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赫敏几乎就要成功逃离魔法部了,直到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不幸的事。她发现自己外套的口袋里空空如也——除了杂货店皱巴巴的收据和黏糊糊的糖果包装纸以外,什么也没有。她不得不回到魔法部,去取她落在那里的手套。
她必须得把那副手套拿回来,因为她已经答应了金妮和安吉丽娜明天会带他们两家的孩子们去滑冰,给这两对父母留出他们急需的休息时间。弗雷德、罗克珊和詹姆动不动就一连横冲直撞几个小时不消停。而在麻瓜公园里,光给她的双手施个保暖咒是无济于事的。她需要她的手套,那是她在两年前的冬天手工编织成的。她缝得不太好,不得不把其中的一个大拇指返工了三次。但这副手套很温暖,很舒适,被施了一个十分强烈的保暖咒语。她离开魔法部还没超过十分钟,而夜晚寒冷的空气已然将她的手指冻得麻木。
赫敏匆匆地穿过伦敦白雪皑皑的街道,挤进快发霉了的老旧电话亭,一边默默地诅咒着魔法部的反幻影移形咒。这倒霉咒语的存在当然有充分的理由,但是在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能瞬间就出入她的办公室。她原本希望在某个人注意到她离开之前脱身的,因为那个人对今晚的圣诞晚会只字未提。好吧,她肯定不会在今年的晚会上出现了。自从上次发生那件事以后就不可能了。
电话亭停了下来,赫敏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离开了那里。虽然入口大厅通常在晚上七点之前还是会有一些人的,但今晚却空无一人。他们要么就在家里大吃特吃,要么就在魔法部的晚宴上享用着免费的香槟。赫敏蹑手蹑脚地走进大厅,然后匆匆穿过空旷的厅堂,脚步声在宏伟的拱形中央大厅里回荡。她左右扫视了一下,在电梯前停了下来。她使劲地按电梯按钮,焦急地等待着,咚咚地跺着脚。她马上就能戴着手套出去了,只要电梯快点来就行。随着一声铃响,她右边的一扇电梯门打开了。赫敏向前冲去,却又一次脚步打滑,停了下来。
德拉科·马尔福,全世界她最不想看见的人,正笔直地站在电梯中央。他惊讶的表情很快变成了带着点狡黠的喜悦,与她自己的沮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尔福傲罗。”她生硬地说。
他的微笑扩大了。“这不是缄默人格兰杰吗。最终决定来参加晚宴了?不在你那个地牢里生闷气了?”他拖声拖气地说。
“那是多层的地下实验室,”她下意识地纠正道。就因为她的办公室没有华丽的高天花板、宽大的窗户和庞大的室内装修预算——好吧,是没有任何室内装修预算——也不代表神秘事务司是地牢。
“你的办公室是用石头砌的,没有窗户,传言说他们已经把你拴在办公桌上了。那是一个地牢没错。”
尽管赫敏很喜欢她的工作,她也张不开口说自己的工作环境完美无缺。神秘事务司并不是一个地牢,但它肯定没有精致的硬木地板、施了魔法的挂毯,以及曾为国际魔法合作司增光添彩的五层水晶吊灯。赫敏认为这不仅仅是部门在预算上的博弈结果。再看看德拉科,她突然开始想念今年的前九个月,彼时她正被借调到国际魔法合作部工作,致力于《圣加伦条约》的更新——该条约旨在规范实验性和限制性魔法。她在这个部门的同事们显然更擅长交际,即使其中有个魅力多到快要溢出来的傻瓜——
赫敏做了个深呼吸。她跟德拉科曾经是同僚,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他们的关系都仅限于此。
电梯门快要关上了,德拉科狠狠地拍了一下门,它们发出一声巨响,又弹了回去。他靠在门上,不让门关上。
“进来吧,进来吧。你是要去晚宴对吗?我正打算逃走呢,但既然你在这儿…”他的话音渐渐低了下来,她相信这种沉默是有意要暗示某种绝对可耻的事情的。她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应付他那装模作样的调情,好不容易才学会不做出反应。但自从两个半月前回到神秘事务司,她对他的免疫力显然下降了不少。
“不,我不是要去宴会。我只是忘拿我的手套了。”她咕哝道,往后退了几步。“你先走吧。”她满怀期待地说。
他扬起一根眉毛。“你怎么知道我要走了?我只是要下楼。”
赫敏怀疑地看着他。“一分钟之前,你说你‘正打算逃走’。”
“我准备逃去地下室呢。我觉得在我启程去探索北极的外部坏境之前,有必要在寒冷的温度下进行一次实验。我看你就准备得很充分嘛。”他歪着脑袋看她,“你知道吗,你这件外套看起来就像个要吃了你的流浪汉,吓死人了。你真该去买件新外套,这件糟透了。”
她忽略了他的评论,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他确实看起来准备离开了,穿着他平时穿的那件灰色羊毛大衣——看起来值不少钱,相比之下,她的那件灯芯绒大衣确实破旧不堪。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漂亮的黑色羊绒围巾。她想起有一次那条围巾从衣架上滑了下来,她捡起来,感觉它像黄油一样柔软。带着几分苦涩,她注意到他那双羊毛衬里的黑色皮手套从外套的一个口袋里探了出来。
总而言之,当赫敏被迫在这个冬天把自己穿得像一堆行走的毯子时,德拉科则打扮得跟时装模特一样在风里来雪里去,这是很不公平的。在他们为期九个月的国际魔法合作司的共事中,他几乎在所有场合都让她的穿着丢尽了脸面。
德拉科在今年一月被任命为司法部《圣加伦条约》谈判小组傲罗部的代表,这让包括赫敏在内的许多人都大吃一惊。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德拉科尖刻的言辞已然变得圆滑老练。他在今年的谈判中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接下来的几个月,她不仅消除了疑虑,甚至对他心生敬意。那是让她转变想法的唯一途径——但是老是想着这一点是愚蠢的。毕竟,他对她的想法转变也是一样。
电梯门又要关了。德拉科踢了门一脚,他们弹了回去。
“你先请,格兰杰。”他说着挥了挥手,夸张地鞠了一躬。她不情不愿地走进了电梯。尽管他突然冒出的去神秘事务司的想法显然是个鬼点子,但跟他共事的九个月早已让她明白了一旦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他总能飞快地想出借口,不管那合不合逻辑。
赫敏自从离开合作司之后就再没听过这么荒唐的谎言,说起来,那同时也标志着她和德拉科频繁联系的结束。她确信这两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另外,随着她的离开,她也再次拥有了平静的下午茶时间,因为德拉科不再每天两点差一刻的时候就在她的桌子旁边打转。国际魔法合作司有一辆小餐车,专门出售蓝莓和树莓口味的司康饼,里边的果酱简直人间美味。德拉科经常趁她不注意就把那些司康饼偷走。
这也是另一个让她为他们不再一起共事而高兴的理由。她一点都不怀念他坐在她的桌子上,反复琢磨他这次要偷多少司康饼的样子,也不怀念他眨巴着眼睛,要求她亲手喂他的样子。每当他提出这样的要求时,她总是翻个白眼,威胁要把他从她的桌子上推下去。她绝对没法想象德拉科舔掉她手上的面包屑会是什么样子,一次都想象不出来。当然,在她在国际合作司的职业生涯中,她也绝对没有想要抓住他,想要跟他好好缠绵一番。自控力太重要了。
电梯门关上了,德拉科拉了拉神秘事务司的那根杆子,电梯往下沉去,在尴尬的沉默中缓缓下降。赫敏定定地盯着电梯的木镶板和闪闪发光的黄铜饰边,没有抬头透过门窗去看魔法部电梯运行的黑暗空间。她不喜欢高处,即便是理论上的高处也不喜欢。她坚定地认为这个神奇的电梯井也算是处在某种高度,虽然它更像是一个无底洞。
她听见德拉科不安地在她身边动来动去,并忽视了他。他咳嗽了一声,这是她听过的最假的咳嗽。赫敏耸了耸肩,仍旧不理不睬。她抑制住用脚轻敲地板的冲动,盼望着电梯能下降得更快些。她之前工作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电梯这么慢呢?时间一点一滴慢慢地流逝,赫敏越来越无法忽略她身边那个人的存在感。
“这电梯慢死了。”她嘟囔道。真的慢得要死掉了。她皱起眉头,身体向前倾去,查看着现在到几楼了。箭头在两个楼层之间徘徊。他们已经停止了移动。赫敏呆住了。
“怎么了?”德拉科说,显然注意到了有什么不对劲。他走到她身边,皱着眉头看那个箭头,他的肩膀轻轻擦过她的,她不由感到脊椎处一阵酥麻。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她几乎能闻到他呼吸中的苏格兰威士忌,还有肉桂和松木的气味。他一定是直接从晚宴上过来的。德拉科用魔杖轻敲着箭头,但它却固执地卡在那里,赫敏越来越慌乱。
“我们被困住了。”她脱口而出。怎么会这样?都已经七点多了。她现在本该在家里开开心心地吃晚饭,而不是傻乎乎地困在电梯里!
“棒极了。”他雀跃地说,就好像他们是在进行一场冒险,而不是被困在一个该死的盒子里。“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她又惊又怕地转向德拉科。“我们正被困在电梯里,而你想跟我谈话?”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她没法幻影移形,电梯悬在一个无底洞上方,她自己还被德拉科·马尔福给缠住了。更糟糕的是,现在是圣诞节的前一周——她的待办事项清单上有一百零一件事情要做。他甩给她一个得意的微笑,她感到一阵反胃。她不觉得他有魅力,不觉得他有吸引力。她根本不在乎他喝茶的时候习惯加奶油和两块方糖,也不在乎他从来不把书角折起来,也不在乎他一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就撅起嘴巴,皱起鼻子,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有防备一样。她在如此自我催眠整整四个月之后却没有任何成效,她讨厌这个事实。
“你不想谈谈吗?这可跟我之前了解的你不大一样。也许你觉得我应该给波特和韦斯莱派一只守护神好让他们来救我们?他们会不会什么都弄不懂但仍然想逞英雄,结果把电梯给搞坏?”
“你用不着炫耀你的守护神,大家都知道你有一只。”老天,就算情况真的很糟糕,她也不想看到朋友们反应过度。派守护神过去肯定会吓着他们的。
“哦,格兰杰,我可没有时时刻刻都在‘炫耀’我的守护神。只是有些特殊情况不得不这样而已。”他对着她眨了眨眼,用他尖锐的颧骨和灰色的眼睛,对着这个压抑的,在地牢里工作整日的研究人员放电。她最近不再有非常有吸引力的男人在‘无聊’的时候坐在她的桌子上了。德拉科继续说,“如果被人发现我们一起被困在电梯里,为了取暖挤成一团,那会怎么样呢?波特和韦斯莱会闯进来,把我倒挂起来,逼问我有没有夺走你的清白。不过老实说,就算这儿有谁被夺去了清白,那也是我,还记得去年逃离那场滑稽的圣诞宴会之后我们做了什么吗——”
这正是她今晚为什么如此匆忙地离开魔法部,为什么那么急迫地想要溜走,以及为什么所有事情都一塌糊涂的原因。
“——说起去年,我想知道你的‘特别研究项目’有什么最新情况。虽然我已经对你的办公桌和地板非常熟悉了,可我还没有真正看到这个‘项目’呢。上一次的业绩评估令人满意极了,我想看看你今年会提供什么——”
赫敏猛地往前扑去,用双手捂住他的嘴,窘迫得难以自持。该死的圣加仑条约,该死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在喝了太多酒之后发生的一夜情本该被优雅地忽略的,而不是在两周后以同事的身份出现,在接下来的九个月里都在人身边晃来晃去。他立刻往后退。她为自己的反应过度而感到尴尬,慢慢地收回双手。但在她把它们安全地塞进口袋之前,他已经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莫甘娜的喜鹊啊,你的手跟冰块一样冷。”他皱着眉头说。
“谢谢你关心,但这跟你没关系。”她说,垂着视线,没有看他的眼睛,用了些小小的力气想要挣脱他的手。触碰到他的手,她的心中半是尴尬,半是轻松。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他的手却很温暖。温暖极了。他抬起她的手,轻轻地对着她的手指呵气,呼吸拂过她微微拳起的手掌,她不由得一阵语塞。
“如果我不能保护魔法部最宝贵的资源,让她因为冻伤而失去手指,我还算什么傲罗呢?”他低声说。
“我不觉得冻伤是需要傲罗介入的危险。”她说着,轻轻将自己的手往回扯。为了不让她得逞,他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来回地搓着。血液涌回她的指尖,她的手指已经开始因温暖而微微刺痛起来,赫敏皱了皱眉。
德拉科摇了摇头。“不行,你挥舞着那两个冰块一样的手会害了别人的。为了公共安全,我要没收它们。你的手属于我,除非有另行的通知。”他们站在那里,她的手被他握在自己的手里,就这么看着彼此。这么近的距离,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喝的酒比她想象的要多。他的肩膀微微地摇晃了一下,这不太寻常,因为他平时总是那么自信,而且平衡也掌握得不错。她意识到他左手的拇指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手掌的曲线,这暧昧的动作让她浑身颤抖。她紧张地倒吸一口冷气。
“你喝醉了,马尔福。”
“可能吧。”他叹了口气,看向他们交缠的双手。“天啊,赫敏——我只是——你知道过去的几个月有多糟糕吗?我都觉得你把我给毁了。”
赫敏迷惑不解。毁了他?她怎么会毁了他?
他继续说,“虽然去年的那个夜晚特别愉快,但我也知道那只是因为我们喝了太多酒,一时间判断失误了。我承认一想到我存在于你的那个愉快而内疚的秘密记忆里,我就觉得开心。我是说,除了我还有谁被邀请去参观赫敏·格兰杰的‘特别研究项目’呢?为了参观这个,我从一个热闹的宴会上溜出来,来到她的办公室里,好好地体验了一下那个房间里的每一个水平面。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做,但请放心,我很珍惜那些回忆。”
她脸红了。“德拉科,我不是——”
“别打断我,格兰杰,我还没说完呢。告诉你,还没结束。之后的那个星期一,我全身都酸痛得没法坐在椅子上好好地休息,波特又开始跟我讲些关于傲罗责任的长篇大论,说我不能再像这样在深夜跟陌生人狂欢作乐了。我只好点头,不然我要怎么说?跟他说,‘波特,我的背痛成这样是因为上周五我在格兰杰办公室的地板上躺了一小时,她身体力行地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起来’?那只会导致更多的问题,你知道的。我对你又没有那个意思——我那时甚至都还没喜欢你呢。”他吻了吻她的手背。“对不起,亲爱的,但那是事实。”
赫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继续道,“所以,当我被借调到国际合作司去完成那个相当不错的任务时,我很高兴,因为我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把我受的那些痛都还给你。顺便补充一句,你做得也很好。”
“然后,你整个月都彬彬有礼的。第二个月也是这样。到了第三个月,我意识到只要你想,你也能变得很迷人。第四个月,我发现每当有人挡了你的道,你就会变得特别冷酷无情。第五个月,我发现你是我认识的最有趣、最有魅力的女人,而且我想要知道有关你的一切,我还希望你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她之前认为整件事是酒精和过度自信造成的玩笑,但这种想法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德拉科的话让她头晕目眩,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但你面对我的追求的态度真是坚韧得令人难以置信,最后我觉得,也许这是因为我们一起工作的原因。所以我就一直等着,直到九月份过去,我把我所有的社交日程安排都清空了,我觉得一旦国际合作司的工作结束,你就会来找我。但你没来。”
“我就在这里,幻想着你会出现,并宣布说由于我惊人的异性吸引力,令人目眩的英俊样貌,魔鬼般的魅力还有过人的才智,你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然后,我们会去一个热带岛屿度假,你会强迫我花几千加隆,就为了住度假村最昂贵的套房。你会把我绑在床上,一整个星期,我们都不会踏出房间一步。但是整个沉闷的十月过去了,然后是可鄙的十一月,最后是阴森的十二月。我终于意识到你打算把我们整个冬天的假期都用来在魔法部里闲逛,迫使我在伦敦的阴郁中越变越憔悴。这真是叫人无法忍受。”他皱起眉头,“这么多个月,我都在被人生中最美妙的那次跟我的挚爱做爱的回忆折磨,而我的未来看起来就好像余生都已经得到了圣芒戈的永久居住权。该死的,我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对你的爱,格兰杰。如果你不介意,如果你能承认你也爱我,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我——”她口干舌燥,心脏怦怦直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她的人生清单中,根本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她有制定出“当德拉科·马尔福在电梯里与你搭讪并向你表白时该怎么办”的计划。一片沉寂中,赫敏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她困惑地看着他,德拉科的脸慢慢地变红了。他松开了她的手,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抽出手套又放回去,就好像他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干些什么似的。他看上去十分慌张——如果有人足够了解他的话——甚至有点心烦意乱。
“可能我比我意识到的还要醉得更厉害。可能我只是说出了那种没人想听的告白,需要多年专心致志的压抑,大量的酒精,还有一两个记忆咒,我才能再一次看着你的眼睛说出的那种。”他僵硬地往后退了几步。“对不起,我要去检查一下这个电梯井大概有多深。”
她终于从震惊中惊醒了。
“德拉科。”
他絮絮叨叨着,没有抬头看她的眼睛。“这些电梯下边有竖井吗?还是说,它更像是一个无底洞。这可能吗?我是说,如果它不是无底洞,而是某种无限的循环呢?我觉得我应该问问你,因为你是缄默人,但我想你一定宁愿我马上开始检查,所以——”
“德拉科。”她抓住他的外套,将他拉向自己,深深地吻了他。他愣了一小会儿,但随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当他们分开的时候,他还是牢牢地抓着她。
“我也爱你,你这愚蠢的混蛋。”她小声说。
“好吧。”他的声音颤抖着。“那真不错。”他弯下腰,再一次吻了她。这一次,换她气喘吁吁地抓着他,几乎站立不稳。“那么,如果你爱我,为什么我得坐着这破电梯来找你呢?”他问她。
赫敏害羞地移开了视线。“我以为那都是开玩笑的。你喜欢调情的声名在外,我不觉得你有认真。”
他惊讶地看着她。“你真的觉得我对所有的女人都来者不拒吗?格兰杰,我还经常求你喂我吃司康饼呢。所有人都以为我们在一起。”
“呵呵,我们没有。”她生气地说。就没有人了解她的道德标准吗?
“我们该有的。我觉得我们应该马上补救这一点。”德拉科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开始摆弄她外套上的纽扣。
她喘着气儿,挣脱了他。“德拉科,”她气喘吁吁地说,“我们在一个坏了的电梯里呢。有人会注意到然后把它修好的,到时候就有我们好看了。”
“绝妙的观点。”他说着将亲吻落在她的脖子上。“我们用我的门钥匙离开这个扫帚柜怎么样?”他从外套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铜制的衔尾蛇。绿色的玻璃——也可能是宝石——在蛇的眼睛里闪闪发光,赫敏发誓她看到它对着自己会心一笑。
赫敏盯着它看了一会儿,然后对着他的脑袋来了一巴掌。“你有个门钥匙?你让我以为我们被困住了?你——你——”她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我等会儿再跟你算账。这个是通往哪里的?”
他低下头看她,微笑起来。“我的公寓。”
听起来很诱人。赫敏盯着那个黄铜的蛇,叹了口气。“我们得通知维修人员电梯坏了。”
“来吧,格兰杰。你觉得有人会在周一之前过来修它?他们只会在外面挂一个‘故障’的标志。我们可以从我公寓里派一只猫头鹰过去。”
此时的德拉科看上去就像一只心满意足的猫,紧紧地靠在她身上,摆弄着她的头发。从他蹭着她脸颊的样子判断,他在床上也会蜷缩在她身旁,就好像那里是他的地盘。也许那里就是属于他的。诱惑和责任感在她的脑中天人交战,目前诱惑占上风。等等,她不是因为别的原因才回到魔法部的吗?她又不是为了在一部坏掉的电梯里亲吻德拉科才回来的。
“可是——我的手套。”她喃喃自语,终于想起了她最初的目的。德拉科正吻着她的脖颈,她能想起来还真是不容易。
让她沮丧的是,他没有咬她的脖子,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叹了口气。“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从这破电梯里逃出去的话,我就送你麻瓜和巫师们能找到的最柔软、最蓬松、最温暖的手套。”
她扬起一根眉毛,甩给他一个兴奋的眼神。
“给你手套的条件是你早上还在我的公寓里。”他继续说,严肃地看着她。“不然我不会给你手套的。我不会让你为了手套才跟我走的,格兰杰。”
她微笑起来。“哦,今晚我想从你那儿拿走的可不止手套。”
他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相当激烈地吻了她,哪怕是她将手放上门钥匙的时候,那个吻也仍在继续。在亲吻中,她感觉到钥匙启动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一片模糊,只剩下无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