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第二天早晨的礼堂里，詹姆依然无心吃饭，手舞足蹈地坐在细细的椅背上，激情澎湃地向大家描述自己惊险进球的英姿，简直比戴着彩色甜甜圈巫师帽的校长还醒目。他已经炫耀了一晚上了，看上去至少能炫耀到下次比赛前。
“……然后我就像是蒙特罗斯喜鹊队的法比尔斯·沃特金斯，倒挂着瞄准了球门——从那个角度看球门柱活像一个圆底瓶——我准是把斯莱特林搞糊涂了，守门员像傻子一样到处乱找，但甚至没找到我的头在哪儿，我就这样把球扔了出去——”
“伯斯德还在下面鬼叫，但是我正好堵住了对方追球手掉头俯冲的位置，多卡斯封住了上空，等他们想起来回头看球门的时候，哈哈，鬼飞球已经穿过去了！”西里斯快活地补充。
“虽然我们在看台上，不过大家也都用望远镜看见了斯莱特林们蒙头乱撞的样子——不得不说，简直就像是一群不知怎的飞到天上去的土拨鼠。”莱姆斯一本正经地说，詹姆笑得几乎要从椅背上掉下来了。
莉莉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和玛丽换了个位置，好离几个男孩更远一些。
玛丽会意地拉着艾丽丝一起换位置，让莉莉坐到了二年级学生的最边上，艾丽丝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铁盒子，问，“吃不吃黄油曲奇？弗兰克之前去霍格莫德买的。”
“谢谢……”莉莉打开盒盖拿了一片曲奇，心情在甜食的作用下好了一些，揶揄地冲艾丽丝挑了挑眉毛，“‘弗兰克’？哇哦——”
“嗯哼。”格兰芬多的替补守门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又憧憬地握着拳，“弗兰克在场上太酷了！而且他答应把昨天用过的技巧全都教给我，过个两年，说不定我也会变成这样厉害的守门员！”
“你当然会！”莉莉笑起来，坐在不远处的弗兰克·隆巴顿看上去有点脸红，莉莉又对他说，“我现在不奇怪艾丽丝崇拜你了，隆巴顿，你真该听听你拦下奥布里的球时看台上的欢呼声！”
詹姆耳尖地听到了这边的交谈，立刻不爽地溜下椅背，问：“我进球时的欢呼声更大，你怎么不夸夸我呢，伊万斯？”
莉莉立刻不笑了，没好气地说：“我忙着看哈利抓金色飞贼呢，根本轮不到看你！”
“嘿！”詹姆抗议，“我可是力挽狂澜赢了这场比赛！”
“从学院的角度看，你干的不错，从我的角度看，你又多了一个可以喋喋不休炫耀自己的理由，真让人讨厌。”莉莉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脑袋扭向另一边，不理詹姆了。
詹姆讨了个没趣，把脑袋缩回来，对朋友们说：“你们看，就连伊万斯也知道这值得炫耀，我那个球真是帅爆了！”
“帅爆了！”彼得崇拜地说。
“但不意味着伊万斯认为这值得炫耀。”莱姆斯头痛地看了一眼正同仇敌忾瞪着詹姆的女生们。
西里斯不厚道地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也能理解成夸你，哥们，你真牛！”
虽然斯莱特林输给了格兰芬多，但比分差距只有微弱的十分，用西弗勒斯的话说，格兰芬多的追球手只需要一上午就能把这点分数全部扣光，完全算不上什么优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学院里大部分人都对哈利这个抓住金色飞贼的找球手表现出了善意，再喊他“魁地奇新星”时，语气里嘲讽的含义也少了许多——虽然哈利仍然不喜欢被这样称呼。
距离下一场斯莱特林的比赛还有三个多月，魁地奇队的训练频率降低到了每周一次，哈利一下子又有许多时间和朋友们一起写作业、或者在城堡里乱逛了，当然，前提是西弗勒斯没有被那群高年级带走。
“我们都开学这么久了，你竟然还没有把星图背下来吗？”八楼的神奇教室里，莉莉站在变成星空的天花板下面质问哈利，哈利揉着仰到酸痛的脖子，根本不敢回答。
“再给你十分钟，你不可能背不下来的。”莉莉不高兴地说。
“可是，距离期末考试还有接近八个月呢……”哈利还试图挣扎一下，“辛尼斯塔教授上课又不提问，我明明可以等到明年五月份再背的……”
“所以你期末复习会这么费劲，连星图都要留到最后去背，不吃力才怪。”西弗勒斯把又一锅才华药剂装进水晶瓶里，搅了搅在另一边熬制的福灵剂，看看墙上的钟，无情地给哈利下了判决，“我四点钟要去卢修斯那边，莉莉下午有课，如果你在两小时内背下星图并完成作业，今晚上课前我和莉莉还能看看你论文写得如何——别想抄我们的。”
哈利无精打采地把自己扔进沙发里，不知道在两小时内背下知识点外加写完一篇高质量论文和西弗勒斯又要去找卢修斯到底哪个更让人烦躁一些。他用抗拒的语调说：“可你昨天才在公共休息室里待了一晚上！马尔福又不负责在你的成绩单上打O，你为什么非要去听那些脑子里全是什么血统论的蠢货发疯呢？”
“你可以脱掉身上的新毛衣再说这话，哈利。”西弗勒斯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你该感到庆幸，因为有卢修斯在，我们只需要在旁边安静地听他们发疯，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于是莉莉也无精打采地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我知道我不该说这个，因为我没法给你们买来新毛衣……可是，西弗勒斯，你在和全校最让人讨厌的一群家伙打交道！”她不安地说，“那些人看不起像我这样出身的巫师，每天都在钻研黑魔法，而你和他们混在一起……”
“我没法改变他们的想法，但他们也不会改变我对你的态度——别担心，莉莉。”西弗勒斯坐到莉莉旁边，重新缓和了语气安慰她，“你知道的，你和哈利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晚饭时间，学生们从城堡的各个角落涌向礼堂，西弗勒斯照旧跟在卢修斯后面，心不在焉地听莱斯特兰奇谈论他哥嫂在信里新教他的恶咒。
“……每隔五分钟就让人随机一个内脏化成血水，可惜的是只要人没死，中咒两个月后就会慢慢恢复，只能算个有点意思的恶作剧咒语。”莱斯特兰奇说，但他跃跃欲试晃动魔杖的样子并不像是觉得多么可惜，“为什么不找个泥巴种试试呢？”
西弗勒斯敏感地抬起眼睛，快速扫视一圈四周，在一条走廊外的路口发现了一抹熟悉的红头发，他皱起眉头，突然出声警告道：“麦格。”
莱斯特兰奇立刻闭上嘴，把魔杖收回到袍子底下，其他人熟练地把话题转移到了卢修斯的婚约上，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一两分钟以后，莱斯特兰奇转动脖子试图寻找麦格教授的踪迹，却发现走廊上除了学生还是学生，他有些恼火地问：“是谁说有教授的？”
西弗勒斯又瞥了一眼后面，莉莉已经走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格兰芬多走另一扇门进礼堂会离他们的长桌更近些——于是他毫无诚意地道歉说：“大概是我看错了，抱歉。”
莱斯特兰奇带着嫌恶瞪了西弗勒斯一眼，又把魔杖举起来，现在轮到卢修斯瞪他了：“能不能看看我们现在在哪儿，非得在礼堂附近炫耀近似黑魔法的东西吗，拉巴斯坦？你怎么不干脆去邓布利多鼻子底下玩这套呢？”
莱斯特兰奇没趣地走到一边，西弗勒斯依然不吭声地跟在卢修斯身后，在心里回忆了一遍刚刚莱斯特兰奇提议施咒时面露赞同的都有哪些人——这段时间，莉莉得绕着他们走才行。
虽然不得不应付高年级，但哈利最近的生活其实不算太糟。作业没有很多，球队训练不忙，有时间和西弗勒斯一起去找莉莉，不用为生活费担心，同学们因为他是个不赖的找球手大多对他和颜悦色，埃弗里和穆尔塞博偶尔还会酸上几句，但也渐渐接受了两个混血室友现在在学院里的地位不比他们低的现实。十二月以后，全校的学生都开始期待圣诞节，哈利发现自己很是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当然，得除去和格兰芬多打架的那部分。
哈利已经不止一次感到奇怪了，明明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只有一堂魔药课是一起上的，他和西弗勒斯想跟莉莉约在一起都要花点力气，为什么詹姆和西里斯总是能跑来招惹他们？
“因为他们懒散、自大、无所事事、头脑空虚。”西弗勒斯冷冷地回答，一个恶咒照着詹姆的脸甩过去，哈利给了自己一个咒立停，把满头乱爬的小蜘蛛变回头发，在庭院四处乱飞的咒语中间朝西弗勒斯发射了一个速速愈合——后果是他的魔杖立刻就被西里斯打飞了。
西弗勒斯比哈利擅长打架太多了——毕竟从小就拿着魔杖揍蜘蛛尾巷的恶棍——灵活地躲过詹姆的攻击同时又给了西里斯一下，成功黏住了他的双脚，西里斯一下子失去平衡面朝下跌倒，詹姆及时给他树起一个铁甲咒，挡住西弗勒斯的下一个攻击。
“还不快去捡魔杖！”西弗勒斯没好气地冲哈利叫道，哈利赶紧朝魔杖跑去，并难过地注意到他的半张脸仍然红肿着，显然，自己刚刚那个愈合咒打空了。
西里斯很快从地上跳了起来，詹姆把魔杖指向哈利，还没来得及念完咒语，西弗勒斯已经指着他快速喊道：“塔朗泰拉舞！”
詹姆的双腿不受控制地跳起舞来，手里的魔杖失去了准头，咒语也打空了。哈利弯腰一把捞起魔杖，西弗勒斯正冲西里斯放出一大股水，把他和他的飞鸟群群全都挡在了外面，哈利不死心地又给了西弗勒斯一个愈合咒——这次对准了，但是西弗勒斯一点儿都不领情，飞快地瞪了他一眼，不用问也知道，是在嫌弃他打架分心。
哈利转头也用飞鸟群群把正失去平衡疯狂跳舞的詹姆顶了个倒栽葱，不耐烦地问：“你们今天又在发什么疯？”
“我们的确每天都在发疯，但唯独教训鼻涕精的时候不是！”詹姆对自己用了个咒立停，停下摔倒后扔在半空中舞动个没完的脚步，站起身冷冷地回答。
“所以你们就是在故意找茬喽？”
“用不着故意找，两条碍人眼的臭泥鳅正在我面前站着呢！”
“你这话是在为难他们，哈利。”西弗勒斯阴恻恻地说，“与其指望两只头脑里空无一物的蠢猪想明白这样深奥的问题，不如指望杂草早日取代他们现在肩膀上面顶着的东西。”
“哈，有主子的家伙说话就是硬气，不是吗？”西里斯冷笑，“马尔福确实了不起——养条哈巴狗都能说人话呢！”
下一秒，西里斯敏捷地躲开原位，一个暴怒的石化咒从他的黑发旁边飞过去，紧接着打来的是粉碎咒——西弗勒斯的脸色阴沉得像在墨水里浸过，他用力咬着牙，恶咒一个接一个地朝西里斯打去——
詹姆和西里斯立刻开始反击，暴怒的西弗勒斯盯着西里斯打，于是哈利负责应付詹姆。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封住格兰芬多的嘴，但依然只能愤怒地听见他们大笑着嘲讽：“被戳中痛处了，鼻涕精？但是你恼羞成怒也没有用，因为全校都知道，你就是一条卢修斯·马尔福的哈巴狗！”
“你闭嘴——不许你这样说！”哈利恶狠狠地喊道，招来花坛里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了西里斯头上——刚刚他们就是用的这招偷袭，拿西弗勒斯放在膝盖上的硬壳书重重地砸伤了他的脸，直到现在，那本书还向下摊开挂在他们头顶的树枝上呢。
西里斯被石头砸得晕头转向，西弗勒斯趁机补上一个击退咒——没能让西里斯退太远，因为詹姆用夹板紧扎把他右手的小臂和上臂紧紧捆在了一起，咒语的后半截因此打到了天上——但是西里斯立刻又中了第二个击退咒，踉踉跄跄地退到庭院中央的水池上，压破冰面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第二个击退咒是从不远处的走廊上发来的。
一直皱着眉头站在战圈外面的莱姆斯和畏畏缩缩的彼得立刻跑去水池边捞西里斯，詹姆吃惊地看向走廊的方向，下意识拍了拍打滚时沾满校袍的尘土：“伊万斯？”
莉莉举着魔杖狂奔过来，红头发像火焰一样在身后飘扬着，她飞快地跑到哈利和西弗勒斯身边，同样把魔杖指向了詹姆，尖声喊道：“你不是很会以多欺少吗，波特？现在你是人少的那一方了！”
詹姆没劲地垂下举魔杖的手，撇嘴说：“得了吧，伊万斯，装得好像自己经常决斗一样，我从一年级到现在还没见过你打架呢。”
“那你可以成为第一个和我打架的人！”莉莉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开始和哈利一起帮西弗勒斯拆开被捆住的手臂。
詹姆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糟糕了。
“他们两个和食死徒混在一起！”他提高了嗓音向莉莉强调，“这群人每天睁开眼睛就在研究黑魔法，清醒着的每一分钟都在策划怎么杀死麻瓜，你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怎么可以和这种人做朋友！”
“别人的朋友关你什么事！”哈利大声反驳，“你以为全世界都应该围着你的想法转吗？”
“那些只是你的借口罢了，波特，有一个看起来正义的理由也掩盖不了你欺负人的事实！”莉莉同样提高了嗓音，西弗勒斯的胳膊刚恢复自由就想继续举魔杖，被莉莉强硬地按下去了。
莱姆斯和彼得吃力地把西里斯捞上来，西里斯英俊的额头上被石头砸了个大包，湿哒哒地坐在池边，靠着朋友们打着寒颤使劲咳嗽。莱姆斯给西里斯用了烘干咒和保暖咒，又点点他的脑袋消掉伤口，终于看准时机，鼓起勇气对詹姆说：“别打架了，詹姆……他们今天也没干什么呀……”
詹姆非常不高兴地闭上嘴，蹲到朋友们旁边查看西里斯的情况去了，莉莉扭头对哈利和西弗勒斯说：“这个地方让人不喜欢，我一过来就闻到了一股自大狂的臭味——我们还是走吧，换个地方看书。”
“但我们得先把西弗勒斯的书弄下来。”哈利指了指头顶的树枝，告状说，“自大狂干的，还拿书砸伤了西弗勒斯。”
莉莉特别凶地又瞪了那边的男孩一眼，仰着头试图用魔杖对准那本书。把它弄下来并不难，难的是在四层楼高的树枝上瞄准这个小物件，不过，五秒钟之后，它已经自动飞下树枝，轻轻落到了西弗勒斯脚边——莱姆斯正一边帮西里斯拍着背，一边收回魔杖，有些歉意地看着他们——他显然已经悄悄对准很久了。
西弗勒斯完全不领情地回敬了一个白眼，莉莉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一些，冲莱姆斯点了一下头，拉着两个斯莱特林男孩离开庭院。詹姆心不在焉地给西里斯念安咳消，拿一只眼睛偷瞄着莉莉的一举一动，酸溜溜地抱怨说：“老好人莱姆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擅长讨好女孩呢……”
西里斯终于停下咳嗽，清着嗓子把詹姆的魔杖推走，嫌弃说：“别念咒语了詹姆，多亏了你的安咳消，我的恢复速度至少慢了一倍，你魔咒课的O是怎么考出来的？”
詹姆的注意力还在莉莉离开的脚步上，模糊地哼哼说：“就那样呗……”
西里斯立刻眯起了眼睛。
他拿胳膊肘戳戳莱姆斯，莱姆斯又拿胳膊肘戳戳彼得，三个人一起看着詹姆的脑袋一点一点朝莉莉离开的方向转过去，最终定格在她消失的拐角，不动了。
“喔……”观察了半天，西里斯用确定的语气说，“你喜欢她。”
“谁？”詹姆仍然盯着那边，心不在焉地问。
“还能有谁，伊万斯。”
詹姆回过神来了。
“什么？伊万斯？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
“确实不可能，虽然你在过去一星期里提了至少五百次伊万斯，只要看见她就开始炫耀你的手能在一秒钟内摸到的任何一个身体部位，还用反复用蠢透了的语气主动招惹她，但是你确实不可能喜欢伊万斯。”西里斯说。
过了一会儿，西里斯又说：“不是我打击你，哥们，你的胜算不大，要是伊万斯喜欢你这款，她为什么不去泡另一个波特呢？”
“闭嘴吧西里斯！”詹姆恼羞成怒地抓起一大把雪全撒到了西里斯头上。
哈利、莉莉和西弗勒斯在城堡里转了一圈，最终决定还是去八楼。他们向神奇教室要了一个有高大的壁炉、软软的沙发、明亮的台灯和装满书的书架的房间，莉莉和西弗勒斯都拿了一本魔药书，哈利拿了一本讲魁地奇的，抱着书舒服地窝进了沙发里。
过了一会儿，西弗勒斯突然说：“波特好像喜欢你，莉莉。”
哈利惊恐地把书砸在了脸上，手脚并用地坐直身体喊冤：“我没有！”
西弗勒斯和莉莉的眼神告诉哈利他好像在犯傻。
“噢。”哈利停顿了一下，醒悟过来，“詹姆·波特。”
西弗勒斯的表情变化显示了他认为哈利大概还有救。
莉莉不屑地哼了一声：“那个自大狂——他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跟我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有关系。”西弗勒斯附和说，“只是和你一样觉得他是个可笑的自大狂——如果你喜欢他那个长相，为什么不选哈利呢？”
“什么？”哈利倍感冤枉地再次大喊起来，“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