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不管队员们中间有多少龃龉，斯莱特林对拉文克劳的比赛依然在第二天准时开始。击球手们的确不打算在全校观众面前看着己方的找球手被游走球追，哈利于是像以往一样，不受干扰地抓住了金色飞贼，没有得到任何来自自己学院的欢呼——老实说，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幸运的是，复活节假期紧接着比赛到来，哈利狠狠地松了口气，不用和斯莱特林们挤在一个教室里上课真是太好了。
“这下你们总没法阻止我来帮忙了吧？”哈利提着自己的粪蛋库存，对莉莉和梅多斯说，“我已经得罪了我们学院里的那些人，就算再得罪一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话的口气简直像是个格兰芬多，哈利。”梅多斯笑着说，而莉莉直接扑了上来，给了哈利一个大大的拥抱。
“事实上，西弗勒斯前两天才刚刚骂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哈利把下巴搁在莉莉的肩膀上说，“因为我用最不择手段的办法，把他从我讨厌的团体里踢了出去。”
“按照西弗勒斯平时说话的逻辑，这简直是在夸你，哈利。”莉莉拍了拍哈利的后背，说。
莉莉向哈利展示了她们轮流带领低年级出行的排班表，顺便把他也排了进去。哈利最近都和西弗勒斯一起睡在八楼的神奇教室里，每天在固定的时间和莉莉她们在图书馆碰面，然后带着愿意出去晒太阳的人到黑湖边上玩一会儿。莉莉告诉他，只要有超过三个人结伴同行，就能在学校里保证安全，“而且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打架很厉害了，哈利，有你在的队伍，他们才不敢招惹呢！”马琳·麦金农笑嘻嘻地对他说。
“前提是把那些没有直接动手的招惹排除在外，马琳。”哈利无奈地说，不想回忆自己在山毛榉树下怎样被罗齐尔和他的跟班嘲笑辱骂，又在路上挨了经过的斯莱特林们多少个白眼。
四月的苏格兰阴雨绵绵，在魁地奇球场训练的人并不像平时那样多，这正好方便了哈利。毕竟球场虽然宽阔，比起克拉布那张无处不在的大丑脸还是逊色了些，哈利不介意再用游走球砸一次那头蠢猪，但与其和纯血打架，他还是更希望把时间用在不受干扰的练习上。
哈利跨上扫帚，双脚蹬地飞向飘着小雨的天空，光轮1000的速度只用几秒钟就升到了最高，哈利猛地朝左边一掰扫帚，皮肤被突然转向的风和细细密密的雨拍得发疼，但他的心脏开始和乱糟糟的头发一起在空中自由地飘扬。扫帚的轨迹在空中画出一个尖锐的折角，很快是第二个、第三个，四周的景色在高速运动中变得模糊，直到不断的急转弯逐渐阻碍起了呼吸，哈利才气喘吁吁地放慢了速度。
不远处传来一阵风声，有个人影向着地面极速俯冲，在离地大约两英尺的地方猛地刹住，又调转扫帚重新往天上飞，他在练习朗斯基假动作——是雷古勒斯·布莱克。
哈利不由停了下来，看着他们队的追球手一遍一遍地练习找球手的技巧，作为一个三年级学生，布莱克做得不坏，但哈利有信心停在离地不到半英尺的地方。又一次看着雷古勒斯俯冲下来——这次离地应该只有一英尺多一点了——哈利忍不住冲他喊道：“你可以再大胆一些，布莱克，再晚停半秒钟，看起来好像要撞上地面和真的撞上还是有一点距离的！”
雷古勒斯意外地看了过来，显然没有预料到哈利会主动开启交谈，哈利骑着扫帚朝他飞去，一边说：“你在高空的速度足够快，但是在低空忍不住减了一次速，如果在赛场上，对手就有可能趁此机会超过你——那不管是前面真的有一个飞贼、还是想要迷惑别人，你的目的都没有办法达到了。”
雷古勒斯谨慎地注视着哈利，问：“你可以不减速，也可以晚停半秒钟，但怎么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在撞到地面前刹住？”
“我记住了离地半英尺时的感觉。”哈利说，调转扫帚变成头朝下的姿势，“草坪的样子、泥土能看得多清晰、地平线在余光里是什么样的范围、包括风和解说声音传来的方向，往后就不再是安全距离，应该停下来了——当然，金色飞贼就在面前时除外。”
雷古勒斯飞到哈利旁边，像他一样感受着地面上方半英尺的景色，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哈利挠了挠头，他并没有思考太多，只是想这样做而已，但这种逻辑显然是不会被一个典型的斯莱特林接受的，于是他说：“因为你帮我留在了球队里……你可以这样认为。”
“即使我学会以后可能取代你？”
“你在进步，我也在。”哈利立刻回答，他只有在魁地奇上才能这样充满信心，“如果你想取代我，一定得付出更多努力才行。”
雷古勒斯一声不吭地把目光从哈利身上收回来，又一次调转扫帚，朝着高空飞去，哈利冲他的背影喊道：“这回俯冲别再减速了！”
雷古勒斯没有回头，他攀升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西弗勒斯向来对阳光、新鲜空气和陌生人过敏，从假期的第一天开始，他一直住在神奇教室里，一步也不曾踏出去，因为不想再与其他斯莱特林冲突，也因为不再被纯血室友和黑魔法小团体所接受后，他的日常活动就只剩下独自一人的阅读和研究了。哈利不是没尝试过把西弗勒斯拉到室外去，比如和莉莉还有不久前才和他们一起逃出过地窖的麦克唐纳出去玩——西弗勒斯态度激烈地拒绝了他。
“多么迷人的提议啊，要我浪费时间去陪着一个蠢到看不见可能存在的危险、又无能到甚至没有反抗勇气的家伙？”他讽刺地说，“真是奇怪，不是吗，我竟然宁愿选择和十九世纪的黑巫师共度这个早晨？”
莉莉立刻不高兴地冲他扔了一块饼干：“不许你说玛丽的坏话！”
西弗勒斯把饼干泡进牛奶里，不怎么服气地闭上了嘴巴。
莉莉又给朋友们打包了几天的食物，借此机会还把空间延展咒练得熟练了很多，不过有一天，她突然空着手出现在了哈利和西弗勒斯面前，兴奋地把他们带到赫奇帕奇的地下室，挠了挠走廊上的梨子画像，在黄油的香味和家养小精灵们热情的欢迎里，霍格沃兹的厨房入口缓缓向三个学生打开。
“嗯……有人告诉我厨房在这里……”莉莉有些难为情地把眼睛转向一边，吞吞吐吐地对满脸惊叹的哈利说，“我猜这能帮到你们。”
“这太棒了，莉莉！”哈利捧着一盘热腾腾的牧羊人派，高兴地说。
掌握了厨房的位置后，哈利就不再需要麻烦莉莉打包食物，他只要和莉莉跑去厨房，家养小精灵会万分殷勤地端出所有他想吃的美味——老实说，小精灵们过分热切的态度让他们俩都不自在极了——而西弗勒斯只在他短暂且不规律的休息时间里跟着他们下过一次楼，短短几天，他就又找到了一个新课题，并全身心地投入了其中。哈利敢打赌，西弗勒斯就算是饿晕在坩埚边，都不会愿意把精力浪费在下楼吃饭上的。没有办法，他和莉莉只好每天都往八楼搬运些充饥的食物，防止这个狂热的家伙在研究室里变成一具饿殍。
“我注意到你已经有一小段时间没来礼堂吃饭了，哈利。”大脑封闭术课上，邓布利多问，“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哈利看着校长的蓝眼睛，就算斯拉格霍恩教授从来没有关注过他们两个，邓布利多教授距离老糊涂也显然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学校里大概没有什么事能真正瞒过邓布利多，校长可能是在隐晦地询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但哈利并不打算让教授们介入——这是他和纯血之间的战争，他希望自己能堂堂正正地赢下来。
“没什么特殊情况，先生……我最近发现了厨房的位置，直接到烤箱旁边吃饭要更方便些。”哈利撒谎说，期盼自己的大脑封闭术有所进步，不要让邓布利多在上课时发现什么异常。
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慢地点了点头：“那么就让我们进入正题吧——我们上堂课学了什么，哈利？”
“如何长时间维持大脑封闭术。”哈利立刻回答，悄悄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假期的第二个星期，哈利在自己学院里的待遇仍然没有丝毫改善，穆尔塞博在他回寝室拿东西时朝他扔了一只沾满黏液的锡镴破坩埚，哈利注意到他脸上有蜇人咒还没消下去的痕迹——那是西弗勒斯下在他们行李上的咒语。
“我不知道你竟然不自量力到了这种地步，穆尔塞博。”哈利躲开了那只坩埚，心平气和地对他说，“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想卑劣地破坏我们的东西，却连上面的防护咒都解不开，为什么你不能接受自己比小矮妖还无能的现实呢？”
哈利飘起两个人为数不多的行李——西弗勒斯的包裹里头全是书——踏着穆尔塞博的怒吼和公共休息室里其他人的鄙夷走出地窖。地面上是难得的晴天，阳光温暖，微风轻柔，他该去趟图书馆，问问有没有低年级的麻种小巫师想去外头玩——他和新朋友们相处得很开心，地窖里那些傲慢的家伙是永远体会不到这种快乐的。
“事实上，我没觉得现在有多么不好。”他对莉莉说，“能和西弗勒斯住着不错的两人寝室，能和你一起为需要帮助的人做点什么，最幸运的是不用被迫离开球队，还能看到纯血们气急败坏却拿我没办法的脸。与其回去寝室和埃弗里还有穆尔塞博面对面，我还不如在有求必应屋里一直住到毕业呢！”
——知道厨房入口的另一个好处，哈利终于从家养小精灵的口中知道了八楼这间神奇教室的名字——发现有求必应屋一定是哈利的校园生活中最幸运的事之一，如果没有这间神奇的屋子，哈利都不敢想象自己这几年的校园生活会多出多少困难，更不用说它给了哈利一个容身之所，让他能有底气不向血统主义者低头了。
“确实是不错的两人寝室，但如果你们的床能和坩埚彻底隔离开就更好了。”莉莉说，把哈利的脑袋摁进水盆，一口气往上倒了大半瓶洗发水，“你的头发油得像刚从锅里捞出来一样，哈利，我真担心你俩会被二十四小时往外冒的魔药蒸汽熏中毒！”
哈利在水盆里扑腾了一下，对那口坩埚的抱怨像是泡泡一样从他嘴里冒了出来。
——哈利刚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西弗勒斯在熬什么魔药，直到某一天，他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从西弗勒斯的坩埚里飘出来——美容药剂的香味。
“这竟然是给马尔福的魔药，西弗？”哈利有些意外。
西弗勒斯理都没有理他，全神贯注地往坩埚里倒了一小杯液体，但是两三分钟后，坩埚里的液体突然从浅金色变得焦黑，香味也转化为恶臭，西弗勒斯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挥动魔杖清除了它。哈利在旁边看完了魔药变化的全过程，匪夷所思地问：“你在……研究改良美容药剂？在几乎所有斯莱特林都在针对我们的时候？”
“别吵，哈利。”西弗勒斯不耐烦地说，把一份新的原料重新倒进坩埚。
“恐怕我不得不吵。”哈利几步跨到西弗勒斯面前，隔着坩埚在他对面坐下，质问，“你想改良美容药剂的配方，讨好马尔福——这就是你能想出最‘明智’的解决办法？”
西弗勒斯头也不抬，他忙着把酸浆果撒进坩埚，观察了一会儿魔药的反应，飞快地在羊皮纸上记录着什么。
哈利忍住掀翻这口坩埚的冲动，伸手遮住西弗勒斯的视线，用更大的声音叫道：“马尔福自己就是血统主义者，他甚至还是个食死徒！如果马尔福还在学校里，我毫不怀疑他会是带头给我们找麻烦的人之一，你怎么会想去找他呢？他明明和卡罗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
“可能对你来说没有吧。”西弗勒斯放下被哈利遮住的羊皮纸，扭头在台面上挤出巴波块茎的脓水，心不在焉地回答。
即使哈利不断地劝说他打消主意，西弗勒斯仍然没有一丁点停止实验的意思，于是在今年的第一个雷雨夜后，他不得不走出有求必应屋关了两星期的门，到禁林去补充库存告急的羽衣草。哈利完全不想帮他给马尔福改进魔药，但西弗勒斯的眼神告诉他，他没有说不的权利——哈利只能不情不愿地带上背包和小铲子，踏着雨后的泥泞，跟着西弗勒斯溜进了禁林。
距离海格的小屋大约半英里的地方有一片自然生长的羽衣草田，春天的雷雨会让羽衣草迅速长高开花，这是摘下它做魔药材料最好的时候。哈利小心地踩着西弗勒斯的脚印，慢慢地深入到羽衣草毛茸茸的叶子中间，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做着一个合格的工具架，等待西弗勒斯挑出草叶里最好的那些，丢进他的背包里。树叶在头顶上沙沙响，西弗勒斯窸窸窣窣地挖草根，远处不知道什么动物发出扑棱扑棱的声音，空气里飘着潮湿的土腥气、羽衣草的花散发的香味、还有挖断的草根渗出带着清新的涩味，哈利在这些复杂的气味里发着呆，几乎觉得有些头晕……等等，不是几乎，不对劲——
一阵强烈的眩晕突然袭击了哈利，他从来没有觉得背包这样重过，一下子被它坠得向后摔倒。头顶的树叶中间渐渐出现了一些艳丽的羽毛，而它们越来越响的叫声——等哈利意识到它们的存在，已经太晚了——
“无声无息！”一道虚弱的咒语朝天空射出去，西弗勒斯同样摔倒在地上，挣扎着挥舞他的魔杖，怒吼道，“我要把海格的头发胡子全剃光！！！！”
上百只美丽的恶婆鸟自由地盘旋在它们喜爱的羽衣草田上空，没有施静音咒，鬼知道海格已经把这回事忘记多久了。哈利在震耳欲聋的鸟鸣里感觉天旋地转，挣扎着翻过身，把午餐全都吐在了泥地里。
“我们得把耳朵堵住！”哈利朝西弗勒斯叫道，手脚发软地脱下校袍罩在头上，觉得稍微好了一些，也抓起魔杖对着天空大喊，“无声无息！”
可是空中到底有多少只鸟？哈利不打算和它们死磕到底，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同样用校袍裹住耳朵的西弗勒斯朝羽衣草田外跑去，可是才跑了几步，西弗勒斯就发现了不对：“恶婆鸟在跟着我们——我们包里有羽衣草，身上还沾了草汁的味道！”
哈利简直后悔极了，他为什么整个复活节假期都没有去过海格那里？只要去过一次，他就能发现这些鸟没有施静音咒，而且他为什么没把扫帚带出来呢？如果有扫帚，他们就能飞快地逃走了——“无声无息！无声无息！”哈利挥舞着魔杖大叫，但是咒语往往擦着鸟翅膀打到了空中，西弗勒斯朝它们喷出一大股水柱，大声说：“不如把它们赶走——”
“不行——要是它们飞到别的地方，海格一定会被开除的！”哈利扯着嗓子喊道，这种隔着校袍和鸟鸣的沟通已经快要让他破音了，“清理一新！”
“没用的！羽衣草的气味会在你身上存留一个星期——”
“——并把你变成一只恶婆鸟最爱的鼻涕精！”一个熟悉到让哈利拳头发痒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然后就是两个张牙舞爪的身影从禁林又粗又密的树后面蹿出来，一个戴着顶厚厚的毛皮帽子，另一个直接用一堆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毛捂住耳朵，在哈利面前浮夸亮相的同时，因为恶婆鸟的叫声齐齐干呕了起来。
“波特，布莱克？”西弗勒斯厌恶地握紧了魔杖，但格兰芬多完全无视了他防御的姿态，詹姆一边干呕一边穿过哈利和西弗勒斯，上蹿下跳地把落在羽衣草田里的恶婆鸟全都惊飞，西里斯则给哈利和西弗勒斯一人丢了一张晒干的兔子毛皮，喊道：“海格找不到他的耳罩了——我们随便从他屋子里拿了点隔音的东西——”
詹姆顶着那堆乱得和他自己的头发差不多的毛在羽衣草田里来回跑了两圈，脚步很快也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跌跌撞撞起来，他用放大咒变出一根长长的杆子，把空中的鸟往哈利和西弗勒斯的方向驱赶：“别顶着校袍装摄魂怪了——往海格的园子跑——恶婆鸟会跟着你们身上的气味飞回去——”
哈利艰难地把兔子皮裹在自己的脑袋上，跟在西里斯身后朝海格小屋的方向跑去，周围的鸟叫声变得稍微小了一些，和人类沟通起来也更费劲了，他大声喊道：“是海格让你们来的吗——”
“海格找我们来给恶婆鸟施静音咒——”
“本来应该昨晚来的，但是昨天在下雷雨——”
“如果彼得能勇敢一点我们也不用把整个晚上都浪费在外面——他被吓破了胆子，害得我们忘了海格的事，我毫不怀疑他今年之内都学不会——”
“快闭嘴吧西里斯！——今天来正好发现有个斯莱特林惊飞了海格的鸟——我们揍了他一顿知道他想攻击你们俩——”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西弗勒斯连质疑都不得不扯起嗓子，就算他们幸运地没有因为恶婆鸟的叫声集体精神失常，也一定会集体去医疗翼治疗咽喉红肿的，“你们会这么好心？”
詹姆和西里斯同时大笑起来，詹姆头顶用来捂耳朵的毛被鸟嘴啄掉了三分之一，他立刻又干呕了一声。“如果有人因为对抗血统主义者而被针对——”西里斯东倒西歪地嘲笑着詹姆，一边大声宣布，“那就和我们站在同一边——”
“谁要和你们站在同一边！”哈利头昏脑涨地朝恶婆鸟发射着静音咒，大声反驳，这两个自大狂整天不是自我炫耀就是找人麻烦，他和莉莉才是站在同一边的人！
“你边上的鼻涕精要是再不跑快点，就别想跟你同一边了——”詹姆大声喊道，在后面摇摇晃晃地挥舞着杆子，杆子头劈里啪啦地打着周围的树冠，树叶掉了他一身，他还觉得有趣似的乐个不停，哈利怀疑詹姆已经被恶婆鸟吵疯了，现在披着树叶当衣服，再过一刻钟就会去弄只死獾当帽子。西里斯差点晕头转向地撞上一棵树，他惊险地躲开，依然漫不经心地嘲笑：“说明黑魔法会削减人的体力，研究那东西的最后全都变成了傻子！你不会已经跑不动了吧，鼻涕精？”
西弗勒斯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在哈利后面，可能张开嘴就要吐出来，只能用刀子一样的眼神剜着西里斯，哈利气喘吁吁地拽着他往前跑，替他骂道：“傻子都比你聪明，布莱克！”
海格的南瓜地已经出现在了密林的尽头。
“不是自诩聪明就一定聪明，”西里斯立刻还嘴，“羽衣草的味道真不错，鸟儿全都跟着你俩跑——鼻涕精这辈子都没这么香过呢！”
“而且你们把校袍顶在头上真的很像摄魂怪——哕！”詹姆一边干呕一边嚷嚷，“——和恶婆鸟一比就显得更丑了！”
“有完没完，你们两个——”哈利忍无可忍地大喊，他就快要忍不住在一群危险的神奇动物中间和格兰芬多打架了！
“没完——”西里斯大喊着指向前方，“海格来了——”
皮糙肉厚到完全不受恶婆鸟影响的海格像是救世主一样冲进鸟群中，蒲扇似的大手把鸟往南瓜地的方向驱赶，不知道他在那边摆了什么，最好是一百桶高浓度的羽衣草汁，恶婆鸟们不再跟着哈利和西弗勒斯，一只接一只地越过男孩们，飞进了南瓜地中。哈利脱力地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詹姆四仰八叉地原地躺倒，嘴里嘟哝着些“通宵之后应该睡上一整天而不是在禁林里长跑”之类的怪话，西里斯伸手四处摸了摸，在重影的世界里确认了树干的位置，然后潇洒地往上一靠，冲哈利挑了挑眉：“真是美妙的体验，不是吗？恶婆鸟叫起来简直和你朋友说话差不多好听了。”
“……布。莱。克。”西弗勒斯喘着气，忍无可忍地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单词，无视自己累得直发抖的胳膊重新拔出魔杖，扑上去和西里斯扭打在了一起。
詹姆精疲力尽地瘫在地上看他们两个打架，纳闷地问：“鼻涕精刚才没力气跑快点，现在却有力气打架？他果然是脑子有病吧？”
哈利精疲力尽地抓起一把泥巴，用尽全力扔到了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