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1971年好像忽然就过去了，新学期的第二周，西弗勒斯在早餐长桌上收到了来自药剂商店的猫头鹰，哈利迫不及待地叫上莉莉，随便钻进一个空教室打开了包裹。
可是西弗勒斯只从里面倒出了十几个金加隆。
三个人面面相觑，哈利不解地问：“难道他们支付报酬也要分期付款吗？”
西弗勒斯飞快地展开信纸匆匆扫了一眼，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我们忘了和商店约定魔药的价格——现在他们说我们没有药剂师资格证书可能影响产品出售，只肯给我们市场价三分之一的报酬。”
“影响出售？他们究竟有多不要脸才能说出这种话！”莉莉愤慨地叫起来，“我们提供的魔药成色全部达到了书上说的最好状态，要是这还不够好，难道他们平时出售的魔药都是全英国最优秀的魔药大师熬的吗？”
“说不定是阿森尼斯·吉格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熬的。”哈利讽刺地说，“而且他们现在得到了一批低价高品质的魔药，谁会在购买魔药时去看制作者是谁呢？反正我不会在买鸡蛋时查看母鸡的资格证书。”
莉莉被哈利的话逗得忍不住微笑了一秒钟，又很快想起来她还在生气，控制住表情说：“我们干脆不要用真实身份和药剂商店做生意了，他们只会欺负学生——随便编一个成年人的名字，看他们还敢不敢克扣我们的报酬！”
“就说是阿森尼斯·吉格寄的。”哈利说，“让他们害怕去吧。”
“药剂商店会设法弄清楚每一个供货人的信息，你这点小技俩糊弄不了他们。”西弗勒斯不客气地说，“听说有些黑暗街道里的店铺倒是不在乎供货人的身份，但是他们也不收这些常规无害的魔药。”
“噢，西弗勒斯……”莉莉摇摇头。
“你还是这样不会开玩笑。”哈利跟着摇摇头。
西弗勒斯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愧疚，翻出下一页信纸——药剂商店竟然还好意思继续给他们寄订单。莉莉凑到他旁边和他一起看，说：“魔药材料倒是按照市场价支付的，也对，收集材料可不需要什么资格证书。”
哈利把刚刚倒出来的钱又装了回去，也凑过来研究订单：“上一个订单我们赚了十九加隆五西可二十纳特，比我去送牛奶能赚到的钱稍微多一点点。”
“而且可以让你在学校里也能继续赚钱。”莉莉说。
哈利非常不情愿地叹了一口气：“这群奸商！真不想再卖魔药给他们！”
“别太在意这些，哈利，他们确实是奸商，但是对现在的我们来说，能赚到钱才是最重要的。”莉莉安慰他说，“我们今天先整理一下材料清单，找找哪些原料是可以直接从学生储物柜里拿的，顺便找个合适的地方做魔药间，明天开始继续熬魔药！”
他们在晚饭后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教室，从里面的灰尘来看，已经很久没人进来过，似乎连费尔奇都遗忘了它，哈利在教室门口用红墨水写上“巴罗老爷专用，闲人免进”，这样，他们的魔药间就不用担心皮皮鬼来捣乱了。莉莉朝四周用了一打清理一新，和西弗勒斯一起把收拾好的魔药材料塞进柜子里，然后就匆匆忙忙地离开——格兰芬多晚上有天文课，她可不想迟到。
在回寝室的路上，哈利还在想魔药的事：“后天有魔药课，我们至少要留出一口坩埚上课用，不能把所有坩埚都用来熬费时的魔药了——其实魔药材料卖得更贵，上次海格说我们有需要可以去问问他，我明天就去试一试——如果不行，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溜到禁林里去，别再用迷宫为难海格就行。”
“魔药材料的确价格更贵，但是没法保证每天都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西弗勒斯冷淡地说，“事实上，不管是卖材料还是卖魔药，在他们给的价格下，即使你不停地接订单，到今年九月，也还是买不起扫帚。”
“谢谢提醒，你可能不知道，但其实我也会算数的。”哈利有些不高兴地回答，因为正在穿过公共休息室里高谈阔论的斯莱特林们而压低了声音，“药剂商店给的钱再少，总也好过只能在假期打的那一点工——我九月份买不起扫帚，但是到明年的复活节，我大概就能攒够足够的钱了。”
西弗勒斯打开寝室门，率先走了进去，埃弗里和穆尔塞博都还在公共休息室进行那些愚蠢的聊天，他无所顾忌地把书包往床上一丢，不再掩饰自己刻薄的语调：“谁说不是呢，赚那一点可怜的辛苦钱，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只知道‘维护朋友’的蠢货可以走多远了……如果你去了格林格拉斯那里，说不定已经可以开始挑扫帚了。”
哈利最讨厌的就是听见这个，立刻没好气地反问：“又来了？你是不是马上要说，如果我去讨好詹姆·波特，说不定毕业后就能成为百万富翁的继承人了？”
“只有脑子里灌满巨怪鼻涕的家伙才会去当那个傲慢自大狂的狗腿子，但你完全可以不那么彻底地拒绝詹姆·波特的交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种有钱蠢货能派上用场的机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什么意思，你原本希望我不给詹姆·波特好脸色，但是又要吊着他并且利用他？比如让他帮我买扫帚？”哈利被荒唐得快要笑出来了，“最让人看不起的花花公子才会用这种方式欺骗别人的感情！”
“所以说你幼稚可笑，根本就是一个差劲至极的斯莱特林。”西弗勒斯语气轻蔑，他一屁股坐在床边，无意识地把垂在旁边的床幔揉成一团，又用力朝各个方向扯开。
“怎么回事，搞的好像你比我自己都焦躁？”哈利恼火地嚷嚷，“是不是我记错了，想到魁地奇场上去飞的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不是我。”西弗勒斯冷冷地回答，“不计后果地毁掉自己的全部退路、还不切实际地把希望寄托在朋友身上的那个人也不是我——我告诉过你攒不够钱完全是你活该，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对极了，我们说的那个人全都是我！”哈利气冲冲地说，“你要是有意见，明天我自己去找莉莉熬魔药就行，谢谢你帮我拿到订单，就不耽误你去找一个有钱蠢货来利用了！”
回应哈利的是西弗勒斯的床幔被放下来的声音。
第二天下课后，哈利梗着脖子只管朝他们的魔药间走，西弗勒斯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跟着他进了教室。
“干什么，不去找你的有钱蠢货了？”哈利仍然气哼哼地问。
“我们最容易接触到的有钱蠢货已经被你亲手推开了。”西弗勒斯阴恻恻地回了一句，在坩埚下面点起了火。
虽然西弗勒斯的身体过来了，但他的精神似乎没有跟着他一起进门，莉莉盯着西弗勒斯坩埚里浅绿色的魔药，怀疑地问：“你昨天没睡好吗，西弗勒斯？”
“没有。”
“那你为什么走神了？”莉莉问，“在连续五分钟每隔十秒滴入三滴毒堇香精后，狐媚子杀灭剂应该是碧绿色，你这锅至少有两次搞错了时间间隔。”
西弗勒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坩埚。“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二十分钟后往里加一滴蓖麻油就能挽救。”
“我们的库存里没有现成的蓖麻油。”正在榨新鲜蚂蝗汁的哈利说，“别告诉我榨完蚂蝗汁后还要再榨一滴蓖麻油。”
“或许你可以多榨一些，毕竟你自己在做狐媚子杀灭剂时，可不会只搞错两次时间间隔。”西弗勒斯不无讽刺地回答。
莉莉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哈利和西弗勒斯立刻收回正瞪向彼此的视线，同时开始假装因为过分专注于工作而注意不到她的眼神。
今天的工作在晚饭前结束，三口坩埚里都放着需要小火熬煮一晚上的魔药，莉莉摸了一把自己又变油的头发，神奇地掏出一瓶巨大的洗发水塞到哈利手里。
“妈妈说你没有带上足够的洗发水，”她满意地说，“这一瓶应该够你们两个用一段时间了！”
“哦，莉莉！”哈利感动地说。
西弗勒斯尝试着对自己的脑袋用清理一新，可惜效果不佳，哈利敢用整个圣诞假期的经验保证西弗勒斯讨厌洗头。
“妈妈和佩妮都担心魔药蒸汽会对皮肤不好，还往我的箱子里塞了好多护肤品，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带一些过来。”莉莉说，“其实我觉得还好，虽然对着坩埚皮肤总是油腻腻的，但是及时洗脸就可以了！”
西弗勒斯用魔杖敲头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莉莉……”他的眼睛里开始发出光来，“你们女生是不是都会用一些——美容的魔药？”
“巫师家庭出身的姑娘会用得更多一些，艾丽丝就有一大堆。”莉莉不太理解地回答，“我和玛丽都只买了一两种，主要还是用麻瓜的产品。”
“你明天能给我带几种来吗？每种几滴就行，但是种类越多越好。”
莉莉疑惑地问：“你要用来做什么？”
“做参考。”西弗勒斯回答。
莉莉不太明白地摇晃了一下脑袋，但这没什么难的，她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回地窖的路上，哈利说：“你不会是想做点什么东西出来骗有钱蠢货吧？”
西弗勒斯哼哼一声，哈利立刻转头去看他：“你还真找到了你的蠢货？——卡罗？沙菲克？还是特拉弗斯？埃弗里和穆尔塞博不会用这些东西吧？”
西弗勒斯朝哈利投来嫌弃的一瞥：“这就是你从不注意学院里其他人的后果了，有需要的时候，连个合适的人选都找不到。”
“好吧……或许我该为被你盯上的蠢货写一篇悼词。”
“人家未必是蠢货，但你一定是。”西弗勒斯阴阳怪气地说，“我会记得为你写悼词的。”
哈利决定说服自己不要因为西弗勒斯的嫌弃和抱怨而生气，虽然西弗勒斯总是用最刻薄的话讽刺他，还总想着用一些哈利不赞同的办法，但如果不是为了给他买扫帚，人家才不需要花这么大的心力呢。
莉莉在第二天带来了三十多个小瓶子，“我把格兰芬多的七个女寝全都跑了一遍，再加上我和玛丽的麻瓜产品，就有这么多了。”她对哈利解释说。
“不，莉莉，我只是想说你的变形术用得越来越好了。”哈利惊叹地看着那一堆猫头鹰羽毛变成的水晶瓶，上面漂亮而且各有不同的羽毛纹路显然是莉莉故意留下的。
“总不能在学业上还比不过某些从来不听课的自大狂吧！”莉莉矜持地说。
西弗勒斯花了一天的时间在他的坩埚前分析出所有美容产品的成分，而哈利在莉莉的帮助下熬出第一锅近视药水，成功摘下了眼镜，现在，他的绿眼睛是整张脸上最引人注意的地方了。
“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我的兄弟，哈利！”莉莉眨着和哈利极其相似的绿眼睛说。
“那我找个机会把头发也染成红色的。”哈利新奇地摸着空荡荡的鼻梁，“如果以后你找了男朋友，我就假装成你的兄弟去吓唬他。”
莉莉咯咯地笑个不停：“我们可以先去吓唬爸爸妈妈和佩妮——期末先在学校里面染好头发，下火车的时候吓他们一跳！”
西弗勒斯从他的坩埚前抬起头，注视着手里的液体，嫌弃地说：“这一款完全没有美容效果，成分只有甘油、色素和香精，还刚好是红色的，加点固色剂就可以给哈利染头发。”
莉莉朝西弗勒斯的手上看一眼，立刻惊叫起来：“天啊——那是我的护肤品——”
“哦，莉莉。”西弗勒斯带着点怜悯说。
接下去的一个多月基本都是这样平静地过去，西弗勒斯把所有样品的成分都记到了羊皮纸上，从图书馆里翻出了十几种美容药剂的配方，又通过好心的海格弄到了一堆香喷喷的禁林材料，他现在已经完全不管药剂商店的订单了，不是对着飘出阵阵香味——失败时可能会不幸变成恶臭——的坩埚做实验，就是埋头在羊皮纸上涂涂写写。
“订单上的魔药我和莉莉都能熬，少了我的坩埚虽然效率会低一点，但也只是让你拿到扫帚的时间从明年复活节推迟到九月份而已。”他对哈利说，“对你来说没有多少区别。”
现在莉莉可能是他们三个中最忙的一个，不仅要负责熬制订单上复杂的魔药，还要帮西弗勒斯参谋如何改进他的产品，好在哈利在一段时间后魔药水平有所提高，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独自照看坩埚，莉莉也就有更多的精力去帮西弗勒斯出主意了。
“玫瑰花瓣的药效要好过玫瑰精油和玫瑰刺。”莉莉端详着面前的三份样品说，“再加点月露花会怎么样？”
“可能会有一些效果，但我们还得额外花功夫去抵消月露花的催眠作用。”西弗勒斯沉思着拿起加了玫瑰花瓣的那份魔药，“齐格蒙特·巴奇的配方里加了大量的羽衣草，我朝这个方向试试，如果不行，就加蟾蜍肝。”
哈利忍不住问：“美容药剂的原料也会这样奇怪吗？我是指……蟾蜍肝？我还以为只需要用一些漂漂亮亮的花草呢。”
西弗勒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漂亮？事实上，几乎所有我们能找到的美容药剂配方里都会有巴波块茎脓水，可以有效预防粉刺。”
“哕……”哈利想起巴波块茎那黄绿色、臭烘烘、浑身长满水当当的蠕动脓包的模样，立刻被恶心得闭嘴了。
等到哈利喝下第二剂近视药水，猫头鹰再次带来了药剂商店给的报酬和订单，格兰芬多的男孩们也渐渐习惯了不戴眼镜的哈利——的确和詹姆没有那么像了，这对哪一方来说都是好事，只是——
“越看越像你和伊万斯的结合体，哥们。”西里斯对詹姆说，他看看斯莱特林长桌上的哈利，又看看詹姆，又忍不住看看哈利。
好怪，再看一眼。
詹姆狂搓自己的鸡窝头，说：“好消息是别人不会再在看见我和这家伙的第一时间问‘你们两个是不是亲戚’了，坏消息是别人会在看见我和他和伊万斯的时候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三个都是亲戚’！”
西里斯噗地笑了出来，立刻被莉莉用烤土豆砸了脑壳，詹姆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帮西里斯揉额头，然后自己被另一颗烤土豆砸歪了眼镜。
“现在你和哈利一点儿都不像了。”莉莉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扬着下巴说，“哈利可不会把一个眼镜鼻托塞在鼻孔里。”
情人节后一星期，西弗勒斯的坩埚里终于熬出了让他和莉莉都满意的美容药剂，在他的头发被魔药蒸汽熏到永远洗不干净之前。
哈利看着被喂下美容药剂的老鼠在五分钟内变得容光焕发，小声说：“我不需要为被你选中的有钱蠢货写悼词了，西弗勒斯，你给她准备的产品真的很不错。”
“我的作品当然会不错。”西弗勒斯自傲地说，“顺便提醒一句，是他。”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