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奇異到難以理解
“你活著回來了!”
當哈利拖著步子走進格蘭芬多塔樓溫暖的公共休息室時,羅恩與赫敏都從椅子裡蹦了起來。
“我是被關了禁閉,不是被流放到禁林……”哈利疲憊地癱倒在壁爐前的大扶手椅裡,發現還是塞爾溫教授辦公室的椅子更舒服。
“塞爾溫讓你幹嘛了?”羅恩把一包巧克力蛙丟到哈利肚子上,上下打量著他,“抄句子?洗坩堝?不會是擦那個噁心的人體模型吧?”
赫敏把書和作業塞進書包,也仔細地把他從頭到家打量了一遍,彷彿要確認他沒有少什麼零件。“說實話我還以為你可能趕不上晚飯了。”
“教授提前結束了禁閉,說不能讓我錯過晚飯……”哈利無精打采地把巧克力蛙塞進嘴裡。
赫敏不解地看著他,“他人真好——所以你為什麼看起來像是連續打了六小時魁地奇?禁閉很糟糕嗎?”
哈利緩慢地搖搖頭,“不,但是很……奇異……”
兩雙眼睛因為這個詞直直地盯著他。
大難不死的男孩又一次大難不死後(這可能有些誇大其詞了),告訴了朋友們真相:“教授讓我幫忙準備醫療翼下個月的魔藥。”
羅恩與赫敏面面相覷,不明白這有什麼值得被形容為“奇異”。
哈利長長地嘆了口氣,補充道:“斯內普也在……”
羅恩倒抽了一口涼氣,發出了近乎驚恐的聲音:“我以為塞爾溫是個好人?!”
赫敏同情地看著哈利,他們都知道和斯內普共處一室足足兩小時絕對稱不上什麼愉快的體驗。“斯內普還是和平常一樣糟糕嗎?還是更糟糕?”
“這就是奇異的部分了……”哈利捏著自己因為處理魔藥原料而發酸的手指,語氣恍惚,“斯內普幾乎什麼都沒說。”
是的,長達兩小時的時間裡,對哈利最刻薄的教授除了一句“波特先生的魔藥操作水平還有一整座魁地奇球場規模的提升空間”之外,什麼都沒對他說。
這根本匪夷所思。
哈利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回剛剛結束的禁閉上。
塞爾溫教授只監督了哈利兩分鐘,確定他對羊皮紙上的說明沒有疑問後就轉身加入了斯內普。
剛開始哈利還全神貫注地對付著各種各樣的材料,不想犯任何可能招致斯內普冷嘲熱諷的錯誤。但漸漸地,他手下的動作熟練起來,有了分神注意周遭動靜的精力,兩個教師之間的互動也就自然而然地傳進他耳朵裡。
“能把瞌睡豆汁液遞給我嗎,西弗勒斯?”
托盤滑過桌面的聲音響起,斯內普似乎甚至懶得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魔藥教師語氣平板地指示另一個斯萊特林,像是在命令學生:“換廢氣瓶。”
老天,斯內普對朋友也這麼差勁嗎?
哈利冒險抬起眼睛,偷偷瞥了一眼那邊:塞爾溫教授根本不以為忤,非常自然地一揮魔杖換上了空的燒瓶。
這兩個人的相處方式……真奇怪。這就是大人嗎?還是斯萊特林的大人才這樣?
突然間,他注意到了更奇怪的事。
斯內普操作的速度。
那是課堂示範時三倍的速度,至少三倍。哈利甚至不知道用這種可怕的速度準備魔藥是可能的。更可怕的是,那張大桌上擺著三隻大釜,塞爾溫教授負責一隻,而斯內普一個人同時處理著兩隻。
“太可怕了……聽起來有點兒噁心。”羅恩對哈利的描述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赫敏抱起蹭到她腿邊的大橘貓,給這個毛茸茸的主人撓著下巴,不贊同地嘆了口氣:“魔藥並不噁心,羅恩。不過我猜斯內普性格這麼糟糕還能當上教授是有原因的。”
哈利擺了擺手,還覺得手腕有些酸,“那真的讓人噁心……我是說,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了,看得我頭暈眼花——就像暈車,你懂嗎?”説真的,斯内普當時看起來簡直有四隻手。
嘔。
他完全不明白塞爾溫教授是怎麽跟上那種動作的,教授甚至還有餘裕跟斯内普討論假期安排,雖然斯内普對此毫無熱情就是了。
“啊。”哈利嚼著巧克力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慢慢捂住額頭,“可惡。”
“怎麽了?”赫敏的詢問在橘貓的呼嚕聲中不是很清晰。
他太專注於處理藥材和觀察兩個大人了,忘記了單獨問問赤膽忠心咒的事。
“沒事,我只是……我們去吃飯吧,我餓死了。”哈利站起來,擺出一副不想多説的架勢,帶頭穿過了肖像洞口,裝作沒有注意到朋友們狐疑而擔憂的目光。
這天晚上哈利最終沒有找到機會再去問塞爾溫教授赤膽忠心咒的事——晚飯時教授和斯內普都沒有出現在禮堂。後來他大著膽子獨自回到釀造間附近,想看看能不能等到教授,但直到臨近宵禁時間也沒有人出來。最後還是個一年級的斯萊特林——格林格拉斯姐妹中的妹妹,哈利不記得她的名字——路過時告訴他別等了,兩位教授每月的第三週都會通宵熬藥,並勸他別像個傻瓜似的蹲在那裡絆人。
於是哈利現在躺在自己的四柱床上,把床簾嚴絲合縫地拉上,翻著海格前年送給他的皮面相冊。
他一頁一頁地翻找著,滑過展示著N.E.W.Ts成績單的媽媽、倒掛在掃帚上做鬼臉的爸爸、被父母抱在懷裡的他自己……
他的手指終於停在自己甚至不知道要找的那張照片上,那是他爸爸媽媽的結婚照。
爸爸容光煥發地朝他揮著手,那頭和哈利一模一樣的亂髮即使在婚禮上也不服帖;媽媽挽著爸爸的胳膊正開懷大笑,看起來幸福極了。兩個人的身旁……一定就是那個男人了。
他們的伴郎。
哈利意識到自己此前甚至沒有想過這個人是誰——事實上,就算如今已經看過那張通緝令無數次,他還是覺得很難把照片裡這個英俊瀟灑的年輕人與小天狼星·布萊克聯繫在一起。畢竟搭著他爸爸肩膀的這名青年笑容滿面,看上去比邊上的新郎還要神采飛揚……與通緝令上那張臉頰凹陷、雙眼瘋狂的面孔截然相反。
他把照片抽出來翻到背面。右下角潦草地寫著:1979.06.06。那麽早。
布萊克拍這張照片的時候就已經在爲伏地魔服務了嗎,還是那張臉上的笑容是真心的?一個人要怎樣才會決定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布萊克被傲羅們抓住的時候,有沒有過一絲後悔?或者對攝魂怪的恐懼?
不對,布萊克沒有被那些怪物影響,否則他就不會逃出阿兹卡班,還在學校周圍游蕩這麽久了。
憑什麼?
哈利的心中忽然湧起某種前所未有的強烈仇恨,就像一劑致命的毒藥般流過他全身的血管。
憑什麼哈利才是那個一靠近攝魂怪就不得不聽到媽媽死前慘叫的人?
他把腦袋死死地埋在枕頭下面好一會兒才喘過氣來,坐起身把相冊收好。
手指離開相冊粗曠的皮質封面時,哈利突然反應過來:海格應該知道什麼,不是嗎?當年把還在襁褓中的他送到德思禮家不就是海格嗎?他的大個子朋友那個時候就在為鄧布利多效力了,肯定知道些什麼!
“哈利?你還好吧?”羅恩走進寢室,略有些遲疑地問道。
他嗖地從床簾後探出腦袋,把紅髮男孩嚇了一跳,“我明天要去看海格,你來嗎?”
羅恩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但馬上點點頭:“當然,我正好可以帶上斑斑——那邊的空氣對他有好處。”
早上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考慮到哈利這一夜沒怎麼合眼,這麼說很合適。他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飯就迫不及待地拉著赫敏與羅恩直奔海格的小屋。
昨天才下了一整天的雪,校園裡到處都是打雪仗的學生。弗雷德和喬治的一個雪球精準地砸中了羅恩的後腦勺,把縮在羅恩前胸口袋裡的斑斑嚇得不輕。紅髮男生衝哥哥們罵罵咧咧地揮舞著拳頭,卻被哈利跟赫敏合力拖走了。
然後他們在距離海格的小屋幾十步開外的地方,目睹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海格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猛握德拉科·馬爾福的手。
哈利甚至把眼鏡取下來擦了一遍再重新戴上。但是沒錯,那個正一臉嫌棄地試圖把手收回去的油頭混蛋的確是德拉科·馬爾福。
“我不保證任何事,你明白嗎?巨——教授!”馬爾福幾乎是有些驚恐地避開了海格的擁抱企圖,終於把手從這個巨人般的男人的大掌中抽了回來,然後一溜煙地跑了——路過的時候甚至沒瞪他們一眼!
三個人張口結舌地望著馬爾福遠去的背影,又張口結舌地回望還在一邊擦著眼睛一邊揮手的海格。
這比斯內普在禁閉時沒有譏諷哈利奇異十倍。
哈利他們飛快地衝到海格面前,想要知道這個多愁善感的大個子怎麼了。
“馬爾福威脅你了嗎?!”
“那個王八蛋說了什麼?!”
海格被這突如其來的關心搞得受寵若驚,但還是滿臉……快樂?滿臉快樂地擁抱了他們三個。“哦沒有!沒有的事,放心吧!”神奇生物學教授兼場地管理員高高興興地答道,“我真沒有想到,德拉科是個善良的孩子!”
赫敏的眼睛差點掉出來:“德拉——馬爾福?善良?他究竟找你說了什麼花言巧語???”
大個子攬著三個孩子進了小屋,給每人倒了一(大)杯熱氣騰騰的茶,臉上難掩喜色:“他願意為巴克比克作證!”
屋裡生著壁爐,桌上擺著熱茶,哈利、赫敏、羅恩卻都像是雪地裡的冰雕一樣凍住了。好幾秒後,羅恩才脫口而出:“不可能。斯萊特林怎麼可能做無利可圖的事?”
哈利也拼命點頭,“那可是馬爾福,海格!他肯定在打什麼壞主意!”
然而海格只是擺了擺碩大的手掌,笑容穿透蓬亂的大鬍子,“他只提了一個小要求作為交還,梅林保佑他,真是個好孩子,和他那個鼻孔朝天的父親完全不一樣!”
“什麼要求,海格?”赫敏已經坐不住了,死死盯著海格的臉,生怕這個總把人往好處想的大個子掉進了某種圈套。
海格似乎有點詫異於他們這麼大的反應,連忙把赫敏按回椅子上,給出了答案:“他要我告訴他守護神咒為什麼對伏地蝠有用,沒別的了,真的。他還發了誓呢!”
三名格蘭芬多在寂靜中交換了一個眼神,陷入了巨大的茫然。終於,羅恩恍惚地開口了:“什麼是伏地蝠?”
“一種會襲擊人類的黑暗生物,長得就像一件大黑斗篷。”赫敏本能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而海格讚許地點點頭,語氣熱情洋溢地補充道:“沒錯,它們一般只在濕潤的熱帶棲息。危險又聰明的生物,乍看上去你會以為那只是誰丟下的破布,可只要你一旦靠得太近——哦!它就會把你緊緊裹住,然後吸乾你的每一點血肉!”
哈利無語地看著海格,不知道這麼可怕的東西為什麼值得那樣著迷的眼神。不過他馬上要和盧平教授學習守護神咒了,已經對這個咒語有了些許了解,“伏地蝠害怕守護神咒?我以為那個咒語是專門對付攝魂怪的?”
接下來的十分鐘,海格興致勃勃地發表了一大通關於存在與非存在、黑魔法親和性、正負面能量和共生關係的演講,聽得哈利雲裡霧裡,只聽懂了守護神咒會驅散伏地蝠聚集在身上的黑暗力量這個最終結論——事實上他非常肯定,他們三人之中只有赫敏完全聽明白了這段話。
這倒是解釋了馬爾福上個月借的那些神奇生物學書籍……可馬爾福要知道這個幹嘛?
羅恩已經給出了大膽的猜想:“他想把伏低蝠偷渡進學校!”
“伏地蝠。”赫敏一邊糾正一邊翻了個白眼,“常見於濕潤的熱帶地區,記得嗎?馬爾福從哪兒弄一隻來?”
羅恩嘀咕著馬爾福家多有錢,卻也無法反駁。哈利心裡隱隱有些同意羅恩的推測,但明智地決定不要說出來。
“所以,你們是來看巴克比克的嗎?”海格高興地讓開半個身子,露出身後正臥在角落裡,懶洋洋地咀嚼著某種血淋淋東西的鷹頭馬身有翼獸,“馬上就是聖誕了,可不能讓這個帥哥孤零零地待在雪地裡,是吧?”
哦,難怪他們一進門斑斑就縮進羅恩的口袋深處不出來了。
還有帥哥……好吧,巴克比克是挺威風的。如果以海格的標準而言,甚至稱得上十分可愛。
海格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關於這隻鷹頭馬身有翼獸的事。今早他們的大朋友收到了一封來自校董會的信,聲稱董事會已經認定,海格在學年初的那場事故中並無責任,但考慮到巴克比克的傷人行為,處置危險生物委員會將在四月底舉行一場庭審來決定巴克比克的生死。這封信上午才到,馬爾福下午就來了。
“你不能真的指望馬爾福,海格,如果他出爾反爾就完了。”赫敏冷靜下來,手指輕輕點著茶杯把手,“你需要非常有力的辯護才行。我們可以幫你一起準備。”
海格那能碾碎人骨頭的擁抱又來了,哈利在這個多愁善感的擁抱中幾乎要窒息了,他想,僅就這一點而言,他可以原諒馬爾福。畢竟誰都有求生本能,而狡猾的斯萊特林們尤其多。
羅恩一邊揉著胳膊,一邊緊張地檢查了下口袋裡的斑斑有沒有被壓扁,突然一拍額頭:“哦,對了,哈利有事想要問你。”
謝天謝地,哈利剛才被勒得差點忘了正事,他趕緊把憋了快一天的問題一股腦地吐出來。
他沒有想到——但他應該想到的——這個問題把海格的情緒引向了另一個極端。強壯得像頭河馬一樣的男人才說了四、五個單詞就淚眼婆娑起來。
“……他可是詹姆斯最好的朋友!至少詹姆斯和莉莉都是這麼以為的!”海格哽咽著,把鼻子埋在半塊桌布那麼大的手帕裡,響亮地擤了一下,“赤、赤膽忠心咒就是……哦,梅林詛咒他……就是用魔法把秘密固定在一個人身上,只要這個人保持忠誠,絕口不說!秘密就是絕對安全的……”
所以布萊克被他的爸爸選為保密人,然後……轉頭就向伏地魔透露了他父母的藏身之處。
“你不知道,哈利,哦,你不知道……”海格那雙黑甲蟲般亮晶晶的眼睛被淚水淹沒,“那個畜生,居然面不改色地騙過了鄧布利多,把你塞到我懷裡!還把他那輛飛天摩托車借給我,要我把你安全送到你姨媽家!我們都沒想到,他居然是去殺彼得·佩迪格魯的——也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海格的屋子溫暖得像是火爐,哈利聽著海格傷心地講述著那個叫彼得的小個子年輕人拼了命要替他爸爸復仇,卻被布萊克連同十二個麻瓜一起炸得只剩下一根手指的故事,卻只覺得脊背發寒,調動不起任何情緒去回應。直到羅恩的耗子斑斑越發不安地在口袋裡扭動得厲害,他們才心情沉重地離開了小屋。
哈利雙手插在長袍口袋裡,頂著北風悶頭走在通往城堡的路上。
“哈利!等等我們!”羅恩邁開長腿,使勁追上他,“你的臉色看起來太嚇人了,伙計……你沒有在考、考慮什麼可怕的事吧?”
再可怕能有布萊克對他父母做的事可怕嗎?昨夜那種猶如毒藥的感覺又開始在哈利的大腦與心臟中遊走,就像是血管裡有一條活生生的蛇。
赫敏也氣喘吁吁地趕了上來,緊緊抓住他的胳膊,看起來好像覺得哈利下一刻就要去和人決鬥似的。“哈利——”
“我要殺了他。”這句話從哈利嘴裡蹦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像他想像中那樣,是一種狂怒的咆哮,反而無比壓抑。
“別說傻話,哈利!”赫敏真的緊張起來,攥著他的胳膊不肯放開,“你不能去找布萊克!那根本就是自投羅網!正中他的下懷!”
羅恩也從另一側抓著哈利的肩膀,滿臉驚恐,語速變得飛快:“那傢伙就算在食死徒裡也是最危險的那種,伙計。我是說——想想看!他能從阿茲卡班越獄!你真的得冷靜點兒,哈利,你開學前答應過我爸的,絕對不會去找布萊克。”
但那時候哈利還不知道布萊克到底是誰,不知道布萊克到底做了什麼。而現在,他只想要布萊克付出代價。
他用力甩開朋友們的手,繼續帶著所有他想施加在布萊克身上的凶狠向前走去。
然後,毫無預兆地,一個雪球砸在了哈利腦袋上,雪花炸了他滿臉,冷冰冰地順著眼鏡與臉頰落進斗篷的領子裡。
“抱歉,哈利!本來我們瞄準的是小羅尼!”弗雷德嘻嘻哈哈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聽起來非常、非常遠。
他衝著那個方向擺了擺手示意沒事,接著緩慢地蹲了下去,就這麼頹然地蹲在雪地中央。
“滾遠點!你們兩個臭蟲,別來煩我們!”羅恩氣急敗壞地辱罵著這對雙胞胎,又憂心忡忡地彎下腰查看哈利,“你還好吧,伙計……呃,你是不是……”
赫敏的手搭在哈利背上,這個女孩吸了吸鼻子,把手帕塞進他手裡。“哈利,布萊克不值得你冒險。你爸媽不會希望那種事發生的。”
哈利攥著那塊手帕沒有吭聲。他知道自己打不過布萊克——三年級學生與窮凶極惡的食死徒,這對比一目了然。可是,他的父母希望什麼呢?哈利平安無知地活著?還是勇敢地為他們報仇?
因為布萊克,他永遠沒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