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进入十一月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随着第一场魁地奇比赛的临近，哈利心里也越发不安，伯斯德表现得好像只要队伍里有哈利就一定能赢一样，穆尔塞博则嘲笑他会在赛场上吓得尿裤子，而哈利只想偷偷往他们两个头上各扣一碗洋葱汤——西弗勒斯真的这么做了，他扣的是墨水瓶。每一天到礼堂，哈利都能听见詹姆用超级大的声音夸耀自己的魁地奇技术——那个自大狂是真的坚信只要他在队伍里，格兰芬多就一定能赢的。
“我已经和所有队员都说好了，就算你只来这一场比赛也行——我需要你，西里斯！只要你上赛场去飞一次，你肯定能感受到魁地奇有多棒的！”詹姆整个人蹲在长桌上，双手使劲固定住对面西里斯的脑袋，强迫他和自己四目相对到几乎变成斗鸡眼，无比深情地说。
莱姆斯在旁边不忍直视地捂住了眼睛。
西里斯两眼放空，脸被詹姆捏成了一个英俊的面团，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好吧，我们一起参加这场比赛……但是只是为了你，詹姆，我才不要跟着球队整天训练呢。”
詹姆立刻喜笑颜开，放开西里斯的脸准备跳回到自己的座位——西里斯眼疾手快地把一个肉桂卷怼进他嘴里，成功让詹姆失去平衡，“咣当”一声四脚朝天栽下了桌子。西里斯揉着被捏红的脸皮发出恶作剧得逞的大笑，桌子下面传来詹姆咀嚼的声音，他晃了晃还留在桌面上方的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含含糊糊地继续炫耀：“——海星倒挂！可惜我打的位置不是守门员，不然，你们准能看到我有多擅长这个动作！”
莉莉把南瓜汁重重敲在了桌子上。
“你根本没把学院的荣誉放在心上，是这样吗，波特？”她质问说，“还是你自大到认为格兰芬多一定会赢，即使把一个球员换成从没接受过训练的布莱克也不要紧？”
詹姆叼着肉桂卷的脑袋从桌子底下竖起来，他摘掉面包使劲咽下满嘴的碎屑，飞快坐回凳子，像西里斯那样不羁地甩了甩头发——但是这个动作潇洒与否是由脸决定的，于是他又上手去揉——然后才回答说：“西里斯飞得棒极了，我们全队都这样认为，他就算一天都不练也足够上赛场——以及是的，格兰芬多队一定会赢，只要有我在。等看完周末的比赛后，你也会承认这点的！”
“‘只要有你在’？可惜，我只看到了一个傲慢自大的混蛋！”莉莉呸了他一声，起身从长桌前跑开。
詹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黑发，目送着莉莉跑向礼堂最里面的那扇门，哈利和西弗勒斯也立刻从斯莱特林长桌上站起来，十分默契地跟着她一起从那扇门里消失了。
“好么……”詹姆又开始悻悻然，“我们都马上要和斯莱特林比赛了，伊万斯还和两个斯莱特林混在一起呢……”
“我想不管是谁，都不至于因为学院之间要比赛就不和朋友来往的。”莱姆斯公正地为莉莉说了句话，“如果要这样严格地算，你和西里斯昨天还在图书馆里折腾小布莱克呢。”
“而且这话听着可有点儿酸，詹姆。”西里斯懒洋洋地调侃说，詹姆用力把一颗薄荷糖扔进了他喉咙里。
周六很快就到了，哈利坐在早餐桌前，手心冒汗，紧张得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他感觉糟透了，尤其是在卡罗和六年级的多洛霍夫一起讥讽地喊他“魁地奇新星”时，哈利真讨厌他们说话时的语气和眼神。
西弗勒斯硬往哈利嘴里塞了一块薯饼，说：“你当然会是，哈利，前提是你没有在比赛开始前饿晕过去。”
“我才不会饿晕过去呢……我只是不太有胃口。”哈利好不容易咽下满嘴的薯饼，辩解说。
西弗勒斯才不理他，威胁性地又叉起一片黑布丁，哈利赶紧往嘴里填了一口烤肠，免得自己被西弗勒斯的暴力喂食噎死。
十一点，哈利换上绿色的魁地奇队袍，跟着其他队员们走进赛场，和格兰芬多队分别站在霍琦夫人两边。哈利几乎是十四个球员里最矮的一个，只有对面的詹姆和他差不多高，他朝看台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在人群的最上方看见一个模糊的红点。莉莉说她和西弗勒斯会坐在看台的最高一排，哈利猜测，那就是莉莉的红头发。想到朋友们正看着自己，勇气又从他心里升了起来。
霍琦夫人吹响了她的银哨，球员们跨上扫帚腾空而起，比赛开始了。
赛场的中央，詹姆几乎是立刻就抢到了鬼飞球，一扭扫帚从斯莱特林中间钻了出来，直奔球门而去。他的技术好极了，斯莱特林的击球手伯斯德把游走球向他打来，詹姆动作潇洒地避过去，把球传给了西里斯，西里斯又传给追球手梅多斯，她把鬼飞球用力扔向球门柱，被斯莱特林的守门员挡下——现在轮到斯莱特林拿球了。
哈利游离在交锋之外，按照训练时的战术绕着赛场边缘一圈一圈飞行，围绕鬼飞球的争夺越发激烈，他一边为己方的得分紧张，一边试图在混乱的人群中间寻找金色飞贼的踪迹。詹姆和西里斯用的都是光轮1500，哈利好几次把他们扫帚尾巴上画着的金色小点当成了飞贼，冒着风险飞到靠近追球手的地方，什么也没发现，还被游走球追了一次，幸好那个铁球很快就被伯斯德打走了。
斯莱特林刚刚扔出的球被守门员隆巴顿挡了回来，斯莱特林的追球手奥布里飞到鬼飞球上方，被格兰芬多的击球手用游走球打中，梅多斯再次抢到了鬼飞球。她一路往前飞，把球传给詹姆，詹姆在对手的围堵里左冲右突，低头假装躲避游走球，其实从身体下面把球传给了球门旁边的西里斯，斯莱特林的球员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西里斯已经反手一扔，把鬼飞球投过了圆环——格兰芬多得分！
看台上传来格兰芬多的欢呼声，哈利继续四处张望，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又各进了一个球后，他终于在视野的角落瞥见一道金色的流光，是金色飞贼！
哈利立刻兴奋地调转扫帚头，朝那个快速飞行的小东西直冲过去，很快，整个球场都注意到了他。格兰芬多的找球手琼斯从另一个方向急速攀升上来，但不管是出发时间还是扫帚速度都落后了一截，哈利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会先一步抓住金色飞贼——直到他听见詹姆大喊一声“准备！”，几乎是同时，伯斯德叫喊的声音快速向他逼近：“小心游走球！”
“嘭”的一声，伯斯德在哈利头顶上方打偏了那颗被格兰芬多击球手打来的游走球，哈利继续朝金色飞贼加速，但又立刻不得不调转扫帚，躲避另一颗被打来的游走球。看台上发出阵阵惊呼，哈利听见解说语气激动地宣布詹姆趁着对手的注意力都在找球手身上的机会又进了一次球——
格兰芬多的两个击球手都来全力阻挠哈利，找球手直奔金色飞贼而去——现在她已经飞到哈利前面了——追球手则抓紧时间进攻，他们的战术显然是提前演练过的，斯莱特林的大个子们在这一瞬间里，甚至不知道应该关心他们被围攻的找球手，还是应该关心被击穿的球门。
“追球手和守门员别发呆了——”伯斯德大声咆哮着，又一次帮哈利挡开游走球，把它打向了琼斯的方向，哈利注意到金色飞贼的飞行速度又开始提高，肉眼都快要看不见它了，琼斯紧紧跟着它，哈利也再次加快速度——然后看见终于反应过来的斯莱特林击球手克拉布迟一步飞到找球手们旁边，狠狠地撞在了琼斯身上！
“——小心！”哈利下意识喊出了声，琼斯几乎被又高又壮的克拉布撞下扫帚，幸好哈利和她离得不远，立刻伸出手抓住了她，没有让她真的掉下去。哈利不可置信地朝克拉布喊道：“你怎么能这样！”
克拉布在格兰芬多愤怒的吼叫声里朝哈利做了个不屑的表情：“明明是你这个找球手抓不住金色飞贼，难道还能怪我吗？”
霍琦夫人判了斯莱特林犯规，格兰芬多罚球，哈利在琼斯感激的目光里放开抓住她的手，不抱希望地向四周找了一圈，金色飞贼已经不见了。
哈利只能继续绕着场地飞行，格兰芬多利用罚球带来的优势又快速进了两个球，现在已经领先了整整五十分。哈利看着气急败坏的斯莱特林球员，心里忍不住怀疑他们又在策划什么犯规的法子，突然之间，他好像对和这样手段卑鄙的队友一起赢得比赛失去热情了。
哈利低头俯视看台，他已经飞了很久，多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莉莉显眼的红头发，可惜看不清西弗勒斯到底坐在她左边还是右边。哈利用力握了一下光轮1000的扫帚柄，收回目光重新打起精神，继续在赛场里寻找飞贼——球队里的其他人是傲慢还是卑劣都不要紧，他的朋友们还在等着他获胜呢。
比赛还在继续，伯斯德始终带着克拉布保持着随时可以支援到哈利的走位，防止金色飞贼下回出现时，格兰芬多再来一次围攻。但这样一来，两个击球手就很难兼顾到鬼飞球那边的情况了，格兰芬多大概也知道他们的战术只能用一次，于是趁着斯莱特林的击球手走位受限开始疯狂进球，半小时以后，两队的得分差距已经拉大到了一百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哈利冲伯斯德喊道，“我会尽量保护自己，你们先去阻拦格兰芬多进球！”
赶走了两个击球手，哈利骑着扫帚向上攀升到所有人的上方，离其他球员和游走球远远的，从上往下观察着赛场，寻找金色飞贼的踪迹。琼斯好几次都险些被斯莱特林用犯规的方式送下场，但一直到格兰芬多罚了第三次球，哈利都没能发现飞贼，他甚至怀疑那个金色的小东西是因为己方球员太讨人厌，所以不愿意出来了。
属于金色飞贼的一百五十分始终没有着落，而格兰芬多借着罚球的机会，不断拉大着两队之间的比分。哈利有些焦躁地在高空飞来飞去，终于，在詹姆投进让他们领先一百四十分的鬼飞球时，瞥见金色飞贼再次出现在了球员们的正下方。哈利立刻振作起来，一摁扫帚头，几乎是垂直地朝飞贼俯冲下去！
“飞贼又出现了！”追球手梅多斯注意到了哈利的动作，高声预警，格兰芬多的击球手立刻飞过来阻拦哈利的去路，找球手琼斯紧跟着俯冲下来。克拉布朝他们打了一颗游走球，正好被对手打来攻击哈利，伯斯德比克拉布聪明一些，把游走球打向了正试图截断追球手奥布里传球的詹姆——要知道，如果格兰芬多在哈利抓住飞贼前再多进两个球，那即使他们没能抓住金色飞贼，也一样会赢得这场比赛！
现在空中有两个交锋中心，哈利和琼斯都在追着金色飞贼高速飞行，身边有两个吓人的游走球被双方击球手打来打去，哈利上身紧贴着扫帚全力向下俯冲，尽可能地把胳膊往里收，一个游走球擦着他的袖子飞过去——斯莱特林的击球手把它打向琼斯，琼斯偏移扫帚躲过它，另一个大球又被用力打向哈利——哈利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飞得这样快，一边飞一边还能抱着扫帚左摇右摆或者旋转着躲过拦截，几乎把琼斯甩出去一米远，他在心里庆幸了好几次自己现在视力正常，否则，眼镜早就在这样激烈的运动里被甩飞了。
还戴着眼镜的詹姆再次利用了这段没有游走球干扰的时间，斯莱特林的追球手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斯莱特林一方发起的进攻十有八九会被守门员隆巴顿用漂亮的动作挡回来，而在己方球门前的防守最多只能成功一半。当哈利和琼斯俯冲到比球门柱更低的位置时，梅多斯正在最左边的圆环前做出扔球的动作，但那是假的，她传球给了右上方的詹姆，詹姆立刻把球投进了最右边的圆环，守门员根本来不及从最左边飞到最右边——格兰芬多领先一百五十分！
“快点！”詹姆大叫，“再来一个球！”
“拖住他们！波特马上就要抓住飞贼了！”伯斯德跟着哈利往下冲，大声咆哮着。
哈利又一次调整俯冲的方向，如果从看台的角度来看，他们简直是在径直往草地里面冲，击球手已经不敢再朝地面撞下去了，只剩两个游走球盘旋着跟在他们身后——地面越来越近，哈利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向前伸出一只手，视野里只剩下了忽左忽右的金色飞贼——高空中，詹姆成功地抢到了球，斯莱特林的三个追球手全都挡在了他面前，詹姆干脆用腿缠住扫帚往下一倒，头朝下挂在扫帚上，擦着对手的脚跟滑出了包围圈，也不重新正过身体，就这样倒挂着把鬼飞球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扔了出去——
哈利一把握住金色飞贼，紧贴着地面用力向上掰起扫帚头，带着一身的草屑重新飞回空中，琼斯在他上方停住了扫帚；与此同时，斯莱特林的守门员再次扑了个空，鬼飞球擦着圆环的底部穿过球门柱——
比赛结束，格兰芬多以二百三十分比二百二十分的微弱优势获胜，看台上传来观众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你的表现棒极了，哈利，你对斯莱特林失去的胜利一点责任都没有！”赛场出口拥挤的路上，莉莉挨着哈利往前走，非常认真地安慰他说。
“谢谢你，莉莉……但是输了就是输了，我才不会像克拉布那帮家伙一样给自己找借口呢。”哈利情绪仍然有些低落地回答。
“需要我把刚刚骂他们的话再对你复述一遍吗？”西弗勒斯用讥讽的语气问，哈利激灵了一下，赶紧用力摇头。
克拉布和奥布里一离开赛场就开始指责哈利，说他抓飞贼的速度太慢，害得格兰芬多硬生生凑够了一百五十分的优势，但是这话急着被跑来球员通道安慰哈利的莉莉和被莉莉拉来的西弗勒斯听见了——至于后果么……就是西弗勒斯当场把哈利以外的斯莱特林球员全都骂了一遍，从反应太慢又急着犯规的击球手到抢不过鬼飞球的追球手到被格兰芬多耍得团团转的守门员，每一个在他嘴里都变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
“有人撑腰就是好啊，斯内普，”奥布里脸色铁青地挖苦他，“你猜马尔福看见波特抓不住金色飞贼会怎么说？”
“不用担心其他人的态度，哈利，因为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拖累队伍的是谁。”西弗勒斯态度傲慢地说，“我倒要看看，这几个废物到了公共休息室里还敢不敢推卸责任。”
哈利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西弗勒斯这样了解魁地奇，莉莉说他是在哈利进入球队之后才学的——虽然这些知识储备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帮哈利骂人，但哈利从比赛结束起就揪成一团的胃好像又不受控制地放松了下来。
他输了球，这很糟糕，但是他的朋友们坚定地站在他身后，于是，输球也不再像天要塌下来那样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