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9
新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是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没有找球手哈利,也没有被迫骑扫帚的裁判斯内普,虽然格兰芬多还是赢得了这场比赛,但西弗勒斯依然对此感到非常满意。
晚餐时间,西弗勒斯没有去礼堂——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不是很重要,但到底是什么?他在城堡的走廊上慢慢地踱着步,直到余光看见窗户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渐渐靠近,是骑着扫帚的哈利——在向来无视校规的布莱克的鼓动下把光轮2000偷偷带来了学校,现在又偷偷骑出去玩——果然是老波特的儿子,哼。
“如果我是个教授,现在就会给你扣掉五十分,再没收你的扫帚。”在哈利的扫帚降落在城堡的露台上时,西弗勒斯躲在城墙的阴影里,冷不丁地说。
“——西弗勒斯!”哈利险些被吓得弹起来,一扭头看见是西弗勒斯,他大声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一种天要塌下来了的表情,冲上来拽起西弗勒斯就往城堡里面跑,“我们快去找赫敏和罗恩!”
“哈利,你到哪里去了!”赫敏一看见他们就尖声叫着,“嗨,西弗勒斯——你怎么能拿着你偷偷带来的扫帚到处跑,哈利?一年级是不能带飞天扫帚的,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你们带来……”
罗恩对着哈利大声喊:“我们赢了!哈利,我们赢了!大家正在公共休息室庆祝呢,弗雷德和乔治从厨房偷了点蛋糕什么的……”
“先别管那些。”哈利气喘吁吁地说,“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听我说……”
哈利把他们四个人全部塞进了一间空教室,关上门,才用几乎是尖叫的声音说:“斯内普想强迫奇洛帮助他拿到魔法石!他问奇洛是不是知道怎样才能通过路威——就在刚刚的禁林里!”
在赫敏和罗恩一起惊慌地叫起来时,西弗勒斯缓缓地挑起了眉——哦,和奇洛的会面,原来他忘了这个——但是……
“魔法石?路威?”他用一种没有情绪的声音复述着,“……斯内普?”
哈利呆了一下,然后忽然意识到,他刚刚不假思索地把不知道他们秘密的西弗勒斯拉了进来!
三个孩子这才反应过来西弗勒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纷纷张大了嘴,用一种不知所措的表情看着他。
真不错。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对自己说。原来一年级的救世主是在邪恶的斯内普手里保护魔法石,上辈子的邓布利多可从来没提起过这个。
“西弗勒斯……”赫敏手足无措地喊他的名字,看上去局促极了。
西弗勒斯想起了他那个要把黑魔王关进炼金挂坠的任务,那意味着在黑魔王逃离奇洛的身体时,他得跟在救世主边上才行。
“哦……”西弗勒斯于是慢吞吞地说着,决定尝试一些格兰芬多的法子——邓布利多总是用这种法子对付他,“我以为我们是好朋友来着。”
三个孩子的表情立刻就变得不安又愧疚了。
“我们当然是好朋友,西弗勒斯!”哈利的绿眼睛湿漉漉的,“可是——”
“你是一个正直的好朋友!可是……你刚刚也听到了,斯内普——斯内普教授不是一个好人!他想偷走藏在四楼走廊里的东西!”赫敏非常可怜地看着他说,“我们没有告诉你,只是怕你感到为难……”
西弗勒斯深呼吸。
——他就知道是因为这个!
“我假设,我已经告诉过你们很多次了……”
“老蝙蝠不是你父亲——我们明白!真的明白!”罗恩用一种充满同情的语气抢答。
不,你们不明白。西弗勒斯无力地垂下肩膀。
“所以,西弗勒斯……你不会告诉斯内普教授的,对吗?”哈利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但你们得给我一个怀疑学校教授的理由。”西弗勒斯用一种更像是心如死灰的平静语气回答。
西弗勒斯得到了他想要的理由——万圣节晚上被撞见赶往四楼的斯内普,他被狗咬伤的小腿,海格说漏嘴的尼可·勒梅和三头犬路威,点石成金还能让人长生不老的魔法石,以及今天晚上,哈利偷听到的让他们最终确定斯内普嫌疑的禁林谈话。
太。妙。了。
“斯内普除了问奇洛是不是知道怎样才能通过路威,还提到了奇洛的‘秘密小花招’——我猜想,除了路威,大概还有其他机关在守护那块石头,说不定奇洛就施了一些反黑魔法咒语,斯内普需要把它们解除——”哈利还在继续他的推测。
赫敏担心极了:“如果奇洛不能抵抗斯内普教授,那魔法石就危险了!”
“你们应该庆幸我知道了这件事。”收拾好情绪进入角色的西弗勒斯说,“我几乎每一天都在地窖关禁闭,和斯内普教授在同一个房间里——如果有一天我没有被关禁闭,那么,我们就要提高警惕了。”
“如果你没有被关禁闭——”罗恩没反应过来地重复了一遍。
“——那斯内普可能就是要出门去偷魔法石了!”赫敏迅速地接了上去,“你说得对,西弗勒斯!幸好你知道了这件事,不然我们就不可能发现斯内普到底什么时候会动手了!”
西弗勒斯在心里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奇洛动手的时间,答应了孩子们在“不用关禁闭”的时候通知他们,至于别的,他乐得在闲的没事的时候给斯内普找点麻烦——比如三个把他当嫌疑人的学生。
“我真希望奇洛可以坚持住,但是他太胆小了。”哈利说,“如果我们可以让斯内普不那么嚣张,说不定奇洛也会勇敢一点!”
“给老蝙蝠的杯子里倒点泻药!”罗恩提议。
三双眼睛于是齐齐看向了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不期然地想起了他寝室里那袋姓韦斯莱的粪蛋。
——很好,又是一帮想让他进地窖给老蝙蝠捣鬼的学生。小蝙蝠拉着脸想。
日子在哈利他们努力地试图给奇洛加油鼓劲里快速地过去,在霍格沃兹的草地开始变绿的时候,西弗勒斯接到了邓布利多的纸条,并在这天的傍晚,敲开了校长室的门。
“你来了,孩子。”邓布利多说着,把一件旅行斗篷递到西弗勒斯手里,“我想我们最好在日落前出发。”
西弗勒斯接过了斗篷:“你又找到一个魂器了?”“我想是的,花了很长的时间,终于确定了准确的位置,我猜我们今晚会有一些收获。”邓布利多说着,又拿出了冥想盆,“在此之前,让我们再来看一小段记忆——关于年幼的汤姆·里德尔在一个海边岩洞里恐吓了两个孤儿的记忆。”
……
夜色渐渐笼罩了下来。
“你的魔药学教授呢,校长?”在跟着邓布利多走过校园时,西弗勒斯问道。
“他会按照我的要求,在两个小时以后到校门口待命。”邓布利多回答。
他们在校门外幻影移行。
一阵剧烈的旋转和挤压后,他们站在了一块海边的岩石上,海风又湿又冷,身后的悬崖陡峭,满目荒凉,毫无生机。
非常具有黑魔王风格的地方。
“我们要寻找什么,校长?”西弗勒斯问。
“悬崖上的一道裂缝。”邓布利多说,“应该在比我们更低一些的地方。”
西弗勒斯于是变成一阵蝙蝠形的黑雾往下飞去,邓布利多踩着石头跟在他身后,手里的魔杖发出亮光照亮了岩壁。
“大概就在这里了,只有退潮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的地方。”邓布利多说着,指向了悬崖上一道不起眼的裂缝,于是黑雾向他靠近,裹住邓布利多一起飞进了那道裂缝。裂缝很快变成了狭窄漆黑的暗道,冰冷的海水在底部打着旋,散发着刺鼻的海腥气。
两人停在了悬崖深处,黑雾在一串台阶前变回了矮小的男孩,站在老人身边观察着台阶通向的岩洞。
“令人惊叹……完全不用碰到海水,伏地魔大概也是这样进来的——这是他赋予自己的特权。”邓布利多说,“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全是黑魔法。”西弗勒斯简短地回答。
“的确如此。”邓布利多说着,迈步登上了台阶。
两人四下检查着洞壁,不多时,邓布利多停下了脚步,用魔杖一指面前的洞壁,一道泛着白光的拱门的轮廓从岩石中显现了出来。
“所以,这里就是入口了。”邓布利多说,放下魔杖,拱门又消失了。
西弗勒斯走上前观察着这片看似毫无特别的岩石,然后说:“按照黑魔王的习惯,要想进入这扇门,大概——”
“要血,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邓布利多说着,口气轻蔑极了,“真是低级。”
“我们该庆幸这里不需要一条命。”西弗勒斯说,“我几乎要感谢黑魔王的仁慈了。”
他抬起魔杖对准了自己的手,邓布利多已经飞快地走了上来,掏出一把短刀,在他自己的手臂上割开一道伤口,鲜血洒在了岩壁上。
在拱门再次出现并显出一个门洞的同时,西弗勒斯恼怒地跳起来,朝老校长的胳膊上扔了个愈合咒:“迫不及待地想去死了吗,邓布利多?”
“伏地魔总是这样,他总是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比肉体的伤害更可怕。”邓布利多说,由着西弗勒斯折腾自己的手臂,“他永远也意识不到世界上有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这也是他注定失败的原因。”
“显然,你比黑魔王擅长蛊惑人心多了,校长。瞧瞧多少人因为你的胡言乱语而对你死心塌地呢。”西弗勒斯小心地给邓布利多的伤口上倒上白鲜,一边挖苦地说。
穿过门洞,他们来到了一片黑色的大湖边,湖面一望无际,抬头看不到洞顶,一道朦胧的绿光在应该是湖中央的地方闪烁,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有黑暗。
“看起来,湖里藏着黑魔王的机关。”西弗勒斯说。
“而我们要找的东西应该在湖心。”邓布利多指了指那道遥远的绿光,“让我们来找找船。”
“不用。”西弗勒斯说,“距离不算太远,我飞得过去。”
他再次变成黑雾,带着邓布利多朝着湖中央飞去。在他们飞越湖水上方时,湖面的平静被骤然打破,无数只枯槁惨白的人手从水下朝他们伸出来,无数双镶嵌在白森森的头颅上凹陷空洞的眼睛仰起来,死死地盯着空中。
“不正确的穿越方式,果然触发了机关。”邓布利多望着下方的景象,神情严肃极了,“我从来没有一次性见到过这么多阴尸,看来伏地魔杀死的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多。”
黑雾于是飞得更高了一些。“为死人哀悼的事可以先往后推,”西弗勒斯在黑雾里说,“阴尸的跳跃能力非常有限,它们不会造成威胁。”
飞了十几分钟,也可能更久,绿光终于渐渐变得明显,黑雾降落下去,两人来到了湖中央一座光滑的岩石小岛上。这片空荡荡的平地上只有中央放着一个石盆,里面装着满满一盆翠绿的液体,绿光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邓布利多笑了一下。
“看来,除你之外,伏地魔麾下还有许多魔药高手。”他说。
“黑魔王自己就是一位魔药大师。”西弗勒斯干巴巴地回答,试探性地用杖尖靠近那盆药水,然后在石盆的上方停住了。
“我靠近不了它。”西弗勒斯说。
“魔杖不行,那手呢?”邓布利多说着,将指尖伸向液体表面,同样停在了石盆上方。
“非常强大的保护。”在尝试了一系列解咒方式、变形咒语、甚至是由西弗勒斯试了许多个黑魔法后,邓布利多对着毫无变化的石盆评论道,“伏地魔当然可以把魂器藏在药水下面,然后用一个只有他知道解法的咒语保护起来,但我想,这种无害的机关不是他的风格。”
“他一定会借此折磨想要拿到魂器的人,束手无策却安全地对着药水着急可不是能让他满意的折磨。”邓布利多凝视着石盆,沉思着挥了挥魔杖,变出了一只高脚酒杯,“如果几乎一切办法都不能穿过这片液体,那剩下的唯一一个结论,就是这种液体需要喝掉。”
他把拿着酒杯的手往下伸,这一次,酒杯轻易地就没入了液体,舀了满满的一杯上来。
西弗勒斯凝视着杯子里颜色不祥的液体,脸色苍白极了:“所以,我们在开门时欠给黑魔王的命,就要在这里偿还了?”
“我并不觉得伏地魔会在这里放上足以毒死人的东西。”邓布利多同样凝视着酒杯,回答,“这是你的专业领域,为什么不检验一下呢,西弗勒斯?以防万一,不要急着喝它。”
“我还没蠢到那个份上。”西弗勒斯冷冷地说着,就着邓布利多的手,谨慎地闻了闻。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脸色更加苍白了。
“是致命的毒药吗?”邓布利多收回手,问。
西弗勒斯缓缓地摇了摇头:“是致幻的毒药,同时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痛苦,甚至让人失去神智——折磨人的东西,但不致命。”
“——对于成年人来说。”邓布利多贴心地补充着,假装没有看见西弗勒斯骤然抬起的头,“现在我们知道了,这种只能被喝掉的药剂,会使人感到极度痛苦,大概还会使人丧失理智和继续喝完的能力,最终达到保护魂器的目的——所以,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就需要一个助手,确保我能继续把药水喝下去。”
在他们说话的时间里,高脚杯里的液体渐渐的浅了下去,石盆里的液体又满了回来,邓布利多又重新舀了一杯,目光看向西弗勒斯,问:“你明白你的任务了吗?”
西弗勒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没有试图去抢那只酒杯,知道自己不可能抢赢。他紧紧攥着拳的指关节惨白得就像他的脸色一样。
“这个机关在你的意料之内,所以你选择只带我来。”他看向邓布利多的眼里闪着近乎仇恨的光,“因为我的心比他更狠,因为我已经成功地证明了自己下得去手伤害你,对吗?”
“这个机关在我的意料之内,所以我选择只带你来。”邓布利多平静地回答,“我能预料到,伏地魔恶劣的本性决定了他会让人用一些不立刻致命但足以受折磨的方式来拿到魂器,成年人可以承受,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不能。你脆弱的身体可能只需要喝一小口药水就会彻底崩溃,而无法完成接下去的任务——你也清楚这点,所以不会跟我抢。”
他有些调皮地冲西弗勒斯眨了眨眼,然后仰头喝下了毒药。
第一杯喝空了,在西弗勒斯紧张到极点的注视里,邓布利多闭着眼睛又舀起了第二杯,很快是第三杯,到第四杯时,他踉踉跄跄地往前扑倒在石盆上,依然闭着眼睛,表情惊恐得仿佛沉在一个可怕的噩梦里。
西弗勒斯及时稳住了他手里的杯子,艰难地让高瘦的老人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还能听到我说话吗,邓布利多?”他问。
回应他的只有邓布利多满是痛苦与恐惧的呓语。
“那么……”西弗勒斯自言自语地说着,空洞洞的眼睛里仿佛照不进一点光,“接下去就是助手要做的事了。”
西弗勒斯把杯子塞到邓布利多嘴边,不顾他的抗拒,硬是让他喝了下去。
“我是个好助手,你知道的。”西弗勒斯把杯子重新沉进石盆,语气平板地说。
然后是第五杯,在邓布利多拼命挣扎的拒绝声里灌下去。
然后是第六杯。
邓布利多呻吟的声音凄惨极了,他根本支撑不住身体,歪倒在了地上,全身都颤抖了起来。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舀起了第七杯,他的手就像在做魔药时那样稳。
“黑魔王一定会很高兴看到这个场面的,校长。”他轻声说着,把这杯药水也灌了下去。
然后是第八杯。
邓布利多已经开始了哀求,为了不再喝药水愿意做任何事,即使是最没有良心的恶棍,听见一个老人这样悲惨的哀求声也不会不动容。
但是西弗勒斯的手就像是用钢铁浇筑成的,抖也不抖一下,平平静静地又灌下去了两杯。
邓布利多不住地发着抖,他面朝下趴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连抗拒的力气都失去了。
从没有人见过白巫师这样虚弱的模样。
石盆里的液体已经渐渐见底了。
“这是最后一杯,先生,希望学校里有足够多的解毒剂。”西弗勒斯抓住邓布利多的肩膀,残忍地把他掰过来,难以想象一个瘦小的孩子能有这样大的力气。他把药水倒进了老校长嘴里,然后捞起了盆底那个小小的挂坠盒。
“水。”邓布利多声音嘶哑地重复着,“水。”可西弗勒斯试了两次,都没法变出水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湖。
“我不会去舀那个水的,傻子都知道那里有问题。”他说,“很遗憾,你只能忍着了。”
他重新变成了一团黑雾,裹起彻底失去了意识的白巫师,越过再次翻腾起阴尸的大湖,快速地向外面飞去。
“……你在那天晚上异常的虚弱,邓布利多,连德拉科都能让你的武器脱手。”在穿过漆黑的暗道时,黑雾里有个声音低低地说,“天文塔上停了两把扫帚——在那之前,你刚刚来过这里——和波特。你喝下了毒药,就像现在一样。”
邓布利多什么也听不到,于是,西弗勒斯放任自己的声音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软弱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