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第一部
【1】
他点了一杯咖啡，苦褐色的液体在铁勺翻搅下泛起细微的泡沫。
华盛顿的天气不算太好，阴云低垂，天空沉闷而潮湿，雨丝细细密密地洒落。他望着窗外，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桌面。
很快，玻璃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他的动作微微停顿，杯中的铁勺也跟着轻颤了一下。
“我来晚了。”
对面座位上落下一柄黑伞，伞上的雨滴顺着伞骨滚落。
来人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随手从包里翻出一本厚重的文件夹，啪地一声丢在桌上。
金发美人捋了捋略显潮湿的发丝，左手随意地撑在桌面上，指尖不动声色地按住文件夹。
“或许我们该换个地方。”她漫不经心地开口，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周围。
“这里人太多，除非你又想麻烦查尔斯。”
他垂眸，视线落在桌面的封壳上。黑褐色的，通常代表着最高机密。
“这么严重？”
“比你能想到的更严重。”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咖啡厅。男人没有撑伞，细微的雨幕无法掩藏行踪，他用余光仔细审视着街道上的行人，确认没有异常后，脚步一转，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
身后的人紧跟上他，撑开的伞骨微微倾斜，雨水沿着伞沿滴落，划出一道清晰的弧线，在地面上投下干燥的阴影。
他转过身，脚步却突然顿住。
伞下的人，已然不是先前的金发女孩。
身前的人微微笑着，蓝色的眼眸在微光中盈盈生辉。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瑞雯，别闹了。”
“是我，艾瑞克。”那双蓝眼睛俏皮地眨了眨。
那熟悉的神情，那再熟悉不过的嗓音——
艾瑞克的心头一跳，呼吸微滞：“查尔斯？你怎么——”
“这件事太重大了，瑞雯不该知道。”查尔斯走近一步，低声道。
“她待会儿一定气得不轻，但艾瑞克，无论如何，你不能告诉她。”
伞下的空间缩小了些许，雨水轻轻敲打着伞骨，在他们身周织出一层朦胧的水雾。
艾瑞克答应地干脆利落：“好。”
他的手指微动，金属伞骨轻飘飘地浮起，微微偏向查尔斯的方向。
“到底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费心？”
查尔斯垂下眼睫，似是在斟酌措辞。片刻后，他终于抬起眼，低声道：“有人要刺杀美国总统，肯尼迪。”
艾瑞克微微挑眉，眼神示意他继续。
“肯尼迪也是变种人。”
短短几个字，却像一声惊雷。
艾瑞克的瞳孔微缩，一贯冷静自持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查尔斯，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点玩笑的痕迹。
然而没有。
“天呐……”艾瑞克低声自语，随即猛然回神，眯起眼：“要刺杀他的人，知道他是变种人？”
查尔斯缓缓点头：“是的。或者说，正因为他们发现了他是变种人，所以才更加坚定要杀他。甚至——”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语气带上了明显的不情愿，“他们想通过栽赃陷害，制造出‘肯尼迪被变种人刺杀’的假象。”
艾瑞克的指尖一顿。
栽赃？
他抬眼，视线锋锐起来：“栽赃给谁？”
查尔斯静静地望着他，像是在衡量他的反应。片刻后，他轻轻开口：
“你。”
寂静在雨幕中蔓延开来。
艾瑞克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
“他们还真看得起我。”
查尔斯微微蹙眉，对艾瑞克那副无所谓的态度显然不太满意。
“不然你以为瑞雯怎么会那么顺利拿到资料？”他的声音沉了下来，“他们就是打算让你看到——明天，11月22日，如果你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去救肯尼迪。”
艾瑞克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假设我会去救总统，那他们打算怎么陷害我？”
查尔斯抬眸，目光微沉。
“子弹拐弯，艾瑞克。”
艾瑞克微微一怔，视线定格在查尔斯脸上。
“他们准备了至少十个枪手。”
“在他们开枪之前，你如何分辨谁是安保，谁是杀手？他们会同时开枪，而你……”他微微停顿，压低声音，“你又有多少把握能挡住所有的子弹？”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艾瑞克没有立刻回答。他当然想说，他有把握。
可记忆的碎片在这一刻翻涌而出，潮水般将他淹没——
古巴的沙滩上，炙热的阳光下，他没能停住那颗子弹。
查尔斯的腿——
艾瑞克。
查尔斯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轻轻地穿透了那段沉痛的回忆。他回过神，看到面前的人朝他微微一笑，眼底的光柔和得像温暖的海潮。
没关系的，艾瑞克。至少，我们并没有分开。
艾瑞克垂下眼睫，指尖轻轻收紧。
是的，幸好。
幸好查尔斯还愿意站在他身旁，幸好他们仍然在一起。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轻声道：“幸好还有你，查尔斯。”
查尔斯微微扬起下巴，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点弧度，带上几分自然而然的骄傲。
“那是当然。”他微微偏过头，“他们可不知道还有一个心灵感应者。什么阴谋都瞒不过我。”
艾瑞克看着他，眸色微深，上前一步。
不只是这个，查尔斯。
他的视线落在查尔斯的脸上，炽热地几乎能将人吞没。
幸好我还有你。
查尔斯睫毛轻颤了一下，脸颊浅浅地泛起微红。
如果不是现在用的还是瑞雯的身体……
艾瑞克，你等着。
查尔斯几乎是心有不甘地咬了咬牙。
艾瑞克的嘴角缓缓勾起，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我很期待。
查尔斯狠狠瞪了他一眼，迅速收回思绪，正色道：“好了，说正事。肯尼迪的能力居然也是心灵感应，这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艾瑞克挑眉，“哦？不过我猜你肯定更厉害。”
查尔斯眼里不自觉浮起笑意。
“就这么相信我？那可是美国总统。如果没有主脑，谁的能力更强还真不一定。”
艾瑞克目光一闪，语气里带着点不怀好意：“要不要试试？”
查尔斯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如果肯尼迪真是个心灵感应者，那他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戴屏蔽装置。” 艾瑞克振振有词。
“所以？”
“刺杀计划明天就会实施，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最直接的方式就是——”
他停顿了一瞬，嘴角微微勾起：“闯入白宫。”
查尔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艾瑞克，你可真是个疯子。”
艾瑞克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怎么样，查尔斯，要不要试试？你用主脑控制局势，我带着资料去见肯尼迪。”
查尔斯低下头，手指缓缓地揉搓着衣角，像是在权衡着风险。
空气里只剩下雨点落在伞面的轻响。
几分钟后，查尔斯缓缓抬起头，咬了咬下唇。“那瑞雯呢？”
艾瑞克知道这代表着同意。
他眯起眼睛，笑得愈发肆意。
“她隐藏了这么久，肯定累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TBC
注：肯尼迪是心灵感应变种人以及刺杀时开了十枪，都来源于逆转未来原剧本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