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els in our heart
东京的街头再怎么熙攘，淡蓝的穹苍仍显得冷漠。
李贤瑞摸了摸自己新染的头发，发梢还有些潮湿，散发着廉价的染发剂味道。她刚和班上其他学生大吵一架，这群爱搞小团体的男女又在背后议论她是"韩国来的转学生"，说她染发是"不良少女"。李贤瑞往储物柜踢了好一顿发泄，在老师赶来前溜出了学校，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悠，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吧门口。
推开酒吧的门，扑面而来的是混杂着烟酒味的浑浊空气。李贤瑞眯起眼睛，适应着昏暗的灯光。她自知此刻一定很显眼——穿着改短的校服裙，顶着一头粉色长发，嘴角还挂着不屑的笑。但她不在乎，反正这里没人认识她。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调酒师头也不抬地说。
李贤瑞翻了个白眼，正要转身离开，不远处响起了一道慵懒娇媚的声音："让她坐我这边吧。"
那是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女人，长发微卷，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香烟。她的妆容精致得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过张扬，又让人移不开眼。最吸引李贤瑞的是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眼角刚巧也点缀着泪痣，而且方向与自己那颗成了镜面反转。
"我叫张员瑛。"女人吐出一口烟圈，"你看起来像个迷路的小朋友。"
李贤瑞在她身边坐下，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我叫李贤瑞。"她说，"而且我不是小朋友，我已经18岁了。"
张员瑛笑了，她的笑声像风铃一样清脆。"是吗？那你为什么要逃课？"
"你怎么知道......"
"校服。"张员瑛指了指她的裙子，"虽然改短了，但还是能看出来。而且......"她凑近了些，"你的眼神写满了叛逆和孤独。"
李贤瑞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内心。她看着张员瑛手中的香烟，突然很想尝试。"能给我吗？"
张员瑛挑了挑眉，却没有递烟给她，而是直接把烟掐灭了。"这个不适合你。"她说，"就像这杯酒一样。"她推开了李贤瑞面前的酒杯。
"那什么适合我？"李贤瑞不服气地问。
“这个。”张员瑛从衣兜掏出一根棒棒糖，打开包装纸就径直塞进李贤瑞嘴里。李贤瑞甚至来不及发怒，唯有狠狠地咬碎它。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是草莓味的，张员瑛说跟她的发色很合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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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过了一周，李贤瑞像往常那般漫无目的地骑着自行车穿越街头，突然听见有人朝她这边按了几下汽车喇叭。她转头一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旁，后车窗降下，露出张员瑛精致的侧脸。
"上车吧。"张员瑛说，娇柔的声线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李贤瑞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还是在锁好自行车后顺从地钻进车厢。张员瑛今天穿着一件粉色针织外套，妆容比上次见面更精致一些。
"陪我去试婚纱好吗？"张员瑛说，语气轻松得就像在说去喝杯咖啡。
李贤瑞的心猛地揪了一下，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婚纱店里，张员瑛试穿了一件又一件婚纱，每一套造型都美得令人窒息。李贤瑞坐在沙发上，仿佛看到了一只优雅的白天鹅在镜子前旋转。
"这件怎么样？"张员瑛穿着一条露背鱼尾裙，转身问道。
李贤瑞感觉喉咙发紧，一边拿起茶几上的杯子，一边回应道："很美。"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又突发奇想地问："为什么要结婚？"
张员瑛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不在焉地说："因为到了该结婚的年纪？"
"骗人。"李贤瑞放下茶杯，"你看起来没有丝毫期待，好像被迫嫁给不爱的人一样。"
这次张员瑛直盯着她的眼睛："那你说，什么是爱？"
李贤瑞愣住了。她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在她叛逆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憧憬别人靠近的心。
"我......"她刚要开口，张员瑛却打断了她："别急着回答。"她说，"等你真正明白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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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打在便利店的玻璃窗上，发出细密的声响。
李贤瑞站在货架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包草莓味的棒棒糖，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拿起它。
"又想吃糖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贤瑞猛地转身，差点撞到货架。张员瑛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红色风衣，发梢还沾着雨水。她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疲惫了些，不过双眸依然炯炯有神。
"你......"李贤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三周，这段时间里张员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的身影却总是在李贤瑞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什么意思？"张员瑛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表情，又伸手拿过那包棒棒糖，"想我了？"
李贤瑞别过脸去，耳根微微发烫。"我没有。"她嘴上这么说，殊不知就在刚才张员瑛出现的那一瞬，自己满眼星光的模样早已被对方尽收眼底。
"撒谎。"张员瑛把棒棒糖放进购物篮，"走吧，我请你吃关东煮。"
两人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热气腾腾的关东煮在面前冒着白烟。李贤瑞小口咬着竹轮，偷偷打量着旁边的张员瑛。她今天涂了深色号的口红，在明亮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艳丽。
"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李贤瑞终于忍不住问道。
张员瑛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有些事情要处理。"她顿了顿，"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什么事情？"
"秘密。"张员瑛眨了眨眼，"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我也很想你。"
李贤瑞感觉心跳突然加快，手中的竹轮差点掉进汤里。她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吃着关东煮，却听见张员瑛轻快的笑声。
"要不要去我家？"张员瑛突然问。
李贤瑞抬起头，对上她含笑的眼眸。"现在？"
"嗯，现在。"张员瑛站起身，向她伸出手，"外面还在下雨，我可不想让你淋湿回家。"
李贤瑞握了上去，发现张员瑛的手很凉，但捉得很紧。她们走出便利店，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张员瑛的公寓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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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去洗个热水澡吧。"张员瑛递给她一条毛巾，"别感冒了。"
李贤瑞站在浴室里，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颊因为热气而泛红。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踏入一个未知的领域，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害怕。
当她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时，发现张员瑛已经换上了睡衣，正在整理床铺。"过来。"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李贤瑞走过去，刚坐下就被张员瑛搂住了肩膀。她的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让人安心。
"你知道吗？"张员瑛轻声说，"你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
"从前的你？"
"嗯，也是这么叛逆，这么......孤独。"张员瑛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但后来我学会了，有时候叛逆不是为了反抗，而是为了找到真正的自己。"
李贤瑞靠在她的肩膀上，感觉眼皮越来越重。雨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张员瑛平稳的呼吸声。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在这个雨夜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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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的空气里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李贤瑞躲在教堂外的树林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行车的把手。她穿着黑色卫衣和牛仔裤，与周围穿着正式礼服的宾客格格不入。张员瑛果然猜对了——她会来。
教堂里传来管风琴的声音，李贤瑞的心跳随着音乐加快。她知道这很疯狂，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昨晚张员瑛发来了一条短信，只有短短几个字："我会等你。"
突然，教堂里传来一阵骚动。李贤瑞看见浓烟从窗户里冒出来，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宾客们争先恐后地涌出教堂，场面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教堂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婚纱的身影快步走了出来。是张员瑛。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打火机，婚纱的裙摆被撕掉了一大截，露出修长的双腿。
李贤瑞立刻推着自行车冲了过去，张员瑛毫不犹豫地跳上后座，婚纱的裙摆在空中飘扬。"快走！"她喊道。
李贤瑞拼命踩着踏板，自行车在狭窄的小巷中穿梭。她能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但不敢回头。张员瑛的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温热的呼息喷洒在她的后颈上。
"我们去哪儿？"李贤瑞气喘吁吁地问。
"游乐园。"张员瑛说，"废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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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们到达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废弃的游乐园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生锈的旋转木马和破旧的摩天轮像一个个巨大的牢笼。
张员瑛跳下车，拉着李贤瑞的手往里跑。她的婚纱在奔跑中变得更加凌乱，但她毫不在意。"这里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她笑着说，"想要一个人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就会偷偷跑来。"
她们在一个巨大的旋转木马前停下。张员瑛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钥匙，熟练地打开了控制箱。"帮我推一下。"她说。
李贤瑞用力推动旋转木马，生锈的轴承发出刺耳的声响，但最终还是转动了起来。张员瑛跳上一个木马，朝李贤瑞伸出手。"来啊！"
她们并肩坐在旋转木马上，看着头顶的星空。夜风拂过，带来远处若有若无的警笛声。
"你不怕吗？"李贤瑞问。
"怕什么？"张员瑛转过头，月光下她的眼睛也璨若星辰。
"一切。"李贤瑞说，"今天的事故，你的家人，还有......未来。"
张员瑛笑了，她伸手抚过李贤瑞的脸颊。"有你陪着我就不怕。"她轻声说，"你让我想起了自由的滋味。"
李贤瑞感觉心跳又失控了。她看着张员瑛近在咫尺的脸，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然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她们接吻了。
这个吻温柔而绵长，糅杂记忆中草莓棒棒糖的甜味和雨夜的气息。李贤瑞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比身下的木马转得还要快。
当她们终于分开时，张员瑛轻声说："我们去夏威夷吧。"
"现在？"
"倒也没那么赶时间。"张员瑛从婚纱的暗袋里掏出两张机票，"不过我是有备而来的。"
李贤瑞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早就计划好了，对吗？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
张员瑛眨了眨眼，"也许吧。但最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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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威夷的阳光总是格外明媚。
李贤瑞站在泳池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发呆。她想起张员瑛在酒吧递来替代烟酒的棒棒糖，想起她邀请自己一起挑婚纱时从车里伸出的手，想起从便利店走到她家相拥而眠的雨夜，想起她在废弃游乐园说"我们去夏威夷吧"的表情。
"在做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贤瑞转身，看见张员瑛正端着一杯果汁走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吊带裙，长发随意地扎成一个马尾，看起来比在日本时轻松了许多。
"在想你。"李贤瑞老实回答。
张员瑛笑了，把果汁递给她。"甜言蜜语。"她说着，却凑过来在李贤瑞脸上亲了一下。
泳池里传来其他游客的嬉闹声，但李贤瑞觉得那些声音仿佛离得很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张员瑛，只剩下她身上淡淡的椰子香味。
"要不要游泳？"张员瑛突然问。
李贤瑞点点头。她喜欢游泳，在水中的感觉让她感到自由。她脱下外衣，露出里面的泳装，然后以一个漂亮的姿势跃入水中。
水温恰到好处，李贤瑞在水下睁开眼睛，看见阳光透过水面洒下斑驳的光影。她游到池底，然后又慢慢浮上来，像一条优雅的美人鱼。
"真美。"张员瑛站在池边赞叹道。
李贤瑞游到她身边，从水里探出半张脸。水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张员瑛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我们来比赛吧。"张员瑛突然说，"看谁能在水下憋气更久。"
"你确定？"李贤瑞挑眉，"我可是游泳健将。"
"试试看才知道。"
两人深吸一口气，同时潜入水中。李贤瑞睁开眼睛，看见张员瑛就在对面，长发在水中飘散，像海藻一样柔美。她慢慢游过去，在快要憋不住的时候，张员瑛突然凑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她们在水下接吻，交换着稀薄的空气。李贤瑞感觉心跳加速，却不是因为缺氧。当她终于浮出水面时，张员瑛已经先一步上岸，正笑着看她。
"你作弊。"李贤瑞喘着气说。
"但你不喜欢吗？"张员瑛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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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瑞游到池边，张员瑛伸手拉她上来。她们并肩躺在躺椅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绚丽的橘红色。
"后悔吗？"张员瑛突然问。
"后悔什么？"
"放弃一切，跟我来这里。"
李贤瑞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从来没有。"她说，"在这里，我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张员瑛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也是。"她轻声说，"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夜幕降临，泳池边的灯光亮起。李贤瑞靠在张员瑛肩上，听着海浪的声音。她知道，这就是她一直寻找的生活——自由，真实，充满爱。
"我爱你。"她轻声说。
张员瑛没有回答，只是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但李贤瑞知道，这就够了。在这个远离一切的地方，她们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