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27
28
他不该忘。
没有人能忘记一个噩梦一样的开始。
十六岁那年,德拉科在六年级结束后回到马尔福庄园,没有再去学校。那时伏地魔住在马尔福庄园,他常让德拉科为他处理些小事,反正德拉科就住在这里。
彼时伏地魔大权在握,且很快赢得了战争,一时间所有人都渴望向他靠拢,就算不对他表示忠心,也至少不要流露出反叛的态度。食死徒正在赶尽杀绝,他们以杀戮为狂欢,任何微小的举动都可以成为杀戮的原因。
在食死徒中,马尔福一家的情况算是糟糕的。因为他们没用。
伏地魔因为预言球的事对卢修斯很失望,他不再交给他任何工作。至于德拉科,他也只是让他为自己处理些微不足道的事,偶尔拷问犯人,甚至是传话跑腿这样的事。德拉科在拷问这件事上做得挺糟糕,最初伏地魔还有兴趣逼他折磨犯人,后来时间久了,他腻烦了德拉科的懦弱和眼泪,对让他折磨犯人一事也失去了兴趣。
那时魔法部从上到下换了一遍人,要处理的事很多。无数文件被送到马尔福庄园等待伏地魔的授意,德拉科意外地有了些用处,他要在伏地魔的授意下对文件进行简单处理。后来伏地魔离开马尔福庄园搬进一个新的住处,他仍让德拉科每天上班似的来为他处理公事,晚上再回去。
虽说只是做处理文件这样的小事,德拉科仍觉得这是种荣耀,他是唯一出入伏地魔住处的巫师。只是他这份工作并无职位可言,也没地方可去耀武扬威。
后来,他偶尔需要出入魔法部,去传达伏地魔的话。
开始有人说他是伏地魔的宠物。德拉科听了并不恼怒,甚至很高兴人们这样说——如此一来,至少不会有人敢来招惹他。而此时的马尔福家早已不复昔日的风光,卢修斯并未再次被重用,现在他多数时候都呆在家里,尽量闭门不出。巫师届仍有许多正派人,他们厌恶马尔福家,食死徒更是最会捧高踩低的一群人,见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马尔福不再被伏地魔看重,他们的奚落和嘲笑比恶咒更能击破卢修斯。
现在德拉科为伏地魔办事,人们谣传他们有一腿,反倒让德拉科松了口气。
后来,他的愿望成真了。
在德拉科十七岁生日后的一个月,伏地魔问他是否听到了外面关于他们的传言。
“听到了,”德拉科立刻辩解,“不是我说出这种话的,主人,我——我不敢。”
“我知道,”伏地魔说,“你考虑过把流言变成现实吗?”
德拉科抬起头,身体成了块木头。
有件天大的事发生了。
一件灾厄,一件喜事。他全家的幸运和他个人的不幸。
德拉科迟疑地抬起头看他。
伏地魔血似的眼睛望着他。德拉科通常都避免与他对视,哪怕为他工作了一年多他仍旧怕他。光从伏地魔身后照射过来,德拉科完全在他的阴影里,只是他的影子都让他害怕。
伏地魔的声线很平缓也很冷淡。德拉科木头似的身体开始发烫。一个机会,他对自己说,如果错过了,你就该去死。
“没有,主人,”他低着头回答,“我愿意,”他逼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我很荣幸。”
“是吗?”伏地魔说,“看着我。”
德拉科怕得抖了一下。他抬起头,强迫自己对上伏地魔的目光。
只看了他一眼他就想躲开。
伏地魔抬起手示意他靠近。德拉科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一只冰凉的手碰着他的下巴,然后是脸颊。他抬起他的脸仔细看着,像在打量货物。
德拉科在那一瞬间就后悔了。他可以反悔吗?他能在这时对伏地魔说他想收回刚刚的话吗?
伏地魔的手在他脸上、头发上碰着,像在买下一只牲畜之前看它的毛色。他紧绷着身体,咬着牙让自己忍耐。
“你想要什么?”那只手终于从他身上离开。
“我很担心父母,我是说,马尔福家,”他小心翼翼说着,“我父亲……您知道他的处境。另外,我不想再去拷问犯人。”
“还有呢?”
德拉科犹豫着,大着胆子问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是我,主人?”
伏地魔笑了。在他开口之前,德拉科忽然明白了答案,脸颊滚烫,恨自己不是哑巴。
“怎么,你以为你是唯一的一个?”
几天后,在德拉科结束公事准备回家时,伏地魔让他留下来。
那时是秋天,已是黄昏,窗外的树木被风吹拂,沙沙地响着。德拉科在那个傍晚有了第一次性经历。
一切都比他预想得糟。
他哭了,他一直在后悔。在被进入时,他想尖叫,想说不,想停下。他明明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在事情发生时他只觉得痛苦。他渺小到了可憎的地步,软弱到了恶心的地步。
经过一年的相处,他对伏地魔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他知道只要他说“不”伏地魔就会停下,可他不想。他不能停下,这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父母,为了马尔福家,为了他们不再看人脸色、受人奚落。
结束后,德拉科去了浴室,他不停地呕吐直到再吐不出任何东西。他打开水龙头放水,以水声掩盖他的呜咽——电影里的老套路,他想。每个软弱的人都是这样。
可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你是有目的的,你会喜欢你经历的,你会愿意成为你即将成为的。
决不能停下,他对自己说。不要管伏地魔是否有其他情人或有过多少情人,他所需要做的只是维持他们的关系,把他的主人伺候得高兴。
想到这儿,一行泪滚下。他把脸埋在手中。
决不能停下。事情已经发生,如果停下就会功亏一篑,他会回到过去,什么都没改变什么都不会有好转的过去。他不是心狠手辣的食死徒,他连折磨人都做不好,他现在为伏地魔处理文件并不是个有权力的职位而且随时会被人代替。他没有什么特别,如果这具身体能利用,那就利用好了。他没有办法,黑魔王统治一切,他必须屈从于他。
他这样劝着自己,哭得更狠了。
再一次去魔法部时,德拉科发现他完全没有他预料中的兴奋、激动和趾高气扬。他惊讶地发现他仍有廉耻。他甚至不敢像过去那样和其他人对视,生怕他们发现他的身份。
伏地魔对他并无特别的好感,德拉科只是在为他做情人。这句话远没有听上去得那么容易,德拉科需要像个专业的性工作者那样“服务”伏地魔,直到他满意。性事的过程总是很长,每个步骤都很漫长,他跪在地板上,跪在椅子前,跪在床上,时间久到他失去快感。他脸颊酸胀,膝盖发疼,下体总是有肿胀与撕裂感。
或许他就是专业的性工作者。只不过他的服务对象只有一个人罢了。
他应该再努力些。努力讨好黑魔王,让他高兴,以免他厌倦,以免他把他丢给其他人享用。
他需要努力。
在性这件事上。
听起来很好笑。
也有时他能感觉到一些快感。这更糟,他更觉得自己下贱。无论性让他愉快还是疼痛,他在心理层面上感觉到的只有痛苦。
他不明白自己,也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是愿意的,愿意的,愿意的。
他会得到回报的,他劝自己。一切都会变好的,他会让伏地魔很高兴,父亲会再度被主人重用,马尔福家会恢复过去的地位,会再度拥有权势,再不会有人轻视他们,嘲笑他们,他们会重新成为别人渴望巴结的对象。
他命令自己高兴。
在那之后,他一连几天都在伏地魔的住处过夜,对此他很高兴,这至少意味着伏地魔在夜晚的时间没有去找其他人,他仍是有用的。
一个星期后,德拉科见到了卢修斯的任命文件。
他难以置信地逐字逐句阅读上面的话。卢修斯在魔法部有了个不错的职位,这意味着他重新回到食死徒的队伍中并再次有了些地位,算不得很高,但至少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德拉科反复看了文件三遍,他高兴得哭了,泪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纸张上,他匆忙捂住脸,不想污染了父亲。
那时他就总哭。他仍觉得自己像块木头,一块会流泪的木头,茫然,下贱,在被不喜欢的人挑逗时也会有渴望,在长久地为伏地魔“服务”时竟会产生淫靡的快感。
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更恨自己。
德拉科这样想着,在刷牙时笑了。他恨自己,也爱自己。他多么有用,多么出色,笼络了黑魔王,做了让他满意的宠物,让父亲能重新回到食死徒的队伍。
他钦佩自己。现在他对性了如指掌了,他了解各种姿势,而且它们都很好笑。
是不是?
他笑着看镜中刷牙的自己,咧开嘴,沾了满嘴的泡沫,像他吞下*液的样子,沾得满牙齿都是。
他猛然弯腰,又开始呕吐。
德拉科学了几个咒语用于减少性事时的种种不适,为了他的膝盖,脸颊,嘴,还有私处。
可惜没有什么东西能治疗心。
他开始认为性很恶心。
为什么不?为什么会有人不这样认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这不是事实吗?所有人都应该这样想。
在他长久地跪在地上、浑身酸痛,在他的嘴被撑大,眼中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时,在他被自己的眼泪辣到了双眼,在他无法忍受呕吐的欲望时,在他口中满是混合的液体、在那些液体顺着他嘴角流下最终湿透他的整片胸膛时。
德拉科想到他少年时偷看过的录影带。女人哭花的黑色眼线,她大张着嘴容纳口中的东西,嘴边是混合的液体。他试图分辨那眼泪究竟是生理性的还是精神上的、是因为快乐还是痛苦。她很痛苦,但做出了快乐的、满足的面孔。画面中男人的快乐与满足倒是真的,男人粗重的、满足的、放大的喘息声让德拉科反胃。
可是,这些甚至都能算在正常的范围里。伏地魔没有用道具或任何东西,他只是做得过火。
在伏地魔面前,他通常不会封闭大脑,这是不允许的。多数时候德拉科都会努力集中注意力,但他不可能永远如此。
一天夜里,在他们上床时德拉科脑中出现人们交合的样子,动物交合的样子。急吼吼的脸,痛苦的脸,满足的脸,分泌汗液的、油腻腻的脸。性永远是下等的,人们应该因为下等的性而不再繁衍,繁衍的方式如果如此丑陋就没有繁衍的必要,死去好了,绝种好了。
伏地魔觉得他幼稚又好笑。
“看起来你缺乏性教育。”
“或许我只是太蠢,想不通很多事。”德拉科答道,他匆忙换上谄媚的语气,“我不是针对您,主人。我只是太年轻,什么都不懂。”
伏地魔并不在意。
德拉科在他身前跪下。他觉得自己不像个人,也奇怪为什么世上会有任何人要这样做。可一旦做了,他就要卖力地做完,直到伏地魔满意。他的手放在德拉科脑后,抓着他的头发。
他在洗手间呕吐。在白天,在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他想起来一些画面就想吐。
德拉科劝自己说没有那么糟,他会渐渐适应的。他没有经历更坏的情况,他应该感激。
他开始真的认为自己只是一件东西。
麻木会是个很好的开始,他想。
但麻木是什么样的?
他被干得尖叫,他爽得尖叫,涕泪横飞。他希望他能在心理上麻木,身体却在战栗,痉挛,叫喊。
如果这一幕被录影带记录,他看起来完全是自愿的——彻彻底底的自愿,不为任何东西、任何目的的自愿。就算有目的也只有一个,快感。看他哭泣的样子,看他叫喊的样子,看他迷醉的、崩溃的、疯狂的、急切的样子。
他浑噩地过了一个月,猛然瘦下去,眼睛也常是红的,浮肿的。
他开始担心伏地魔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他就是没办法快乐起来。于是在厌恶和消沉之外他又多了恐惧,越来越糟。
伏地魔厌烦他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
“你不喜欢这样做,是吗?”
“没有,主人,我愿意,我是主动的。”德拉科躺在他怀里,听了他的话立即把手臂搂到伏地魔身上,“我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但伏地魔会不会有耐心等?
他为什么要有耐心?
他为什么要等?
他摸着德拉科的头发,连魔杖也不用,轻轻说了个咒语。
德拉科茫然望着他,过了几秒,笑容爬上他年轻的脸庞,竟然让那张憔悴的面孔添加了诱惑。他爬到伏地魔身上蹭着。
“我还要。”
德拉科说。
他头发凌乱,眼圈发红,姿态却很勾人。
他中了夺魂咒。
德拉科快乐起来了。
中午醒来后,他泡了个很长的澡,然后花费时间挑选衣服,梳理头发。家养小精灵送来食物,他随便吃了些,一边吃一边向窗中看自己的影子,克制着食欲。他很瘦,但他认为他应该保持这种削瘦的身形,为了讨伏地魔的欢心。
文件送来后,他不知疲倦地开始工作。
到了晚上,他放下文件,开始一心一意等伏地魔回来,同时在衣橱里挑挑拣拣,希望找到更能让伏地魔对他有兴趣的衣服。
他换了四件,最终选了件很薄的袍子,又故意将头发揉成凌乱的样子,然后回到床上去等伏地魔。
他等到深夜,等到凌晨,等到黎明,等到天亮。
但伏地魔并未回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德拉科忽然察觉到魔法的波动。他立即从床上跳起来,知道是伏地魔回来了,他匆忙跑去见他,穿过走廊、下了楼,他刚转过一个弯就扑进伏地魔怀里。
伏地魔抽出魔杖,想着如果德拉科这样麻烦,杀了他算了。
德拉科抬起头来,他面容憔悴,满脸泪水,竟活脱脱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您怎么这么久不回来?”他委屈地问。
伏地魔这才想到他给德拉科施加了夺魂咒。他还从未在这方面用过夺魂咒,没料到德拉科会有这样的反应。他的咒语威力太大,德拉科竟然会陷得这样深。
“不要多问。”伏地魔说。
德拉科小心地放开手,跟在他身后向楼上走去。
“最近每天都有文件送来?”
“差不多,都处理好了,”德拉科回答,“有几个您没吩咐过,需要您先过目。”
“什么事?”
德拉科一一复述,他说得很有条理,也会抓重点,和他没中夺魂咒时一样。
处理好了公事,德拉科主动贴到伏地魔身上求欢。他顺从又妩媚,温柔细致,千依百顺。伏地魔奇怪他怎么不早些给德拉科夺魂咒——他不需要灵魂,不必有情绪和感情,只要做好一个工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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