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
01.
再见到雷古勒斯的时候是在逃亡中。
那是刚从阿兹卡班逃出来的第二天晚上,以阿尼玛格斯的形态在黑夜中潜行,在格里莫广场的路灯下,西里斯看见抬头凝视麻瓜看不见的12号的人影。
雷古勒斯长高了很多,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现在的视角显得他高了些。
西里斯近乎本能地把对胞弟的正向评价压住,他躲在街角浓郁的阴影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像对方凝视空空如也的楼上一样凝视着惨白人造光线下裹在灰黑色长袍里的单薄人影。
那张连魁地奇训练都没能带来些血色的,在西里斯看来是"阳光拒绝亲吻"的,和他自己有些肖似的脸,已经和记忆里大不相同
——等等,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记忆把西里斯带回了遥远的,雷古勒斯成年的那天,格里莫广场12号举行了一场宴会,这是当然的,西里斯没有出席那场宴会,这也是当然的,但他的确向他的弟弟做出了少有的温情举动。
那天晚上,西里斯潜回了那个早已被他抛弃的家里,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父母没有,或者是忘记调整房子的防御,或者也许是他身体里布莱克的血液让格里莫广场12号放纵他随意攀上了露台,总之他成功在那里逮到出来透气的宴会主人公,别别扭扭地同他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西里斯没有准备礼物,于是雷古勒斯要走了他身上唯一一件可以拿走的东西,一枚六便士硬币。
他隐约记得雷古勒斯轻轻笑了一下,抬起那枚硬币对着广场上稀疏路灯里的某一圈光线,说了一句:
“这是1961年的硬币。”
不知为什么这段记忆清晰地浮现出来,西里斯烦躁地摇了摇头,坐在地上急躁地用后腿搔过侧颈,那里有一只或者一窝虱子刚吃饱喝足,这个认知让饥肠辘辘的黑狗更加烦闷。
自从雷古勒斯入学霍格沃茨,或者更早,在西里斯自己入学并被分到违背家族传统的格兰芬多开始,他们之间就少有那晚那种对寻常兄弟来说稀松平常的时刻。
路灯下的人动了动,他一只手覆上另一边小臂,向上的视线也垂落下来,大半张脸也藏进阴影里,只余下一个有点尖的灰白的下巴。
西里斯当然知道那片衣袖下有什么,是那个让他失去一切的人的印记。
雷古勒斯的视线又移动到自己所在的方向,西里斯立即绷紧了神经确认自己所在的地方的确还在一片漆黑的阴影中。
一阵轻微的响声过去,雷古勒斯原地移形换影消失在路灯下,就像他从没来过,但灯光照亮了一个牛皮纸袋,犬类的嗅觉告诉西里斯,那里面装着一个或者不止一个派。
02.
成人礼过后没几天,雷古勒斯就失踪了。
家族继承人失踪这种事在社交圈里流传得很快,尤其是这家里还有个前车之鉴,而那个“前车”是在波特家壁炉前的沙发上听说的这件事。
“怯懦的,迂腐的,沃尔布加的乖宝宝还能去哪儿呢?”
西里斯扬起头,脖颈拉出一条漂亮的弧线,张嘴接住了自己抛起来的花生米。
“我猜是没能完成伏地魔的邪恶任务,所以一个人躲起来哭鼻子。”
在这个屋檐底下,格兰芬多们勇敢地直呼“那个人”的名讳,就好像那个名字也是他们无畏的象征。
西里斯和挚友们肆意用语言奚落失踪的弟弟的时候从没想过那是他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更不会想到自己之后的遭遇以及逃离阿兹卡班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消失多年的雷古勒斯。
而他现在正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穿着肮脏破旧已经看不出颜色和花纹的长袍,本应漂亮典雅的黑色长发乱糟糟地纠结着,如果詹姆还在的话一定会笑他的头发看起来活像个真正的波特。
他吸了吸鼻子,低头咬了一口还温热着的派,是他喜欢的肉馅,不过味道不如霍格沃茨厨房里那些家养小精灵做得好。
西里斯想为自己找个理由来解释鼻腔里的酸涩但失败了,他摊开四肢向上展开身体,伸手挡住路灯洒下来的光线。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从阿兹卡班里逃出来,闭上眼就能回忆起昨晚苦咸的海水似乎要在他胸口结冰,是复仇的火焰燃烧着他枯弱的躯体泅渡过冰冷的海面。
等睁开眼时就撞进一双被头发阴影模糊的眼睛,西里斯隐约记得那双眼的灰色比他自己的还要更浅一些。
他今年多少岁来着?西里斯想。
“别来无恙,西里斯。”
“你对食物的品味还是一样的烂。”
西里斯说,然后想起在福吉给他的报纸上写着今年是1993年,他自己应该是34岁,而雷古勒斯应该是32岁。
大概是因为那该死的阿兹卡班在模糊他的时间观念的同时也让他变蠢了,西里斯想,在他跟着雷古勒斯踏进格里莫广场12号的大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