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10
11
他在麻瓜的街上游荡,就好像他没有家,无处可去。
德拉科站在一个早已倒闭的服装店橱窗里看自己的影子。脸上的伤口又深又长,轻微外翻,斜斜地滑过他的左侧脸颊,碰伤了左眼皮和一点鼻梁,最后爬上额头,连头皮也碰伤了一块。
伤口已经止了血,成了一条长长的、血红的印子。德拉科不打算做魔药让它消失。有什么必要这样做?费这心思干什么?为了让伏地魔满意吗?
下了雨。不远处的商店传来音乐,他雀跃起来,想要跳舞。
他终于能反抗些什么了。不是彻彻底底的傀儡了。这是他新的自由,他可以以他愿意的方式随意对待他的身体,谁也没资格阻止。
顶着这样一张脸,伏地魔会高兴吗?还会喜欢他吗?真是奇妙,他倒要看看伏地魔到底喜欢他什么,最近他们甚至都没上床。所以爱情又是什么东西?
他向橱窗中的自己微笑。嘲笑他也嘲笑自己。
至少,现在他是个自由的人。骗自己一秒钟好了,为什么不?只要不去其他的时代,他和世上每个普普通通的人一样自由。
雨渐渐下得大了。他淋湿了自己,觉得这也是自由的一部分。雨滴打湿他的头发、顺着脸颊与颈滑进衣裳。视线中的城市模糊又漠然,这是他享受自由的时刻。
他沿着长街走下去,走走停停,漫无目的,怒火也在逐渐消减。
过去他对自己的现状以及与伏地魔的关系视而不见是正确的,他无法应对,无法解决,最好的办法就是得过且过。他不能沉浸在愤怒或苦恼中,那只会增添更多痛苦。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在双脚疼痛时,他察觉到这条路有些眼熟。
他来过这里。在六十年前和里德尔一起。
街道不宽,地面上的砖石是多年前翻新过的,已经被压裂了多处,在路旁油漆斑驳的黑色路灯后是街边矮矮的建筑,道路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碍眼地挡了两侧建筑的光线和视野,那些建筑多数都重刷了漆或做了简单修整,甚至完全是新建的房子。
德拉科觉得它们略有些眼熟,但六十年太久,他完全不记得那些房屋了。他只记得他和里德尔在这附近彻夜喝酒。
如果里德尔在这儿。如果他们喝了酒,拖着踉跄的脚步勾肩搭背地走在这条路上。
下着雨,和德拉科记忆中的那个晚上大相径庭。
里德尔和伏地魔不会是同一个人。里德尔不会给他戴上镣铐。
天阴着,风和雨都冷。德拉科按照记忆走过两个街口,找到当年那家酒馆的所在位置,见到的却是一栋陌生的建筑。
可就算他见到了当年的酒馆又怎么样?
路上行人很多。在见到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人时,德拉科不由疑惑:他们会在六十年前见过面吗?在这条街上,在那家酒馆里?甚至,那会是当年在酒馆中和他调情的人吗?他们老了,佝偻着背,老态龙钟,已经度过了一生。可他仍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年轻的皮囊里装着年轻的心。
里德尔不会恐惧吗?
他不厌烦这种无尽的生命吗?他知道的一切都在改变,他认识的每个人都会死去。只剩下他看着世界日新月异,他是唯一陈旧的东西。
在雨中,德拉科看着街道对面那座被粉刷成柠檬黄的三层建筑。在雨水的冲刷下,房屋仿佛被铺上一层灰色的丝线。他渐渐发觉这座建筑的可爱,它会是个很温馨的家。
他的家。
德拉科忽然想起他和里德尔在湖底的房子。
是了,他有两个家。伏地魔的住所不过是个住处,称呼它为家是他愚蠢到了无可救药。他的家只有马尔福庄园以及他与里德尔在湖底的房屋。
他匆忙幻影显形到霍格沃兹附近,找到曾经的一条密道打算从那里进入,可密道已经被堵死了。德拉科知道还有另外两条,他在学校周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大概它们也早就塌了。
他在霍格沃兹外伫立了一分钟,思索要不要直接撕破学校的保护咒。他没把握能做成,但至少可以尝试一下。
等等。
他可以从正门进去。
为什么不?他是德拉科·马尔福,人人都知道他是伏地魔的情人。
德拉科笑起来。
他刚刚从伏地魔身边离开、用刀割破自己的脸,可一转头他就要用黑魔王情人的身份去获得特权。
去他的,他就是要这样做。他就是要毫不在意地享用黑魔王的特权。这是他应得的,他不打算为此感觉难堪或羞辱自己。
德拉科幻影显形到学校正门。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年轻的男声从门后传来:“欢迎来到霍格沃兹,请报上姓名和来访事项。”
“德拉科·马尔福,”他提高声音答道,“来霍格沃兹办事。”
校门内的一栋小房子忽然打开门,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挥动魔杖为他打开大门。
德拉科原以为不会这么顺利,他还想如果无法进入,他就说他是奉黑魔王的命令来这里的。但守门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即小跑着过来开门了。
“马尔福先生!欢迎、欢迎您,请进……”他气喘吁吁地在大门内停住脚步,还向德拉科鞠躬。
大门缓缓打开。很难说是门还是德拉科的心情更沉重。他恨死了别人因为伏地魔对他卑躬屈膝。他也憎恨任何人任何原因的卑躬屈膝。
“谢谢,我自己进去就好。”他谢绝了守门人要陪同他的打算,独自向学校里走去。
一分钟后,他脱离守门人的视线,一转身去了黑湖,用熟悉的魔法向湖底潜水。
黑湖仍是过去的样子,浑浊、幽暗,到处都是有攻击性的生物。他不断向水下潜去,心中怀疑着是否早就该到了、是否那座房子已经不存在了。
过了好久,德拉科终于望见湖底一整片亮晶晶的冰贝壳似的东西。他匆忙加快速度游了过去。
打开熟悉的门时,德拉科忐忑又欣喜。
他踏入走廊,又开启第二扇门走进起居室。
德拉科眼中猛然涌上泪水。
房中的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六十年过去了,家具与各种摆件都在原本的位置,它们被施了咒语,得以在六十年的时光里没有丝毫损伤或褪色,甚至,他偶尔在沙发上睡觉而扔在那里的小毯子也仍在沙发扶手上搭着。
起居室的每一件物品都和过去无异。他向窗外看,发现连房子附近的水草和各种所有植物都被限制了生长。它们也和六十年前分毫不差。
他抑制着眼泪走进书房。与起居室相比,这里多了一些书和魔法物品。还有他和里德尔的合照。他们当年在麻瓜公园拍摄的那张。
里德尔将照片装在一个木质相框里。照片上的德拉科笑着去吻他的脸,后者罕见地露出惊讶的神色,被麻瓜相机永远定格在照片中。
德拉科拿起照片看了看又匆忙放下,他已经觉得鼻子发酸了。
桌子的右上角有一个笔记本,和里德尔之前的日记本很像。德拉科拿过笔记本打开。
“你去了哪?”
第一页这样写着。
那句话撞入眼帘,如迎头痛击。
德拉科彻底放弃抵抗,眼泪簌簌而下。他翻到下一页。
“你应该回来了。”第二页。
“我尝试了你留下的沙漏,用了你记在笔记上的魔法,但没有效果。”第三页。
确实不会有效果。德拉科回想起来,自己那时用魔杖抵在黑魔标记上,他之所以会回到现在,恐怕是因为伏地魔在黑魔标记上下了咒语。
“你在哪?”第四页。
“你在哪?”第五页。
德拉科跌坐在椅子上哭着。他抓过羽毛笔,隔了六十年仓促在上面写下回答。
“我在家里。”
写完这句话,他立即丢下笔,捂住眼睛哭起来。
忽然,他听见什么声音。
“里德尔!”
他匆忙站起来,把椅子也碰翻了。
放在沙发上的那条灰色小毯子飘了过来,一条围巾似的向他身上缠,甚至还用毯子的一角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里德尔给毯子施了魔法。
他让你来陪我吗?德拉科想问。
他让你来安慰我吗?
可他又在哪?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伏地魔,他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人,他不可能变成现在的伏地魔。
他回到卧室,抱着那本日记哭着睡着了。
德拉科在湖底住了一晚。那晚他甚至没来得及留意卧室也和过去一样没有半点变化,第二天他才发现他穿过的衣服仍放在衣柜里,还有一些里德尔的衣服。
他特意把它们留在这里。
德拉科依次抚摸着他在不久之前还穿过的衣服,最后,他选了一件里德尔的黑色上衣穿上。因为魔法的保存,它们仍和当年一样新。
他可以把这一刻当做六十年前。里德尔只是在城堡里上课,待到下课,他就会回到他们在湖底的家。
换好衣服,德拉科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想到的却是里德尔。
德拉科回到马尔福庄园时是下午。庄园和他在湖底的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世界各地的时间都停在了多年以前。德拉科踏入庭院,一步步向房子走去。午后灼热的阳光在他背上燎烧,像他童年时贪玩的下午,他顶着阳光在庄园里玩耍,唯一要担心的只有晚饭时会出现不喜欢喝的汤。
德拉科靠近宅子时,仆人已提前出来迎接他了,紧接着是纳西莎。她比德拉科上一次见到他时略瘦了些,但并不过分,看上去仍旧健康。
纳西莎唤着他的名字,但因为哭泣,她的呼唤停留在口腔中。德拉科匆忙迎过去抱住他。纳西莎伏在他肩上哭时他有些恍惚,他已经比母亲高这么多了,他总是忘记这件事。
他是个大人啦。
德拉科恍惚着想到这事实。在伏地魔身边的这些年都是一个样子,时光的流逝迅速又模糊,他既没有挫折,也没有变化,和刚刚离开学校那时很难说有多少差别。
似乎到了他该独当一面的时候。可他什么也没有,除了黑魔王不知能持续多久的一点偏爱。连这点偏爱也不知是幸事还是灾难,前一日他还反抗黑魔王,当着他的面发火、割破自己的脸。倘若未来他真的惹火了伏地魔,他的家要跟着他一起遭殃。
为什么他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为什么他还这么没用?
在对父母的思念与愧疚中,德拉科拥抱着母亲,悄悄拭去自己的泪水。
卢修斯还在魔法部不知道德拉科回家,纳西莎命人去送消息给他了。与德拉科一起走回宅子时,纳西莎不可避免地问起德拉科他去了哪里。
“有个很耗时的任务,像是做卧底,”德拉科用早就编好的借口应对,“但完全没难度,也不危险,只是在一个地方住了好久。最大的困难就是无聊,还有不能和任何人联络。”
他们在二楼的客厅坐下,德拉科很高兴见到家里的装饰也和过去一样。仆人送来的照旧是他喝惯的茶,点心也都是他喜欢的几种。德拉科端起茶尝了尝——和里德尔泡得一样好。
“几天前我就听说你回来了,怎么刚回到家里?”纳西莎问。
“工作太多,走不开。”他笑道。
“你还是……住在黑魔王那里?”
德拉科点头。
“和过去一样,帮他处理文件,做些决定,还挺轻松的。但他嘛,毕竟是黑魔王,我没办法指望他像个普通上司那样能让我每天都回家。”
“你父亲说他待你很好。”纳西莎说。她的语气很小心,不愿伤了孩子的自尊,也不想因任何程度的冒犯让他难过。她和卢修斯早就知道德拉科在做伏地魔的情人,否则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他得到的权力、尊重、地位和财富。看似德拉科已经习惯这一切,但她仍想确认他的快乐和安好。
“确实是这样,”德拉科笑着,“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生活比现在的更好。除非——除非我们明天就去度假。”
“度假?”纳西莎有一瞬的困惑,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提议。她有快两年没见到德拉科了,她为什么会拒绝度假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
“等你父亲回来我们商量一下。他在魔法部有很多事,或许一时走不开,要拖上几天。”
“不会的,”德拉科说,“我可以安排一下。”
毕竟他真的在给伏地魔做情人,他有无数特权可以使用。
听了这话,纳西莎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她低头喝茶,掩盖着情绪。
母亲还没有适应。德拉科想。未来他需要更多地使用那些特权,让母亲早些习惯它们。特权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和他被损毁的人生相比一文不值。
马尔福一家立即启程去度假了。德拉科度过了极为惬意的一个月,他其实对度假兴趣不大,但他很享受能重新回到父母身旁。哪怕在两年前他为伏地魔工作时他也从没有过这样长的假期。
德拉科在第一个度假地住得腻了,他对父母提议去另一个地方,换个季节,去一座滨海小城享受秋日。父母同意他的每个提议,他们当晚就住进了新的度假庄园。
德拉科对季节的判断失误了,这里比他预想得要冷一些,如果不使用魔法,他就必须要穿上长袖外套。但秋日冷得令人愉悦,况且每天都晴朗又干燥,他对这种气候还算满意。
只是房间干燥得过了头。夜里德拉科躺在沙发上挥动魔杖,试着让房间保持在一个比较舒服的湿度中,他很少用这个魔咒,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头绪。
他熄灭了房中的光躺在沙发上看月亮,思索着他的困境和无能。
有黑魔王这个无法根除的障碍挡在他面前,他除了顺从他无路可走。他也不该责怪自己,这个时代没有人能与黑魔王对抗,就算他学了无数咒语也仍旧不是他的对手。
但给黑魔王当宠物太无聊了,也太丢脸。
不应该思考的。这只能让他消沉。
他拿起魔杖随意挥了两下,忽然察觉到魔法的波动。
他有访客了。
德拉科躺在沙发上挥了下魔杖解除防御魔法。他猜测来人是伏地魔,就算是别人也没关系,他好久没有决斗过了,可以让来客陪他玩玩。
一秒钟后,伏地魔鬼魅一般静悄悄地出现在房间里。
“晚上好。”德拉科说,他甚至没立刻看向他,目光仍盯着窗外的月亮。
伏地魔从房间另一端走过来,他站在几英尺之外看德拉科,然后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德拉科转头望着他。
“你认真的?我无礼到了这种地步,知道是你来了我还在这儿躺着动也不动,你竟然能容忍?”
“是你容忍我。”伏地魔说。
德拉科不由在内心为他这句话鼓掌。伏地魔说得对,他完全没有必要觉得自己无礼,毕竟他不是那个要求下属和他睡了好几年还给他戴脚镣的人。
月亮的光辉爬上窗棱,在德拉科手边撒下一片银色的光芒。他不知能对他说什么,但觉得至少该坐起来。礼节还是要有的。
他坐起来,与伏地魔沉默着对坐。他们都不说话,德拉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们像是结婚十年后已经无话可说的夫妻,正在婚姻咨询室门外等着咨询师叫他们进去。
可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连肉体的接触也因为德拉科的意愿而变得有限。
“我们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多久?”德拉科问,“直到你厌倦?”
伏地魔却只是看着他的衣服。
他这才到今天他穿了里德尔的旧衣服,是一件日常的黑色上衣,伏地魔认出了他旧日的衣裳。
“哦,这件是你的,”德拉科说,“你说,它能算是你的吗?”
“你很喜欢他。”伏地魔说。
“我很喜欢他。”他回答时紧盯着黑魔王,防备着他可能的怒火甚至是暴力。
但什么也没发生。伏地魔坐在微暗的光线中,他仍旧强大得令人恐惧,德拉科谨慎地猜测他的情绪,很快又为此烦躁。
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又在期待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们这种样子会持续多久?”德拉科问,“我们已经这样睡了有四年多了,如果不算我离开的一年半。我们还要再持续下一个四年吗?”
“更久。”
“十年,怎么样?”德拉科问,“再过上十年你怎么也玩儿够了,那时候我年纪长了十岁,恐怕也没什么吸引力了,啊……而且,脸上还有疤。”
说罢,德拉科用魔杖对着自己挥动一下。连日来在父母身边他一直用遮掩咒掩盖疤痕,现在还是第一次将它露出来。
在夜色下,疤痕在红色中带着些黑色,狰狞地烙在他的脸上。
伏地魔久久地看着那道伤痕,就好像他在隐藏他的痛苦。
多了伤痕后,德拉科的眼神也变了。过去他的眼睛是水,没多少温度,不冷不热,现在成了刀子,过分锋利,连自己也割伤。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这毫无道理。”
“让我帮你治疗。”伏地魔说。
“不,这是我新的自由,不要碰它,”德拉科说,“有什么关系,一张皮而已。你不是也不在意容貌吗?哦,你没有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我无法回答,也没有答案。”
德拉科没有追问,他还记得眼前的人是黑魔王。
“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我陪你十年,之后你就让我走。”
“不可能。”伏地魔回答。
德拉科耸耸肩。现在追问这些也没用,说不定再过个三五年伏地魔就会有新的情人。
他望着他,忽然笑了。
“现在我的脸变成这样,你还有兴趣上我吗?”
“有,但不是现在。”
德拉科在困惑中觉得很好笑:拜托,他是黑魔王,大可以不必这么纯情,睡一下又能怎么样?他们睡了好多年、德拉科都习惯了,他对此完全没意见,伏地魔却不想。他在“喜欢”这件事上还挺认真的。
“这话或许无礼,但我没办法喜欢你,”德拉科说,“我们保持这种关系好几年了,如果我能喜欢你,我早就喜欢了。”
阴云遮挡了月亮。房中原本就昏暗,没了月光,亮度再次减弱。德拉科完全看不到伏地魔的表情。
在黑暗中,伏地魔的衣服发出很轻的声音,他要走了。
“你该睡了。”
“你期待我回应你的感情吗?”德拉科望着黑暗中他模糊的背影。
“不。就算你有回应,我也不会相信。”
德拉科点点头,这句话很说得通。伏地魔不相信任何人——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感情又是什么东西?他就算再喜欢德拉科,他也没有什么损失或付出,不过是一点时间、一点精力。德拉科要是上这个当,他就是整个欧洲最大的蠢货。
伏地魔的喜欢像是拿他打发时间。他得到了一切,再没有障碍挡在他面前,所以他无聊了,也或许因为永生感觉空虚,偶然的某个契机让他对感情这玩意有了兴趣……他自认为格调很高,不愿沉溺肉体关系,于是开始探索感情。或许他沉溺在这种看似深情的状态中……甚至因此得到精神上的满足。
他觉得自己的推论很有道理。他与伏地魔和里德尔分别相处了很久,他确信里德尔仍有一分真心,但伏地魔就算了吧。
“好吧,”德拉科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要去睡了,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
德拉科从他身旁走过,进入与起居室相连的卧室。他没有费心关门,卧室的门开着,他至少会知道伏地魔是否已经离开、而不是什么也听不见只能依靠猜测。
他去洗了澡、换好睡衣后躺回床上时,伏地魔已经走了。
临睡时德拉科忽然想起自己的伤痕,他赶快再次用了遮掩咒,以免明天他忘了这事、不慎被父母看见。
睡去时,德拉科疑惑着他对伏地魔的这种态度能维持多久。他不能忘掉他是黑魔王,在伏地魔有耐心时他会容忍他,可一旦过了界限,或伏地魔耐心用尽,他的家人会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说到底,黑魔王又没有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不会任由他为所欲为的。
他在半醒半睡时想着这些事,连梦也混乱起来。
过了不知多久,德拉科察觉到身旁多了个人。伏地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他抱住德拉科,在他额头上吻了吻。
德拉科立即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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