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就是这间教室，他们在门上用了锁门咒，您看，这扇门确实是锁着的。”
“棒极了，波特，天都没亮就把这么多人从床上叫起来，我还以为你造出了什么证据来污蔑我们呢，原来就是一扇锁住的门？”
“尽管嘴硬吧，马尔福！让我看看你还能嘴硬多久！”
“——冷静些，先生们。”邓布利多不得不制止詹姆和卢修斯的冲突，给了面前的门一个阿拉霍洞开，率先迈步走进了教室里。
“您不至于相信波特他们的鬼话吧，校长？我和我的同伴们把自己锁进这间教室里，然后离奇消失了？”多洛霍夫靠在教室门边，阴阳怪气地讽刺。
“你们不是离奇消失，你们从一条密道里离开了。”西里斯冷冷地说，“在进行完食死徒的密谋、打伤了彼得后，慌不择路地逃回寝室，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躺回到自己的床上，好在教授们找来时装傻！”
“那就把密道找出来，西里斯，别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胡搅蛮缠。”卢修斯用教训小辈的口吻说，“全斯莱特林都能证明我们整晚都待在公共休息室，宵禁之后就回寝室休息了，如果你要指责拉巴斯坦在这里打伤了佩迪鲁，那就拿出证据，而不是扯着嗓子到处嚷嚷。”
詹姆已经在教室里上上下下找了一圈，邓布利多、麦格和斯拉格霍恩也检查着屋里的陈设，但是半小时过去后，依然没有人发现密道的存在。
“我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探索不完霍格沃兹城堡的秘密，也许这里确实一条密道，虽然我们暂时还无法找到它。”邓布利多放下手里的魔杖，说。
“即使这里真的有一条密道，也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莱斯特兰奇说，“梅林知道这四个格兰芬多是不是在夜游的时候误触了什么诅咒，不敢承担责任，就随便找了几个人来污蔑——斯拉格霍恩教授，您是我们的院长，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一大早被叫起来泼脏水吗？”
“邓布利多教授会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的，莱斯特兰奇先生，不要太着急。”斯拉格霍恩语气不大好地回答。
“污蔑？哈，谁稀罕去污蔑一窝臭虫！”詹姆仇恨地瞪着莱斯特兰奇，“就是你打伤了彼得！”
“注意言辞，波特先生！”麦格严厉地说，“我们都为佩迪鲁先生受到的伤害心痛，但是和同学争吵对查清真相没有任何好处！”
“我愿意喝吐真剂，麦格教授！”西里斯情绪激动地叫起来，“我发誓我们说的都是真相！”
“我也愿意！”莱姆斯立刻说。
“我也愿意！”詹姆紧随其后。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这是不可能的，孩子们，不管因为什么理由，学校都不能给学生用吐真剂。”
卢修斯脸上露出一个假笑。
“我倒是希望学校没有这种规定。”他假惺惺地说，“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被格兰芬多的渣滓污蔑了。”
教授在地下教室一无所获，斯莱特林坚持他们昨晚没人出门，并在学院内部找到了一打证人，从无比确定他们呼呼大睡了一晚上的室友到信誓旦旦自己在公共休息室待到后半夜都没见有人进出的同学，格兰芬多只有庞弗雷夫人能证明他们昨晚兵荒马乱地把彼得送来，男孩们甚至试图找到画像希尔夫人作证，却失望地发现，她在密室的门里边，什么也没听见。
学生们在向教授陈述完事情经过后被请出了校长室，走廊上，西里斯有些阴郁地说：“教授们没可能查出真相的，就算他们真的找到了密道，甚至就算证明了莱斯特兰奇昨晚确实在地下教室，也没法证明他们用诅咒打伤了彼得。”
“邓布利多教授未必不相信我们的话，我出门前听见他要斯拉格霍恩教授约束自己学院的学生来着——但还是那个问题，谁也拿不出证据来。”詹姆说。
莱姆斯显得尤其垂头丧气：“而且彼得怎么办？每五分钟就要让他融化的内脏重新愈合，庞弗雷夫人说如果过几天还不能痊愈，就要把他送去圣芒戈了。”
“不行，不能指望教授们，我们自己去找这帮斯莱特林，至少要让莱斯特兰奇给彼得解咒！”詹姆叫道，率先撒开腿向前跑去。
医疗翼对如何解开诅咒毫无头绪，两天过去了，彼得的情况仍然不见好转。有人因为诅咒攻击受伤的事情很快在学校里传开，教授们再次重申了宵禁后不得外出的规定。在学生中间，格兰芬多大部分站在詹姆这边，斯莱特林则恰恰相反，两个学院因此发生了好几次冲突，也都被扣了不少分——尤其是詹姆和他的两个朋友，由于连续的夜游、打架、试图给几个高年级斯莱特林下吐真剂未遂、强行给莱斯特兰奇的魔杖用闪回咒未发现不妥、恐吓逼迫斯莱特林去医疗翼解咒未遂等一系列出格行为，格兰芬多的沙漏已经快要见了底，他们的禁闭时间也已经延长到学期结束了。
“太可怕了，我去医疗翼看过佩迪鲁，学校明天就要把他送去圣芒戈了。止痛药能让他好受些，但如果被融化的是心脏，庞弗雷夫人想要救下他的生命都要花不少力气——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咒语？”黑湖边的草地上，莉莉脸色苍白地说。
哈利只是想象了一下内脏融化的感受，就替佩迪鲁痛苦了起来，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为这个畏畏缩缩的詹姆跟班难过：“斯莱特林里根本没人谈论这件事，莱斯特兰奇每天就和没事人一样，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他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我们昨天跟着级长去找斯莱特林要说法来着，莱斯特兰奇那副得意的样子一看就让人讨厌！”莉莉气愤地说。
“你也参与到这些冲突里去了？”西弗勒斯立刻不赞同地皱起眉，“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莉莉，你才二年级，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既然你已经知道对面是一群会在学校里用诅咒的疯子了，为什么还要和那些人起冲突呢？”
“我‘已经知道’？”莉莉重复了一遍西弗勒斯的话，敏锐地发现了问题，“你的意思是，就是莱斯特兰奇打伤了佩迪鲁，是吗，西弗勒斯？”
“没有人有证据。”西弗勒斯圆滑地回答，“但是卢修斯这两天对莱斯特兰奇发了好几次脾气——最重要的是，每五分钟让人随机一个内脏化成血水的诅咒，上个学期莱斯特兰奇就提过它了。”
哈利和莉莉同时激动地从地上跳起来：“所以——”
“所以你应该离莱斯特兰奇远一点，莉莉！除了他以外，还有多洛霍夫、特拉弗斯、卡罗——我之前就和你提过这几个人的名字，你现在也已经知道他们是怎样做事不计后果的疯子了！”西弗勒斯加重了语气，又强调说。
“那难道莱斯特兰奇就可以不为他做过的事情负责任了吗？”莉莉问，“教授们应该要知道就是他干的——”
“你以为教授不知道吗？斯拉格霍恩教授这几天没有给任何人批禁书区的借阅条，扣了斯莱特林不少分，还找各种理由关那几个高年级禁闭，学院里埋怨莱斯特兰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就像我说的，没人能拿出充足的证据。”
“可佩迪鲁正在被诅咒折磨，如果没有人给他解咒，他可能永远都不能恢复健康了——我们必须把莱斯特兰奇揪出来才行！”哈利叫道。
“没有这个必要，莱斯特兰奇提过，只要中诅咒的人没死，两个月后就会痊愈，佩迪鲁甚至连期末考试都不会错过，你替他担心什么呢？”
“两个月？”
“两个月，除非莱斯特兰奇蠢到连魔咒效果都搞不清。”
“可是，为什么佩迪鲁要被这样折磨两个月……”莉莉难过地说，有些犹豫地看着西弗勒斯，“你和莱斯特兰奇那帮人不是朋友吗，西弗勒斯？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劝他给佩迪鲁解咒呢？”
“我？”西弗勒斯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呢，莉莉？我只有你们两个朋友——可能卢修斯也算得上半个，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你和他们不是朋友？”莉莉不能理解地反问，“你们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走路，不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待在那群人中间，你们怎么会不是朋友呢？”
这个是哈利知道的，他不高兴地说：“因为一些‘斯莱特林的利益交换’，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总之和他们待在一起有利可图——尽管他们看不上我们，我们也看不上他们。”
说到这里，哈利马上又想起来，他们晚饭时还要和那群高年级坐在一起——在知道了莱斯特兰奇确实就是伤害彼得的人之后，他想到那张脸都觉得恶心。
“……所以，我们非得和一个——或者一群——未遂的杀人犯混在一起吗，西弗勒斯？”他忍着反胃的感觉问，“我只是和他们一起吃饭而已，你还要去和他们聊天，你就不怕未来的某一天，真的有人被你们聊过的黑魔法杀死吗？”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西弗勒斯的表情显得十分困惑，“我们不是在说莉莉应该离疯子远一点的事吗？”
“那为什么你不用离疯子远一点呢？”哈利大声问。
“你明知道为什么，哈利。”西弗勒斯瞪了哈利一眼，责怪他在莉莉面前提起这个。
“我也知道为什么……因为你是混血，而我是麻瓜出身，对吗？”莉莉慢慢地说，“你以前告诉我，麻瓜出身和在魔法世界长大没有什么不一样，西弗勒斯，但其他人好像并不这么认为。”
西弗勒斯立刻提高了嗓音：“本来就没有什么不一样！莉莉，你这样好，比学校里所有的纯血都要好得多，只是有些人太蠢，看不到这点罢了——我希望你躲开他们，只是担心你！”
“我也相信我们没什么不一样！我相信你、我、哈利、佩迪鲁、还有莱斯特兰奇和马尔福全都没有什么不一样——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明知道莱斯特兰奇就是对佩迪鲁用诅咒的人，却表现得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这件事呢？你看着佩迪鲁受到这样可怕的折磨，难道不会不忍心吗？”
“不忍心？”西弗勒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我为什么要不忍心？莱斯特兰奇打伤了佩迪鲁，那是因为他跟着波特和布莱克主动挑衅，不是吗？他受伤完全是因为波特的鲁莽、自大和愚蠢，波特才是该对佩迪鲁遭受折磨负责的那个人！佩迪鲁一点也不无辜，他只是想挑衅别人没成功，被诅咒完全是活该！”
“不是的！如果是莱斯特兰奇主动用黑魔法攻击别人，我就不会看着你和他们走在一起，还一句话都不说了！”莉莉尖声反驳，“波特和佩迪鲁是先挑衅的一方，所以活该被扣掉四百分，活该向被挑衅的人当面道歉，活该在全校同学面前丢脸，活该被他们用过的恶作剧咒语教训一顿，但是佩迪鲁不应该忍受整整两个月被黑魔法腐蚀内脏的痛苦！你不觉得这太残忍了吗？”
“他早晚会恢复的，会好得肚皮上连个伤疤都没有，而且严格来算，伤口可以被治愈的咒语甚至算不上是黑魔法——莱斯特兰奇已经手下留情了！”
莉莉就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西弗勒斯那样看着他：“所以……黑魔法比这还要可怕？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而且你是在期待佩迪鲁被更邪恶的咒语打中吗，西弗勒斯？你觉得莱斯特兰奇手下留情了？我知道你和波特的关系糟糕透顶，我也讨厌他们几个，但那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幸灾乐祸地看着佩迪鲁被折磨——”
“我不是那个意思！”西弗勒斯叫道。
“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和斯莱特林的其他人没有一点区别！”莉莉的眼睛里泛起一点泪花，“那些人也是这样，明知道莱斯特兰奇就是凶手，但是心安理得地和他站在一起，做伪证说他们那天晚上没有离开寝室，嘲笑波特和布莱克为朋友出头，对着佩迪鲁的痛苦哈哈大笑——在教授来询问的时候，你也为他们做伪证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一个七年级宵禁以后在不在寝室呢！”西弗勒斯崩溃地捂住脑袋，“我对教授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莉莉，我真的不清楚那群人当天晚上在哪里！”
“……但是你没有说莱斯特兰奇早在几个月前就提到过这个诅咒、而且马尔福这几天总是在指责他——你对教授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你只是没有把全部的真话都说出来而已。”哈利轻声说，“你甚至没有把真相告诉我，西弗勒斯，直到要提醒莉莉他们很危险，你才肯说的。”
“即使教授知道这些也没有任何用处，我们都清楚，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证据！”
“不。”莉莉含水的绿眼睛毫不动摇地盯着西弗勒斯，“你认为这算不上什么证据，别人也是这样认为，每个人都把线索藏在自己心里，所以教授们找不到任何证据——你不希望莱斯特兰奇被抓住，至少不是因为你提供的线索被抓住，你们——除了哈利以外的整个斯莱特林学院——全都不希望，为什么？”
西弗勒斯试图说些什么，又猛地闭上了嘴，哈利几乎可以听见他的下颌骨在剧烈的动作中发出“咔吧”一声响。
“马尔福和莱斯特兰奇的哥哥都娶了、或者打算娶布莱克家的女儿，多洛霍夫、亚克斯利、卡罗、克拉布，还有其他纯血，多多少少都有这样的血缘和姻亲关系……他们天然就是一个联盟。”哈利说，他现在也能记住斯莱特林内部这些复杂的关系了，“而你和学校里的任何人都不是亲戚，西弗勒斯，但你不想为了佩迪鲁跳出来得罪他们……那对你没好处。”
沉默里，西弗勒斯消瘦的脸因为愤怒微微扭曲着。
“……你们是在因为佩迪鲁和莱斯特兰奇指责我吗？”他轻柔地问，“因为我没有像个傻子一样站到整个学院的对立面去，所以你们打算学习波特和布莱克，骂我是马尔福或者其他什么纯血的——”
“我没有！”哈利立刻喊道，“我只是觉得——”
“觉得我是站在莱斯特兰奇那边的疯子？或者觉得我是佩迪鲁那种猥琐的跟班？”
“我只是不喜欢你对这件事的态度，我们都知道你和那些家伙不一样！”莉莉一把抓住西弗勒斯的胳膊，着急地说，“你看，尽管我一直都不喜欢那群高年级、讨厌他们带着你玩弄黑魔法，但我也从来没有不让你和他们打交道呀！”
“所以你想让我在这件事上做什么呢，莉莉？你当然可以觉得我也在‘玩弄黑魔法’，虽然我从来没有用它对付过任何一个学生，你们也完全可以把我告诉你们的话转述给斯拉格霍恩教授或邓布利多教授，猜猜他们会怎么说？——‘感谢你们，波特先生、伊万斯小姐，你们提供的消息很有帮助，但遗憾的是，我们大概还需要更直接一点的证据才行。’——这样你们就满意了，对吗？”
“所以莱斯特兰奇就可以彻底逃脱处罚了？”哈利立刻反问，“他再过三个月就要毕业了，作为一个傲慢的纯血统，即使对同学用诅咒也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难道你对佩迪鲁连一点同情都没有吗？”
西弗勒斯发出一声瘆人的大笑：“所以，现在不是佩迪鲁在波特和布莱克偷袭你时鼓掌叫好的时候了，哈利？你同情他，那几个格兰芬多会同情我们吗？”
“这完全是两回事，西弗勒斯！”莉莉拼命眨眼，想把泪水憋回眼眶里，“波特他们是讨厌鬼，莱斯特兰奇他们是坏蛋，你和讨厌鬼是对头，但不意味着必须要站在坏蛋那边呀！”
西弗勒斯的嘴巴又一次试图张开，但是很快又闭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颓然地垂下肩膀，低声说：“……如果你们觉得只有把莱斯特兰奇揪出来才是‘不站在他那边’，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们可以这样认为，是，我站在疯子那边。”
“西弗勒斯——”哈利着急地喊他，但是西弗勒斯已经用力挣开莉莉的手，快速站起身，头也不回地一个人跑回了城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