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脱与替换
阿兹卡班大规模越狱
这是周一《预言家日报》的标题。下面排着十张照片，其中包括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安东宁·多洛霍夫和奥古斯特·卢克伍德的照片，罗恩认出他们是食死徒的核心成员。唯一的好消息是，魔法部关于他们如何逃脱的不靠谱故事在学校里引起了很多窃窃私语——这些窃窃私语终于不像圣诞节前那么反哈利了。
就目前的状况而言，课程进展已经算得上是相当顺利了，不过D.A.还是逐渐成为了罗恩每周最喜欢的部分之一——当然，是除了魁地奇训练之外。他永远不会向赫敏承认，但在乌姆里奇离开后继续它的确是个好主意。他们对基础知识的掌握确实有些薄弱。
据称，“威廉·艾默瑞斯”再次因为咕哝腮腺炎请假了（以避免罗宾需要在自己教授的课上当学生），但罗宾本人还是尽全力在D.A.会议的安排上帮助哈利。哈利似乎担心这是不必要的冒险，毕竟乌姆里奇对未经授权的学生团体的禁令仍然有效，但他们的确需要补课。
乌姆里奇一如既往地惹人嫌，但随着她的课程和禁闭都被取消，留给她作乱的空间已经不多了。至少，在周三傍晚之前，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当罗恩、哈利和赫敏在晚餐后前往格兰芬多塔时，他们听到了从门厅传来的女人的尖叫。他们迅速转身朝着声音的来源方向走去，发现那里已堆满了人；他们挤过一群高大的斯莱特林，便看见了内围表情震惊的围观者们。麦格教授站在大厅的另一侧，脸色十分难看。
特里劳尼教授一手拿着魔杖，一手拿着一瓶空了大半的雪利酒，站在门厅的中央，看起来完全疯了——乱糟糟的头发翘得老高，围巾拖在身后，歪斜的眼镜显得一只眼睛比另一只大了数倍。她身边两个行李箱歪倒在地板上，看起来像是被人从楼梯上扔下来的。
“不！”她尖叫道，“不！这不可能发生……不可能……我拒绝接受！”
“你没想到会这样？”一个尖尖的小姑娘般的声音说，似乎对眼前的一幕不觉同情反而觉得好笑。罗恩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乌姆里奇。“虽然你连明天的天气都预测不了，但你总该意识到，你在我听课时的糟糕表现和此后毫无改进的态度，必然会导致解雇吧？”
“你——你不能！”特里劳尼教授嚎叫道，眼泪从大镜片后涌了出来，“你不-不能解雇我！我在——我在这儿待了十六年！霍-霍格沃茨是我的——我的家！”
看着特里劳妮教授抽泣着在箱子上前后晃动，麦格教授走上前去，一边递给她一块大手帕，一边有力地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好了，西比尔……镇定些……擤擤鼻子。好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你不会离开霍格沃茨……”
“哦，是吗，麦格教授？”乌姆里奇朝前走了几步，恶毒地说，“这是谁批准的……？”
“是我。”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栎木门打开了，门边的学生赶忙闪开，邓布利多出现在门口。他让大门敞开着，大步穿过人群走向特里劳尼教授。她还坐在箱子上，满脸泪痕，浑身发抖，麦格教授陪着她。
“你，邓布利多教授？”乌姆里奇发出一声特别难听的尖笑，“恐怕你还不知情。我这儿有——”她从袍子里拿出一卷羊皮纸，“——我本人和魔法部部长连署的解雇令。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有权检查、留用察看和解雇任何其——也就是我——认为不符合魔法部标准的教师。因此，我已经解雇了特里劳妮教授。”
让罗恩非常惊讶的是，邓布利多仍然面带微笑。他低头看着在箱子上抽泣的特里劳尼教授，说：“您说的当然对，乌姆里奇教授。作为高级调查官，您完全有权解雇我的教师。但是，您无权将他们逐出城堡，这个权力恐怕——”他礼貌地欠了欠身，“还属于校长。我希望特里劳尼教授继续住在霍格沃茨。麦格教授，我可以请您护送西比尔上楼吗？”
“当然，”麦格说，“上楼吧，西比尔……”
斯普劳特教授忙上来搀住了特里劳尼教授的另一只胳膊。两人带她从乌姆里奇身边走过，上了大理石楼梯。弗立维教授急忙举着魔杖追了上去，大声喊道：“*箱子移动*！”特里劳尼教授的箱子升到空中，跟着她上了楼，弗立维教授断后。
乌姆里奇教授呆立在原地，瞪着邓布利多，后者依旧在和蔼地微笑。
“那么，”她说，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等我任命了新的占卜课教师，需要用她的房间时，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哦，那不成问题，”邓布利多愉快地说，“您瞧，我已经找了一位占卜课教师，他愿意住在一层。”
“你已经找到了——？”乌姆里奇尖厉地说，“你已经找到了？我提醒你，邓布利多，按照《第二十二号教育令》——”
“——当，且只有当校长找不到合适人选时，魔法部有权任命教师。我很高兴地宣布这一次我找到了。要我介绍一下吗？”
他把头转向门口，夜雾从门中飘入。当马蹄声响起时，大厅中响起了惊恐的低语，门边的人赶紧退得更远，有的还绊倒了。透过薄雾，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白金色的头发，一双蓝得惊人的眼睛，人的头和上半身安在一匹淡黄褐色的马身上。
“这位是费伦泽，”邓布利多愉快地对目瞪口呆的乌姆里奇说，“我想你会发现他很合适。”
“你们记住我的话吧，”第二天早上赫敏说，“邓布利多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指定了新老师，她会报复的。更何况这已经是第二个半人类了，她脸上那副表情你们都看到了。”
他们三人绕过楼梯，向十一号教室走去，那里将是费伦泽上课的地方。
“他不是半人类，”一个熟悉而沙哑的声音说，“他是半人马。”
罗恩吓了一跳。他永远都不会习惯他突然的出现。
“也别让他听到你这么说，”他们的防御课教授补充说，“他可能会因为被称作‘人类’而生气，无论是何种程度。”
赫敏没有回答，只是以一种相当奇怪的方式地盯着他。
“我得去上课了，”她说，“告诉我占卜课上得如何。”
“没问题。”哈利说，然后回头看了艾默瑞斯一眼，“你到底来这下面干什么？你不是马上就有课了吗？”
“还有一会儿呢。我想在上课前和费伦泽打个招呼。”
当他们走进十一号教室时，罗恩和哈利被它的变化所震撼：地板上长满了绵软的苔藓，树木从中生长出来；树叶繁茂的枝条从天花板和窗户上横贯而过，使得房间充满了柔和、斑驳的绿光。已经到达的几个学生都坐在泥地上，背靠着树干或大石块，有的用胳膊搂着膝盖，有的双臂紧紧交叉在胸前，都显得很紧张。费伦泽就站在中央一块没有树木的空地中。
“艾默瑞斯，”费伦泽说，“还有哈利·波特。我们命中注定将要重逢。”
他们握了握手，罗恩注意到，费伦泽胸前有一块黑色的马蹄形瘀伤。
“是谁干的？”艾默瑞斯说，显然也注意到了。
“群落对我接受邓布利多教授的雇佣很不满意，”他说，“他们已经将我驱逐了。不必为此担心，艾默瑞斯。”
“受我照顾的人当然值得我关心。”他低声回答道，而哈利和罗恩则在草地上找到了位置坐下。
“请不要试图说服他们。”费伦泽说，“哪怕我有微弱的可能回去，也得是他们主动邀请我才行。”
“如果这是你所愿的话。”艾默瑞斯说。
“我得说，”费伦泽颇为和蔼地说，“你最近看起来很是不同。”
艾默瑞斯笑了。“这只是暂时的。而且，这是一个相当长且相当令人恼火的故事。或许我们可以稍后聊聊，因为你的学生们似乎都已经到了。”
他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其余的学生鱼贯而入。
“是的，”费伦泽说，“谢谢您的拜访，艾默瑞斯。”他微微鞠了一躬，艾默瑞斯也回了一躬。
“如果有任何粉色混球出没，”艾默瑞斯在走向门口时补充道，“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我。”
待他走后，费伦泽转向全班同学。
“我们开始吧。”费伦泽说。他一挥手，房间里的光线便暗淡下来，他们现在仿佛坐在黄昏时分的林地中间，星星出现在天花板上。
“好家伙！”罗恩出声道，其余也有人发出了“哇”的赞叹，或是倒抽了一口气。
“躺在地板上，”费伦泽平静地说，“然后观察天空。对于能读懂星相的人来说，那里已经描绘出了我们各种族的命运。”
“我知道在天文课上，你们已经学习了这些行星及其卫星的名称，”费伦泽平缓地说，“你们还绘制了星辰在天空中的运行图。半人马用几个世纪的时间，揭开了这些运动的神秘面纱。我们的研究成果告诉我们，通过我们头顶的天空，我们或许能够窥测未来——”
“特里劳尼教授教过我们占星术！”帕瓦蒂在胸前举起一只手——她正躺在地上，这只手就立在了空中，兴奋地说，“火星能引起意外事故、烫伤这一类的事情，当它和土星形成一个角度，就像这样——”她在空中比划出一个直角，“——就意味着人们在处理热东西时要格外小心——”
“那些，”费伦泽平和地说，“不过是人类的胡说八道。”
帕瓦蒂的手没精打采地垂了下来，落在自己身边。
“无关紧要的伤痛，人类微不足道的意外事故，”费伦泽说，蹄子在长满苔藓的地板上发出嗵嗵嗵的声音，“和广阔的宇宙相比，不过是蝼蚁，不受行星运动的影响。”
有几个学生看起来因为这话而感到有些不舒服，但费伦泽继续顺畅地讲授罗恩上过的最不寻常的一堂课。他们在教室的地板上焚烧鼠尾草和香锦葵，费伦泽要求他们在呛人的烟雾中找出某些形状和征象。虽然谁都没看出来，但他似乎毫不介意。他告诉他们，人类向来不怎么擅长这类事物，半人马也是经过了漫长的岁月才拥有了这种能力。
最后他还告诉他们，过于相信这一类事物是很愚蠢的，毕竟半人马有时也会看走眼。他与哈利和罗恩曾经遇到过的人类老师完全不同。他的首要任务似乎不是传授知识，而是让他们牢记，没有什么东西是万无一失的，即使是半人马的学问也不例外。
“他什么事都没讲清楚，不是吗？”当他们熄灭香锦葵的火焰时，罗恩低声说，“我的意思是，我想知道更多关于即将打响的战争的细节，你说呢？”
铃声在教室外响起，大家都被吓了一跳。罗恩一点也不记得他们还在城堡中了，还一心以为自己在禁林。
考虑到最近特里劳妮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乌姆里奇照旧旁听每一节保护神奇动物课，让哈利、罗恩和赫敏都紧张起来。不过海格似乎并不怎么担心。
随着O.W.L.考试的临近，他们所有的课程都排得满满的，作业也堆积如山。D.A.也随之转变为真正关于艾默瑞斯教授课程的重要学习小组，有时甚至兼顾其他课程的练习。不过在本周的集会中，他们正在学习守护神咒，一方面是为了做些更有趣的事情转换心情，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卫。
在哈利帮助其他人的时候，一些有形的守护神已经在房间里飘来飘去了（不过他也一再提醒大家，在一间没有威胁、灯火明亮的教室施咒和面对摄魂怪时施咒完全是两码事）。
有求必应屋的门打开又关上。哈利环顾四周，想看看是谁进来了，但门口似乎什么人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门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他发现自己膝盖附近的长袍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家养小精灵多比正仰头盯着他，脑袋上跟往常一样戴着八顶羊毛帽子。
“嘿，多比！”他说，“你怎么——出什么事了？”
小精灵惊恐地睁大双眼，浑身发抖。哈利身旁的D.A.成员都安静了下来；屋子里的人都注视着多比。人们召唤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守护神渐渐消退，化作银白色的薄雾，屋里也随之暗淡下来。
“哈利·波特，先生……”小精灵全身哆嗦着尖声说，“哈利·波特，先生……多比来给你报信……但是家养小精灵被警告过，不能说出……”
他一头朝墙壁冲过去。哈利想抓住多比，他对多比的自我惩罚习惯已经有了些许经验，不过多比戴着八顶帽子，所以从石墙上弹了回来。
“出什么事儿了，多比？”哈利问，抓住小精灵的一只纤细胳膊，不让他靠近任何能用来伤害自己的东西。
“哈利·波特……她……她……”
多比用另一只拳头使劲捶打自己的鼻子。哈利把那只胳膊也抓住了。
“‘她’是谁，多比？”
不过他认为自己知道那是谁，除了那个“她”，还有谁能让多比如此害怕？小精灵抬头看着他，稍微有些对眼，然后不出声地说了出来。
“乌姆里奇？”哈利惊恐地问。“她怎么了？多比——她发现这件事了——发现我们——发现D.A.了？”
他从小精灵愁眉苦脸的表情中看出了答案。小精灵的双手都被哈利紧紧攥着。他想踢自己，结果跌倒在了地板上。
“她就要来了？”哈利小声问。
多比发出一声哭号，开始用两只光脚使劲敲打地板。“是的，哈利·波特，是的！”
哈利直起身子，扫视了一下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众人，他们正盯着拼命扑腾的小精灵。
“你们还等什么呢？”哈利吼道，“跑啊！”
他们都立刻奔向出口，在门口挤成一团，接着有人突然冲了出去。哈利听见他们沿着走廊狂奔，心里希望他们脑子够用，不至于一直跑回自己的宿舍。那样成功的概率太小了。图书馆和猫头鹰棚屋要近得多，只要他们能躲进去——
“多比——这是命令——回到下面的厨房和其他小精灵待在一起，要是她问你有没有给我报过信，那就撒谎说没有！”哈利说，“还有，我不准你伤害自己！”他补充了一句，总算跨过门槛后，他放下小精灵，砰地一声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谢谢你，哈利·波特！”多比尖声说，随后飞快地跑开了。哈利朝两旁扫了一眼，其他人都拼命地跑走了，在他们消失之前，哈利只能瞥见一些飞舞的脚后跟；他动身朝右边跑去；前面有一间男盥洗室，只要他能跑到，就能假装自己一直在那——
但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脚，他猛地跌倒下去，趴在地上滑行了六英尺才停下来。有人在他身后笑起来。他翻过身，看到马尔福躲在一个丑陋的龙形装饰瓶下面的壁龛里。
“绊腿咒，波特！”马尔福说，“喂，教授——教授！我抓到一个！”
乌姆里奇匆匆转过远处的拐角，她气喘吁吁，但是脸上挂着高兴的笑容。
“是他！”看到地板上的哈利时，她喜气洋洋地说，“好极了，德拉科，好极了，哈，太好了——给斯莱特林加五十分！我来把他带走……起来，波特！”
哈利站起来，瞪着他们两个。他从没见过乌姆里奇这么开心过。她的手像老虎钳子似的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笑容满面地朝马尔福转过身。
“你快去看看能不能再多抓几个，德拉科，”她说道，“叫其他人去图书馆——查一查里面有没有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检查盥洗室，帕金森小姐可以检查女盥洗室——你们去吧——还有你，”马尔福走开时，她用最温和但最吓人的口气加了一句，“你跟我去校长办公室，波特。”
几分钟后，他们走到了石头怪兽那里。哈利想知道还有谁被抓住了。他想到了罗恩——韦斯莱夫人会杀了他——还想到要是在O.W.L.考试之前被开除，赫敏会是什么感觉。这是西莫第一次参加集会……纳威的进步是那么大……
“滋滋蜂蜜糖。”乌姆里奇有节奏地说。石头怪兽跳到一旁，后面的墙裂成了两半，他们走上正在移动的石头楼梯，来到了光亮的大门前，门上有一个狮身鹰首兽门环，但是乌姆里奇没有费工夫敲门，她紧紧抓着哈利，迈开步子径直闯了进去。
办公室里挤满了人。邓布利多表情祥和地坐在桌子后面，修长手指的指尖合在一起。麦格教授直挺挺地站在他身旁，表情非常紧张。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站在炉火旁，兴奋地前后轻轻摇晃着，显然对目前的局面很是满意；金斯莱·沙克尔和另一个巫师像警卫一样站在大门两旁，陌生巫师外表强壮，硬直的头发留得很短，哈利从来没有见过他；长着雀斑、戴着眼镜的珀西·韦斯莱在墙边激动地走来走去，手里拿着一只羽毛笔和一卷厚厚的羊皮纸，显然随时准备记录。
今天晚上，男女老校长们的肖像都没有假装睡觉。他们都很警觉、严肃，注视着下面的动静。哈利一进来，几个老校长就飞进邻近的画框和邻居急切地咬起了耳朵。
身后的大门关上以后，哈利甩开了紧紧抓着他的乌姆里奇。康奈利·福吉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脸上转又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啊，好啊。”他说，“我想你清楚自己为什么在这儿，波特。”
哈利拿出自己最不屑的表情瞪了他一眼。他的心跳得飞快，可是头脑却出奇地冷静、清醒。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想要轻蔑地回答“嗯”——但他瞥见了邓布利多的脸。后者并没有直接在看他，而是盯着他肩膀后的某处，但他很细微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哈利改口说。
福吉疑惑地看了看哈利，又瞧了瞧乌姆里奇。哈利利用这一瞬间的疏忽，又偷偷瞥了一眼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用最轻微的动作朝地毯颔首，又挤了挤眼睛。
“那么你不清楚，”福吉用毫不掩饰的挖苦口气说，“为什么乌姆里奇教授带你来这间办公室吗？你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违反了校规吗？”
“校规？”哈利说，“没有。”
看到福吉血压上升的样子，说这些假话还是很值得的。但是他看不出来，自己究竟怎样才能逃脱他们的处罚，要是已经有人对乌姆里奇透露了D.A.的情况，那么他这个领头人也许就要马上收拾行李走人了。
“那么，你是头一次听说，”福吉说，现在语调里满是怒气，“在这所学校里发现了一个非法的学生组织？”
“是啊，没错。”哈利说，脸上配合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部长！”他身后什么人说。
哈利转身看到艾默瑞斯大步走了进来，笑得坦坦荡荡。“我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他继续对福吉说，完全无视掉房间里挤满的众人，“不过我得承认，见面的场合并非理想。”
福吉微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在艾默瑞斯的注视下调整了一下姿态。
“那么，”乌姆里奇假笑着说，“请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福吉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她没有注意到。
艾默瑞斯疑惑地看了看她。“呃，我们聚集在这里不就是为了我的学生组织吗？”
乌姆里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你——”
“是的，为了学习我的课程。正如你和部长所指出的，迄今为止，他们在防御方面的教学非常欠缺。我希望你没有感到冒犯，校长。”他朝邓布利多的方向补充了一句，但并没有看他。
邓布利多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但是……”乌姆里奇说，回过神来重新掌握主动权。在哈利惊恐的注视下，拿出了钉在有求必应屋墙上的名单。“看看他们给自己起的什么名字？‘邓布利多军’。”
艾默瑞斯越过她肩膀看了看，然后放声大笑起来。“这不正是学校精神的绝佳展现吗！”他说，“虽然有些误导。但当然了，考虑到他们是一个混合团体，用任何学院的标志都是不合适。我必须承认，这还真是一个富有创意的解决方案。”
“但依旧，”乌姆里奇甜甜地说，“根据《第二十四号教育令》，没有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的批准，任何学生组织都不得存在或成立。”
“嗯哼……”艾默瑞斯等着她继续。
“并且，”她慢慢地说，好似他听力不好一般，“波特先生从未就这个黑魔法防御术学习小组向我征得批准。”
“哦，那当然了。”艾默瑞斯说，“这样太不合礼数了。是我提出的申请。”
“什——”乌姆里奇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瞥了一眼福吉和其他魔法部人员，但他们都移开了视线。“你从来没有来过我办公室申——”
“可我当然来过了啊。”他笑着打断她，“我就是这样知道你喜欢小猫的。不过，你似乎完全忘记了我们的会面。但话说回来，我并不太惊讶。那天你似乎为了大家的申请忙得晕头转向。这就是为什么，”他转向福吉，补充道，“我今晚自作主张地带来了已经签署的授权表。”
他将文件递给脸色苍白的福吉。
“伪造！”乌姆里奇尖叫起来，完全失去了自制力。她用一个圆胖的手指指着艾默瑞斯的脸，啐道：“这可不仅仅是解雇那么简单了！”
艾默瑞斯只是冲她摇了摇头，仿佛她不过是圣芒戈医院的某位有妄想症的病人。另一边，金斯莱正用魔杖扫过福吉递给他的牛皮纸。
“你应该冷静些，乌姆里奇夫人，”金斯莱用他沉稳的声音说，“现在你不该给自己惹麻烦。”
“可他——！”
“我在这份文件上找不到任何伪造的痕迹，”他继续道，“你指控他的依据是什么？”
“而且是严重的指控，”福吉补充说，语气带着警告。
乌姆里奇脸色刷地一下白了。“我认为——”她吞咽了一下，“我认为，部长，现在是时候将我们的线人带上来了。她告诉我，学生们在这些集会上练习违反魔法部规定的咒语。”
她向门口走去。大家等待了大约一分钟，谁也不看谁，随后门被重新打开。她带着秋·张那个鬈发朋友玛丽埃塔进来了，后者死死盯着地板。
“别慌，亲爱的，别害怕，”乌姆里奇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柔和地说，“现在没事了。你做得很正确。部长对你很满意。他会告诉你妈妈，你是个乖女孩。部长，玛丽埃塔的母亲，”她抬头望着福吉补充了一句，“是魔法部交通司飞路网办公室得艾克莫夫人——你知道的，她在帮我们监视霍格沃茨的壁炉。”
“我明白了。”福吉不带任何立场地说。
玛丽埃塔有一瞬间看起来相当害怕，但马上，哈利发现她的眼神变得异常空洞起来。
“这位艾克莫小姐，”乌姆里奇颇有勇气地继续道，“在今天晚饭后不久来到我办公室，说她有些事情要告诉我。她说如果我进入八楼的一间密室，就会发现一些对我有利的事，据说此密室被称作有求必应屋。我进一步盘问她后，她承认那里进行着某种集会。”
艾默瑞斯转向玛丽埃塔，温柔地问：“什么样的集会？”
“集-集会？”她结结巴巴地问。
“是的，”他耐心地说，“你瞧，乌姆里奇夫人说你将学习小组集会的事告诉了她，还说你们不仅是学习，还违反魔法部规定，练习咒语。这是真的吗？”
“别害怕，亲爱的。”乌姆里奇抓紧救命稻草般急急补充说。
玛丽埃塔困惑地看着两人。“练习……咒语？”
“是的！”乌姆里奇说，吓了玛丽埃塔一跳。“还记得吗？你今晚早些时候和我说的话？”
“嗯……”玛丽埃塔小声说，“我们背诵咒语，为了记住它们，但我们只在将魔杖放在一旁的时候这样做，就像您教我们的那样，乌姆里奇教-夫人。”
乌姆里奇气急败坏地问道：“在过去的六个月里，你们到底有没有参加秘密军事集会？”
玛丽埃塔只是摇了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亲爱的？”乌姆里奇恼火地说。
“这个嘛，通常人们摇头的时候，”麦格教授冷冷地说道，“他们是想表示‘不’的意思。所以除非艾克莫小姐是在用一种人类不了解的肢体语言——”
乌姆里奇抓住玛丽埃塔，使劲把她扳过来面对自己，开始猛烈地摇晃她。眨眼之间，邓布利多已经站起来扬起了魔杖；金斯莱冲了上来，乌姆里奇向后一跳，放开了玛丽埃塔，她的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仿佛被烫伤了似的。
“我不允许你粗暴地对待我的学生，多洛雷斯。”邓布利多说，脸上头一次出现了怒色。
“乌姆里奇夫人！”福吉喊道，“请你控制一下你自己！”
艾默瑞斯从她手里将眼神依旧空洞的玛丽埃塔救下，护在自己身旁，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不，”乌姆里奇气喘吁吁地说，回头瞥了魔法部长一眼，“我是说，好的——您是对的，部长，我-我失态了。”
“你还好吗，乌姆里奇夫人？”艾默瑞斯问，看上去很真诚，“你经常发脾气，攻击学生，这很不正常；我担心你可能是患了某种魔法弊病，一直没有得到治疗。”他摇了摇头。“我要是早点注意到你的这种反常行为就好了。”
他越说乌姆里奇的脸就越红上几分。“你怎么敢暗示——”
“哦，天呐！”福吉颇为高兴地叫道，抓住机会把魔法部肩上的锅一甩而空，“我以前居然没看出来！你必须马上去看治疗师，乌姆里奇夫人！”
“是的，”艾默瑞斯严肃地表示同意，“非常明智的主意，部长。发生的这些事，再加上现在她又忘记了我们的谈话和艾克莫小姐的证词，我很是为她的健康担忧。这说明了很多问题。您能如此关心员工的健康真是太好了。”
“哦，这是应该的！”福吉立马应道，“请跟我来，多洛雷斯，我们应该马上带你去看圣芒戈最好的治疗师……”
“我没病！”乌姆里奇尖叫起来，“这是场阴谋——”
“好了，好了，”福吉相当害怕地说，眼神在房间里四处躲闪，“我们会和治疗师详细讨论这一切的。他们会想知道所有的细节。珀西，你能护送她……？”
乌姆里奇还在喋喋不休，但珀西已经收起了笔，用力点了点头，准备好了飞路粉。“当然，”他说，“我会确保她在途中不出任何意外。乌姆里奇夫人，请跟我来。”
乌姆里奇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请你安静地跟着走吧，”福吉恳求道，“从长远来看，这样会好得多，然后你就可以回到你的岗位，完好如新。”
“这都是为了你好。”金斯莱严肃地补充道，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引向壁炉。
乌姆里奇怒视着房间四周，徒劳地寻找着支援，然后把冒着火星子的目光投向了艾默瑞斯。那目光中包含某种承诺。
不过没一会儿，她和珀西就不见了，只留下瑟瑟发抖的福吉站在金斯莱身边，后者仍然挑着眉盯着火炉。
“或许艾克莫小姐该上床休息了，”邓布利多平静地说，“对她来说，今晚可是好一番折腾。”
“当然。”福吉同意道。
校长向麦格教授点了点头，麦格教授扶着女孩的肩膀，带她离开了房间。
“乌姆里奇夫人这事儿，还真是不幸，”福吉喃喃道，瞥了一眼壁炉，“但至少我们在她造成更多伤害之前抓住了她……”
哈利确信他指的不是对学校或者学生的伤害，但这现在也不重要了。
“不过，”福吉振作精神宣布，“高级调查官的职位绝不能空着……”他目光无助地扫视房间，寻找解决方案，“也许，金斯莱，你会愿意暂代一职？大概只有几个星期，直到多洛雷斯恢复，或者——”
他将话断在了这里。
金斯莱微微颔首。“如果您希望这样的话，部长，我很荣幸能顶替乌姆里奇夫人，直到她痊愈——为了确保魔法部的正常运行，这是我该做的。”
“好极了，”福吉终于露出一个微弱但如释重负的笑，“这意味着短期内你会有一些额外的工作，但魔法部当然会通融协调……不过现在，让我们先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因为很明显，整件事都是虚惊一场。”
金斯莱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来到壁炉前。
“很抱歉打扰你，邓布利多，”福吉有些不甘心地说，随后和金斯莱一起消失在了火焰中。
终于，房间里只剩下了哈利、邓布利多和艾默瑞斯。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好吧，”艾默瑞斯双手一拍，说，“这比我计划的还要顺利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