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临近开学，又到了霍格沃兹学生学期前采购的日子。斯内普和西弗勒斯在古灵阁门前等到了马尔福父子。
“带着德拉科去了翻倒巷？”斯内普朝他们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扬起了眉，“那地方对一个即将升入二年级的孩子来说或许还太早了些。”
“去博金·博克卖了点东西。”卢修斯随口抱怨了一句，“你知道，最近部里对违规物品的抄查越来越严了……”
斯内普随之冷哼了一声：“那群蠢材。”
两个成年人迈步往对角巷里面走，西弗勒斯和德拉科落在后面，西弗勒斯的余光一直放在卢修斯身上，德拉科则时不时自以为隐蔽地瞥着西弗勒斯——斯莱特林内部就他到底是不是斯内普的儿子争论了一整年，而有了今天这次采购的经历，德拉科恐怕能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了。
墨水、羊皮纸、新的长袍、天平、坩埚、龙皮手套……德拉科求着他父亲给他买一把最新款的飞天扫帚，斯内普忙着和药店的老板对着龙肝讨价还价，并在西弗勒斯的要求下买了点绝音鸟羽毛——吐真剂的原料，以防万一。
一路走到了丽痕书店，西弗勒斯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招呼——哈利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见了一家子的韦斯莱、哈利、赫敏、西里斯和卢平等人正挨个从一个大书架后面钻出来。
“西弗勒斯——你怎么没告诉我们老蝙蝠下个学期要变成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了——还是西里斯告诉我们……的……”罗恩激动地朝西弗勒斯扑过来，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消失在了老蝙蝠阴森森的瞪视里。
在接下去的二十秒内，西弗勒斯欣赏到了他见过的最精彩的变脸表演：哈利、赫敏、双胞胎、西里斯、卢平、韦斯莱先生和韦斯莱夫人、甚至还没入学的金妮，在看见他时都露出了友好的笑容，然后在看见他身后的斯内普和马尔福父子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充满敌意了——一大群人一起变脸，真是太壮观了。
德拉科冲着金妮发出了一声讥笑：“噢——旧书和旧袍子？真是可怜啊，韦斯莱！”
罗恩和金妮的脸立刻就红了。
“哎呀呀——亚瑟·韦斯莱。”
卢修斯把一只手搭在了德拉科的肩上，和他儿子一样地讥笑起来。
“听说你最近公务繁忙得很哪，”卢修斯用一种不怀好意的口吻说着，“那么多的抄查……我想他们付给你加班费了吧？”
在韦斯莱先生同样涨红的脸前面，卢修斯把手伸进金妮的坩埚，从中间抽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初学变形指南》。
“看来并没有。我的天哪，要是连个好报酬都捞不到，做个巫师中的败类又有什么好处呢？”
韦斯莱先生的脸色难看极了，西弗勒斯皱起眉，和斯内普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卢修斯向来最圆滑不过，在大街上主动挑衅可不是他的风格。
卢修斯的挑衅却还没有结束，他灰色的眼睛又落到了一旁的格兰杰夫妇身上：“看看你交的朋友，韦斯莱……我本以为你们一家已经堕落到极限了呢。”
他的挑衅成功了。
韦斯莱先生愤怒地朝卢修斯扑过去，期间撞飞金妮的坩埚一个，撞掉咒语书几十本，躲避的人群撞倒书架若干，两个魔法部官员在双胞胎的打气声和韦斯莱夫人的尖叫声里互殴，然后在一片混乱里被闯进来的海格强行分开。
斯内普的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西弗勒斯其实也是——他连卢修斯在阿兹卡班里最狼狈的样子都见过了，但确实从没见过他当街斗殴的样子！
等到被海格拉开时，韦斯莱先生的嘴唇破了皮，卢修斯的一个眼眶被砸青了，他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把手里金妮的那本破旧的变形术课本塞还给了她。
“喏，小丫头——拿着你的书——这是你爸爸能给你的最好的东西——”
他挣脱了海格的手臂，然后佯装镇定地冲德拉科一招手，在斯内普震惊的眼神里不自在地整了整衣领，说：“——我先回去了，还有事。”
斯内普带着一种过度震惊之后的木然点了头。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无声地消失在了书架的后面。
两分钟后，在海格将要领着那群格兰芬多们走出门时，西弗勒斯赶上了金妮，塞给她一本新的变形术课本。
“如果在学校里碰到马尔福，就说书店的店员觉得你原来这本书被马尔福先生粗暴地抓坏了，所以送了一本新的给你。”对着金妮瞪大的眼睛，西弗勒斯这样说着，不动声色地把她怀里那本旧课本抽了出来，“这本归我了。”
“……哦，西弗勒斯——”罗恩在震惊过后发出一声感动的惊叹，而韦斯莱先生的脸变得更红了：“梅林——不可以这样，孩子——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韦斯莱先生拿起金妮手里的新书，想跟西弗勒斯把旧书换回来，西弗勒斯则快速地后退了一步，反手把旧课本塞到了斯内普怀里。
斯内普挑起眉，低头看了看这本突然出现在自己手上的旧书。
其他人试图冲上来的脚步顿时就被老蝙蝠的气场挡住了。
西弗勒斯又快速后退了几步，完全把自己藏在了斯内普的身后——这下，至少学生们是彻底不敢再动了。
“那么……”斯内普用他黑洞洞的眼睛扫了一圈眼前的一大堆格兰芬多，光明正大地把旧课本塞进了自己的袍子里，慢吞吞地开口说了他今天在书店里的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话，“开学见——另外，一个小小的提醒——我不希望在我的课堂上见到一群……连课本都没提前翻开过的学生。”
他带着西弗勒斯在一片噤若寒蝉的氛围里走了出去。
一片沉默中，格兰杰先生小声地问赫敏：“这就是你说的那个特别凶的教授？他好像……其实人不坏呢……”
“他坏透了！”西里斯条件反射地反驳，然后瞧了瞧韦斯莱先生手里的新书，讷讷地补充了一句，“小西弗勒斯是个好孩子，至于老斯内普……我得承认，他对他儿子不坏。”
“才不好呢！其实他俩在学校里天天对骂！”罗恩提出了不同意见，“老蝙蝠对西弗勒斯可凶了，还总是关他的禁闭！”
“哦——”格兰杰先生说着，忍不住露出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你们巫师之间表达爱的方式……可真是奇妙啊……”
蜘蛛尾巷。
斯内普踏出壁炉，从怀里拿出旧课本翻开，取出了夹在里面的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
在两双黑眼睛谨慎的注视下，斯内普用魔杖翻开了笔记本的第一页，上面用墨水写着一个名字：T. M. 里德尔。
“也就是说，老马尔福趁着挑衅，把这本笔记本塞给了金妮·韦斯莱？”邓布利多注视着这本已经得到了其他魂器同等的密封待遇的笔记本，若有所思地说。
“考虑到在我的那个时间，最后正是金妮·韦斯莱被带进了密室，我有理由认为，这本笔记本就是卢修斯·马尔福正在谋划的东西，也是在学校里放出蛇怪的元凶。”
“如果这也是一个魂器，那它能够蛊惑甚至控制一个一年级的学生，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邓布利多说，“我会对它进行检查——不过，既然如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学校在未来一年里不再会有出现蛇怪的危险了？”
“怎么，后悔没有把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职位给那个金头发的骗子了？”斯内普挖苦。
“怎么，准备继续让蛇怪生活在学生们身边，只要它不出来就行？”西弗勒斯挖苦。
“这条蛇怪已经不知道在城堡里活了多久了，看起来，如果没有人故意地去招惹它，它并不会自己跑出来伤害学生。”邓布利多平静地回答，“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打搅它的安眠。”
“的确。”西弗勒斯继续用嘲弄的语气说着，“还能给你的宝贝救世主留下一个训练的机会，万一哪天蛇怪再一次爬出来了，你就再一次让凤凰给他带去分院帽，让他从里面拔出那把没用的格兰芬多宝剑，一剑杀了这条蛇怪，再半点材料都不分给你可怜的魔药课教授——哦，现在是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了……”
西弗勒斯的声音顿住了，因为他看见了邓布利多骤然严肃起来的表情。
“……不错、不错……虽然在你的记忆里只是一闪而过，但确实是这样……”邓布利多喃喃地说，“在这年期末的教职工会议上，那一个我确实是这样对教授们解释的——哈利，从分院帽里拔出了格兰芬多宝剑，杀死了蛇怪。”
“有什么问题吗？”斯内普谨慎地问。
“——原来如此。”邓布利多忽然笑了，“看起来，很遗憾的，我们必须要去打搅那条蛇怪的安眠了。”
他抬起头，深邃的蓝眼睛里是如释重负的喜悦：“格兰芬多宝剑是妖精锻造的，妖精的武器能排斥灰尘，只吸收能强化它的东西。”
“——比如蛇怪的血？”斯内普问。
“——比如蛇怪的毒液。”邓布利多说，“我们一直都找错了方向，真正能摧毁魂器的，不是格兰芬多宝剑本身，而是上面吸收的蛇怪毒液——来自哈利二年级时勇敢的冒险。”
“所以……我们还是得抓着波特去打开密室的门。”斯内普说着，转头问西弗勒斯，“波特的蛇佬腔怎么样了？”
“不对着蛇就说不出来。”西弗勒斯说，“这不要紧，大不了我到时候也给他变出一条蛇来。”
——对哈利的蛇佬腔的探索开始于他们在陋居打魁地奇的那天，小格兰芬多们在扫帚上飞累了，纷纷跑下来吃莫莉准备的三明治，一条蛇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身边爬了过去——西弗勒斯变出来的，当然。
这条蛇很快就被双胞胎丢下了山去，但孩子们的话题也很自然地转到了这些动物上。
“听说很多的智慧生物都有语言，邓布利多教授就会说人鱼语。”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说。
“我没听过智慧生物说它们的语言，但是我听过它们说英语。”哈利说，“我上学年在禁林里遇到马人，他们说的就是英语……我还没进入霍格沃兹的时候，曾经在动物园里不小心变没了一面玻璃，然后里面的蛇就爬出来了——它爬走之前，还告诉我，它是从巴西来的，还跟我说谢谢呢！”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罗恩叫着，“我知道马人会说英语，但是一条普通的蛇怎么会说英语呢？”
“但是它就是说了。”哈利说。
“会说英语的蛇——你听说过吗，乔治？”弗雷德问。
“从来没有——你听说过吗，弗雷德？”乔治问。
“从来没有。”弗雷德说。
哈利于是生气地鼓起腮帮子：“但是——它——就是——说了！”
“没有人见过会说英语的蛇，但是有会说蛇的语言的巫师。”西弗勒斯说，“蛇佬腔。”
罗恩瞬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那是邪恶的斯莱特林的标志！”他嚷嚷。
邪恶的斯莱特林看了他一眼，罗恩立刻就蔫了。
“‘蛇佬腔’什么意思？”哈利疑惑地问。
“就是会和蛇交流的巫师。”乔治说。
“传说中是斯莱特林的标志。”弗雷德说。
“不是学院的那个斯莱特林。”乔治说。
“是霍格沃兹创始人的那个斯莱特林。”弗雷德说。
“斯莱特林的后裔都是蛇佬腔。”乔治说。
罗恩郑重其事地点头：“就是这样！”
“……但是我碰到的那条蛇就是会说英语。”哈利嘟哝。
“说不定是你是蛇佬腔呢，哈利。”西弗勒斯说着，冷不丁变出了一条蛇，问，“你觉得它会说英语吗？”
“额？”哈利犹豫地看着这条蛇，试探地冲它打了声招呼，“……嗨？”
韦斯莱男孩们的脸色一起变了。
哈利莫名其妙：“你们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在和蛇说嗨而已！”
“哈利！”罗恩惨叫。
“你是个蛇佬腔！”乔治和弗雷德齐声惨叫。
哈利疑惑极了：“……我刚刚在说英语！”
“拿珀西的级长徽章发誓。”弗雷德说。
“你刚刚绝对不是在说英语。”乔治说。
“你刚刚在‘嘶嘶嘶’地说话，”罗恩说，“就像蛇一样。”
“波特家是斯莱特林的后裔吗？”弗雷德说。
“还是你妈妈家有斯莱特林的血统？”乔治说。
哈利已经被这三个红头发的兄弟绕晕了：“什么呀！我的爸爸妈妈怎么会和斯莱特林有关系呢！”
罗恩于是很严肃地抓住哈利说：“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你是个蛇佬腔，哈利！这个技能太邪恶了！”
双胞胎在他们的弟弟后面整齐划一地点头。
“好……好吧……”哈利晕头转向地答应了。
在约好替哈利保守蛇佬腔的秘密后，男孩子们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重新玩起了魁地奇。
三天后，等西弗勒斯从摄魂怪的影响下恢复过来，他给哈利写了一封信，劝说哈利告诉西里斯和卢平自己是个蛇佬腔的事，并尝试练习和探索这门语言。
“天赋不应该被浪费，何况跟蛇说话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写道——虽然他知道哈利会说蛇佬腔是件非常要命的事，但能骗过这帮格兰芬多就行了——，“如果你能自如地说蛇的语言，说不定有一天，会在打败黑魔王的过程中起到大作用呢。”
不出西弗勒斯所料，热爱冒险的劫道者们在短暂的惊讶后毫无困难地接受了哈利的特殊技能。“太棒了——哈利！你证明了蛇佬腔一点儿也不神秘，根本不是什么斯莱特林后裔的独门秘诀！”西里斯大叫着，“小西弗勒斯说得对，蛇佬腔没什么大不了的，天赋不能被浪费！我和莱姆斯开学前就陪你练这个了！”
“所以，”卢平问，“我们从哪里开始？”
“呃……从用蛇佬腔说‘嗨’开始？”西里斯说。
哈利说：“嗨……嗨？”
“嘿，哈利，”西里斯说，“你在说英语。”
“……”哈利的腮帮子又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