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6
万圣节以后,哈利、罗恩和赫敏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好朋友,因为共同面对巨怪的经历,也有那天晚上赫敏主动揽下违反校规的责任、并在那以后不再时刻把校规挂在嘴上了的原因。
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平稳地过去了,没能提前进入校队的哈利安全地坐在观众席上为双胞胎呐喊助威,什么也没发生。西弗勒斯依然常常和他们一起在图书馆写作业,并不怎么惊讶地发现,这三个孩子有什么事瞒着他——不能怪前间谍的敏锐,小孩子脸上心虚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一天,西弗勒斯和往常一样在图书馆里看书,三个孩子你推我、我推你地走了过来,哈利坐到他旁边,用一种“我只是来碰运气”的语气问:“西弗勒斯……你知道尼可·勒梅吗?”
尼可·勒梅?
西弗勒斯扬了扬眉毛。
看来救世主和他的同伴们还是开始调查魔法石了。
“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西弗勒斯没有从书里抬起眼睛,假装漫不经心地说。
哈利和罗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因为——马尔福!”赫敏突然说,“马尔福嘲笑我们,说全校只有他知道尼可·勒梅是谁,但我们肯定不可能知道——我们非得知道他到底是谁,狠狠地反击回去才行!你可不要告诉别人,不然我们又要被嘲笑了!”
哈利和罗恩立刻疯狂点头。
说得和真的一样,要不是西弗勒斯了解内情,还真有可能被她骗过去。
西弗勒斯翻过一页书,考虑到邓布利多是铁了心要训练他的宝贝波特男孩,还是大发慈悲地松口了:“如果是这样,你们就不用白费心了,全校不可能只有马尔福一个人知道尼可·勒梅——准确来说,全英国的巫师都知道这个人,只是大部分蠢货看过就忘了。”
赫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迫切地等着下文,西弗勒斯继续慢吞吞地说:“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会去看看巧克力蛙的画片——我们伟大的校长那张。”
巧克力蛙?罗恩迷茫地张开了嘴。
赫敏则在短暂的回忆之后发出了一声惊呼,不等平斯夫人出声警告,她已经一手拉着一个男孩子飞快地冲出图书馆跑远了。
格兰芬多。西弗勒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那就让救世主折腾去吧。
西弗勒斯又翻了一页书——然后在下一秒,他猛地跳了起来,跃过桌面跳到了另一边,拔出魔杖反身对准了——
两颗正从他原来座位的左右两边冉冉升起的红脑袋。
“哇哦!亲爱的小斯内普先生——”
“——你的警惕性可真高,连闭耳塞听都瞒不过你!”
“——你的运动能力也比看上去要强,能一下子跳过一张都足够给你当床了的大桌子——我猜这是魔咒的效果,因为你跳过去时轻松得就好像自己没有重量一样——赌一个银西可,我们的小弟弟一定做不到!”
“我不会用哪怕一个铜纳特来赌这个,乔治。小罗尼会被这种挑战吓哭的!”
两颗红脑袋因为罗恩的话题短暂对视了一下,又同时转回来正对着西弗勒斯。
“——我们这段时间还从来没有偷袭失败过呢!”
“——你是第一个!”
西弗勒斯缓慢地吸气。
还好他刚才没在写论文,否则那支新的羽毛笔大概也要被捏断了。
双。胞。胎。
“……你们胆敢用我的咒语对付我?”
双胞胎完全、彻底、绝对地无视了西弗勒斯漆黑的脸色,灵活地又从桌子那头绕到了西弗勒斯身边,一左一右殷勤非常地把他摁到了长椅上,顺便自己也挤了上来。
“请不要这样说——”
“虽然我们绝大多数时候都不安好心——”
“但我们今天可绝对没有计划对你干坏事!”
真的吗?我不信。西弗勒斯冷笑。
“那你们专门来找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邪恶的斯莱特林干什么,韦斯莱?”
“来看望传说中——”
“最勇敢的斯莱特林!”
西弗勒斯怀疑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什么?”
双胞胎中的一个一把揽住了西弗勒斯的肩膀,西弗勒斯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但是被挤在两个三年级长手长脚的韦斯莱中间,躲都躲不开,然后听见乔治、或者弗雷德笑嘻嘻地说:“敢于反抗老蝙蝠的英雄、最勇敢的斯莱特林、小斯内普先生!格兰芬多向您致敬!”
西弗勒斯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顺着双胞胎的胳膊搭住的地方缓缓裂成两半。
被韦斯莱的胳膊缠住的西弗勒斯碎片问:“这是什么种类的新侮辱,让一个斯莱特林被格兰芬多缠上,只是因为他和自己的院长不对付?”
“这还不够吗!”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那可是老蝙蝠!”
被迫回到幼生期状态的老蝙蝠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应该为自己曾经对学生强大的震慑力高兴,还是应该为自己现在被勒着一动也不能动的肩膀悲哀。
老蝙蝠、不、小蝙蝠决定怪罪硬要他回来读书的邓布利多。
“我们听说你今天又被关禁闭了——”双胞胎又说。
“所以特意为你送来了慰问品——”
“和武器!”
两个包装得严严实实、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袋子被双胞胎一左一右地放到了桌上。
“这个袋子里是饼干——请放心,完全正常——给你的!”左边的韦斯莱说,“可以缓解和老蝙蝠待在一起的坏心情——”
西弗勒斯一个字都不信。
“这个袋子里是粪蛋,我们自己研究出来的特殊种类,会在倒出来一分钟后炸开!”右边的韦斯莱说,“可以趁着关禁闭的时候,倒进老蝙蝠的坩埚里——”
“或者书柜里——”
“或者外套里——”
“或者鞋子里——”
“或者卧室里——”
“或者马桶里——”
“如果你们再不闭嘴的话——我现在就把它塞进你们的喉咙里!”西弗勒斯恶狠狠地说着,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应该给他的前学生一人一个锁舌封喉。
但双胞胎像是预知到了危险一样从善如流地停下了,同时从长椅上站起来,分别从两侧绕回到了桌子对面,笑嘻嘻地说:“如果有任何使用上的问题,就来找我或者弗雷德——”
“以及我或者乔治——”
“向最——勇——敢——的斯莱特林致敬——”
两个红头发的小孩拖长声音说完最后一句话,顶着平斯夫人的怒视嘻嘻哈哈地跑远了。
西弗勒斯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决定把那两个袋子里的东西统统倒进校长室的抽屉里。
十二月中旬,一场足够大的雪把霍格沃兹染成了白色,西弗勒斯拿着邓布利多的羊皮纸打开了校长室的大门。校长正坐在他惯常的位置上,少见地流露出了一些不安的神情。
西弗勒斯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邓布利多在两人中间摆了一盘奶油薄荷糖,然后用一种严肃的口吻说:“西弗勒斯,我把你叫来,是需要你用最为严谨的态度确认你的记忆——哈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到自己变成伏地魔的那条大蛇的?”
西弗勒斯仔细回想了片刻,肯定地回答:“1995年下半年,校长。波特在那年的圣诞节前夜梦到自己变成纳吉尼在神秘事务司咬伤了亚瑟·韦斯莱,之后向他的同伴承认他从夏天开始常常梦到神秘事务司的大门。”
“也就是说,不同于还没复活就早早地被哈利梦到过的伏地魔,”邓布利多追问,“在它的主人复活之前,哈利的大脑从没有和那条蛇——纳吉尼——连通?”
“是的。”
邓布利多把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指尖搭在一起思索着,又问:“纳吉尼,就你的观察,有没有足以和人类匹敌的智慧,会不会魔法——确切来说——大脑封闭术?”
“它很聪明,但仅限于能听懂黑魔王命令的范畴。”西弗勒斯说,“我不认为它有任何施展魔法的能力,动物的身体也不适合施展魔法。”
邓布利多缓缓地点了点头。
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白巫师才轻声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我需要你最直觉、最主观的感受,西弗勒斯——你觉得,伏地魔是不是足够固执和自我,是不是一个非常重视——仪式感、或者命运论——并会因此制造或使用一些特定的元素、数字、或者别的具有象征意义的东西,绝不轻易改变的人?”
“我想,我的答案毫无疑问是肯定的,校长。”西弗勒斯凝视着邓布利多的眼睛,慢慢地回答。
——“你知道了什么,阿不思?”上完课才被召唤来的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紧皱着的眉头,问道。
“现在重要的不是我知道了什么,而是我还不知道什么。”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沉思着说,“我依然需要一个方法,除此之外,我还需要一个数字——或许我应该去拜访一位老朋友,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和时机——不,不是现在,当然不是……”
“所以,你在回魂石里发现了什么?”等邓布利多结束了思考,西弗勒斯又问。
邓布利多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压抑和凝重,一字一顿地回答:“一片灵魂——这枚戒指里,藏着伏地魔的一部分灵魂。”
西弗勒斯微微睁大了眼睛,斯内普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
“魂器。”邓布利多说,“一个你们或许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词,整个霍格沃兹都不会有关于它的记载,却是世界上最黑暗、最邪恶的魔法——把一部分灵魂分裂出来存放在一个物品里,以此得到永生——现在,就在我们的手边。”
……
“黑魔王……分裂了灵魂,还可能不止一次?”斯内普脸色惨白地喃喃。
“拥有魂器的人,无法被真正杀死,因为他在魂器里的那一部分灵魂会把他留在这个世界上——这就是伏地魔所做的事。如果不先毁灭魂器,就无法真正杀死伏地魔。”邓布利多说。
“所以……如果不先解决波特脑子里的问题,黑魔王就也不会死——波特也是一个魂器?”斯内普问。
“原理有些相似,但哈利的情况是由意外造成的——伏地魔的灵魂因为分裂而变得脆弱,才会被死咒击碎下一小块来。”邓布利多说,“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分裂灵魂超过一次,回魂石已经是一枚魂器,而根据哈利的大脑与纳吉尼连通的时间,我们可以推断,上一次,伏地魔在复活之后,也把纳吉尼做成了魂器。”
“所以它现在还不是魂器。”
“现在还不是,我相信。”邓布利多说,“但如果只是制作了一次魂器,伏地魔的灵魂不至于如此脆弱,历史上那些制作过魂器的黑巫师们证明了这一点。在伏地魔失败于戈德里克山谷之前,他一定制作了不只一个魂器,我想,他不断变得扭曲的容貌也应该是分裂灵魂的后遗症之一。”
“你之前说过,你对物品的名录有一些猜想——”
“——既不准确,也不全面,但我一直没有停止过调查,试图发现一些线索,然后像对待回魂石一样,把它们带回校长室暂时封存,等待我们找到毁灭它们的方法。”邓布利多看向了西弗勒斯,“在那个未来,我曾经嘱咐过你一句话,在告诉你哈利必须被伏地魔杀死的那天——我说,到了某个时候,伏地魔会为纳吉尼的生命担心,会不再派它去执行命令,会把它用魔法保护起来——”
西弗勒斯缓缓点了点头:“是的,我记得。”
“这个时候,我猜测,就是伏地魔发现有人在毁灭他的魂器,而他只剩下了纳吉尼的时候。”
“……是波特。”西弗勒斯沉闷地说,“到处流亡的那一年。”
“我想是的,大概是他在执行毁灭魂器的任务——哈利。”邓布利多轻声说,“而等到魂器只剩下纳吉尼的时候,就会由你……带去他的宿命。”
“……知道吗,邓布利多,”斯内普突然开口说,语气里有一种冷冰冰的愤怒,“你真是个老混蛋。”
“是啊。”邓布利多说,“我也这么想。”
他蓝色的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霾。
好一会儿,校长室里都没有人说话。
最后,是西弗勒斯冷冷地敲了敲桌子,打破了这片窒息的空气:“等到黑魔王成功以后,我们有数不尽的时间在坟墓里哀悼——现在,先生们,把力气放到魂器上来。”
他继续说:“黑魔王到底制作了多少魂器?如果他做了一百个,丢在全世界的随便什么地方——”
“不,那不可能。”邓布利多被逗笑了,接过了他的话头,“还记得我们刚才所说的吗?伏地魔重视仪式感、重视命运,他绝不会把魂器这样重要的东西藏在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地方。”
邓布利多继续说:“至于魂器的数量,不可能会有那么多。人的灵魂比我们想象得更加脆弱,按照我的估计,魂器与本体的数量之和不能超过八个,这已经是极限了——但我们还需要知道的是,纳吉尼到底是是第八个、第七个,还是第三个、第四个?”
“——制作魂器是件郑重的事,伏地魔不会在某一天早晨突然决定再多做一个,我们需要、也一定可以得到一个确切的数字——一个伏地魔早早就计划好了的数字。”
“你有办法知道。”斯内普看着邓布利多的眼睛,笃定地说。
“我有个想法,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去试一试。”邓布利多冲着他的学生们眨了眨眼,西弗勒斯面无表情,斯内普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