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圣诞假期将在圣诞节的前一周开始，城堡里已经有了节日的氛围。教授们在礼堂的墙上挂满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彩带，四面竖着十二棵高大的圣诞树，上面装饰着亮闪闪的小冰柱和小蜡烛。
西弗勒斯、哈利和罗恩都申请了圣诞留校，赫敏则要回家去。最后一顿午饭时，学生们已经忍不住放假的兴奋，到处吵吵嚷嚷的，西弗勒斯听见罗恩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尖叫了一声：“斑斑！”
西弗勒斯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终于。
三两口解决完自己的午饭，西弗勒斯从校袍口袋里掏出一直随身带着的两瓶魔药，借着桌子的遮挡，一瓶倒在衣服上，一瓶淋在手心，然后起身走到格兰芬多长桌边，站在哈利和罗恩背后突然出声：“下午去图书馆吗？”
“嘿，西弗勒斯！假期前一天还这么勤奋？”哈利被吓了一小跳，回过头和西弗勒斯打招呼，险些被他身上的魔药味冲到地上去，“——你怎么一身的魔药味！”
罗恩连忙惊恐地往边上躲：“梅林！你是刚刚从老蝙蝠的坩埚里逃出来吗？要不要先去趟医疗翼，我怕你下午在图书馆里长出草蛉虫的翅膀来！”
“我上午在地窖关禁闭，而且接下来假期的每一天都要去——显然，除了今天下午，我再也没有别的时间来完成那些低智的论文了。”西弗勒斯眼睛也不眨地把帽子扣给了斯内普，哈利和罗恩的眼里顿时就写满了同情——斯内普是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西弗勒斯没法逃掉院长本人的禁闭，除非他真的不想读书了——赫敏是这样说的。
“那我们去陪你一起写作业！”罗恩豪气地一拍胸脯，“赫敏估计也在图书馆，我们可以直接去找她！”
于是三个单纯的格兰芬多和一个心怀不轨的斯莱特林在图书馆会合了。
西弗勒斯若无其事地写着论文，耳朵听着罗恩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慢，然后渐渐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乱涂乱画的声音，再然后，罗恩的手不老实地伸进口袋里，把老鼠掏了出来。
“嘿——”他小声——因为赫敏要专心写论文，不准他们待在闭耳塞听里面聊天——地说，“斑斑睡醒了，这可真难得，它几乎整个冬天都在睡觉呢。”
斑斑格外活泼地在罗恩手上爬来爬去，又跳到了桌上。
“罗恩——”赫敏发现了不对，“斑斑看上去似乎不太正常，它从来不会爬得这么快的。”
哈利也说：“对呀，它什么时候这么好动过？”
罗恩有些担心地抓住老鼠，把它翻来翻去地检查：“好像……庞弗雷夫人会给动物看病吗？”
西弗勒斯假装不是他倒在衣服上的兴奋剂——针对小型家居动物的特殊配方，一般用于迫使家鼠或者狐媚子从角落里爬出来被抓住——起了作用，对罗恩伸出手，说：“如果你的老鼠不是一直保持着这副仿佛失去了大脑的样子，那它可能是生病了，给我看看。”
罗恩半点没有怀疑地把斑斑往西弗勒斯手里递过去，可在西弗勒斯碰到它之前，老鼠忽然叫了两声，使劲脱离了罗恩的手掌，顺着他的胳膊爬上去，藏进了他的领子里。
“斑斑——”罗恩赶紧去摸它，“它好像害怕你，西弗勒斯——”
因为他认出我了。西弗勒斯在心里冷笑。
“它害怕我身上的魔药味，或许。”西弗勒斯说着，把手又往前伸了伸，“那更说明它生病了。”
“你先去洗洗手吧，你的手都被魔药染变色了。”罗恩捂着斑斑说。
“这是生发药水的颜色，洗不掉的，只能等它慢慢褪掉。”西弗勒斯用一如往常的刻薄语气说，“不会影响你的老鼠，除非它对原料里的老鼠尾巴过敏。”
罗恩有些不安地咬着嘴唇，好在西弗勒斯已经充分赢得了小格兰芬多的信任，他把斑斑从衣服里面抓了出来，硬是塞进了西弗勒斯的手里。
西弗勒斯的掌心感受到老鼠的体温，他面无表情地收拢五指，困住挣扎个不停的斑斑，尽量增大手上皮肤和老鼠的接触面积，慢慢把胳膊往回收——五、四、三、二、一，“嘭——”
西弗勒斯敏捷地缩回手，避免被正在桌上快速变回人形的男人压住，在三个小格兰芬多——很快扩散到周边其他桌的学生们——的尖叫声里，彼得·佩迪鲁狼狈地出现在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参考书和羊皮纸中间，手脚并用地朝图书馆外逃去——
“昏昏倒地！”西弗勒斯及时给了他一个昏迷咒，然后在矮胖男人扑通倒地的声音里，用一种“别人倒霉我就高兴”的愉悦音调说，“看来我们需要麦格教授、可能还需要邓布利多教授——韦斯莱，你的宠物老鼠是个人，他一直睡在你床上吗？”
哈利神色惊恐：“他也会睡在我床上！”
罗恩神色非常、极度、万分惊恐：“他不仅睡在我床上，他还睡在珀西床上！他睡在我家的每一个地方！”
“那真是太遗憾了，他没有在过去的某一天睡进汤锅里，然后被韦斯莱夫人炖成一锅汤。”西弗勒斯满怀恶意地说。
赫敏的神色也变得惊恐起来，不知道是为了汤锅还是为了汤。
四个一年级学生和昏迷的佩迪鲁被迅速赶来的麦格教授带进了校长室，随后赶来的是斯内普教授，又过了半个小时，两个傲罗从校长室的壁炉里走了出来。
“邓布利多校长。”傲罗说，“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这个突然出现在学校图书馆的不明男巫——”
“彼得·佩迪鲁。”麦格教授的脸色苍白，斯内普站在她旁边冷冷地纠正道，“我们十年前死得只剩下一根手指的战争英雄，和一个非法的阿尼马格斯——显而易见的，他对他身体剩下的每个部分都珍惜极了，宁愿变成老鼠在韦斯莱家躲了十年，也不愿意多拿两根手指出来领那枚属于他的梅林一级勋章。”
“他的身份会由魔法部确认，”傲罗说，“现在，我们希望和目击了这件事的学生交流一下。”
邓布利多点了一下头，斯内普于是冷哼一声，让开了一步。
哈利、赫敏和罗恩拘谨地坐在椅子里，手里捧着热牛奶，西弗勒斯坐在他们旁边，坚决拒绝了这杯不知加了多少糖的不明液体，接受着教授和傲罗们的询问。
“斑斑在我们家已经待了十年了！”罗恩大声地抽了一下鼻子，“我从来不知道他是一个人！”
“是的，阿尼马格斯在变形之后，除非是他自己露出破绽，否则在外形上和动物不会有任何不同，很难辨别。”邓布利多说。
“但是今天在图书馆，至少有五十个学生看到他突然出现在了你们的桌子上，你们知道他突然变回人形的原因吗？”傲罗问。
哈利犹豫了一下，眼睛瞟向西弗勒斯，赫敏也看了过来：“西弗勒斯握了一下斑斑，然后斑斑就突然变成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西弗勒斯，西弗勒斯低下头，摊开手掌看了看。
傲罗马上问道：“你在手上涂了什么，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这是生发药水的颜色，先生。”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说，“我上午在地窖关禁闭，负责熬制魔药，在给生发药水装瓶的时候，不小心倒到了手上——斯内普教授可以证明。”
斯内普从鼻子里发出短促的一声“嗯”作为认可。
傲罗疑惑地转向斯内普：“生发药水可以让阿尼马格斯失效吗，教授？”
“显然不能。”斯内普用差不多慢吞吞的语调说着，捉起了西弗勒斯被染了色的那只手研究了一下，“确实是生发药水……”他低下头尽职地闻了闻，眉头皱了起来，“但是里面混了……反阿尼马格斯药剂的半成品——我的办公室里可没有这东西，小斯内普先生，你今天早上还做了什么魔药？”
“消肿剂、咳嗽药水和狐媚子灭杀剂，先生。”西弗勒斯回答。
斯内普思考了三秒钟，随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咳嗽药水的配料里有颠茄和犰狳胆汁，生发药水要用到狮子鱼脊骨粉和月长石粉末——这几样材料是反阿尼马格斯药剂的主要配料成分，我想，你在熬生发药水时一定是把没盖盖子的咳嗽药水放在了坩埚边，颠茄和犰狳胆汁被火烤得挥发了一部分，溶进坩埚里变成了近似于反阿尼马格斯药剂的东西，又被你疏忽地倒到了手上。”
“——然后用带着药剂的手握住了斑斑。”罗恩小声补充着，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西弗勒斯。
“这么说，阿尼马格斯的失效完全是个意外？”傲罗说，“我们需要拿到小斯内普先生今天早上做的这瓶魔药作为证据，以证明事实的确是像斯内普教授说的那样。”
斯内普干脆地答应了——从制定好计划开始，他每天都会熬制这种成分的混合魔药，以保证不管什么时候抓住虫尾巴，都能提供一瓶新鲜的反阿尼马格斯生发水作为证据。
傲罗们结束了对学生们的询问，邓布利多也适时地开口了：“一个本该死了十年的人突然出现，这是非常惊人的一件事，也颠覆了我们对过去一些事情的认识，不是吗？”
“这个不明男巫到底是谁应该由魔法部判定——”
傲罗的话还没说完，斯内普已经敏捷地越过他们，抓起彼得的左手腕撩起袖子——一个浅灰色的黑魔标记打在彼得的手腕上，狰狞地冲着所有人张开大口。
“梅林——”麦格看上去快要晕过去了。
“看来这个不明男巫是个潜逃的食死徒——”
“我能准确地认出我的每一位学生，就像我也清楚地记得你们两位一样！”麦格严厉而悲伤地打断了他们的话，“图书馆里有超过五十个孩子看到了他，不管魔法部愿不愿意承认，彼得确实出现了，手上带着黑魔标记，这意味着我们都误解了过去的一件悲剧，我们都误解了曾经的一位战友——”
邓布利多平静地从办公桌后面站了起来：“或许，我需要和你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康奈利，关于一桩十年前的旧案，他大概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邓布利多和麦格与带着虫尾巴的傲罗从壁炉里消失了，斯内普站在原地，看着变空的校长室，心情陡然糟糕了起来。
“斯内普教授……”赫敏在他背后小声叫他，斯内普转过身来，头发蓬松的小女巫表情惊恐地说，“我在《现代魔法史》和《二十世纪重要魔法事件》里都看到过彼得·佩迪鲁的名字——”
“你的记忆完全正确，格兰杰小姐，但你现在应该去霍格莫德站台了——如果你不想错过回家的火车的话。”在赫敏的惊叫声里，斯内普脸色极度阴沉地转向了——什么也没听懂、什么也没看懂、完全摸不着头脑、正在茫然地朝四周望——的哈利，“一个友情提醒，波特，你最好在三天之内完成你的假期作业——因为我们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最多只需要三天就能达到他的目的，并会毫无疑问地破例允许留校的学生出校门去和一个刚从阿兹卡班出来的犯人一起度过圣诞节，然后你就会无比惊讶地发现——你那个从天而降的狗教父会像大脑里从来没有装进过任何垃圾以外的东西一样，灾难性地毁掉你所有打算好好写作业的清净时间。”
“我那个狗——什么？”哈利神色呆滞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眼睛突然瞪大，“我那个——教父？”
“至于你，小斯内普先生。”斯内普又换了一个撒气对象，打定了主意要把蠢狗即将出狱的愤怒全部发泄到别人身上，“你应该庆幸这批魔药不会被送到医疗翼，因为它们不会通过我的质量检查，谁也不知道这种混合药剂会给学生带来怎样的影响——因为你令人无法容忍的疏忽，十四英寸的检讨，还有每天晚上禁闭，从新学期开始。”
西弗勒斯冷笑一声。
“——你不能这样！西弗勒斯刚刚才发现了斑斑是一个坏蛋！”罗恩大声抗议。
“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顶撞教授。”斯内普飞快地说完最后一句话，怒气冲冲地冲出了校长室。
罗恩气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该死的老蝙蝠！”
赫敏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我该去赶火车了！再见哈利再见罗恩再见西弗勒斯我会给你们寄礼物的下个学期见——”
哈利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们听见老蝙蝠说什么了吗？他说我会有一个教父！然后还——还会有一条狗吗？——但是我会有一个教父——”
西弗勒斯心情沉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想想马上就要出现的布莱克，情绪糟糕到了极点。
“西弗勒斯——我会有一个教父——”哈利满是激动的绿眼睛出现在了他眼前。
“你的圣诞礼物没有了，波特。”西弗勒斯冷冷地说。
“教f——啊？”哈利愣了一下，扭过头去看西弗勒斯，可西弗勒斯已经快速地走到门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