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阴森，古老，破旧，每一秒都鼻腔里都充斥着霉味，适合用“不愧是黑魔王出生的地方”来形容；与Potter共事的这几天，Draco已经几乎熟悉了这里的结构——他们现在正在伦敦伍氏孤儿院四楼的一间宿舍里。进门的时候可以看到右手边通往地下室的楼梯，直走是孩子们的食堂，穿过食堂左拐则是宿舍楼。过去的两天，Potter检查了这里的食堂和厨房——每一把勺子、叉子和刀，每一张桌子，每一把椅子，每一张餐巾，每一口锅……Draco，作为一名治疗师而不是傲罗，只能在旁边看着他一遍一遍地用魔法检查各种零碎的物件，完全插不上手。这给了她相当多的机会来观察Potter。
如果要她回忆印象里一年级Potter的特征，首先就是他乱糟糟的头发——实打实的鸟窝，像从他出生起最多梳过十次头一样；其次就是他过分瘦弱的身材，简直就像长期营养不良的孤儿或者家养小精灵，虽然后来她从Granger的那本书里读到模糊但是悲惨的Potter的童年经历，但是这一切仍旧和她幻想里的大相径庭——Lucius在睡前故事里对Harry·救世主·Potter的描述是奇迹一般的英雄——至少会又高又帅吧？黑头发虽然比不上她自己优雅的Malfoy金，但是如果得到得当的处理，也绝对相当亮眼。结果是，如果不是他额头上的那道闪电疤痕，Draco几乎都认不出他——她四岁的时候就能认识魔法部至少十五位高官和至少二十位远房亲戚了。
现在好久不见的傲罗Potter则是……相当惊人。他现在已经比霍格沃茨时长高很多了，傲罗的任务一定赋予了他一些肌肉——实际上，Draco怀疑他是否有魁地奇或者麻瓜体育运动的业余爱好，因为他的肌肉真的相当的——她不想承认——但是，性感。尽管大部分时间她都只能看到他的红色的傲罗长袍，但是他偶尔弯腰的时候，那些长袍就会勾勒出他笔挺精致的腰线，延伸到他的胯部，和他只能用宽阔形容的肩膀对比，形成鲜明的倒三角。Draco最喜欢的部分实际上是他在检查厨房的时候——为了不沾湿袖子，他会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她有时会想这是不是他故意的孔雀开屏小伎俩，因为这个方式真的相当麻瓜）。Draco觉得自己很蠢，但是这同样没办法否认——小臂的线条，肌肉在魔杖摆动时的动态，还有隐隐约约从他被晒得略略深棕红的皮肤上攀着的青筋——绝对的力量感，就像他本人的魔法一样强大。她实际上相当讨厌这个事实——无论是Potter很强壮还是她在心底里被Potter的强壮所吸引——因为她本人一直相当纤弱，且她从来就不该被Potter吸引。
注意到他身体上的吸引力之后（同样地，Draco从未试图否认这一点，否则她的六年级也不会发生，呃，那种事情），Draco试图评估了他的个性，实际上和他在霍格沃茨时仍然没什么区别。莽撞和无尽的正义感，在面对她时做决定显得专横独裁，还有，为什么格兰芬多总会把不三思美化成勇敢（并把斯莱特林的精明丑化成自私、利己主义甚至邪恶）？真正邪恶的总该是他那对绿得惊人的双眸才对。
总之，除了那些愚蠢的肌肉，Potter没有变化。
——
“如果你打算这样一个个房间一个个物品地检查的话，傲罗Potter，我质疑你的效率。”Draco靠着角落的墙壁，双手环抱，挑眉看着Potter挨个用黑魔法探测咒检查每件物品——现在他正在检查一把椅子，“如果我是黑魔王，我绝对不会试图诅咒一把椅子。”
“你怎么肯定这是黑魔王的手笔？”Potter最后施了一个咒语，起身对她说，“况且，我需要确保以后住在这里的人的安全。相当有必要。”接着他投入到对于书架的检查中。
“嗯，当然，傲罗Potter，听你的。如果是我，会从那个进门起就明显可疑的地下室入手。或者试图发现这里的隐藏密室——就像你打开的斯莱特林密室一样。”
说到这里，她开始踱步，随意环视，审查房间里的各种物品。床单是灰色的，泛着陈旧的黄。Potter正在检查的书架上只有几本零零星星躺倒的书，大多有关她在小时候就听腻了的巫师童话。应该把Potter那本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传记也放上来，她讽刺地想，同时走向另一边的书桌，高跟鞋敲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拜托，Malfoy，不要再炫耀你的高跟鞋发出的哒哒哒的声音了！”Potter突然愤怒地转身，皱着眉看她，“还差最后一点就可以了，不要再分散我的注意力。”
Malfoy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逼仄的宿舍里，压抑的气氛使得空间似乎正在急速缩小——Harry突然为他面对她时特有的暴躁与无耐心感到一阵尴尬。沉默良久之后，她开口：“现在我又在试图炫耀高跟鞋了，不是吗，Potter？”
“我没有……”
“就好像我很喜欢它们一样——如果你有兴趣穿上它们一天的话，”Malfoy冷笑着看着他，轻轻掀起治疗师制服长裙的裙摆，试图展示她的鞋子，“你就会发现它们对你的脚和小腿实际上是一种折磨。”
现在Harry开始沉默了。他看着Malfoy似乎没有波澜的表情，她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几缕精心整理成恰到好处的白金的发丝挡住颧骨，她斜对着窗户站立，使她的瞳色染上更黯淡的灰。他的视线下滑到那双黑色的细高跟上——包裹住她的脚的部分其实相当少，只有一条细细的鞋带横跨过去；鞋跟相当纤细，看起来随时都会折断，就像她的脚腕一样。他注意到她相当纤细苍白的脚腕，和一路消失在长袍里的小腿，一切都就像她在霍格沃茨时那样……
Harry打断自己不合时宜的思绪，看着面前的Malfoy，轻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对不起，我不是在说那个，我，实际上，呃，对不起。”
Malfoy抬起眼直视他：“没，关，系。”她放下裙摆，略微整理了一下。“只是为了告诉你，这是治疗师的得体的标准服装——而我并不是在抱怨。这是必要的澄清。”
她似乎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小声嘟囔，“面对你，我总是说得太多，不是吗？”Harry没有错过这句话。
——
“所以你今天的收获是什么？”Malfoy冷笑了一声，看着走出伦敦伍氏孤儿院准备收工并伸了个懒腰的Harry，施了时间咒，“下班时间——然而我已经几天没有愈合过一个轻微的划伤了。”
“我以为这应该是好事。”Harry对上她的视线，试图做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意味着我没有受到不明黑魔法的攻击，你也不必费心费力治疗。”
Malfoy对他翻了个白眼：“如果你的大脑仍旧在正常运作，我是在试图指出你的低效。我仍旧认为从那个地下室开始可能会让你更早交差。”
“哦，那么，谈谈你的所有想法？我以为你说过‘这不是我的义务’。”
“不是我的义务，但是我也并不满意无所事事，只是看着你施一遍又一遍重复的检查咒的一天。我应该工作，Potter。好好考虑我诚恳的建议，然后我要去吃晚饭了，可以吗？”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从Harry心底爆炸开，蔓延至他的嘴边。他的嘴唇因为这个想法而兴奋地颤抖，眼睛直直看向准备转身离开的Malfoy：“那至少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
顷刻间，Malfoy愣住了，僵直地站着，回过头来看他：“……你是认真的？”
“如果你想的话，作为让你无所事事的补偿。”Harry耸耸肩，被拒绝的苦涩与失落和那种冲动一样莫名其妙地游走在他的血液里，“总而言之，那是一家我相当喜欢的餐厅。”
Malfoy没说话，而是好奇地眯起眼，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试图找出他身上不为人知的小秘密。等到空气真的沉默到Potter决定开口说些什么来打破尴尬的气氛，Malfoy才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只是双眼仍然探究地凝视着他：“如果你想的话。”
失落感消失了，兴奋重新占领高地。Harry几乎箭步冲上前去抓住她的手：“那么握好，我要随从显形了。”
——
被随从显形带到一个没有人的窄巷子里的时候，Draco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Potter愚蠢的鲁莽和幻影显形的挤压感总是让她无所适从，但是这次他总知道在带着别人随从显形之前提醒一句了。Potter松开她的手：“跟我来。”然后走出这个巷子，“这里是，呃，一条麻瓜的街道。”
“很想让我尝试麻瓜的食物？”她冷笑，“看来你认为我的舌头过分高贵而不能食用它们。不过，制作起来绝对和你的工作效率一样——低效。”
“Malfoy，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放下你对麻瓜的偏见？只是麻瓜食物而已，它们很好吃，这就够了。”Potter没有回过头来看她，继续带着她向前走着。
——
Harry静静地看着坐在他对面的Malfoy像审阅病人的病例那样严肃地审阅菜单的样子。她的金发好极了。发型也很一丝不苟。而且，梅林，墨绿色和她太配了，就像斯莱特林的魁地奇制服在她身上那样安宁，他几乎要感谢圣芒戈把他们的制服设计成了这个颜色。
“Potter，”Draco兀然抬头看向他，“事先声明，不要用你愚蠢的巨怪脑子把我接下来说的话误解成你和Weasley才会不知廉耻地进行的调情一类的话术，”她看到Potter的表情冻结了一瞬，“但是你知道你在这个私人餐厅这样可疑地盯着我的样子如果被拍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Potter看起来没有反应过来，他蹙了蹙眉。
于是Draco眯起眼，倾身接上：“他们会以为我们在约会——他们会把这曲解为一场婚外情。”
“一场什么？！”Harry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他完全忘掉了她的事前忠告，因为这句话在他看来完全就是一场调情！“可是……这只是一顿晚餐而已，他们为什么……？？”
“首先，你是Skeeter的——我该怎么形容——心尖宠；其次，你是Granger的好朋友；”她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后，”她端详起自己左手上的那枚戒指，“我是Astor的妻子。”
Potter显得手足无措起来，他几乎是坐立不安地忘记了几秒的呼吸，然后从他的傲罗制服里抽出魔杖，急忙施出几个混淆咒和忽略咒。“这样或许就可以了。补救一下，呃。”
Malfoy打量着他，看起来被取悦了。她轻轻地冷笑，皱了皱鼻子：“霍格沃茨学生夜游必备的咒语，不是吗？原来救世主还没有忘光，那么你也应该猜到我早就想到了。不用担心，我想我们现在还安全。”
吃饭的时候他们很沉默。对于Harry有关食物味道的询问，Malfoy只给出了一句相当模棱两可的“还可以”，然后他们别无他言。只是Harry在抬头确认Malfoy并不反感食物的间隙，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句调情一样的警告。他的胃因为这句话可笑地轻轻抽动着。
——
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的时候，他胃里轻微的代表兴奋的抽动仍然没有停止。他烦躁地半瘫倒在沙发上，让伦敦伍氏孤儿院地图飞来，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不要再思考有关Malfoy的事情。
这时，他的脑子里突然跳出来Malfoy的那句话——“我仍旧认为从那个地下室开始可能会让你更早交差”。于是他试图在地图上寻找有关地下室的标记，然后惊讶地发现那个孤儿院——至少在地图上——并没有地下一楼，也没有任何与地下室挂钩的标记。
Malfoy的直觉是对的。那些在他胃里飞舞的蝴蝶更加兴奋，他倏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无数个疑点击中了他，有如喝了福灵剂一般找到头绪的感觉让他兴奋不已。他现在就需要好好问问Malfoy有关那个地下室的一切细节，不能再等了！他印象里没有任何关于通往地下室通道的记忆，但是Malfoy有，那么他现在就需要找到Malfoy！
他施了时间咒，发现才刚刚过晚上八点——一点也不晚，现在他要做的只是前往Greengrass老宅然后找到Malfoy。正在他思考如何才能找到Greengrass老宅的地址的时候，灵感击中了他——他不曾应答的Greengrass和Malfoy的婚礼请帖——那里写着Greengrass的地址。
有格里莫广场12号魔法的帮助，无论他是怎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找到任何物体都相当简便——不到一分钟，他就找到了那封尘封已久的请帖。他轻轻地用消失咒清理了上面堆积的灰尘，小心地打开了它。鎏金的字体仍旧安静地用特殊的烫印法镌刻在卡纸上，Astor Greengrass & Draco Greengrass的字样闪过别样的粉色。无暇体味粉色字体给他心弦带来的奇怪扰动，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冲向门口，抓起门口的飞天扫帚，前往请帖所附注的地址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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