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33
发现德拉科自监狱消失时，伏地魔曾想过杀了他。他想过无数次，这念头已经变得平常起来。这当然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但如果能杀他，他早就动手了。
真的杀了德拉科，就等于承认了德拉科对他的重要性和威胁。德拉科没有那么重要，他年纪太小，魔法水平只是比刚毕业的学生好一点，也完全谈不上威胁，杀他简直是小题大做。可他确实动摇了他的世界。哪怕只是轻微的摇晃也足以让伏地魔警醒。
他怒火中烧地寻找德拉科的下落，发现德拉科留下了许多假线索，在各个国家，各个城市，一个又一个角落显示着他曾来过这里，都是德拉科的诡计。
伏地魔的怒火越堆越盛，可见了德拉科，他的怒火又一分为二，一部分在心底烧着，另一部分转化成许多破碎的东西，一点憎恶，一点心软，一点恼恨。
那晚发生关系时德拉科很听话，他哭了一会儿，但只要给他血，他总能安静下来。
结束时他仍在吻德拉科。他做得过火，德拉科已经是虚脱的状态，床单潮湿着，整间房都带着情欲的味道。他从水里捞起德拉科吻他，德拉科半醒半梦，仿佛昏睡，他几番挣扎，脑袋从伏地魔的手臂上滑下，仰着头任由他亲吻。
德拉科几次睡着都被他的亲吻弄醒。他挣扎着推他，翻过身去想睡觉，都被伏地魔压在怀中吻着。
后来德拉科终于熟睡过去，他再怎样吻他他也没反应，加之浑身滚热，伏地魔甚至以为他发烧晕厥，为德拉科用了治疗咒才确认他只是太困。
吻他那时，伏地魔就想离开他。越早离开这里越好，越远离德拉科越好。他不喜欢德拉科，只是对他上了瘾。
伏地魔并未追求快感，这太低级，他早已脱离了原始欲望。他只是需要德拉科变成他的，于是他将德拉科关在牢房里，未来甚至会为他套上锁链，但这些都是形式上的东西，随时可以被打破。他在寻求无法打破的连结。
他们亲近时他常会失控，原本可以就此停下，但他总是会又一次开始。
和德拉科的性像是某种隐喻。
他想进入他，进入的事实意味着占有，性的动作则是进一步的独占，射精则是宣告占有的完成，像为他烙上烙印。可惜不是永久的。
他享受德拉科的反应。德拉科的喘息、呜咽、呻吟，他的动作、眼神、表情，德拉科因他战栗、失控、意乱情迷。他尤其喜欢德拉科求他，什么都好，他都会答应。德拉科求他停下，他就真的停下片刻，在这期间吻他，挑逗他，待德拉科想要才再度开始。也有时德拉科反应激烈绝不要再继续，伏地魔也会让他如愿，但前提是德拉科求他、让他满意——只要话语就足够。德拉科缩在他怀里，胳膊也曲折在胸前放着，整个人都藏在他怀中。他教德拉科怎么求他。
德拉科睡熟了，头歪在枕头上，脸颊和嘴角沾着一点血，湿透的金发滑下几根贴在脸上。靠近时，能感觉到皮肤下透出的一点点灼热，脸却是雪白的。他拂起德拉科的碎发。
很难设想德拉科不是他的，很难设想德拉科的离开、消失，或成了其他人的。
就连德拉科成为他自己都是不允许的。
德拉科只能是他的。
他需要离开，越远越好。
夜风冰冷，将室内的旖旎与柔情吹散得干干净净。
再度为德拉科治疗时，德拉科手中抱着魔药理论问伏地魔要治疗的书籍。他自己也弄来了一些书，但不够好，不适合他这样缺乏系统性学习治疗的人。
“等你回来再说，今天我们要出门，”伏地魔说，“我该见食死徒了。”他不必去魔法部，一部分原因是会引起恐慌，另外则是他不必露面也能解决所有事。
“但我还不能幻影显形。”
“距离很短，你的身体能承受。”
德拉科向外面望，也不知自己还有几次可以出门的机会。
“我想步行一会儿再幻影显形，好吗？我在这儿住了一个月，还没仔细看过这地方呢。下次来了，我可能都认不出。”他没说他没仔细看过这地方的原因是伏地魔，之前一直在躲他，出门都是偷偷摸摸的。
当天下午，德拉科和伏地魔出现在麻瓜的街道上。伏地魔将自己变成另一个人的样子，德拉科走在他身旁。在麻瓜世界里，这是他少有不需要躲藏和担心的时刻，毕竟伏地魔就在他身边而不是忙着追捕他。
伏地魔从不觉得麻瓜世界有什么好看，他在那地方长大，什么都是一样的，不过是些不会魔法的人和缺乏想象的建筑，所有人都长着同一张脸。
这片区域并不富裕，但很热闹，商店鳞次栉比，每家都不大，甚至多数连招牌也旧了。杂货店、酒水店、洗衣店，还有弄不清是做什么的地方。德拉科像没见过麻瓜似的新奇，偷偷看推婴儿的车，看女人奇怪的帽子，看衣冠楚楚的男人，猜测他们的身份。
“那是什么？那家店是做什么的，主人？”德拉科摇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对面一个招牌奇怪的商店。
“典当行。”伏地魔看了一眼。
“那个呢？”他指着更远的一个。
“酒馆。”
“酒馆的招牌怎么那么……哦。”他看清了上面酒水抽象的图案。
两人携手走过一条街，伏地魔揽住德拉科的腰。德拉科以为他们要幻影显形，却不料他竟然跟着伏地魔一起离开地面。
在惊愕中，德拉科又是一阵兴奋。
“我想学这个，你教我，好不好？”
“只要你听话。”
“我一直很听话呢。”他厚着脸皮说。
他们在一座大楼的楼顶停下。伏地魔带他从楼顶向下走，进入走廊后，两人走进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有至少二十几个食死徒。
伏地魔的出现终结了大厅中人群的说话声。德拉科随着他向前走，随意扫一眼就见到好几个魔法部里位高权重的人。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混来食死徒这身份的，真对得起他们两面三刀的做派，伏地魔未得势时他们从不表态自己的立场，待到伏地魔大权在握，他们竟仍能保持原本的地位、甚至还成了食死徒。
见到伏地魔，众人匆忙对他鞠躬，也有不少人偷着向德拉科瞟上两眼。
德拉科在人群中搜寻卢修斯的身影，但并未找到。他倒是看见了莱斯特兰奇夫妇，还好心情地和贝拉姨妈打了招呼。
德拉科不介意被他们盯着看，只是忽然疑惑他们在想什么。旁人将他看做伏地魔的情人还好，这至少是出于趋炎附势。但如果他们认为他像一些狂热的食死徒那样盲目崇拜伏地魔就糟了，他还没有瞎眼到那种地步。
穿过大厅，伏地魔带他走进一扇双开门的房间。这里宽敞得和外面的大厅不相上下，室内的装修风格很古典，大厅中只铺着一张毯子，还有一张单人沙发。伏地魔将沙发变得大一些，让德拉科坐在上面，同时让门口的食死徒挨个叫人进来。
食死徒一个接一个走进来，他们都穿黑袍子，但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戴兜帽了，人人都以成为食死徒为荣，有黑魔标记的又比没有标记的高一等，虽然算不上是黑魔王的心腹，但至少是能在他面前说话的。
过去德拉科也这样对他汇报。站在门外等着前一个人出来，胆战心惊。怕见他，又想早些见到他，好能结束这煎熬。
食死徒说了许多事，近日的新动向，某个计划的执行效果，和其他国家魔法界的合作，和麻瓜政府的来往——一边维持统治，一边继续犯罪。就好像麻瓜世界原本的冲突还不够。
不久后，伏地魔也在沙发上坐下了。德拉科和他之间隔着一巴掌的距离。其实德拉科巴不得能离他远些，但眼下非要这样做也没什么意思，他的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安分些更好。食死徒见到他坐在伏地魔身旁，神色多少都有些惊讶。德拉科心中发笑：等我杀了他你们会更惊讶。谁说我杀不了他？每个时代都有反抗的人，他不过是千万人之一。
他和伏地魔挨得近，手也很近。德拉科不经意瞟到伏地魔的魔杖，于是捏住了魔杖顶端，将它从他手中一点点向外抽。伏地魔松开了手。
拿到魔杖，德拉科庆幸于弱小给了他不被伏地魔防范的机会，但更多还是恼恨。他需要很多年、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成为伏地魔旗鼓相当的对手，然后杀了他，将他碎尸万段。哪怕用阴招也需要不少时间。
他拿着伏地魔的魔杖玩了一会儿，试了几个咒语，这根魔杖比他临时的那根樱桃木魔杖好用多了，可惜它是伏地魔的。
想了想，德拉科拿出樱桃木魔杖，用伏地魔的魔杖指着它施咒，指望着它能变得更强大一点，如果不行，变得顺手一点也好。
他刚刚说出咒语， “啪”一声，魔杖碎成了灰色粉末，甚至带出了一阵烟。
德拉科大惊失色，魔杖竟然不是变成碎片，而是成了粉末，甚至，粉末再细一点它就要蒸发在空气里了。
“里德尔，我的魔杖——”
恰巧上一个食死徒走出去，德拉科很庆幸没人看到他这丢脸的一幕。
伏地魔握着德拉科拿魔杖的手要为他复原魔杖，德拉科却挑起杖尖对着门口。下一个走进来的食死徒吓了一跳，还以为德拉科要对他施咒。
“等等，你教给我，我会自己练习的。”德拉科说。
“你可以尝试一个新的复原咒。”
伏地魔教了他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复原咒语，还有一个可以增强魔杖能力的魔咒。德拉科立刻到一旁去练习了。
几分钟后，德拉科拿着他的“新”魔杖向伏地魔炫耀，他已经用伏地魔的魔杖加强了它。
“而且现在也顺手一点了。”
“回去之后，我把你原本的魔杖给你。”
“真的吗？”德拉科笑道，扑到他身上抱住他。
伏地魔在他的神态中察觉到刻意的成分。德拉科对他这句话没有那么兴奋，但他装出兴奋的样子给他看。德拉科常这样做。
“主人，马尔福来了。”
德拉科的后背僵了僵，像被人从后面扯住了筋。
听得出，卢修斯是临时来的。之前的食死徒从未有哪一个在进门之前需要通报，其他人都是安排好今天来见伏地魔的，只有卢修斯是例外。
会不会是父亲刚刚得知他在这里？是贝拉阿姨告诉他的？
他们已经有两三年没见面了。到底是两年还是三年？中了夺魂咒那时他回过家吗？和爸妈见过面吗？
他的心猛然沉下去，又是喜悦，又是害怕，还有些伤感。
伏地魔看了德拉科一眼：“让他进来。”
德拉科仓促放下环在黑魔王身上的手，他刚刚在沙发上坐好，卢修斯就走进来了。
卢修斯和三年前相比变化不大，虽说不是多年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但毕竟地位还算高，想必不会有几个人对他为难。但德拉科消失了几年，人们都传说他的失踪和伏地魔有关，卢修斯不知儿子是否被伏地魔杀害，还是要低着头为他工作，旁人看他的目光多少会有一分奚落。顶着这份奚落和幸灾乐祸，他眼角上有了沧桑的痕迹。
眼见到德拉科，卢修斯整个人呆站在原地，眼睛颤动着，竟不能再向前移动。
德拉科匆忙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走去拥抱了父亲。
“我没事，爸爸，”他伏在卢修斯肩上努力忍着眼泪，却徒劳无功，他哭了好一会儿，甚至说不出话，“对不起，这么久没有和你们联系。你还好吗？妈妈呢？”
卢修斯仓促地抹掉眼泪，又匆忙帮儿子擦去泪水，不想让黑魔王认为他们对他不满。
“我们很好，主人也说你平安无事，”他勉强笑着，“我们没有担心，纳西莎还为你准备了许多礼物。”
德拉科从未这么脆弱过。被伏地魔折磨得死去活来时他也从未难过到这种地步。他趴在卢修斯肩上不肯起来，咬牙切齿地哭着，恨不得立即用刀捅穿那男人的身体。
他的手开始发抖，止不住地抖着，要阻止这种兴奋和颤抖他需要在什么地方砸几下手，在墙上，或桌子上。但现在不行，他不能让伏地魔见到他这一面，更不能让父亲为他焦急、难过。
他死死咬着牙，终于调整好了表情，也减轻了双手的颤抖，这才从卢修斯肩上抬起头来。
“过一阵子我回去看你和妈妈，”他微笑着，轻车熟路地给自己和父亲施咒，让他们的表情正常些，不再是刚刚哭过的样子，毕竟外面还有一群食死徒，“不要为我担心，主人待我很好，你看，爸爸，我还养长了头发。”
卢修斯有无数个问题要问，有无数句话要说，但伏地魔在场，他只能微笑。
“主人刚刚还在教我咒语。”德拉科笑道，努力向卢修斯证明他一切都好。
他回到伏地魔身边坐下。
父亲在场，他只想和伏地魔保持距离。但他不知道刚刚他们的失态会让伏地魔怎么想，于是在袍子的遮掩下，德拉科握住伏地魔的手。
两人之间仍旧保持着一点距离，但他们坐在同一张沙发上，足够卢修斯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能和伏地魔这样坐在一起。许多年来，这是唯一的一个特例——他的孩子。
不忍去想他遭遇了什么。只一个念头，酸楚就堵也堵不住。
在汇报过公事后，卢修斯对他们道别，准备离开。
“我送父亲出去，”德拉科说。他没有征得伏地魔的同意，只是告诉他他要这样做，但下一秒他还是低了头，“魔杖借我一下，主人。”
伏地魔松开手。
德拉科用手理了理头发，昂起头、挺直背脊和卢修斯一起向外走，还挽着他的胳膊——过分的亲密，这一刻需要的亲密。
“下周我再回家，”走出门口，德拉科说道，他略微提高声音，有意吸引在场所有食死徒的注意力，“您多注意身体，什么了不得的事能让您这么忙……等等，我拿错魔杖了，这是主人的。”
他向卢修斯露出快活的笑容。原本所有人就都在看他，听了这一句，甚至有人踮起脚尖想看个究竟。德拉科摆弄着手中的魔杖，将卢修斯送到大厅门口，又和他聊了几句家常。
卢修斯仍为他担心，德拉科特意让他背对众人，以免他们见到他忧心的神色。
最后，他在门口又一次拥抱了父亲。
“照顾好你自己。”卢修斯不舍地放开他。
“您放心好啦。”他笑道。
卢修斯离开了。
德拉科走回大厅，毫不在意地顶着众人的目光向里面走。他期盼着有人对他出言不逊，这样他就有理由袭击对方了……找点乐子。
大厅寂静无声。
“下一个人进来。”他不再笑，声音漠然，带着沾染权力的冷酷。
他抬了下伏地魔的魔杖，两扇门缓缓打开为他让路。
走回黑魔王身前时，德拉科直接躺到他怀里，头枕着伏地魔的胳膊，脚搭在沙发另一侧的扶手上。他还顺手将沙发上的垫子塞到伏地魔的胳膊下，方便他枕着。
伏地魔没料到他会这样做，但还是从容地抬起手臂让他躺过来。他明白德拉科的目的，也不介意他做出这一幕给其他人看，反正对他没有损害。
德拉科呆滞着，等到不知第多少个食死徒进来才发觉他已经发呆好久，脑子里竟然什么也没想，只是空着。他不愿想。
看看他这样子，在旁人对伏地魔汇报公事时躺在他的腿上，生怕少了一个人知道他在给伏地魔当玩物。这样子很难看，他知道，而且有失身份，很不体面，他都知道，但他需要拿出情人的做派给食死徒看。
天花板上的吊灯有七个尖头，如果掉下来会怎么样？
他的指尖被拢到一起，指甲的边缘轻轻碰着彼此。德拉科这才注意他的手在另一人的手心里被攥着。伏地魔握着他的手已经有一会儿了，似乎只是无意。他冷声回应食死徒的话，在宽大的衣袖下攥着德拉科的手。
德拉科更觉得没脸，他转头到伏地魔那边，枕着他的臂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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