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26
远离高年级的纯血可能是件好事,也可能不是,但至少对哈利来说,好处总是多于坏处的——西弗勒斯在向他解释斯莱特林的利益交换时总是会说“凡事都有代价”,现在,他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了。
“我真高兴我离他们远远的,不用站在那群人里面。”从魁地奇球场回来时,哈利看了一眼正在人群中间高谈阔论的亚克斯利,抬起手捂住耳朵,不想让那些“黑魔王”、“纯血至上”、“食死徒”之类的词语破坏自己的心情。
西弗勒斯情绪糟糕地朝那边望了望,多洛霍夫正站在亚克斯利旁边,眼珠高傲地往他的方向转了半秒钟,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转了回去。
西弗勒斯的情绪显而易见地更糟糕了。
“走吧,把扫帚放回扫帚棚,然后去找莉莉。”他带着怒气说,“一周整整四次训练,你们的队长最好是真有办法在下场比赛赢过格兰芬多。”
“那不是你一个连扫帚都骑不稳的废物该考虑的事,斯内普。”奥布里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来,作为斯莱特林的追球手之一,他对哈利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态度,尤其是在哈利的出色表现把球队的其他成员衬得一无是处之后,“至于波特,你最好祈祷下场比赛的金色飞贼能早点出现,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你抓球靠的全是运气!”
克拉布在奥布里旁边同时发出一阵嘲弄的笑,哈利抿了抿嘴,提醒自己这也是远离高年级的代价,加快了速度往前走,西弗勒斯的脚步却停下了。
“比赛的输赢也不是你这种整场都进不了一个球的追球手该考虑的事,奥布里。”他冷冰冰地说,“但凡你有点自知之明,都该知道你能为学院做出最大的贡献就是退出魁地奇球队,好把位置让给其他有能力的人——就算是只果冻鼻涕虫打得都比你好。”
“那你呢,斯内普,你连只果冻鼻涕虫也不如?”奥布里带着愤怒的狞笑反问。
“啊,毕竟你让人觉得当追球手是件毫无门槛的事。”西弗勒斯用奉承讨好似的语气回答,“如果只要打得比你好就能进球队,我想全校的学生——包括那些从没上过飞行课的一年级——都会排着队来报名的。”
“你算是什么东西,现在还敢这样对我说话,你这条没了主人的杂种狗?”
“那你又是什么?”西弗勒斯轻声问,“纯种猪吗?”
“你管我叫什么?”奥布里的音调一下子变高了,克拉布也厉声喊道:“你怎么敢的,你这个杂种——”
哈利意识到正在那边宣传食死徒的高年级们有不少看了过来,西弗勒斯一定也发现了这点,他马上要说出口的下一句攻击立刻就消失了。
“怎么在这里和混血吵架?”五年级的罗齐尔从人群中朝他们走过来,“不觉得掉价吗?”
克拉布恶狠狠地对着哈利和西弗勒斯啐了一口,冷笑着说:“的确掉价——一想到要和这种人一个队伍,我就觉得丢脸。”
哈利握紧了拳头。
“但你们还是得靠我抓金色飞贼。”他冷冷地说,“有空在这里吵架,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格兰芬多少进几个球吧。”
哈利拽着西弗勒斯离开,走廊那头的人群里,亚克斯利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说:“不用在意他们——波特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学院抓几个金色飞贼,但他不是无可替代的,小布莱克今年加入了魁地奇队,我听说,他在做一个找球手上也很有天分?”
“一点儿也不错。”克拉布走到亚克斯利旁边回答,“不过布莱克拒绝做替补找球手,他选择了填补毕业追球手的空缺——我倒是很期待他取代波特位置的那天。”
哈利到扫帚棚放完扫帚,又拉着西弗勒斯一路走到了八楼的神奇教室,莉莉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
“发生了什么?你们两个的脸色都难看极了!”她疑惑地问。
“哦……没有什么……”哈利整理了一下心情,“只是碰到了几个讨厌鬼——这种事可太正常了,不是吗?”
西弗勒斯用力把书包丢到椅子上,闷头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叠空白的羊皮纸。
“其实差不多就是我们一年级经历过的那些。”哈利向莉莉描述说,“为别人让开座位、被人当成空气或者用下巴看着、和埃弗里或者克拉布那种混蛋吵吵架什么的——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我现在既不用为毛衣和课本发愁,也不用去听什么纯血至上或者伟大的神秘人黑魔王之类的蠢话了。”
西弗勒斯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把写满草稿的羊皮纸揉成一团,用力扔到了旁边。
哈利小心地瞥了他一眼。
“我在球场外面就想问了,西弗勒斯,你今天的心情坏透了……”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卢修斯的信里说有新的咒语,我也有一份,作为上个月魔药的报酬……但是多洛霍夫拒绝把羊皮纸给我!”西弗勒斯又把一个纸团扔到旁边,上面满是愤怒的笔迹,“他以为这样就能为难我吗,那个蠢材?我已经开始学拉丁文和古代如尼文,我知道这个咒语的用途和发音,就算别的什么也没有,我也能把它推导出来!”
“哦……”莉莉展开一个纸团,皱着眉头打量着那些单词上的涂改痕迹,“我必须得说,我很高兴多洛霍夫对你的黑魔法学习造成了阻碍,西弗勒斯……但是靠自己推导咒语、还是黑魔法咒语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上学期足足向马尔福买了五本黑魔法书,而这里有的只是一个咒语而已,为什么不给马尔福写封信,把你的报酬换成金加隆呢?”
“我不会看着任何强大的咒语从眼前飞走而无动于衷,莉莉,卢修斯也不是傻子。”西弗勒斯暂时把眼睛从草稿上抬起了一秒钟,“他会在看到这封信的瞬间明白我在学院里的糟糕处境——我可不想被当成一个离开他就什么事也做不成的废物。”
莉莉看了一会儿西弗勒斯的草稿,又闷闷不乐地把羊皮纸重新揉成了一团,试图把那些不祥的单词像纸团一样从她脑子里丢出去。
“你们学院的那些人真是讨厌,西弗勒斯,就算是有马尔福对你另眼相看的时候都叫人厌烦,现在他们排挤你和哈利,那就更可恶了。”她说,“而黑魔法依然邪恶得让人浑身难受!”
回答她的是西弗勒斯快速书写的笔尖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
“好吧……”莉莉冲着西弗勒斯被发帘挡住的专注侧脸生了会儿气,转过脸来对哈利抱怨,“他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的黑魔法世界里去了!”
“……但是,现在确实比上学年更让我喜欢。”哈利试图把话题从黑魔法上岔开,“只有很少的几个人会特地来招惹我们——埃弗里和穆尔塞伯,奥布里和克拉布,差不多就只有他们——我也不用在公共休息室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簇拥着某些人、再被更多人围住,只需要和西弗勒斯一起待在旁边,然后就可以跑来找你——这种感觉其实挺舒服的。”
莉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可我不觉得这会是种舒服的感觉——被排斥在学院其他人的外面,会觉得难过是完全正常的,哈利,你不需要为了安慰我而说假话。”
“如果其他人都像你和西弗勒斯这样好,我想我会难过的。”哈利诚实地回答,“但他们抱起团来简直就是屎壳郎堆出的粪球,你一定不会想看到那些高年级的纯血是怎么被人讨好的,莉莉,像是胀气的臭虫在人群中间滚来滚去,我真讨厌那个!”
“……但是你错了,哈利。”西弗勒斯终于停下了他快速的书写,抖动手腕戳下一个句号,笔尖和桌面隔着羊皮纸碰出了清脆的响声——他的心情突然又变好了——一个咒语被誊抄在了纸张最后一个干净的角落里,西弗勒斯满意地晃晃魔杖,黑棕色的光芒在杖尖上流连了片刻,没有真正冒出来,“你不是讨厌那个,你只是讨厌现在那些拥有特权的人——如果是我们自己站在那个位置上,你就不会这样想了。”
等到哈利他们从教室离开,已经快到了宵禁,为了防备神出鬼没的詹姆和他的朋友,从学期初开始,哈利和西弗勒斯总是会把莉莉送到格兰芬多塔楼前,看着她和室友们会合后才离开。
莉莉对此有不小的意见,在刚刚开学的那几天,她恼火地对两个朋友抗议说:“你们表现得就好像我有多么柔弱一样,可事实上,我去年实践课的分数比哈利还高呢!”
“但是波特他们有四个人。”西弗勒斯说,“万一他们再发一次疯,又围着你转圈撒花呢?”
“那我就再把花粉吹进他们的鼻子里一次,有什么可担心的?”莉莉抱怨,“如果上次你没有冲出来对着花瓣和波特喷臭气药水,我那件校袍就不会因此臭了好几天,根本不能穿!”
“我已经把所有会发臭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西弗勒斯不情不愿地嘟哝。
“而且你不想再和我们多待一段时间吗,莉莉?”哈利可怜地问,“这段路上只有我们三个人呢。”
“……”莉莉屈服了。
爬上一层楼梯,拐过一条走廊,离格兰芬多塔楼已经很近了,莉莉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了最前方。在她领先哈利和西弗勒斯足有一步远的瞬间,走廊两边的教室门突然同时打开,一阵柔和的力道把她推进了左边的教室,西里斯、莱姆斯和彼得则从右边的教室里跳出来,挡在了哈利和西弗勒斯面前。
“稍安勿躁——护花使者们——”西里斯用唱歌一样轻佻的语调说,“给我们的王子和公主一些——独处的空间!”
“去死吧,布莱克。”西弗勒斯心平气和地回答,和哈利同时抽出了魔杖。
“嘿,冷静一点……詹姆又不会伤害伊万斯,就非得打架吗……”莱姆斯满脸无奈地试图阻止这场冲突,但是脚步依然挡在斯莱特林和莉莉所在的那间教室中间。
“既然你不让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统统石化!”
“腿立僵停死!”
教室里面,莉莉试着对门锁用阿拉霍洞开,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气恼地握紧了魔杖,在身后传来浪漫的音乐和风声时,想也不想地给了后面一个清水如泉。
“在这美好的夜色里,伊万斯——哇啊!”
哗啦一下泼水声和惊叫后,莉莉转过身,詹姆正在光轮1500上摆着一个高难度的侧卧姿势,徐徐从天花板上往下降,教室里满是鲜花和蜡烛,不知道哪里来的微风让花瓣在空中慢慢打着旋,也吹得詹姆的鸡窝头和校袍微微拂动——如果他没有被莉莉的咒语浇成落汤鸡的话。
“玩够了吗?”莉莉双手抱胸,臭着脸问。詹姆顶着莉莉的瞪视僵在半空,他在扫帚上蠕动了一下,水珠顺着发丝滴到了镜片上。
但是詹姆的动作没有停顿太久,很快,他用一只手把湿透的头发全捋到了后面,从扫帚上跳下来,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顽强地继续念台词:“——我多么幸运能遇见你,你比满屋的鲜花还要美丽!”
莉莉翻了个白眼,看也不看詹姆的礼物,转过身去继续研究门锁。
詹姆湿哒哒地把首饰盒捧在手心,像条小尾巴一样贴了上去:“不用研究了,伊万斯,这个咒语是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的,阿拉霍洞开对它一点用都没有!”
“哦,听起来你还很得意?”莉莉硬邦邦地反问,她一转头,詹姆立刻献宝一样在胸前打开首饰盒,但莉莉只是扫了一眼詹姆湿透的头发和校袍,就又没好气地转回去试图开门了,“我劝你快点把自己弄干,波特,九月底的苏格兰已经够冷了——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点什么,那就把门打开,别再来打扰我!”
詹姆顿时容光焕发:“你在关心我吗,伊万斯?”
“……你是只能听见自己想听的话吗?”
“所以你就是关心我了!你明明也喜欢我!”
莉莉彻底不想和詹姆说话了。
莉莉顶着詹姆的骚扰又尝试了好几个咒语,但都没有什么效果,直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们忽然又能听到走廊上的声音了。
“黑魔法——”西里斯的声音里带上了真正的火气,“你果然还在研究这些害人的东西,鼻涕精!”
“比你们还害人吗?别人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你们这帮疯子关起来!”西弗勒斯咬牙切齿地反击,又念了一次咒语,门上又是一声巨响。
“门牙赛大棒!”
“盔甲护身!”哈利声音振奋地守护着同伴的后背,“——再试一次,西弗勒斯,这个咒语有用!”
最后一声巨响,莉莉眼前的门已经摇摇欲坠,她眼疾手快地补上了一个阿拉霍洞开,这扇不知道被格兰芬多男孩动了什么手脚的教室门终于缓缓地向里打开了。
“莉莉!”
“你没事吧莉莉!”
“我没事——你们别打架!”莉莉赶紧喊道,快速冲进走廊把西弗勒斯的魔杖向上一抬,本来冲着詹姆去的咒语打到了天花板上。
“不许打架!”她用最严厉的语气又强调了一遍。
男孩们愤愤不平地把魔杖举在眼前,但至少没有人再念咒语了。
“多么威风啊——用黑魔法的开锁匠!”等詹姆也走到朋友们身边,西里斯冷笑着说。
“听上去好像你们干的事有多光彩一样,布莱克。”西弗勒斯轻柔地回答,威胁性地又把杖尖指向他。
“别搭理这几个坏家伙,把时间用来听宾斯教授上课都比用来和他们打架强!”莉莉坚决地拦在两拨男孩中间,又把西弗勒斯推到了摇摇欲坠的教室门边上,“现在暂时不聊你的黑魔法,西弗勒斯……但是你得先修好这扇门,好吗?”
“我们花了两个星期才布置好这些……”詹姆完全被冷落在了一边,不甘心地问,“你一点都不感动吗,伊万斯?”
哈利依然警惕地瞪着格兰芬多们,莉莉忙着指挥西弗勒斯念反咒修理门上被黑魔法破坏的地方,只给詹姆留下一个无情的后脑勺:“你们应该马上回公共休息室,波特,很快就要宵禁了,我可不想在明天早上看见格兰芬多的宝石又变少一大截,就因为你们的夜游!”
“那你和我们一起回公共休息室吧!”
教室门很快恢复了原状,莉莉不再和詹姆说话,她拉住两个斯莱特林,扭头就往反方向走:“走吧,去医疗翼,看看你们俩有没有受伤——我今晚就陪你们睡在那里。”
詹姆浑身还湿乎乎的,他握着魔杖和首饰盒,目送着莉莉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脸上的表情沮丧极了。
西里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说真的,哥们,你就非得盯着伊万斯不放吗?”他问,“要知道,如果三个朋友中有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那么女孩往往就会在两个男孩中间选一个——伊万斯抛下她的斯莱特林朋友而选择你的概率太小了。”
詹姆垂头丧气地开始打喷嚏。
“我们也去医疗翼。”他瓮声瓮气地说,“我生病了,需要在那里睡一晚。”
莱姆斯也愁得开始抓头发了。
“你和西里斯不能、至少不应该在医疗翼里打架。”他苦口婆心地试图劝说詹姆改主意,“我们四个会一起被庞弗雷夫人杀掉的!”
彼得顺着莱姆斯的话打了个哆嗦。
詹姆垂头丧气地继续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