的勇气，但他的勇气无处可寻，他就是做不到。
“没有！”还没来得及好好想想，他就脱口而出了，然后……该死。
汤姆眨眨眼。“唔，”他说，“我还从没听过有人叫这个名字。”
“是很罕见。”哈利表示赞同，非常确定身后的妈妈一定在捂脸了。
“好吧，”汤姆又道，“你想合影吗？”
要是哈利开口，他的声音就会是哽咽尖利的。他所能做的只有紧紧闭着嘴，疯狂点头。
汤姆向他伸出胳膊，然后 —— 尽管莉莉在警告地瞪着他 —— 哈利溜到了汤姆身边。汤姆是温暖坚实的，好闻极了。尽管汤姆让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当他对着镜头笑时，仍很礼貌友好。哈利希望他能为这一刻做更多的准备，这是他与汤姆唯一的合影，而照片中的他会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你还好吗，孩子？”汤姆突然问。哈利看向他，汤姆正用温暖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我……”哈利想不出任何可以说的话。盯着汤姆让他上瘾，他可以永远看着这张脸，哈利想，记下每道笑纹、雀斑与疤痕，仍不会感到厌倦。
“嗯？”汤姆鼓励地点点头。哈利惊恐地意识到他的眼中满是泪光。
“谢谢你改变了我的人生。”他急忙道，然后就逃开了。
“哈利！”他妈妈在身后喊他，但哈利没有停下来。身后传来的轻盈脚步声让他安心，她在跟着他。
因为哈利几乎是立刻转身就跑，所以他没能看见汤姆眼中闪过的好奇与兴趣；因为他没有回头看，所以他不知道汤姆是怎样念出“哈利”这个名字，手指是怎样下意识地抚过手腕。
哈利错过了一切。他太过惊慌失措了。
*
在那之后，哈利决定他有必要做一些事。
他太傻了，自以为能当面告知这一消息。他当然会紧张，把一切搞砸，这是必然会发生的，因为即使在状态最佳时，他也很笨拙，无能。他可以把他所有的感受写进信里，然后把信寄出去，这样他就不必看汤姆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不会看到汤姆写满失望、厌恶、愤怒的脸，或是任何其他他想要避开的可怕情绪。
如果汤姆想写回信给他，那就太棒了；要是他不想……
至少他可以知道真相。
亲爱的汤姆，哈利写道，
我的名字是哈利·波特。你可能猜到了，我是你的灵魂伴侣。我很抱歉，之前没有联系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关注你的事业发展，真的非常出色。你是个了不起的歌手，从你的第一个视频起，我一直都是你的粉丝。我希望这不会吓到你，但这么多年来你的歌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有时我感觉你在专为我唱，像是你以一种你本不该知道的方式完美描述了我的情绪。我不知道，也许我很可笑，但我看了那个采访，你在上面说你的歌都是为自己的灵魂伴侣写的。在此之前，我从未做过任何人的缪斯，我为能成为你的缪斯而自豪。
我希望能有机会了解你。如果你不愿意，我完全理解。我今年14岁了（快15了）！我知道你比我大，但我真的只是想和你谈谈。如果你想和我保持联系，末尾附有回信地址；或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的邮箱是[email protected] :)
无论如何，很抱歉我写得漫无边际，希望你一切都好。
爱你的，
哈利。
他把这封信折得整整齐齐后封进信封里，用最好的笔迹写下汤姆的邮址，从爸爸的收藏里拿了一张二等邮票[1]。汤姆很可能会在社交平台上收到许多来自陌生人的留言，很可能从未查看过那些信息，而信能很快送到他手中。它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送到，这能给他需要的时间做好准备。
哈利寄出这封信，肩上仿佛少掉了一个担子。
第二天，汤姆在一个聚会上被人拍到喝得烂醉如泥，他的袖子推了上去，腕带也不见踪影。他的灵魂印记就这样暴露在全世界面前，就这样，哈利的生活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