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03
德拉科睡到中午才醒。寝室空空荡荡，他在床上发呆半晌后拿起魔杖给自己施咒，但治疗咒不大好用，他只好去给自己做魔药。
他换衣服时里德尔回来了，问他要去哪。
“给自己做点魔药。”
不用他提醒，里德尔也记得他昨天给了他钻心剜骨。他看了德拉科一眼。
“你的身体比平常人虚弱，确实需要魔药才能恢复。”
“我没有，”德拉科说，“我是被你折腾的。”
里德尔没接话，他知道有些男人喜欢听这种床上的奉承话，但他还不至于肤浅到这种地步。
“你会做魔药？”
“其实做得一般，咒语更适合我。但现在我也等不及去翻书找咒语学了。”
“他没教你治疗的咒语？”
“我又不会受伤，他教我这个干什么？”德拉科说着，忽然想到治疗咒确实是他的短板。
“他很擅长治疗咒。”里德尔说。
话音刚落，一道魔咒落到德拉科身上，他的虚弱和头晕开始瓦解，但同时浑身滚热。紧接着第二个咒语落到他身上。德拉科不敢动，认命地坐在床沿上。里德尔将他当做实验品在他身上尝试了好几个治疗咒。德拉科最终恢复了，但又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看来你也不怎么擅长。”
里德尔看看魔杖，又看看德拉科。
“还是你太虚弱了。”
“治不好是你的问题，别推给病人。”
德拉科起身去医疗室。他不打算折腾自己了，也不想接着给里德尔当实验品，反正他现在只是发烧，还是去医疗室方便，不过是一个治疗咒的事。
此时已经临近暑假，他们终于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没有剑拔弩张，没有争执，没有云里雾里的话和没完没了地互相试探。
里德尔很好地控制着他的欲望，对此德拉科很满意。他和未来的伏地魔很熟悉，和现在这个可没有，里德尔多少有些阴晴不定。德拉科一直记得自己莫名挨得那一巴掌，时不时他就会想着要在什么时候还回来。得有个合理的借口。这对他来说是新鲜事，未来的伏地魔并不与他动手，德拉科在他身边总是很放心也很无聊。
里德尔也觉得他要和德拉科保持距离。虽然他曾想过有必要多和德拉科发生关系，这样一来，他就不会觉得他有什么难得，也不会在未来对他产生感情。但里德尔更乐于证明他不会对任何东西或任何人上瘾。
德拉科渐渐习惯了和里德尔新的相处模式。他收敛了挑衅的神态，做出安分的样子。多数时候他仍旧独自睡在自己的床上，每隔一段时间里德尔才会到他的床上来。
“你没长着骨头吗？”
他们在公共休息室做功课，德拉科又一次靠到他身上时，里德尔问。
“长了，可惜是软骨头，不然也不会给你当仆人还要兼职情人。”
“德拉科。”里德尔警告道。他不会同德拉科拌嘴。
“我收回。”德拉科笑嘻嘻地说，立即拉开了距离。
胳膊上被他靠热的一块渐渐凉了下去。
他抱着一本又厚又重的魔咒书继续看。里德尔瞟了一眼，上面有许多攻击类的魔法。
“不继续学治疗咒了？”
德拉科摇摇头。
“还是不被你打死比较关键。感觉学一堆治疗魔法等着被你打实在太窝囊。”
德拉科全神贯注地看书，没注意到里德尔的目光。
“你看这个，”德拉科把书上的字指给里德尔看，“这种魔法太老套了，你不觉得吗？哪怕是六十年前，我都觉得它已经过时了。”
里德尔看了看那几行字，他也和德拉科有同感。
他之前就发现德拉科对咒语很有研究，虽说他声称有很多咒语是从伏地魔那里学来的，但学习多个高深精妙的咒语需要很强的领悟力和能力。
“所以，你的意见是什么？”里德尔问。
德拉科抬起魔杖给里德尔演示。
在魔咒上，德拉科原本不想说太多，以免提醒了里德尔、让他学得更多更快，但他们上一次交手改变了德拉科的想法——里德尔学习东西的速度太快，什么都拦不住他，与其只是在咒语上同里德尔绝口不提，还不如他们一起探讨，德拉科能跟着他学到更多，对于他掌握的咒语也会有个大概的了解。双刃剑，他和里德尔打起来会更惨烈，这至少比他单方面挨打要好。
他们就着魔咒聊到半夜，公共休息室的其他人都回了寝室，两人仍在沙发上说个不停，拿着魔杖用各种东西做示范，让这个消失，让那个爆炸，让他们的咒语无声无息，还试着打破霍格沃兹的保护咒语。
“我可不管，”德拉科说，“一会儿你如果真的打破了学校的保护，我不要跟你一起承担责任。”
“这是自然。”里德尔说。
两人开始研究怎么打破保护咒。他们一直尝试到深夜也没多少效果，里德尔反而险些被咒语的保护机制所伤。最后德拉科实在困了，先回寝室睡觉了。
他以为要过上很久里德尔才会回来。但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德拉科刚刚睡着，里德尔就弄醒了他。他吻他，掀起他的睡袍在他身上碰着。
“你成功了？”
“当然。”
德拉科猜到了，心中再次嫉妒起来。他是不该嫉妒的，他不该把自己和黑魔王那样的人作比较，但他忍不住。他在伏地魔那里学了很多咒语，总觉得他有资格与他相提并论那么一点点。
里德尔打破了学校的保护咒，想必他马上就修复了，而且让魔咒没有惊扰任何警示系统。
德拉科越想越恼。他果然天赋异禀，想要与他作对简直可笑。为什么不直接放弃？
他困倦地被里德尔拉起来，两人在床上跪坐着亲吻。他们又像过去那样了，只有亲吻和触碰，没有更多。德拉科很喜欢这种程度的触碰。他的主人长得又不难看，和他亲近没什么不好。至于性嘛，他虽然不热情，但也并不十分抵触。毕竟无论现在还是未来，伏地魔总是让他很舒服。一想到这儿德拉科就想笑，要是连这点儿本事都没有，也就不要当黑魔王了。
他又笑了。
里德尔习惯了他的分心，并不追问。他吻他的颈，德拉科抬起头，见到外面极大的一串光芒。但因为湖水的遮挡，他看得并不清楚。
“等等，你看那里——”
他碰里德尔的手臂，后者也向外看去。
是一颗极大的流星。
里德尔拿起魔杖挑了一下，拨开窗外的湖水。一瞬间，流星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室内，它燃烧着坠落，一整片天空都被它点亮，许多略小些的星也随着它一同落下，天幕由黑转为深蓝，被一道道白光划破，像刀割裂了黑暗的幕布。
或许是冷，德拉科莫名地发抖。
六十年前的星，六十年前的湖水和月亮。很美，美得和他毫无关联。他的家不在这里，他除了这具躯体与魂魄，没有任何东西在这里。可就算回到他的时代他也依旧没有未来。
他忽然难过。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光芒落在室内，落在他脸上，连睫毛也被照亮。
里德尔收回魔杖，湖水散开，回归自然的形态。德拉科刚刚看得出神，被忽然扑到窗上的湖水吓得一抖。
湖水遮蔽了天空，月亮穿过阴沉的水，投下黯淡的光。
一切归于黑暗。除了他，他不在任何地方。这一刻他与另一个人拥抱着，但亲密令人意外地不意味着任何东西。他甚至都不在意孤独。他竟然没有在意的东西。
他看着里德尔的面孔，望着他的眼睛。
“没有东西有任何意义，”德拉科的指尖抚过他的眉毛，“真令人惊讶。”
里德尔将这当做他莫名的多愁善感，并未回应。他们继续亲吻，也同样不意味着任何东西。
一整个上午德拉科都很沉默。他仍呆在里德尔身旁，但几乎没有说过话。平日他总会点评一下各种咒语，或教授的授课水准等等，今天却出奇地安静。他甚至没吃午饭。下午上课时里德尔也没见到他。
直到晚上，德拉科才回到公共休息室，说他去了图书馆。他把借回来的几本书扔在一张空桌子上，刚坐下就开始和里德尔探讨时间问题。
“在我原本的时空里，我消失了，是吧？我的父母找不到我，他们心碎地度过好几年，比如五年，但五年后我在这个世界里掌控了时空魔法，回到了我来到这个时代的那天，这样一来，我父母就白白心碎了五年，那五年的时间就仿佛不存在，是这样吧？”
“时空理论有很多种，”里德尔拿起他带回来的一本书翻了几下，“有的理论和你说的相同，也有些人认为不同的选择会制造不同的宇宙，你在五年后回到你消失的时间点，在A世界里你与父母团聚，皆大欢喜，但B世界里的时间一直在流逝，他们仍没有和你重逢。甚至还有C世界，你在五年后回到未来时，无法回到你消失的时间点，只能回到那时候的五年后。”
“和你说话有种令人痛心的清醒。”
“我对时空魔法没有研究，只知道它们并不稳定，不值得花费心力。巫师很有可能在使用相关魔咒时被送去意料不到的时间和地点，也有些人就此消失，或许是被时空撕碎。”里德尔说。
“但时间并不存在。”德拉科说。
“你可以理解为存在许多个平行的宇宙，有的已经走到了未来，有的还在远古的过去。”
“当下的这一刻是什么呢？”
“我们只有当下，”里德尔答道，“你来到这里纯粹是意外，人们无法生活在过去或者未来。即使你来到了‘过去’，你也只能生活在此刻。”
德拉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从他手上拿回了自己借来的书开始看。
德拉科开始花大量的时间阅读时空魔法有关的书，但真正可用的魔咒几乎没有，都在理论阶段，倒是有不少耸人听闻的案例。古代历史中记载过几个声称自己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巫师，但穿越去未来的几乎没有。
德拉科越看越灰心，同时也不免怀疑起来：他想回到未来吗？
那个未来只有温吞的生活，没有任何东西是新的、鲜活的，一切都隔着一层雾，或纱。他没有鲜活的快乐与悲伤，不过是一天天捱着日子。
可如果要留在这里，他又不甘心。
他有那么百万分之一的可能略微改写伏地魔的未来，但可能性太小，与其和他抗衡，还是杀几个食死徒方便，然后回到他自己的世界，看看那世界究竟有什么变化。他不想一年年等下去、捱下去，他的时代不怎么样，但和六十年前相比，他还是想要回到他熟悉的地方。
暑假到来时，德拉科跟着里德尔去他家了。他已经搬出了孤儿院，买下了一个偏远但还算宽敞的住处。德拉科对此并不意外，他有能力又心狠，很轻易就能积蓄不少来路不正的钱。
德拉科在他家里住得挺顺心，这里比寝室可宽敞多了，里德尔也不管他，德拉科自己选了个空房间，用魔法变出一张床来，就这样住下了。
他来到这儿的第一天，里德尔问他会不会做饭。德拉科表示他就没进过厨房。
两人轮流做饭。里德尔不愿让外人踏入自己的房子，不可能请人来做事。
德拉科做得饭糟糕透顶，直接把自己饿瘦了好几斤。见他在做饭上实在是个废物，里德尔只能让他离厨房远一点。
“我还以为你在未来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我记错了？”
“我只负责把需要归位的东西放回去，收拾一下桌子什么的，每天有无数从魔法部送来的文件，我要处理这些已经够忙了。有家养小精灵打理房子。”
里德尔看了他一眼，似乎质疑他处理文件或是在政治上的能力。他的怀疑很有道理，毕竟这时德拉科是十六岁的皮囊。而家养小精灵听上去也只用服务他一个人。
“而且你根本不吃东西，连睡觉都很少，你实在不像个人啊，我的主人，未来你能不能让自己不那么可怕？”
里德尔没理他。
他们很快就没心思考虑三餐了。他们呆在各自的书房，为研究魔法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顾不得吃饭，只是随意吃些面包之类的东西。
连续几天的研究之后，里德尔从书房走出时，他在餐厅里见到目光呆滞、正在食不知味吃面包的德拉科。他走过去在旁边坐下，同样一言不发地撕面包吃。
过了一会儿，德拉科才终于有精力开口说话。
“不大顺利？”
“确实。”里德尔回答。
德拉科点点头。他也是。魔法真是高深莫测，他或许一辈子也搞不明白时空魔法究竟是怎么回事……
“做饭简直就是浪费生命，”德拉科说，“我们应该每天都买这种能噎死人的面包来糊口，除了‘能让我活下去’之外我对它毫无指望。”
“我还以为你对食物的要求会很高。”
“我曾经是，在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德拉科说。
“后来呢？”
“后来一切都是灰色的，食物也是。”
里德尔连续钻研魔法几天几夜，简直没力气指责他或表示不满。
“所以你不喜欢我创造的那个世界。”他平静地说。
“我缺少食死徒必要的品质，确实不适合你的世界。”
他们继续沉默，继续吃饭。饥饿的黎明不是深入探讨任何问题的时刻。
几天后，里德尔独自出门了。德拉科仍住在他的房子里研究魔法，昼以继夜。
他的想法被时空魔法的理论搅得一团糟。现在他觉得就算杀人也无所谓了，反正人们存在于无数个时空里，在这个时空里死了，他们也依旧在另外的时空中存在。
他脑中一片混沌，只有莫名的亢奋。
只要接受了时空魔法的某些理论，他就能做个无法无天、十恶不赦的人。这太适合和里德尔分享了。
里德尔出门之后一直没回来，他独自在房子里走来走去，这里太安静了，太偏僻了，没有一点声响，没有一个活物。德拉科不知道他是否喜欢这样的生活，说不定这其实很好，只有他自己，孤身一人，他没有任何烦恼，任何牵挂。
但还是应该有个活物的。哪怕只是个小东西，一只猫，一只鸟，一只老鼠，甚至一条蛇。
可这附近什么都没有。连老鼠都没有。
德拉科在房子周围走来走去，发现或许是魔法的影响，没有动物会接近这里。德拉科在房子里只见过动物的骨头，里德尔做魔法试验用的。
德拉科抱着书研究魔咒，发现房子里已经没有食物后，他甚至没有去买的打算。他饿了自己几天，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反正也饿不死，也或许说不定如果他死了就能回到未来。
一天夜里，德拉科睡熟后被里德尔唤醒。
他睁开眼，看见里德尔站在他面前时，德拉科虚弱地笑起来。
“怎么了？”
“见到你真好，真的，这里终于有个活物了，除了我这里没有任何活着的东西，我简直以为我也死了。住在这种离群索居的地方简直像住在坟场。”
“你疯了，”里德尔淡淡地下了结论，“时空魔法不是个适合你的领域。”
“管它呢，反正我在六十年前，时间比下水道的老鼠还不值钱。”
里德尔看似并不喜欢这个比喻。
“打理好你自己，陪我出门。”
“又要杀人喽——”德拉科从床上坐起来，一副精神抖擞又期待杀人的样子。
“别疯了。”里德尔说。
“我还没吃饭，主人，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里德尔瞟了他一眼，在他瘦下去的脸颊上摸了一下，像是在说“原来是饿疯了”。
他什么也没说就离开德拉科的卧室。德拉科匆忙洗漱，换好衣服。之后里德尔带他去了一家在德拉科看来也算不错的餐厅。里德尔吃得不多，他一如既往克制着所有欲望，哪怕是食欲。
在那之后，德拉科跟着里德尔辗转去了好多个地方，他见了些奇怪的人，也见了些不该见的事，得到了不该得到的东西。回过神时，德拉科发现他自己才是初代食死徒，和里德尔一起犯罪。但他找到了理由为自己开脱——他不过是从犯。
更直白些：他不得不做。
原因？他不是里德尔的对手。
这事实在他们回到里德尔的房子后又一次得到验证。德拉科提出决斗邀请，之后他们两败俱伤。德拉科伤得惨一些，但他最近不知怎么忽然领悟了治疗咒语，把自己治得很好。
“咒语学得不错——无论进攻还是治疗。”里德尔说。
德拉科躺在地上。
“这可不是我原本的打算，我想做个掌握无数进攻魔咒但完全不会治疗的人，听起来多酷。”
“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如果是其他人，你不必掌握治疗咒。”
“谢谢夸奖。”德拉科叹息着。
里德尔回了房子。德拉科治好了自己的伤也回到房子里，见里德尔坐在厨房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右手没耐心地挥动魔杖。食材正在锅里自动烹饪。
“你应该再教教我怎么下厨。”德拉科说。
“我看不出有浪费时间的必要。”
德拉科在另外一把椅子上坐下。这倒不错，里德尔为他准备食物，上位者也该做些什么服务下位者……他想起曾看过的麻瓜戏剧，把上流阶层变成底层人饱腹的食物……
“不要什么都想，”里德尔说，“要不然就封闭大脑。”
“我太信任你了，主人，最近都觉得没必要封闭大脑了。”
里德尔没理会这句花言巧语，但他停顿一秒，还是将魔杖指向德拉科。
德拉科无所谓地任由他翻看记忆。反正上一次他什么都见到了。
里德尔仍不喜欢他看到的。
德拉科独自睡在他和伏地魔的床上，他打着哈欠醒来，家养小精灵为他准备好了食物和换洗衣物。
“今天有多少文件送来？”
“没有文件。今天是假期，先生。”
德拉科这才想起他放假了。
“先生要去马尔福庄园吗？”
“你应该说‘回马尔福庄园’，”德拉科说，“不了，我留在这儿。”
“先生喜欢最近的新食谱吗？”家养小精灵又问，神色很小心。
“我很喜欢，谢谢你。”
“先生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有，你去休息吧。”
洗漱之后，德拉科一边发呆一边吃饭。他快吃完饭才想起有报纸可以看，一个咒语召来了报纸，看了几眼就丢开了。里德尔看见报纸上写着即将执行更严格的法规。
德拉科回到他和伏地魔的房间，换衣服时他竟没找到里面的暗扣在哪，这件衣服显然是新的，不然他不至于连从哪里开始穿够搞不清。
“他还不如给我弄点儿魔法部制服……”德拉科抱怨着穿好了衣裳，走进他的书房在椅子上坐好，腿习惯性地搭在桌子上，他翻开一本书，开始尝试新魔咒。
他的新魔咒不同凡响，立刻就炸坏了房子。德拉科用一个保护咒语把自己周围包裹起来以免被烟尘沾染。窗子碎了，墙也塌了大半，德拉科开始尝试复原，继而惊奇地发现这种破坏无法被复原。他的新咒语成功了。
晚上伏地魔回来时，他告诉伏地魔他换了个房间做书房，原来的那间炸坏了，无法修复。伏地魔并无反对的表示。
里德尔厌烦起来。他从记忆中退出，说出了他上次就想说的话。
“你瞎了吗？”
德拉科完全不接受他的指责。
“你想说什么？你觉得他对我很好？我在免费给他当情人啊，马尔福家的继承人当个食死徒杀人、折磨人还不够，还要搬进他家里、还要陪他睡，为此他给我口吃的、给我个住的地方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我在马尔福庄园过得会比这差一分一毫？”
里德尔就知道没有和他理论的必要。他被宠坏了，相当不知好歹。
但里德尔也不得不承认伏地魔给出的感情并不多，只有一丁点。只不过因为他是伏地魔，他才认为哪怕是零头的一点感情也不该施舍。
假期的最后几天，里德尔和德拉科仍各自忙着他们的实验或魔咒。德拉科一旦开始研究时空魔法就会整个人都混乱起来，他不得不提前设置魔咒给自己，以免他一直陷在里面。
又一次被魔咒唤醒时，德拉科头晕着离开房间。他茫然地站在客厅发呆，过了一分钟才想起他可以去看看里德尔在干什么。现在家里有活物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惜的是，过上几十年他就不那么“活生生”了。
他撬开里德尔的门，发现对方手边既没有魔杖也没有书。
“遭遇瓶颈了？”
里德尔没说话。
“走吧，反正你也没灵感。”德拉科晃了下手里的酒，甚至还有一盒烟。
“去哪？”
“到屋顶上去，吹吹风。”
“你拿着烟？”里德尔说。
“拜托，你把自己整张皮都毁了，还在乎一根烟吗？”
两人爬上房顶，找了个合适的地方躺下。德拉科没准备杯子，他拿起酒瓶喝了几口递给里德尔，里德尔接过去继续喝。他们亲密了不知多少次，他还不至于在乎这点小事。
之后他们又抽了一根烟。吸烟的体验很糟，两人都被呛到了，都在咳嗽，抽了没几口就扔到一旁。
“你的时空魔法研究得怎么样了？”
“毫无进展。”
“你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更有用的东西上。”
“我已经在做两手准备了，”德拉科说，“如果回不去，我就继续为你工作，继续追随你。跟着你的好处不少——说不定，我也能给自己弄个魂器、多活几年呢。”
“他没给你做魂器？”
德拉科笑起来。
“你太高看我了，主人。几十年后我死了，他再找个新的不就得了？你几乎没有感情，你不是知道吗？”
里德尔反而觉得，和自己相比，德拉科才更像那个没有心的人。
“你喜欢过谁吗？”
德拉科笑起来：黑魔王竟然问他感情问题。
“当然喜欢过，上学时有过喜欢的人，中间什么也没发生，最后不了了之，也没有遗憾。”
听起来仍像是没有心。随随便便喜欢，随随便便放下。
“你听起来像个物件。”
“这种话会伤了追随者的心，主人。”
“你没有心。”
“你呢？”德拉科问，“你也没有心，你却是支配者。”
里德尔并未接话。他目中无人，就算德拉科与他有相似之处，他也不会觉得他能和自己相较。
德拉科又点燃一支烟，他抽了一口，去吻里德尔。他施了咒，烟味不再呛人，只有些很淡的香气。
“还有精力花在这种事上。”里德尔说。
“这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德拉科说。他又吸了口烟，里德尔将烟从他手中接过，俯身吻他。烟雾缭绕着被夜晚的微风吹散，德拉科忽然觉得冷，蜷缩着躲到里德尔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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