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粪蛋？”
“我外袍的口袋里。”
“鼻歪眼斜剂？”
“在我手上，倒立药水也是。”
“脱发药剂和流脓水在我这里，打嗝粉和胡椒粉？”
“胡椒粉和粪蛋装在一起，打嗝粉在莉莉手上，还有黏牙药水，保证自大狂在莉莉面前连一个单词都吐不出来。”
莉莉撑着脸颊，用一根手指在火车包厢的桌子上旋转装有打嗝粉的小瓶子，一边看哈利和西弗勒斯十足紧张地检查身上的武装。
“说真的，你们的反应太夸张了。”她在瓶底咯啦咯啦摩擦桌面的响声里说，“我就没见过波特的注意力在什么东西上集中超过五分钟，他上学期说喜欢我，不代表新学期还会喜欢，或许现在他的头脑已经不再发热了呢？”
“奇怪，我怎么不知道波特竟然还有头脑不发热的时候？”西弗勒斯轻声说，牢牢地把魔杖抓在手里，打开包厢门，满怀戒备地率先走了出去。
“你走第二个，莉莉，我跟在你后面。”哈利满怀戒备地说。
莉莉无奈地把打嗝粉装进口袋，跟在西弗勒斯后面走出了包厢。
两个紧张的男孩夹着一个不那么紧张的女孩下了火车，踏上霍德莫格站台，还没等他们找到一辆夜骐拉的马车，哈利突然警觉地回了一下头，詹姆身后飘浮着由不知道多少零食组成的巨大“L·E”字母，正像颗发了疯的游走球朝他们直冲过来——
“伊万斯！”詹姆充满激情地大喊，“做我女朋友怎么……”
“障碍重重！”西弗勒斯猛地回过身，魔杖对准詹姆喊道，詹姆一下子被绊住脚步，面朝下扑倒在了距离莉莉三米远的地方，本来飘在后面的零食劈里啪啦地掉了他一身。
跟在不远处的西里斯立刻也抽出魔杖叫道：“有你什么事，鼻涕精？——塔朗泰拉舞！”
西弗勒斯小跳一步躲开他的攻击，哈利从口袋里掏出粪蛋朝对面使劲扔了出去，恶臭弥漫开来，本来围在一旁的学生们纷纷捏着鼻子跑走了。
“够了，快停下！”莉莉两只手分别拉住哈利和西弗勒斯，对着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掏魔杖的詹姆尖声说，“你们是特地来打架的吗，波特？”
“这次明明是鼻涕精先动的手！”詹姆嚷嚷。
西弗勒斯冷笑：“难道不是你先从后面偷袭的吗？”
“你管表白叫偷袭？我和伊万斯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和我总有关系了吧？”莉莉再次打断了两个男孩的冲突，“如果你没有记住我上学期的话，波特，我不喜欢你，别再来打扰我了！”
詹姆好像听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话，大睁着眼睛又把地上的零食飘了起来：“我为你买光了列车上所有的零食——”
“就算你买光了对角巷里所有的零食，我的答案也依然是不。”莉莉毫不留情地留下一句话，拽住她还在戒备中的两个朋友，头也不回地登上了最近的一辆马车。
詹姆眼巴巴地站在原地，西里斯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莱姆斯拍了拍他的头。
三年级的开学宴和哈利前两年经历过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如果说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可能是升上七年级的亚克斯利再次改变了哈利和西弗勒斯的座位，现在，他们不再和纯血们一起坐在最前面，而是改坐到了了长桌的中间——那里坐着的都是高年级的混血。
哈利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他不能更乐意远离那帮纯血统的家伙，但是西弗勒斯显然就不那么开心了。
“让我们瞧瞧这是谁？哈，斯内普和波特！学校里已经没有了马尔福，你们也该认清自己是什么货色了，不是吗？”穆尔塞伯讥笑着说，三年级的座位也在长桌中间，和哈利隔得不远，距离上次靠近这两个讨厌的纯血室友吃饭已经过去了快一年，哈利一点儿也不想念这个。
西弗勒斯立刻对埃弗里反唇相讥，但哈利只是闷闷地拿了一块炖肉，告诉自己说，这张桌子上的讨厌鬼实在太多，如果不想看见高年级的讨厌鬼，那就只能和低年级的作伴，再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在几个室友互相讥讽的声音里朝格兰芬多望了望，詹姆仍然锲而不舍地在莉莉旁边转来转去，莉莉昂着头不理他，艾丽丝和玛丽一左一右坐在莉莉两边，坚决地把詹姆挡在了外面。哈利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的开学宴不尽人意，幸好莉莉那边还不算太糟糕。
开学宴结束后，西弗勒斯拉着哈利偷偷脱离了回休息室的队伍，拐去了城堡八楼。
“先把材料放进坩埚慢慢熬，我们可能接下去一星期都得忙着找教室，没空再过来了。”西弗勒斯说。
“希望我的坩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炸掉。”哈利发自内心地说，西弗勒斯用力瞪了他一眼。
“我已经和卢修斯定好了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魔药供应单，要是你的坩埚出了问题，那就自己想办法补上短缺。”他无情地回答，“我才不会帮你呢。”
哈利其实不怎么相信他的最后一句话，但是明智地什么也没说。
虽然卢修斯已经毕业了，西弗勒斯仍然会用猫头鹰和他写信往来，把熬出的高级魔药寄出去，在几天之后换成金加隆飞回来。哈利也是往猫头鹰脚上绑水晶瓶的人之一——整个暑假，他都在向西弗勒斯和莉莉学习熬制几种高级魔药，他曾经成功过的欢欣剂和才华药水，还有O.W.L.s水平的缓和剂。
“除了光轮1000，我们去年的生活费也是你赚来的。”他坐在伊万斯家的地板上说，“我不能一直欠你的钱，西弗勒斯。”
“很棒的理想，哈利，所以帮我个忙，解释一下你面前这锅刷都刷不干净的焦炭是什么？”西弗勒斯不客气地回应道。
哈利灰溜溜地闭上嘴，低头继续刷坩埚。
老实说，西弗勒斯真不是一个好老师，他自己就算在梦游时也能熬出足够好的魔药，所以格外不能容忍哈利的失误。如果没有莉莉鼓励，哈利觉得即使有西弗勒斯一直在旁边指导，他也很难逼着自己整个暑假都待在这口不停冒出失败恶臭的坩埚前——哈利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想，可事实上，一直在旁边指导的西弗勒斯才正是他无数次想要放弃的原因。
“你在熬魔药时有动过哪怕一丁点儿脑子吗，哈利？”西弗勒斯表情危险地问，“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不能太早调小火焰，要在药水彻底变紫后的三秒内动手呢？”
哈利不服气地盯着坩埚里泛着一点蓝光的药水，抿着嘴不肯说话。
“别难过，哈利……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再烧焦一次而已。”莉莉在旁边安慰他说，“你才十三岁，已经比很多高年级还强了，我看过梅多斯制作缓和剂，她下学期就要上六年级了，熬得比你这锅还要蓝呢。”
“那是因为她只能照着过时的课本熬制！”西弗勒斯恼火地反驳，“而哈利有我教的技巧，他的成果本该比现在好一百倍！”
“好吧，好吧，那我现在就给坩埚一个清理一新，重新开始吧！”哈利语气很坏地叫道。
“用不着，继续往下做。”西弗勒斯语气更坏地否决了他的提议，“让我看看你到底能把这锅魔药弄得多糟。”
哈利气呼呼地往坩埚里加洋川芎糖浆，然后因为不小心多加了半滴，又被西弗勒斯骂了一顿。莉莉充满同情地托着下巴，从桌子下面悄悄把佩妮那里拿来的巧克力塞给了哈利。
谢天谢地，谢谢莉莉，哈利硬是顶着西弗勒斯的坏脾气学了一个暑假，终于在八月下旬熬出了不会害他挨骂的成品缓和剂，绑在猫头鹰脚上寄给了马尔福——这让他在今年的生活费外还多出了五十加隆，哈利把它们交给西弗勒斯，西弗勒斯又用猫头鹰把它们换成了一本厚厚的书。
“……又是黑魔法。”哈利握着勺子闷闷地嘟哝，西弗勒斯的黑眼睛从书页上方露出来瞪了他一下，意思大概是：“闭嘴，老实吃你的冰淇淋。”
哈利只好不开心地吃他的冰淇淋。
与之前相比，三年级多了两门选修课，哈利、西弗勒斯和莉莉为此争论了一整个复活节假期，这才勉强定下了他们的选课。哈利本来想选神奇动物保护和占卜，但是西弗勒斯坚持占卜是一门极其荒谬的学科，选择它就是浪费生命——他选了算数占卜，据说要严谨得多，另一门选了古代如尼文，莉莉也选了这门课。
“那我们就没有一门选修课能一起上了，西弗勒斯！”哈利充满委屈地叫道。
“那只能说明你的选择有问题。”西弗勒斯铁石心肠地回答。
在哈利充满委屈的注视下，好心的莉莉把她另一门课定成了和哈利一样的神奇动物保护，但铁石心肠的西弗勒斯坚决不肯改变任何一门选课，即使他必须要和哈利分开——哈利没有办法，只好把他的占卜课也改成了算数占卜，起码能有一门课和西弗勒斯一起，毕竟，他完全不想去上古代如尼文，他对十三世纪的羊皮纸和十世纪的石刻一点兴趣都没有。
“真是遗憾，哈利，你没有办法欣赏魔咒的魅力，你完全不可能想象到我们的课有多么有意思！”第一堂古代如尼文课后，西弗勒斯语气兴奋地对哈利说。
哈利用敬畏的眼神打量着西弗勒斯手里抱着的一大堆参考书，那些书堆得简直比他的脑袋还要高了。
“我可不会喜欢一门从一开始就要写十五英寸论文的课，不管它看上去多么有意思。”他说，“事实上，我真庆幸自己没选古代如尼文。”
“我想我同时同意你们两个的话。”莉莉同样抱着一大堆比她脑袋还高的书，摇摇晃晃地跟上了他们，哭丧着脸说，“古代魔咒的确很有意思，可十五英寸的论文也太讨厌了！”
莉莉和西弗勒斯熬了一晚上才写完古代如尼文的作业，但是下个星期又是一篇这样长的论文；凯特尔伯恩教授带着学生们在第一堂神奇动物保护课上照顾弗洛伯毛虫，在第二堂课研究火蜥蜴；斯拉格霍恩教授在地窖里教学生熬缩身药水，感谢西弗勒斯整个暑假的坏脾气，哈利成了第一节课就熬制成功的三个学生之一——另外两个是西弗勒斯和莉莉——詹姆和西里斯又因为比赛谁能炸掉更多斯莱特林的坩埚而被教授关了禁闭；算术占卜课很严谨，又或者说，很无聊，好在作业并不多，但是西弗勒斯在图书馆借了一本比桌子还大的参考书逼着哈利看——在花了两个星期慌里慌张到处乱跑在城堡里面找教室后，哈利开始享受他在霍格沃兹的第三年——比二年级时享受得多，因为学校里没有了马尔福，西弗勒斯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去年要长多了。
“亚克斯利早就出去了，你今天也没被叫上吗，斯内普？”在哈利和西弗勒斯准备离开寝室时，埃弗里幸灾乐祸地问。
“我几乎要以为你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了呢，埃弗里。”西弗勒斯连头也没回，冷笑着反击，“你的食死徒父亲似乎没能给你带来任何优势——有资历并不等同于有能力，看起来，黑魔王和亚克斯利都懂得这个道理。”
哈利和西弗勒斯几乎总是能在这种寝室内部的冲突中获胜，他们快速穿过公共休息室离开地窖，把埃弗里恼羞成怒的咆哮声远远地甩在了后面。西弗勒斯烦躁地把书包换了个肩膀，哈利朝他看了一眼，不怎么意外地发现他脸上一点胜利的得意也没有。
“你知道的，西弗勒斯……能让我们赚到钱的是马尔福，亚克斯利他们的态度其实不怎么重要。”哈利犹豫着说，“远离那些满脑子都是黑魔法和血统主义的纯血并不是件坏事，不是吗？”
“‘并不是件坏事’？埃弗里在去年可不敢这样随意地冒犯我们，哈利。”西弗勒斯没好气地回答。
哈利也不高兴地把书包换了个肩膀，又问：“那么，我们现在去哪儿？”
“莉莉今天晚上也没课，我们可以去图书馆等她。”
哈利在心里暗暗地为自己建立在西弗勒斯坏心情上的窃喜而羞愧，但是一想到又能和朋友们一起消磨一个晚上，他的脚步还是无法控制地轻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