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Allan，呃，我的意思是，Mr. Mill。”Harry笑了笑，“你不介意的话，我能这么称呼你吗？”
于是Potter收获了Malfoy在这场调查中给他的第五记眼刀。
Harry试图控制自己停止流冷汗，尽管他不理解Malfoy阻止他与Mill套近乎——虽然在他看来那完全就是正常友善交往的行为，更不清楚Malfoy作为一名同行的治疗师究竟有什么立场干涉他的调查，但是抛开淡淡的烦躁外，他仍然为Malfoy的眼神感到心虚。
三个月前，魔法部接到报案，一位混血女巫Lisa Smith在她和麻瓜丈夫Allan Mill的婚礼现场突然死亡，全身发黑，现场极其恐怖——而麻瓜警察试图破案两个月无果，于是魔法部介入，并在婚礼现场勘查到了黑魔法的踪迹。这一切都与一年半以前的另一起未破解的黑魔法凶杀案吻合——一位巫师在与麻瓜的婚礼上离奇死亡，皮肤发黑，现场检测到黑魔法的残留。魔法部立刻将两个案件联系在一起，并惊奇地发现案件间的更多共同点：两位巫师从小都生活在伦敦伍氏孤儿院。人们几乎可以立刻推断这和那位黑魔王有关，因此，为了不引起恐慌，魔法部一直对此进行高度保密工作，也就意味着Harry和Malfoy正在执行本该由缄默人执行的任务——不仅彰显了Greengrass的恶劣，还证明Harry无法将任务的细节透露给任何一个人，包括Hermione和Ron。
魔法部对这个案子的了解并不深入，这意味着他们开始处理最棘手的任务核心前还有相当一段时间要为一切做准备。所以他们决定从采访调查受害者亲属开始。
在Potter试图通过提起他小时候在姨妈家的那个老式收音机来试图与Mill创造话题的时候，Malfoy几乎是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
“抱歉打断你，傲罗Potter。”她的语气称得上尖刻，“Mr. Mill，我听到你刚刚提到你似乎是Smith的初恋，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在伦敦伍氏孤儿院并没有发展过浪漫关系？”
Mill思考了一会儿：“是的，至少她是这么和我说的。呃，实际上，在她的描述里，那段日子相当难捱。她只有一个好朋友，但她们是类似于搭子的关系——你知道，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有个伴之类的。那里的人都相当冷漠，阴沉。他们不愿意吐露自己的内心，并且永远显得过分自私。当她长大到足够走出那，她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魔法界并不是像那样的一个无情的地方，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学会像一个正常的巫师那样——呃，去爱。”
Malfoy似乎在思考什么。Potter开口：“那么她有向你提到过那里的护理员吗？”
“哦，当然。但是不多，那里有三个护理员，她真正向我详细提到过的只有一个人，她似乎不是巫师，叫Jones。Sophia Jones，我没记错的话。Lisa说过，在她爱上我之后，”Mill有些哽咽，“也就是明白爱的含义之后——她才发现那里只有Jones给过她类似的感觉。不过我猜她已经很老了，并且在Lisa十岁的时候就已经退休回到了故乡。但是后面的两三年她会给Lisa寄一些礼物，偶尔会邀请她去那里玩。”
Draco给了Potter一个眼神。接下来他们的目的地找到了。
“Jones的故乡是哪里？”Potter问。
“一个……山谷？好像叫戈德里克山谷什么的，具体的我不清楚。”
Potter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他倒吸一口气，确认道：“戈德里克山谷……？具体在……？”一开始Draco看见他如此大惊小怪有些不解，但是她随即联想到Granger在战后出版的那本记叙救世主光荣事迹的书和戈德里克山谷与格兰芬多的不解之缘，然后略知一二——那里可能和Potter的父母紧密相关。
“不清楚，”Mill耸耸肩，“她没有告诉我细节，我猜我也没办法记住那些。”
Harry似乎刚从惊讶里缓过神来，他看向Mill，神色看起来前所未有的凝重：“谢谢你，Allan。这些信息对我们很重要，真的很感谢。”他深吸一口气，看向Malfoy：“那么我猜今天的调查就到这里了，Malfoy，我们走吧。”
道别之后Potter在Mill家门口的小路上站定了很久，Malfoy在后面看着他沉默的背影。老实说她根本不想处理Potter的家庭和童年问题——这很麻烦，格兰芬多经典的麻烦，多愁善感，还有在Malfoy看来几乎是假惺惺的互帮互助。如果Potter尝试就像向Weasley和Granger讨要拥抱一样试图寻求她的安慰，那么她现在会立刻幻影显形走人，让Astor换一个黄金男孩的治疗师搭档。
“听着，Potter，如果你现在有什么黄金男孩的黄金故事要分享——我想说我的义务只是做治疗师，所以……”
“够了Malfoy，”他只是皱眉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腕。“我们去戈德里克山谷。”
——
“Potter，你有什么毛病？！下次幻影显形之前请你说一句！我的天哪，纵使我可以看在你救世主的面子上姑且信任你不会把我分体，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未准备的幻影显形是什么滋味！”Draco试图从突然且愤怒的拉扯感中适应过来，她试图环视周围，然后一排排石碑出现在她视线里，紧跟着的是一座教堂。而Potter只是沉默地环视着这里。
“这里是墓地吗？为什么……”
“你不能只是安静下来吗？！”Potter怒不可遏地打断了她，Draco愣住了。他叹了一口气：“这里就是戈德里克山谷，而我脑海里能想到的场景只有这里，因为我父母的墓碑就在这里，Malfoy，听我说完话而不是像在霍格沃茨那样做一个混蛋。接下来我们就可以去找Jones了，行吗？”
“……你的父母？”
“嗯。我想他们应该就在这里。James Potter和Lily Potter。”Potter越过几块石碑，往前走了一些，“我之前和Mione来过。”
“……哦。”
她沉默了。棘手、麻烦、她最不擅长处理的局面——面对Potter她最不清楚怎样处理的局面。她知道作为Astor的妻子应该怎么彬彬有礼地对待Potter，也记得作为斯莱特林的Draco Malfoy应该怎么激怒那个认同非黑即白的正义Potter，但是绝对不是当她失去了能讽刺他的立场时，一个有点脆弱的Potter——Harry Potter不该脆弱，不是吗？
所以她选择注视着Potter寻找他父母坟墓的样子，而不是开口说任何一句带有安慰性质或者调薪性质的话。迟早会结束的。Potter的感性和脆弱。然后他们就会重新开始工作，解决这个案子，上一次《预言家日报》头条，人们会讨论救世主是如何与她合作的，这是否意味着他们真的应该把伏地魔与食死徒遗忘在脑后，接纳新的生活，再然后或许Malfoy的黑魔王立场就会被遗忘，重新被“一个古老的纯血家族”所取代……
Potter离她已经很远了，她依稀看见他似乎站定在某一处，然后蹲了下去，那里应该就是Potter们的墓碑。
她开始回想Granger写的那本书——她当然该读那本书了，抛开所有她想忘记的历史，Potter在战后也仍然是她的政敌，何况那又是被誉为必读书的一本救世主传记？尽管她对于人们盲目追捧Potter的行为保持了十年的反对态度，但那又如何呢？如果她想向前走，那么她就必须忘掉过去。她想起Granger是怎样描述Lily Potter是如何用爱的魔法保护了Harry Potter的，多么伟大的佳话。爱。她有一种想走到Potter身边的冲动，她想和他一起蹲下来，看着他父母的墓志铭，然后轻声告诉他，Potter，你的父母很伟大。就像他的那些无聊的朋友一样。但是这——太无聊了，绝对不是Malfoy该对他做的事。
良久，她最后只是叹息着向Potter的方向走过去，环视着一路上墓碑上古老的巫师姓氏和未曾听说的名字，只是偶尔有几个人她曾经在魔法史课上听说过。她的视线潦草地扫过一片石碑，突然一个显眼的名字闯入了她的视线。
Sophia Jones/ 1911.10-1993.2/ 不要后悔放弃。
“Potter，”她轻轻地唤了一声，“我觉得我们不需要再找了。”
“什么？”Harry起身，走向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哦。我们……不需要再找了。”
Potter开始施咒，Draco看到细细的几束蓝光在Jones的石碑上萦绕着。“例行检查。”Potter简短地解释。
她挑眉：“所以我猜这应该就是所有了？魔法部在这件案子长久停滞不前的原因？”
Potter用凝重的沉默回答她。
“嗯，最后，感谢你的直觉，Potter。Jones就在这里。”
他突然抬起头，愤怒的绿瞳里闪烁着不解和质疑：“这不好笑，Malfoy。”他大声道，“这是我的父母的墓碑。你知道吗？你不能拿这个开玩笑。”
“我认为这只是幽默。”
“那么你的幽默很邪恶。闭嘴吧，Malfoy。”
Draco不再挑眉，她的嘴唇紧紧绷成一条直线，就像她的脸部线条一样锋利、尖锐、冷漠，治疗师制服的线条与她的身姿一样笔直、干净、利落。她灰色的双眸安静而毫无波澜地看进Potter的。
Potter移开视线，叹了口气，缓和脸色道：“那么……你觉得‘不要后悔放弃’是什么意思？”
“这显然不是我负责的内容。”
“……如果只是把它当作《唱唱反调》的每期谜语版块呢？”
“首先，Potter，我不读《唱唱反调》，也不知道你巨怪一样的大脑是怎么支持你阅读的；其次，不是每个人的墓志铭都非得有什么与黑魔法有关的意义的。”
“那么你应该读读，Luna有很多精彩的点子，而且我的大脑也绝对支持我阅读报纸，Malfoy。但是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指向这里，多想想不是坏处。”
“那么使用你两次击败黑魔王的大脑好好思考吧，麻瓜Jones不后悔放弃的应该是什么？家庭，生命，魔法？如果这就是所有你想说的，”她拿出魔杖施了一个时间咒，“现在是下午五点半，我想我可以下班了。”
没有等待Potter的回答，她幻影显形离开了。
——
Draco确信她仍旧讨厌和Potter共事。
她叹了一口气，把治疗师的外套挂在自己在圣芒戈的办公室里，泡上一杯茶，思考今天晚上应该回到Greengrass老宅还是回自己在麻瓜街区租的小公寓。是的，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她和Astor没有表面上那么恩爱，他们更多是相敬如宾的亲人。Draco一直相信绝大多数纯血家族间的婚姻都是这样淡然的关系，就像纵使是Lucius和Narcissa间也不存在任何激情，一切都只是古老信仰的束缚。
比起互相憎恨，Draco认为只是没必要——没必要每天晚上与Astor打交道，她更喜欢独立的隐私环境。所以为了掩人耳目，她在麻瓜街区租了一套公寓，她经常回到那里用读书和钻研魔药来打发夜晚的时间。Astor也相当尊重她的想法，这就足够了。
偶尔她也会回到Greengrass老宅，选择和Astor聊聊天，喝喝茶，交谈他的政治事业——作为Malfoy，她有相当出色的政治敏锐度，Astor认为她的很多观点都一针见血。有时Astor遇到麻烦时也可能会去拜访她，Draco就会很好地做一名倾听者，提出一些实用的意见。
实话讲，她很喜欢她和Astor的关系——亲密的朋友。她一直认为充满激情与兽性的感情毫无意义，即使在霍格沃茨时，斯莱特林们在这方面相当开放，三年级和Blaise Zabini不欢而散后，她也从未再试图和他们发展浪漫关系。并不是刻板印象里纯血家族对于纯洁无瑕的、秘密的、未经人事的处子的极端追求，她只是厌烦这种关系的实质。
当然，和Potter的那段日子除外。——即使她很难把那描述为一段关系，这么说也绝对不意味着她依然怀念那段日子或是那段日子很好，只是那碰巧是她最缺乏经验的领域，更何况对象是她相当关注的——好吧，如果按照迷情剂的味道的意思，“芳心暗许”的——Harry Potter，她可能会尝试给这段关系定性。
但是Potter一直都是一个普通的男孩，她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巫师都清楚。他或许很强大，两次击败伏地魔，碰巧也很强壮——同时他也相当脆弱、无聊、自大、时常无意义的感性。且似乎从来不知道怎么尊重Draco Malfoy。
想到这，她愤恨地对着茶杯喷了口气，喝下最后一口茶，对茶杯施了清洁咒，然后抓了一把飞路粉，走到壁炉处。
“Greengrass老宅。”
——
她回到Greengrass老宅的时候Astor正在沙发上读报纸。
“Draco，没想到你今晚会在这。怎么样，和Potter的搭档还顺利吗？”Astor放下报纸，起身给她倒茶。
“不用茶了，Astor，我喝过了。”Draco脱下她的高跟鞋，揉了揉脚踝，说道，“如果你需要那个你清楚的答案，Astor，当然是糟糕。”
“好吧，以为你会想要一杯放松一下。”Astor耸耸肩，坐回沙发，拿起一旁的报纸，“猜你会想要谈谈？”
“唉……”Draco拖着沉重的步子以极其不雅观的方式坐在沙发上，她希望Astor不会太介意，就算介意也不要表现出来，“所有涉及到Potter的事情全都这么糟糕，没有别的。一头易怒又鲁莽的雄狮。唯一值得抗议的应该是，在Potter所有真正涉及黑魔法和伤害的行动前，今天这样只是调查而不是实际采取行动的安全无害的场合，我都不该放下在圣芒戈的工作，跟在他旁边一整天，只为了在他旁边做一个仆人或者家养小精灵。”
Astor轻笑了两声：“Draco，我以为这对你来讲会轻松很多。”
“换成任意一位别的傲罗的话，我想是的。”她翻了白眼。
“好吧！”Astor笑着说，“或许这样《预言家日报》就更能鼓吹你的心思细腻了，不是吗？”
“完全没必要的称赞，”她也跟着笑起来，“尤其和Potter相比的场合，我的能力、冷静的心态、对魔法无与伦比的控制力、甚至是更轻盈更富有技巧的飞行才真的值得称赞。换做在霍格沃茨时，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Daphne和我说过这些，有关你对救世主的离经叛道的看法。”Astor放下报纸，似乎开始回忆。“我总是试图多从她那里听到你的消息，然而它们大多有关对Potter的憎恨。”
“……显然我在一二年级时对他有不正常的痴迷——憎恨意味的那种。”Draco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心，“一个被宠坏的高傲的纯血家族的小坏蛋，听着Harry Potter如何打败黑魔王的传说长大，在试图和他交朋友时被毫无尊严地拒绝。这是能促成一切无聊的憎恨的因素，不是吗？”
Astor只是揶揄一般看着她：“当然了，痴迷。我之前一度误会过这种痴迷，你知道吗？”
Draco猛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你会以为是哪种痴迷？那种女黄鼠狼对拯救世界的黄金男孩的愚蠢的痴迷吗？”
Astor做出无辜的表情：“我父母告诉我你是我的未婚妻，所以我认为对你的感情生活的考察是相当必要的。”
“天哪……你知道这完全不可能。”Draco仰面做个了深呼吸，起身道，“晚安，Astor，今天太累了，我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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