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25
26
回到书房,德拉科将最近记录的所有笔记都翻了出来,他将所有可能有用的部分撕下来,将它们拼在一起目不转睛地看着,希望从中找到线索。许久后,他拿出笔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却始终不得要领。
忽然,他拿过笔记一把撕得粉碎,又猛然起身。
他的思路错了,他不该研究如何找出记忆,他应该去研究如何修改、抹除记忆,如此一来他才会知道要如何应对。
德拉科匆忙赶去家中的书库,在那里拿了几十本可能用得上的书。在找到第三十二本后,他觉得这些差不多了,用魔杖指挥着这些书向外移动。还没走到门口时,他听见伏地魔的脚步声和敲门声。
德拉科的第一反应是他怎么还没走。他转头去看书库的立钟,指针已经指着三点了。
在疲倦和兴奋中,德拉科觉得很好笑。
“你在哪里呆了九个小时?会客室吗?”
“会客室。”伏地魔走过来握住德拉科的胳膊,“你怎么了?”
“我觉得荒唐,”他笑,“还有头晕。”
“休息一会儿吧。”
“不要,我兴奋得要命,我知道怎么对付你们了,”他疲惫地笑着,“你呢,你呆在会客室干嘛?”
“想你。”伏地魔抱起他。德拉科想挣扎却没力气,被他抱回卧室、放到床上。
德拉科的脚刚沾到床上就困了,伏地魔却在这时吻他。他困倦地挣扎起来,伏地魔仍抱着他不放。片刻后,德拉科察觉对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亲吻。他不再抗拒,在他的亲吻中睡了过去。
德拉科醒了几次,每次都只能持续几秒钟。他察觉到伏地魔一直醒着,一直抱着他。
他似乎痛苦。德拉科想。
在梦中,他思索着伏地魔痛苦的必要性。他绝不要悲悯伏地魔的痛苦,他是最有权势的那个,他对于爱情痛苦的体验就像是一盘特制的甜点,这不过是他的另一种特权,在他得到一切后,在他的所有目标都实现、所有梦想都达成后,他满足到了极点,需要一点苦涩来给生活做调味剂。这不是煎熬和苦难,这只是咖啡与茶带着醇香的苦。
他绝不会怜悯他。
醒来后,德拉科很高兴看到伏地魔已经离开了。他有预感他还会再来,德拉科管不了也无暇分心,他几乎住在了书房里,中午和晚上同父母一起吃饭是他唯一的消遣。
过了一个星期,德拉科趴在书桌上睡着时听见房间里传来微弱的声响。莫名地,他觉得是里德尔来了。
他甚至忘了惊慌于里德尔打破了他的魔法屏障,只是快乐又惊喜。但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德拉科有了糟糕的预感:来的不会是里德尔,不可能有那样的好事。
果然,他对上伏地魔血红的眼睛。
“你来了。”
德拉科趴回到桌子上,他刚刚抬头太快,头有些晕。
“你需要休息。”
“我不用,我刚刚喝了魔药。”说完,德拉科想起他喝魔药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了,或许是天亮那时,那就是十二个小时之前。
“你这样太累了。”
“追求真相的路不可能一帆风顺。”说完,德拉科嗤嗤地笑着,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又好笑。
“我可以还给你你的记忆。”
“我说了,我不能相信你。”他揉了揉太阳穴抬头看了伏地魔一眼,后者走到房间的另一边,隔着几步距离看他。
“说真的,我能伤害你吗?我是说,我有这个能力?而你真的会被伤害?我不相信有这种可能。”
“你确实什么也不相信,”伏地魔答道,“你当然能伤害我。”
德拉科笑起来,“我不相信你会被伤害到你认为的那个地步。爱情的痛楚对你来说只是调味剂,不是吗?你甚至没有痛苦的资格。”
说着话,德拉科忽然想到他体会里德尔的痛苦时的情景。
他及时掩盖自己错愕的表情,低下头去假装他在看书上的图示。在几十年后,伏地魔仍会像少年时那般被爱刺痛到无法忍受吗?还是他的感受伴随时光的流逝会增加或减少?
“我无法回答你。”伏地魔答道。他没说更多,德拉科也明白,反正他说什么德拉科都不相信。
他们沉默时,德拉科正看着书上的图示,他忽然来了兴趣,就着这页读了下去。待到脖子酸痛时,他迟缓地抬起头来将书放到眼前的小架子上,注意到伏地魔还在房间里。
德拉科抬头看他,对视片刻,德拉科问:“你需要什么吗?”他的语气不算温和,为这句话增添了赶人的意味。
“只是陪你一会儿。”伏地魔说。
德拉科盯着他看。
“你想说什么?”
“现在他顾不得对我隐藏记忆了,”伏地魔说,“他在发了疯似的找你。他在你身上花费的时间太多,他已经不是我了。”
德拉科也想过这问题。里德尔为他耽误了太长时间,他的魔法研究,他所追求的“事业”,他的梦想,这一切全被耽搁,一次次推迟。
德拉科早就察觉到了里德尔的变化,他不喜欢伏地魔,不会变成伏地魔的样子,他会对自己在各个方面都做出调整。
“那么我呢?我在你记忆中看到的是另一个德拉科吗?”
“当然不是。”
德拉科回想着他所见到的伏地魔记忆中他们相处的画面。如果他的记忆是假的,他需要思考伏地魔想利用这虚假的记忆达到什么目的,但他根本想不出伏地魔这样做的必要,这段记忆对伏地魔没有什么好处。而如果他的记忆是真的,可见德拉科当时的状态有多糟,他满嘴疯话,痛恨一切,毫无疑问是黑魔王害的。
“假设之前我看到的记忆是真的,”德拉科说,“我想这一整件事也不难推测,你让我陷入地狱,然后拯救我,爱上我——在这其中我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是个提线木偶,换成了其他人你一样会爱上他。”
“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德拉科没有辩驳,又道:“所以你来‘陪我’又是为了什么?目的是上床吗?如果是,我必须拒绝你,我希望我们提前把话说清楚。”
伏地魔的肩膀缓慢地起伏一下,像是叹气。
德拉科觉得自己在看戏。他是不是又陷入了自己深情又无奈的剧本里?
“你意识到你的残忍了吗?”伏地魔说,“你知道很多真相,但你不想承认。”
德拉科嘴角抽动一下,笑道:“当然,我爱的不是你,对你残忍很正常。”
伏地魔微笑着。
“我不会永远都这么有耐心,德拉科。”
“太好了,接下来是什么?折磨我?还是用折磨我父母来威胁我?”
“你一直在得寸进尺。”
“噢,或许我在考验爱情,如果你声称你爱我,为什么不能包容我、忍让我?为什么不能表现得像你说的那样爱我?”德拉科歪着头看他,手中松松地攥着魔杖。
有那么几秒钟,德拉科又一次感觉到那种灭顶的压迫感。他几乎是无法克制地想要臣服,想要求饶。但他忍住了。他没了记忆,不是没了脊梁。
“不要总是想着死,德拉科,”伏地魔说,“不要总是设想最坏的情况。”
“不会的,我会努力带着你一起死。”
伏地魔的眼睛怪异地颤动一下。
德拉科猛然想起在里德尔求婚时他对里德尔说过类似的话,但那一句是情话,这一句就只有恨和威胁。
德拉科无法再和他对视,他刚刚移开目光,伏地魔就走到他身前,掰回他的下巴让德拉科看着他。
“我们会葬在一起。”伏地魔说。
毫无疑问,这一句是情话。
最初的几天,里德尔经常考虑等找到德拉科后要如何彻底地囚禁他。他有许多咒语可以用,他不这样想永无宁日。德拉科的魔咒学得太好也练得太好,竟然冲破了里德尔在他身上下的咒语。
因为德拉科说他会让里德尔找到他,里德尔还没有陷入绝望的地步。但三个月过去,里德尔不由怀疑起来,德拉科对他撒谎了吗?他真的会回来吗?他会不会就此消失让他再也找不到他?
尽管已经用了许多咒语和魔法物品帮助他追踪德拉科的下落,里德尔仍要亲自去寻他。
在第五个月到来时,里德尔忽然发现他已经不眠不休好久了,他试着回想他上一次休息是什么时候,竟然想不到。他从不休息,又穿梭在各个国家和时空中,时区混乱,日夜颠倒,就算这具身体被他改造得很好,也终究会到达极限。
他需要强迫自己休息。
里德尔鬼使神差回了他们的家。他走进废墟,走进只剩下半面墙的卧室。房中到处是碎砖石和墙皮,还有树叶和泥土,一场场雨清洗过这里,腐蚀了家具和地板。
他挥动魔杖清理了床铺。床是这里唯一暂时干净的所在,他周围仍是废墟。他用咒语制造看不见的屏障隔绝外界、冷与风。
他合上眼却没有睡意,只有熟悉的痛苦。思念与孤独都是毒药。
屋顶破碎,只剩下几根折断的梁。月光柔和冰冷,像德拉科的眼睛。
他再度闭眼,终于迎来睡眠。
过了几个小时,他忽然察觉到魔法的波动。
里德尔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立即幻影显形。
一秒钟之后他出现在一个幽暗的房间里,手已经抵上了德拉科的脖子。
“你来得好快。”德拉科笑道。
他和过去不一样了。
五个月不见,眼前的德拉科和过去里德尔熟悉的他有些微小的变化。他灰色的眼睛像打磨光滑的钻石,明亮,坚不可摧,抵挡一切。他的头发有些乱,带着水汽,刚刚沐浴过,连他的眼睛也湿漉漉的。他身上也是湿的,随意穿着浴袍。
像他刚把他从伏地魔身边带走时。
德拉科和伏地魔见过面吗?他回到未来了吗?
他打算留在他身边多久?又打算什么时候再次离开他?
里德尔血红的眼盯着他,手掌渐渐用力。
杀了德拉科,他的痛苦仍会更多。无论如何他都无法脱去这痛苦。像死,可就算死亡也不会让他的处境更糟。
“你可以直接杀了我,”里德尔说,“如果你恨我。”
他收紧了手指,德拉科无法说话,只努力扒着他的手。
“你想说你爱我?”里德尔更靠近了些,“为什么你的爱像恨?”
他拿起魔杖要反抗,里德尔一把甩开他,德拉科跌坐在地毯上正要开口,里德尔抬了下手,一连串的锁链锁到了德拉科的四肢和脖子上。
“为什么要让我找到你?”他握着锁链的另一端,锁链逐渐半透明起来,“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德拉科被挂了一身的枷锁却不慌张,他从地上站起来,拖着满身沉重的链子走到里德尔面前。
“我想你,也到了我想回到你身边的时候,”他笑着将双臂勾到里德尔的脖子上,“为什么你不吻我?”
里德尔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扔到身后的床上,锁链软绵绵地漂浮在一旁慢慢落下避免砸到德拉科。里德尔吻他,扯下他的衣服。
德拉科像是见不到他生气,只是抱着他,吻他,愉悦地接受他们的性。
也怪里德尔狠不下心,他永远无法真的让德拉科体会疼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限制他的自由。
浴袍自肩上被扯下,露出德拉科的身体。
里德尔恨他,也着实想念他。他抓着德拉科的手腕想将它折断、捏碎,却无法狠下心。
性所能发泄的太少。
“不要对我生气,”德拉科哄着他,抱着他,“我很想你,汤姆,我一直想见你。”
里德尔一个字也说不出。他不想询问这句话的真假,不敢知道它的真假。
“你不高兴见到我吗?”他又问。
回答他的是里德尔沉重的痛苦和动作。
“不要生气,”他环着里德尔的脖子,“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好想你。”
月亮从云层中露出,自窗口落进一层白光。窗外不远处是雪山,高大,巍峨,庄严,不为所动。它不拥有彩色,只有成片的黑与白。
“对我说话,汤姆,别不理我,”德拉科在他耳畔轻声说道,“说你爱我。”
锁链摇晃的声音隐隐约约。一盏橘黄色的小灯放在窗前,照亮外面的落雪和木质窗框。玻璃上有一层雾,阻隔了月色和夜晚,为雪山涂上一层暖色。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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