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赫敏痛苦地左思右想了一会儿，觉得这次相遇最糟糕的是马尔福让她感到自己又年轻、又缺乏经验。
这很能说明问题，因为这种情绪中还夹杂着大量的尴尬和一种奇怪的失望感。
但——赫敏不满地想——她已经成年了。她十九岁了，父母已经可以带着不耐烦的口吻谈论皇室求婚的话题了。马尔福不应该把她当作孩子。
在伯爵夫人跑掉后，他对她说话的方式——好像他需要留下来向她解释——让赫敏感到羞愧。
只是和伯爵夫人随意玩玩。也就是说——随便的意思是说我没有和她认真交往。
赫敏皱着眉头回忆着，在魔药笔记中狠狠划着线，力度有点大，差点划破了羊皮纸。她确信他不会那样对伯爵夫人说话的。伯爵夫人经验丰富、美丽、还很幸运，不像赫敏这般天真无邪。
赫敏不满地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头的任务上。
她的研究进展顺利，改进后的提神药水非常出色。赫敏在魔药笔记中详细记录了对酿造过程的每个调整，确保捕捉到每一个细节。她甚至屈尊将连接咒语及其对时间敏感原料（比如魔鬼网花）的作用写了进去。她不情愿地想着，即使是马尔福做的，但这毕竟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魔法。
赫敏叹了口气，把头靠在桌子上，显然，她需要换个环境。
她站起来，抓起她的斗篷。她一直想去城堡的果园。魔药柜里的萤火虫越来越少了，苹果树上总有很多，这至少可以给她找点事干。
在下午阳光的新鲜空气中，赫敏感觉好了一些。外面风景很美——天空湛蓝，夏日的微风轻轻吹拂着赫敏连衣裙的层叠布料。淡金色的阳光透过苹果树的卷曲树叶，在地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赫敏专心地采集萤火虫，享受着高效完成任务的快乐。她仔细地搜索每棵树的树皮，寻找着萤火虫隧道的微光。在搜索到第三棵还是第四棵树的时候，附近突然传来脚步声。
赫敏转过身，眯起眼睛，试图透过浓密树木看看来者何人。除了她，没人会在这个时间来果园。
“你好？”她喊道。
马尔福出现在她的视野中，从低垂的树枝下钻出来加入她。他试探性地对她笑了笑。
“您好，殿下。”
“噢，”赫敏说着，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看着一直在检查的树干，希望他看不到她脸颊上的淡淡红晕。“是你。”
他在这里做什么？赫敏感觉心里小鹿乱撞。
“我碰巧在附近，想着可以来帮你。”
“你甚至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她指出。
“你在收集萤火虫，”马尔福轻松地说，走近了一点。“用来做魔药。”
赫敏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
他身体前倾，越过她的头顶，从树干上取下一只萤火虫。他身上的味道很干净，还带有一点温暖的香料，将她包裹了起来。
“我知道萤火虫在下午晚些时候很活跃，更容易被找到，”他一边说，一边把萤火虫放进她的罐子里。“而且我知道你喜欢魔药。”
“你似乎很了解我。”
“我只想帮上忙。”
“你不是应该守着什么东西吗？”
“通常是你，”他说，听起来被逗笑了。“但我现在不值班。”
“我一定会告诉伯爵夫人，”赫敏喃喃自语，情不自禁地说着。她转过身去，回到树前。
他顿了一下。
“我是来道歉的，”马尔福最终说。
“没关系，”赫敏僵硬地说。她开始后悔提起这件事了。
“不，”他说，“不是。我不想让你认为我...”
他又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
“一个恶棍？”赫敏热心地提供帮助。
马尔福笑起来。
“差不多吧。”
赫敏把玻璃管的盖子拧紧，决定今天就到这了。她提起长裙的裙摆，开始往城堡走。
“我其实已经不再见她了，”马尔福随口说道，跟着她。他两步就追上了她。
“噢？”赫敏说着，翻了翻白眼。“轮到下一个排队的少女了？”
“还有队吗？”他天真地问着，嘴角微微上扬。意识到她对他有所了解，他似乎有些高兴和惊讶。
“你对此很清楚，”赫敏一本正经地说，“就算是我，也听到了那些你进入城堡引发的骚动，而我离谣言中心还离得远哩。”
她试图走快点，超过他，但他轻松地走到她前面，在她面前后退着走路，这让她不得不面对他。
“我想我可能会让队先排一阵，”他说着，眼睛肿闪烁着光芒，看着她。“安顿下来，你知道的——我才刚刚回来。”
“我敢肯定那些少女们会心碎的，”赫敏声音干涩着说。
“她们会活下来的。更重要的是，我已经离开两年了，需要多留一点时间调整自己，你不觉得吗？”
“你是想让我问你你是从哪回来的吗？”赫敏问着，难以掩盖她的笑意。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
“你问我是从哪回来的？”他立刻说。“海外。执行了一项非常危险、英勇的任务，但我不喜欢谈论这个。为了赞美我的英勇无畏，他们给我颁发了六枚奖章。”
赫敏终于笑了，听到她的笑声，马尔福的笑声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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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再次对马尔福产生了好感，也许他并不是那么大的恶棍。而且他说他会暂停那些排队的女人，这听起来不像恶棍会做的事情，不是吗？
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毕竟她还有研究要做。
在写完提神剂的笔记后，赫敏开始了一个令人兴奋的新项目——她在一本古老的草药学教科书中读到一种稀有成分。她小心翼翼地复制了那一页，将其粘贴到笔记里，突出显示了第一段话：
银铃蘑菇
银铃蘑菇以难以获得而闻名，原产于西港的湖泊地区。它们以其独特的形状和金属光泽而得名。那些渴望发明自己的咒语，或者增强魔药效果的巫师和女巫，会发现银铃蘑菇对他们大有益处。寻找这种稀有真菌并不容易，但对于那些足够聪明能够找到的人来说，回报可能是巨大的。
赫敏之前从未听说过真菌能强大到帮助发明咒语。而西港就是她的家乡，湖泊地区离城堡只有几个小时的步行路程——如果这不是上天给的迹象，她不知道什么还算了。
只有一个问题。他们不让赫敏去湖区。
她的父母在这一点上非常明确——湖泊地区没有充分探索，因其美丽与危险并存著称。当然，这不是公主该去的地方。过去，这条规则从未困扰过赫敏，不过那时候她也没有理由去湖区。
她短暂地考虑着向父母申请特别许可，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国王和王后认为她太过固执鲁莽——她不想无意中为他们制定更多的规则和宵禁提供理由。
不——最好自己处理。
她会在白天出发，天黑前回来——甚至没人需要知道她去哪儿了。如果皇家卫兵看到她离开，她会告诉他们，她去田野里散步了，或者去附近的河边了。他们不会比她更聪明的。
赫敏不得不承认她很兴奋。这个项目十分迷人，而违反一点点规则只会让事情更有冒险性了。
她把连衣裙换成了适合徒步旅行的轻便长裤。父母不喜欢她穿裤子——特别是现在皇室求婚者和婚姻迫在眉睫，他们认为她应该表现出传统的那一面——但赫敏在研究上很务实。她把魔杖塞进口袋，但把笔记留在了桌子上，不想冒险损坏它们。没事儿，她现在已经把信息背下来了。
步行的第一个小时是舒适和熟悉的。她经过了小时候爬过的橡树，还有最近为了采摘魔鬼网花而违反宵禁去过的河岸。她的思绪回到了卧室里的小花盆里。马尔福最近也来过，她漫不经心地想。
旅程继续，树林变得越来越荒凉。杂草长得更高，树木更加古老扭曲。就连野生动物也变得怪异起来——不再有叽叽喳喳的松鼠和懒惰的蜜蜂，取而代之的是有着彩色眼睛的奇怪野兔，它们从一个窟冲向另一个，旁边还飞着赫敏从未见过的彩虹色昆虫。
她迫不及待地想在晚些时候回来研究它们。一旦找到银铃蘑菇，或许这会成为她的下一个项目。
她的研究表明，蘑菇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但四个小时过去了，赫敏连一朵银色蘑菇的影子都没看到。她穿越数英亩的奇怪森林和泥泞海岸，腿也开始疼了。繁茂的乡村迷人美丽，但当赫敏擦去额头的汗水，穿过齐腰高的芦苇丛时，她更想待在室内，享受清凉咒语的舒适，喝一点她最喜欢的薰衣草柠檬水。
赫敏最终决定在太阳落山前一个小时左右结束搜索。
赫敏把变出来的白色丝带系在灌木和树干上，标记着她走过浓密湖地的路线。她对这种先见之明颇为感激——她知道在古老的魔法森林里，幻影移形效果不好，而且这片森林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如果没有帮助，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只走了几分钟——离城堡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就看到一抹银光。
赫敏立即转身，在昏暗的光线中眯着眼。闪光来自几米外一个昏暗的水坑边缘，天空迅速变暗，但她几乎能肯定，那是个金属的、蘑菇状的东西。
有点奇怪——树林突然变得异常安静，没有鸟儿歌唱，也没有其他生物叽叽喳喳的声音——甚至没有晚上风中的树叶沙沙声。
赫敏瑟瑟发抖起来，感到有点不安，但当她再次看到银色的闪光，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调查一下。毕竟这只需要一会儿时间，而且她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她小心翼翼地跨过倒下的锋利树枝和深而粘的泥坑，试图更近距离地观察。
她没注意到缠绕在脚踝上粗壮的带刺藤蔓，直到它猛烈地将她拖倒在地。
赫敏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在倒下时拉伤了膝盖。她试图爬开，但另一条藤蔓像蛇一样爬起，缠绕在她的腰部。
“四分五裂！”她哽咽着，试图瞄准尖刺的藤蔓。咒语似乎把它们激怒了——第三根藤蔓摆动起来，剧烈抽打赫敏的胳膊，把她的魔杖打到灌木丛中，够不到了。这种植物有鳞片，还是黑色的——她认出来了，但为时已晚，这是食肉的蛇舌草。
赫敏心中泛起一阵真正的恐惧。
她惊慌失措，试图把自己拉起来，但每动一下，灼热的疼痛就传到腿上。恐惧威胁着，试图将她淹没，她努力控制着起伏的呼吸。她疯狂地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如果想从这里出去，她需要有策略地思考。
但赫敏已经感到异常迟钝和困惑。
她这才想到，可能是蛇舌草的毒素起作用了。脚踝和腰部都被有毒的刺包裹着，多个刺戳进了她的皮肤，她想着周遭的一切，思想变得梦幻、不受控制。
赫敏浅浅地知道，她马上就要失去知觉了。一旦失去知觉，藤蔓就会把她拖进森林深处。在那里，它的根会吃掉她。
她茫然地想，最好的办法是保持安静。
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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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赫敏的眼皮内侧闪烁着无形的灯光。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猛然醒来，试图移动，但发现自己仍然被藤蔓束缚着，然后又陷入不安的睡眠中去。
然后，好像从很远的地方，赫敏感到什么东西碰到了她。
她皱了皱眉，不喜欢这种感觉。她想留在原地，在这些藤蔓中待着，不希望有任何东西叫醒她或移动她。
更多的触碰，赫敏睁开了眼睛。
是马尔福。
她感觉脑子里有一团浆糊，但却很高兴见到他。他严肃的灰色眼睛如此可爱，下巴的线条如此锋利强壮。他真帅，她迷迷糊糊地想。但马尔福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所以她也皱起眉头，感到困惑。
他的脸上写满了紧张、焦虑和担忧，皮肤比平时更苍白。她感觉他的手触碰着她的脚踝和腰部，看到他似乎想对她说些什么。但，赫敏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却除了轻微的嗡嗡声外，什么也听不到。
她闭上眼睛，筋疲力尽，难以忍受疼痛，又再度醒来。
“赫敏！”马尔福的声音突然传来，扭曲模糊。世界似乎突然回到她的眼前，仿佛她刚从水下浮出水面。“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麻木感消失了，每一寸皮肤都像着了火。
“好疼，”她喘着气，扭动着身体。“好疼——让它停下来——”
“我抓住你了，”马尔福说着，听起来很痛苦。“坚持住。”
更多的痛苦。赫敏挣扎着、尖叫着，感觉马尔福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臀部，试图让她保持静止状态。
透过泪眼模糊的眼睛，赫敏看到她脚踝周围有深红色的淤伤。藤蔓不见了，她现在躺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土地上。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马尔福似乎在用他的魔杖吸出她伤口的毒液。
赫敏啜泣着，无力地伸出手——马尔福立刻抓住了她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她喘着气问道。“我在哪里？”
“我们在森林里，”马尔福颤抖着说。“你受伤了，为我保持不动好吗，亲爱的？”
赫敏呻吟着，痛苦地扭动身体，马尔福的魔杖在她的伤口上运作着。
“我好害怕，”她喘着气说。
“我找到你了，你现在没事了。”
赫敏点了点头，止不住眼角的泪水。
“蛇舌草，”她嘟囔着，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声音有些颤抖。“我——我以为我看到了银铃，然后——”
“嘘，我知道，”马尔福安慰着，赫敏感到他握住了她的手。“没关系。”
赫敏不确定他们这样保持了多久，她躺在青苔地上，马尔福跪在她旁边，每次她哭喊起来，他就用手抚摸着她的手掌、指关节和手腕。慢慢地，疼痛消失了。
马尔福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施魔法让他筋疲力尽。
“我们整晚都在找你，”他沙哑地说，情绪扭曲了他的声音。
“对不起，”她低声说着，声音颤抖。
马尔福只是看着她，紧绷着下巴。她想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我要把你背回去，”他轻声说，“但是你的腿断了，可能会很疼。我能给你施一个睡眠咒吗？这样你会更舒服。”
赫敏点了点头。他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她立刻感到眼皮沉重起来。
突然感到一阵恐慌，这是她在藤蔓中失去知觉时的感觉，不是吗？但随后，马尔福俯身将她抱起，他的胸膛坚实温暖。
赫敏的心率放慢了，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