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4
【…… Leta死后我的一切都糟透了,你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些信么,知道自己被人关心是我在那段时间唯一的宽慰,但我选择怠惰地不回复,因为我从心底知道爱我的人不会因此离去,我那时太过于沉溺在报仇的情绪,从踌躇满志的巅峰跌落,自命不凡又执拗地为自己强加了子虚乌有的苦难命运,过于年轻以为一切都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现在我明白,能够左右局势的另有其人,我们都不过是,普通人。但这绝不是我推卸责任的推辞,我完全理解你们从此都不想再和我有关联,不会因此产生任何怨恨。
Wil,我常年和黑巫师打交道,那天你的魔杖尽管指向我的胸口,但我清楚知道你不会杀我,哪怕我擅自作主的感情间接地害死你的孩子们,这大概也是我爱你的原因之一,你温和良善,足以被我这样卑劣的人利用。
……
你应该不会回复这封信,或者压根就不会看,当我写到这里意识到这将是我们最后一封信时,Wil,或许我爱你的时间远超我所知道的开始。
导致你们遭受这么多的痛苦我深感抱歉,我无法再写下去了,战争又要开始了,祝你和Alastor一切安好。
Theseus Scamander】
Alastor Crouch在这场重大变故后,政治态度变得极为激进,他本人过去在纯血派系内属于温和派,现在却开始对血统管控方面的政策给予相当支持。麻瓜开启了新一轮战争,给巫师们带来的影响远大于上一次,更强的炸弹被空运送到头顶,造成的爆炸几乎可以穿透巫师引以为傲的防御魔法,巫师和麻瓜的边界在这混乱的年头越来越模糊,巫师们满怀恐惧的盯紧黑夜中在空中扫射的火舌和划破天空的飞机,防空警报成了家常便饭,很多人搬离了居住多年的老宅。
偏偏厄运在这一年似乎格外钟情Crouch,在痛失两个女儿几个月后,圣芒戈遭到了麻瓜空袭,密集的炸弹意外击溃了魔法屏障,爆炸余波和坍塌的屋顶一瞬间淹没了没来得及转移的巫师,又因为大量的治疗师折损,许多人在废墟中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去。
Alastor从废墟中找到Wil时,半精灵已经逼近死亡,他的骨头断了一大半,全身被鲜血浸透。幸运的是Crouch家族并没有因为Wil的工作辞退家庭治疗师,半精灵最终捡回了一条命。
他们仅剩的儿子Bartemiu比父亲更早发现母亲的事故,未经获准就从霍格沃茨离开,霍格沃茨的警告提醒反而先一步通知到时任魔法合作司司长的Alastor(圣芒戈的猫头鹰几乎死光了),后者当时正在审庭致力于推进一条针对非智慧神奇神物管理条例的通过。
大量因恐慌爆发的魔力失控是这场事故变得更糟糕的原因,但魔法部的应急小组在到场后却抽调了大部分人力优先处理记忆注销和麻瓜驱逐,而不是救助在场的巫师,惊慌的人群在没有统一指挥的情况下挪动废墟,导致发生严重的二次崩塌。这场事故导致超过三位数的人员死亡,是从猎巫事件以后造成伤亡最多的事故,舆论纷纷指责当局把保密法放在救人之前的做法是见死不救。
Alastor在多年以前对麻瓜的恐惧如今一一实现,此时格林德沃的预言早已遍布欧洲大街小巷的报纸,又因为魔法部对保密法的强硬维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暗中支持这位先知,不少纯血家族甚至公开为他站台。魔法世界的战火虽然没有烧到英格兰群岛,但意识形态的仇恨已经开始分裂人群,麻瓜和麻瓜出身巫师与纯血巫师之间的矛盾愈发严重,混血开始标榜自己的出身,人人自危,似乎没谁能置身事外。
Theseus在这样的危机关头临危受命出任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他擅用手腕,出身混血家庭,在巫师之间呼声很高,人们还记得二十年前的战争英雄,可他早已不是当年能随意辞职投身于麻瓜战争的年轻人。伦纳德·斯潘塞指望他维护住英国巫师对保密法最后的信心。
他和Alastor的矛盾已经到达不可调和的程度,Alastor愈发偏执,纯血家族的特质迟来地在他身上愈发彰显,尽管在公开场合展显政治矜持,但如今他主张对麻瓜出身巫师实行分离教学制度并加强监管的立场毋庸置疑,Theseus有时候会感到难以招架。
“我们到底还要为了这所谓的保护麻瓜的法律将多少只为保命的同胞送进监狱!麻瓜的炮火已经威胁到了我们的生命!他们的历史已经证明,麻瓜!没有能力控制他们引起的战争!”
但Theseus知道这只是松动权利的第一步,让步会导致全面溃败,他必须坚持非暴力对抗的立场,但Alastor显然不打算放过他,斯莱特林竭尽所能地向旧友喷出毒液。
“您不能因为个人怨恨就对巫粹党的所有思想嗤之以鼻,Theseus,毕竟我们还要把精力放在保护剩余活着的同胞身上。”
Theseus无法反驳,他很久没见过半精灵了,甚至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恢复健康。倘若他只对Wil如同普通朋友倒也大可无视敌对的政见直接去问Alastor,可偏偏他爱着这位最糟糕政敌的妻子,因此不愿意再为他惹出事端。
他给Wil的信件在办公桌上累计了厚厚一摞:
【……塔利·科尔尼科夫曾经是我在第一次大战时的一位俄国战友,战后他回到斯拉夫联合魔法部就职,上个星期我收到了他的死讯,巫粹党的人折磨了他很久,他的头骨被切碎从眼眶中取出,双腿的皮肤被完整地剥下,这些都是在他清醒的时候完成的。年纪越大我便更加理解Newt,人总是有更恶毒的办法来对抗自己的对手,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
【……你那时又瘦又小,我几乎折断你的脖子,安佳在事后拒绝和我说话,她觉得我有品质问题,我猜是因为我被你诱惑后的样子太过吓人,虽然我一点都不记得了。后来我有几次想和你提起这件事,不过你和Alastor结婚了,我想这件事情就不适合再被讲出来了。他很爱你,他现在变了很多,我真想问问他你的情况,麻瓜的武器带来的伤口通常比看起来的要深……】
每当他被数不胜数的案件叨扰得无从下手,寄不出的信件就又多了一封,他开始重新抽烟了,这次比20年前还凶狠,但Leta已经不在,Wil也不会写信给他了。
家养小精灵汇报有Crouch先生来访时,他第一反应是是半精灵出了意外,然而来访者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位,Bartemiu同样继承了Wil的金发。
他长高了一些,面孔来自他的父亲更多,小Crouch对着这位长辈微微点头示意,他过去一向尊敬Theseus。
“我母亲拜托我为您送信,只有这一次……我答应他一定确保送到您手上。”
他拒绝了Theseus坐下来喝杯茶的邀请转身走出了宅邸,在幻影移形前,男孩迟疑良久又转身看向默默目送他的Theseus:“希望您知道,我母亲没有真的在怪罪您,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服自己。”
这封久违的信件附带着只有Theseus可以打开的魔法,他的手指接触到火漆的一瞬间,信封中的内容在傲罗的脑中自动出现,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唤醒半精灵的是Bartemius滚烫的眼泪,他的意识昏沉几乎只浮起了一瞬间,连儿子的脸都没能看清就又一次陷入黑暗。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他伤得太重,如果换成到麻瓜身上的话大概早就已经死去了,家庭治疗师为了减少他受疼痛折磨在大部分的时间里都给他用了昏迷咒,魔药对他的精灵血统影响十分有限。令人感到安慰的是Bartemius在每次一他清醒的间隙都在,有时候还有Alastor,他漂浮的灵魂四处落脚,更多时候在梦里,在那等着他的是Theseus。
他伤得太重又很难找有用的魔药,一直修养到41年的夏天才算恢复,Alastor极其强硬地阻止他返回圣芒戈。“这次不一样,Wil,这次我们无法在麻瓜的战火里独善其身,至少让我知道你和Bartemius是安全的。”他从未见过丈夫发出这样恳切无力的请求,这让他无法拒绝。
但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在他第一次从Alastor的办公室发现了双G标记的信件开始,尽管Alastor再三向他保证不需要担心,但却对在做的事情三缄其口。Crouch家的门厅频繁地开始出现外国巫师,其中一些人在预言家日报上曾经刊布过他们的通缉令,直到有一天,陌生的面孔们洋溢起狂热的表情,格林德沃出现在Crouch大厅中。
黑巫师异色的眼睛凭空的让半精灵感到不寒而栗,似乎所有的秘密都被一览无余。他下意识地把自己更深地藏到Alastor身后躲避凌厉的眼神,却还是觉得已经成了对方的猎物。
“Crouch先生,我在您妻子身上看到了死亡,出于您爱护他的心情,我会建议您限制您妻子的活动范围。”大能者慷慨地为Alastor分享了他的幻视:绿色魔法击中了半精灵。
半精灵难得强硬地试图阻止他进一步加入格林德沃的阵营。他清楚Alastor对格林德沃的重要性,格林德沃希望利用Alastor在英国的影响力和职位,他们正在策划一场针对伦纳德·斯潘塞的刺杀,纯血派这次准备推举Alastor上台以在大战期间彻底拿下英国政坛。Alastor对此却极为抵触:“我们有义务去保护巫师的孩子们被低劣的种族侵害!他们天性野蛮无法控制力量和欲望!难道我们因为他们遭受到的痛苦还不够多么!想想我们的女儿,我几乎失去你!”
“是蜘蛛害死了她们而并不是那个学生!Alastor,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情对吧,把成千上万的麻瓜关在笼子里,让他们饿死,被活生生打死!你未来也会打算这么对待他们么?这一切难道不是野蛮行径么?”他看出Alastor尚有疑虑,或许一切还有转机,“想想我,我也是他们憎恶的野种,血统玷污者……当格林德沃掌握一切,像我这样的人会遭到什么……他的力量太过强大,他的野心更甚!你知道他在利用你!”他试图把巫师的面孔掰向自己,Crouch眉头紧锁地拢住半精灵的手,自从半精灵受伤后,他们很久没能好好地呆在一块了。
他得把预警发出去,在Alastor做出难以回转的决策前,好在Bartemius依然愿意为他的母亲传递消息,孩子永远比大人更擅长原谅。
Wil的的话成功让Alastor有所迟疑,而格林德沃立刻意识到是谁在试图阻止Alastor,秘密在他与生俱来的预言能力与高超的摄神取念技巧前无所遁形。
“你漂亮的妻子对你有所隐瞒,Alastor,这世界上最危险的谎言都来自爱人,或许很残忍,但你值得获知真相。”黑巫师只口不提被拖延的计划,这枚珍贵的棋子尚有价值。
Alastor知道经由Bartemius送出的那封信,宅邸真正的主人能获取消息的渠道,足以覆盖尚且不成气候的继承人的行迹。这一行径他并不十分在意,他的妻子一直乖顺善良,不曾如他一样强烈地去憎恨任何人,但显然格林德沃另有所指。
“我的朋友,你足够宽容能容忍妻子与你政见不合,是否有想过他反对你另有原因。”
“他与Scamander一直如此亲近么?”
这份怀疑让Alastor默许了黑魔王的行径。或许我做错了。巫师意识到,在经历这些后,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接受来自Wil的背叛,但出于自尊,他更不能接受被蒙在鼓里愚弄。
他因此站在帷幕后沉默地目睹半精灵被收走魔杖,吐真剂甚至是他自己配下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哪些成分能被妻子的精灵血统消解,也更知道此刻Wil是因为恐惧而咬紧牙关,这二十年间他把半精灵养的很好。文达把魔杖对准了发抖的半精灵,用哄骗的语气逼迫他喝下魔药。
“告诉我,那封信的内容是什么?”,女巫语调轻快仿佛只是询问天气。
半精灵用双手掐住脖子试图阻止,他把牙齿咬紧咯咯作响,但还是不受控制地从唇舌中流出他恳求傲罗阻止Alastor计划的一切,精灵因此红了眼眶。
Alastor捏紧魔杖,格林德沃安慰地拍拍他的后背,“我不怪你,我的朋友,爱使我们脆弱。”
“为什么要向Theseus Scamander告密。”女巫的质问没有结束。
“Alastor受到蛊惑,但我不认同格林德沃和你们信奉的主义,我相信Theseus可以阻止你们。”
女巫冷笑起来,无声地向半精灵发出不可饶恕的咒语,半精灵尖叫着跌倒在地板上,手指痉挛地在地板上抓挠流出鲜血,Alastor冲出帷幕,用魔杖逼迫女巫停止。
男巫注视着蜷缩在脚下喘息的妻子,理智阻止他问出那个问题。Bartemius绝对没有问题,那孩子是他自己的翻版,已经没必要再继续问下去了,他可以扶起Wil,假装一切没发生过。
“…我的孩子,Wil,Cedrella,她是我的孩子么……”,他最小的女儿,Crouch的赫奇帕奇,Wil为生下这个孩子疼痛了两天,给她取名为“爱”*。
半精灵的面孔被散乱的金发覆盖着看不见表情,他似乎极力地在挣扎,但最终还是失败。
“……不……”
Alastor听见格林德沃离开,房间里只有Wil细细的吸气,他的骨头在爆炸受伤后变得更为脆弱,他们一直都很小心对待。
“……告诉我为什么。”
巫师冷酷地俯下身体为半精灵整理散乱的头发,细薄的下颌被他握住,一年以来的种种让这张面孔已经没有可以被捏起的软肉,嘴唇在挣扎中撞破又流了血,那里满是谎言,而他过去深深喜爱的绿眼睛中满是绝望,眼泪浸润了巫师的手掌。
Alastor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吐真剂还在生效。
“因为我爱他,我爱Theseus。”
巫师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这次他没有阻止来自文达的折磨,“Bastards!!!ALL OF YOU!!!”,他发出高声诅咒,对被抛弃在身后精灵的痛苦尖叫充耳不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