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又过了一个星期，三个小格兰芬多夜游的惩罚下来了——他们要跟着海格在午夜到禁林里去。西弗勒斯敢发誓那一定是邓布利多的主意——如果白巫师觉得这对他的宝贝救世主是安全的话，那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果然，小格兰芬多们在第二天早上脸色苍白但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长桌上，看上去非常健康——西弗勒斯还没吃几口饭，就被冲过来的哈利和罗恩硬生生地架走了——过于健康了，或许。
“斯内普要替伏地魔弄到魔法石——我们还以为斯内普只是想靠魔法石发财——”照例把四个人塞进一间空屋子之后，哈利激动地冲西弗勒斯尖叫着，“我昨天晚上看到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在喝独角兽的血——马人告诉了我伏地魔的事——”
“你看见有人喝独角兽的血？”西弗勒斯说着，脸色有些变了，“那你还能安全地坐在这里，可真是幸运极了。”
放一年级的救世主去和黑魔王跳贴面舞，邓布利多果然是疯了吧！
“马人贝恩恼火极了，星象一定显示了伏地魔要卷土重来……”哈利还在快速地说着，“斯内普肯定很快就会去偷魔法石了，他和伏地魔昨晚在禁林里呢……”
“斯内普不在。”西弗勒斯不得不辩解了一句，“他昨晚跟我一起待在地窖呢。”
“但是他一定想要替伏地魔偷到魔法石！”哈利笃定地说，“伏地魔想杀掉我，就像他杀掉我的爸爸妈妈一样！”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那个名字了……”罗恩虚弱地抗议。
“……哦，我听说斯内普以前是个食死徒来着。”西弗勒斯干巴巴地说。这可确实是实话。
考试越来越近了，哈利显然每天都心神不宁，不知道是为了考试还是为了魔法石。因为邓布利多的恶趣味，西弗勒斯不得不跟着学生们一起参加期末考试——真是蠢透了。
“如果一个霍格沃兹校长在一年级的期末考上连全O都拿不到，那他下学期最好还是不要来上学了——太丢人。”斯内普这样讥笑他。
西弗勒斯冷漠地走远了，他知道自己飞行课拿不到O，即使是一年级的飞行课也一样。
全部科目考完的那一天，西弗勒斯和三个格兰芬多坐在湖边的树下晒太阳，罗恩快活地躺在草地上伸展四肢，哈利揉着他的额头，抱怨他的伤疤最近一直在疼。
西弗勒斯坐直了。
“那我们应该小心。”他说，“你的伤疤是黑魔王留下的，它一定预示着什么。”
哈利点头同意：“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最近感觉坏极了。”
罗恩和赫敏把这归咎于考试，只有西弗勒斯知道那意味着黑魔王在逐渐恢复力量，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口袋里的挂坠。
奇洛动手就是今天。
“我今晚不用关禁闭。”西弗勒斯说，“斯内普教授警告我晚上别到他的办公室去。”
哈利、赫敏和罗恩瞪大了眼睛，然后瞬间跳了起来。
“他打算去偷魔法石了！”哈利嚷嚷，然后被赫敏一把捂住了嘴。
三个孩子和一个西弗勒斯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格兰芬多们打算去找校长，却被告知邓布利多到伦敦去了，打算去盯着四楼走廊和斯内普，却很快就被发现了，他们垂头丧气地重新聚在一起，哈利说：“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是吧？”
“我们今晚偷偷溜出去，先把魔法石拿到手。”
好吧，来自校长的训练。
西弗勒斯知道这是邓布利多希望看到的，但他还是忍不住反对道：“那是教授们的事情，哈利，你可能要面对一个成年的黑巫师，但你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学生……”
奇洛那个废物只要随便一个恶咒就能解决，他后脑勺上的黑魔王照样可以被抓住，主魂都在手里了，只要找到毁灭魂器的方法，就再也不用担心黑魔王归来的问题，这些孩子完全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
“如果斯内普弄到了魔法石，伏地魔就会回来！他可不会因为我只有一年级就不杀我，事实上，他想杀死我时我才只有一岁呢！”哈利大声地说，“我或许会在今天晚上被杀死，或者在拿到魔法石之前被麦格教授抓到，然后被开除回家，我有什么可害怕的呢？如果他回来，我早晚会被他杀死，就像他杀死我的父母一样！我只不过是会比现在晚死一点而已！你们绝对拦不住我，我今晚一定会到四楼去，我绝对不会投降的！”
西弗勒斯的脸色苍白极了。
“死脑筋的格兰芬多……”他嘴唇几乎不动地嘟哝着。
西弗勒斯最终还是拒绝了哈利关于“隐形衣能不能装下四个人”的试验邀请。“你不会想被至少五十个格兰芬多学生问为什么会有一个斯莱特林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待到宵禁的。”他说，“我自有办法从地窖安全地走到四楼，我们宵禁以后在那里见面。”
天色很快就变暗了。
西弗勒斯施着幻身咒，一动不动地站在四楼走廊的阴影里。城堡渐渐安静了下来，漆黑的夜色下，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悄悄打开了封闭的门，弹着竖琴通过了三头犬，下到活板门下面去了。
“我真的不能在现在就弄死他吗？”西弗勒斯安静地问。
“看来我的年纪确实已经太老，连幻身咒都退步了。”西弗勒斯身边的一块阴影动了动，邓布利多微笑着说，“我还以为我并没有被你察觉到呢，孩子。”
“请务必对你强大的魔法能力抱有足够的自信，校长，我确实没能发现你——尤其没能发现你已经离我这么近了。”西弗勒斯冷漠地说，完全不像是被吓到的样子，“我只是非常清楚，你是绝对不会放任黑魔王和魔法石在没人看顾的情况下待在一起的，这太危险了。”
“嘘。”邓布利多说，“他们来了。”
说完，他又融入了周边的阴影里，即使西弗勒斯知道邓布利多就在那里，也完全找不出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和孩子们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显然，隐形衣可以遮住他们的身体，却掩盖不了声音。
西弗勒斯默默地叹了口气，解除了幻身咒。
“嘿，西弗勒斯——”哈利从隐形衣里探出一个头，用气声喊他，“你真的安全地过来了——”
“看来已经有人进去了——教授们必须知道这件事，让一群一年级的孩子来对付黑巫师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西弗勒斯指了指半开着的门，“要是哪个老师能干出这种事，他就算被全魔法界的巫师一起连着寄一个月的吼叫信，我也认为那是活该。”是的，他就是在骂站在他身后的那个邓布利多。
三个孩子看向那扇门的表情都凝重极了。
“你说得对，西弗勒斯。”哈利仿佛下了一个大决心，然后把隐形衣递到了西弗勒斯的手上，“你应该马上去告诉教授们，比如麦格教授，把她带到这里来——你从来不违反校规，她会相信你的——而我们会下去阻止斯内普。”
西弗勒斯脸色难看地盯着手上像水银又像月光的宝贝，恶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披上了隐形衣，消失在了三个孩子面前。
哈利推开了门，吹着一把短笛，带着罗恩和赫敏穿过活板门到下面去了。
西弗勒斯披着隐形衣，无声地跟在了后面，他知道邓布利多也在他身边。
穿过教授们设置的一个又一个“难度适中”的关卡——他本想把自己那关设置成要靠嗅觉分辨出正确的魔药，硬是被邓布利多改成了现在的样子，哼——西弗勒斯和邓布利多跟着孩子们不断深入，在经过牺牲自己而被棋子敲昏过去的罗恩时，西弗勒斯察觉到空气里射出一道治疗咒的光芒，他几乎可以想象出邓布利多在幻身咒下面欣慰的目光——
愚蠢的格兰芬多，老的和小的都是。西弗勒斯嫌恶地皱着眉。
在黑色的魔法火焰前，哈利和赫敏也分开了，赫敏喝下往回的药水，掉头离开，哈利则一口喝完了向前的魔药，穿过了前面的火焰。西弗勒斯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大瓶“斯内普的魔药”，一口喝掉一半，然后把水晶瓶往空中一递，一只看不见的手接了过去，把剩下的魔药喝完了。
他们穿过了火焰，看着哈利被奇洛捆住，看着他站在了魔镜前，看着奇洛后脑勺上的黑魔王露出真容——西弗勒斯手里的魔杖在蠢蠢欲动——看着哈利被奇洛攻击——西弗勒斯就快要控制不住魔杖，神锋无影几乎已经跑到魔杖的顶端了——看着哈利勇敢地用手抓住奇洛，他那道闪电疤在泛着红，他的额头显然也痛极了，克制不住地尖叫起来——
一道黑影脱离了正在死亡的奇洛的身体，西弗勒斯立刻举起手里的炼金挂坠，念出了早已熟记的咒语。挂坠散发出莹莹的光芒，黑影又惊又怒地吼叫着，还是不可控制地被吸进了挂坠里。挂坠上的花纹变成了黑色的，黑魔王的嘶吼不见了。
奇洛变成了一滩血水、碎肉和骨头的混合物，哈利倒在旁边，昏过去了。
“非常勇敢的孩子。”邓布利多解除了幻身咒，望着哈利的眼神里流露着毫不掩饰的赞许，轻声说。
“非常典型的格兰芬多。”西弗勒斯检查完了炼金挂坠，嫌弃地一抖魔杖，把那摊原本是奇洛的东西清理干净，然后把哈利翻了过来。
“确实是非常典型的格兰芬多，爱和勇气之火正在他的心里燃烧呢。”邓布利多说。
闭着眼睛的哈利看上去像极了詹姆小的时候，西弗勒斯冷冰冰地哼了一声：“空着手去面对一个黑巫师，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自大狂妄。”
邓布利多笑了：“也像他的母亲一样坚强勇敢，不是吗？”
西弗勒斯黑着脸把哈利飘浮起来，不说话了。
三天后，哈利在医疗翼醒来，在堆成小山的礼物堆旁边，由邓布利多告知了魔法石的安全和他的英勇故事已经被全校师生知道了的消息。
“您赶到那儿了？是赫敏的猫头鹰找到了您还是西弗勒斯找到了您？”
“都找到了——小斯内普先生闯进了校长室，威胁凤凰福克斯说如果它不通知我就拔光它的羽毛，为此差点被扣掉一百分，我在往四楼赶的时候，正好遇到了猫头鹰。”其实邓布利多哪个都没遇到，但他总得为西弗勒斯圆个谎。
哈利的眼里毫无疑问地闪着对西弗勒斯竟然敢于闯进校长室威胁凤凰的崇拜的光芒。
又过了几天，就到了年终宴会的日子。礼堂里用代表斯莱特林的绿色和银色装饰一新，主宾席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条绘着斯莱特林蛇的巨大横幅。西弗勒斯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极度满意——他今年上课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扮成一个模范学生，给斯莱特林赚了一整年的分，再加上期末前德拉科并没有被扣掉二十分，这一次，斯莱特林在学期末整整得了五百七十分——比上一次高了快一百分！
西弗勒斯高兴极了，格兰芬多依然是三百一十二分，就算邓布利多再给救世主和他的同伴们加上一百七十分，学院杯也依然是斯莱特林的！
邓布利多果然开始加分了。
“我还有最后一些分数要分配。让我看看……”
“第一——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
没人会以为校长在叫魔药教授的名字，西弗勒斯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怎么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他的事——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在发现危险时，不惜闯进校长室通知教授，及时保护了他的同伴们的安全，我为此奖励斯莱特林学院一百二十分。”
一百二十分？
在斯莱特林长桌礼貌的掌声里，西弗勒斯的脸色难看了起来，他的脑子里快速进行着计算——
“第二——罗恩·韦斯莱先生……他下赢了许多年来霍格沃兹最精彩的一盘棋，我为此奖励格兰芬多学院一百二十分。”
格兰芬多们的欢呼声差点把施了魔法的天花板掀翻了，西弗勒斯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不，邓布利多，你不能……
“第三——赫敏·格兰杰小姐……她面对烈火，冷静地进行逻辑推理，我要奖励格兰芬多学院一百二十分。”
——西弗勒斯毫不怀疑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了。
邓布利多还在继续：“第四——哈利·波特……他表现出了大无畏的胆量和过人的勇气，为此，我还要奖励格兰芬多学院一百三十分。”
格兰芬多们的嗓子都喊哑了，西弗勒斯努力呼吸、深呼吸——他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是在礼堂里被邓布利多当场气死——呼吸、保持呼吸……
邓布利多还没说完：“最后……”
西弗勒斯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他觉得他马上就可以再杀邓布利多一次了。
邓布利多的目光转过来，穿过人群，准确地找到了脸色铁青的西弗勒斯。
“最后……勇气有许多种类，对付敌人我们需要超人的胆量，而在朋友面前坚持自己的立场，同样也需要很大的勇气。因此，最后我要奖励纳威·隆巴顿先生十分——考虑到学院杯的计分变动，我们需要对这里的装饰做一些小小的改变。”
他拍了拍手，在雷鸣般的欢呼声和礼堂的装饰从银绿转为金红的变化里，邓布利多笑眯眯地回望着西弗勒斯仿佛淬了毒的眼神，深邃的蓝眼睛在半月形镜片后面调皮地闪烁着。
西弗勒斯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牙齿在用力的摩擦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邓！布！利！多！是！故！意！的！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饭，西弗勒斯快速地回了趟寝室，然后跑上八楼，敲开了校长室的大门。
邓布利多正乐呵呵地坐在办公桌后面，挂坠盒、回魂石戒指和炼金挂坠被安全地封起来，放在福克斯旁边的架子上。从老校长脸上的表情来看，他毫无疑问是已经做好被西弗勒斯从头骂到脚的准备了——但西弗勒斯并不打算这么做。
显然，谁也不可能预测到一个人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即使是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也不能。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桌上，干脆利落地打开袋口：“这是您挚爱的格兰芬多学生们的礼物，校长，我对此做了些……小小的改动。”
说完，他在邓布利多好奇的神色里毫不犹豫地扯住袋子底部，把里面的韦斯莱粪蛋统统抖到了校长的办公桌上，然后转身就跑——
身后传来了粪蛋炸开的声音，和邓布利多难得失态的惊叫——
西弗勒斯飞快地跑出了校长室，什么也没闻到，他一步跳下几级台阶，头也不回地一路冲了下去，在耳边呼呼的风声里，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正准备到校长室在邓布利多的见证下交接学院杯的斯内普和麦格疑惑地看着这个男孩远去的背影，然后一无所知地推开了校长室虚掩着的门。
——并闻到了相当不妙的味道。
“哦，嘿……米勒娃，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坐在一片狼藉的办公桌后面，冲着他惊诧至极的院长们露出了一个欣慰但略显苦涩的笑，“年轻真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