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課後作業
哈利心情很好。可能有點兒太好了,以至於他有些慚愧。
按理來說,他一周前剛從八十英尺的半空中摔下來,輸了一場(對伍德來說)十分重要的比賽,飛天掃帚還被打人柳砸成了幾十片,他應該表現得很悲慘——至少是那種故作堅強的悲慘。
事實上哈利也的確這樣做了。他整整一周都擺出一副“有些事發生了但我很好”的樣子,看起來平靜而堅毅。尤其是比賽後第二天,伍德來醫療翼看他,哈利不得不努力想著自己摔下來時的感覺,才能不在伍德空洞又沉悶地說“我不怪你”時看起來別太輕鬆。
說實話他也很為伍德感到遺憾,而且現在回想起來……攝魂怪讓他在腦子裡聽到的聲音,應該是他媽媽。他媽媽試圖保護他——哈利不受伏地魔的傷害時,發出的懇求。上週六夜裡哈利在病房,一個人偷偷流了會兒眼淚,那時候他胸口同時有好幾種感覺擠在一起。主要是解脫感——因為德思禮一家可以見鬼去了——還有一點兒他平時肯定不會承認的委屈、一點兒想像擺脫沒完沒了的家務和訓斥的新生活時的興奮。
最重要的是,就像多比成為了一個自由的精靈,哈利也成為了一個自由的小巫師。他媽媽現在一定很開心,所以他也很開心。
於是哈利在開心和掩飾自己的開心中度過了快一週,才非常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一件很奇怪的事。
馬爾福沒來找碴。
這不符合宇宙的運行規律。眾所周知,每次哈利遇上什麼倒霉事,馬爾福一定是第一個衝上來幸災樂禍的,不是嗎?更別說這次馬爾福還抓到了金色飛賊,擊敗了格蘭芬多……
哈利——還有羅恩跟赫敏——做好了應付馬爾福的心理準備,但斯萊特林男生什麼都沒做。事實上,他們非常詫異地發現,馬爾福最近幾天似乎不怎麼高興。
其他斯萊特林(主要是潘西·帕金森)得意洋洋地衝哈利做鬼臉、模仿攝魂怪的時候,馬爾福甚至都沒有參與。鉑金色頭髮的男孩整整一週都擺著一副悶悶不樂、心事重重的臉色。
“斯萊特林領先一百五十分贏了我們好嗎?馬爾福那個白痴有什麼可不高興的?”羅恩看著走廊另一頭,馬爾福不耐煩地走在帕金森前面的樣子,皺起眉頭,“斯內普也是,他們幹嘛都拉著個臉?嫌你摔得不夠狠嗎?”
哈利聳聳肩,乾巴巴地說:“馬爾福可能是覺得我摔下去的事兒導致大家忽略了他的重大勝利吧。至於斯內普……他一年裡有幾天不拉著臉?”他說著,翻了個白眼。
“貪得無厭的混球們……”羅恩嘟囔著搖頭,“你說是吧,赫敏——赫敏?她人呢?”
哈利環顧四周,完全看不到赫敏的影子。今年赫敏總是一下課就不見了,哈利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趕上那麼多課的。
“看在梅林的份兒上,潘西!我沒時間聽你的點子!我還有事要去找塞爾溫教授!”馬爾福的聲音突然從走廊另一端炸響,附近的人都錯愕地看著這個男生甩開帕金森的手,臉色陰沉地朝西塔樓的方向離去了。
哈利有點兒吃驚,畢竟馬爾福上一次這麼大聲還是被巴克比克咬傷的那天。“他對自己學院的人也這麼混蛋?”
羅恩伸長脖子看著帕金森捂著臉跑下樓了,咧開嘴笑了:“不知道,但他們最好天天這樣內訌。”
哈利想像了一下也笑了,不過他覺得那種事好過頭了,恐怕很難成真。
德拉科·馬爾福滿臉會把任何膽敢跟他搭話的人咒進校醫院的神情,悶頭走向城堡西翼,最靠近吊橋的那間辦公室,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像他的院長。
自從上週六的比賽之後,德拉科就始終覺得心煩意亂,渾身上下都不對勁。他本來應該很高興的——這還是他頭一次戰勝波特——但他就是高興不起來。先不說該死的疤頭當時昏過去了,根本沒給德拉科炫耀的機會……攝魂怪,關鍵是攝魂怪。
疤頭掉下去的時候離德拉科也就十英尺遠。他清楚地記得地面上成群結隊的怪物帶來的感覺:惡寒、窒息、渾身上下每一絲活力彷彿都要被吸走。太糟糕了。
德拉科不知道波特為什麼會昏過去,但他知道一件事:攝魂怪是部裡來抓小天狼星·布萊克的,父親開學前就告訴過德拉科了——這意味著,只要布萊克沒有落網,攝魂怪就會一直待在學校。而這又意味著,之後的每一次魁地奇比賽,那些天殺的鬼東西都有可能又闖進球場,不是嗎?
就好像被鷹頭馬身有翼獸襲擊還不夠似的!
他怨恨地想到,神奇生物保護課是在室外上的,同樣可能撞見攝魂怪。父親有一點說得對,鄧布利多就是個老傻瓜——為什麼父親當初不能送他去德姆斯特朗上學呢?!
他站在治愈術教授的辦公室門外,想起了自己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媽媽肯定不會同意的。
德拉科無聲地嘆了一口長氣,抬手敲響了厚重的木門。
“請進。”
門應聲而開,德拉科調整了一下領帶的結才進去:“下午好,教授,希望我沒有打擾您?”
塞爾溫教授坐在精緻的楓木書桌後,露出微笑:“當然不會。坐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德拉科走到教授的桌前,斟酌著開口:“有件事我想要請教您,就是……嗯,攝魂怪。”
教授似乎對他的回答有些意外,但又指了指辦公桌對面漂亮的扶手椅,示意他坐下:“我相信這屬於黑魔法防禦術的領域?你考慮過諮詢盧平教授嗎?”
德拉科順從地坐下了,他喜歡這把椅子——它比公共休息室的那些椅子舒服多了。“是的,但是盧平教授似乎,嗯……更喜歡格蘭芬多們——我不是在暗示什麼,這大概只是我的錯覺。”斯萊特林男孩帶著一絲狡猾說道,“而且,上週六的時候在看台上用咒語趕走攝魂怪的人是您,不是嗎,先生?”
塞爾溫教授帶著了然的神色笑了。
德拉科不確定這個笑容是什麼意思,但他猜這至少不是斷然拒絕——還不是。比賽後的那個晚上他完全沒睡著,輾轉反側了好幾個小時,最終決定給家裡寫信詢問應對攝魂怪的方法。可奇怪的是,父母都對那個咒語含糊其辭。父親只是說那是個非常強大、非常困難的咒語,不是三年級學生能輕易掌握的——他說德拉科應該專心學業和訓練,而不是關心這些問題。母親倒是記得祝賀他的勝利,但同樣讓他不要“關注那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並且認為他只是因為之前鷹頭馬身有翼獸的襲擊而“過度緊張”。
見鬼的“過度緊張”!跟那個畜生有什麼關係?!攝魂怪又不在莊園門口,你們當然覺得無關緊要了!要是教授也不肯說……梅林知道他得在圖書館花多久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德拉科憤憤不平地想起回信裡父母平淡的口吻,努力保持著臉上禮貌的笑意,再次開口:“能不能請您告訴我那個咒語是什麼呢,先生?我真的很好奇。”
“嗯,雖然我不認為這是三年級需要掌握的知識,但……從我這裡知道總好過讓你在別的地方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危險結論,是吧?”塞爾溫教授打趣道,“它叫做守護神咒。”
“守護神咒?”年輕的斯萊特林喃喃著重複道。
“是的。”塞普汀莫斯點頭,解釋道,“它能夠召喚出一個守護神,以驅逐攝魂怪、伏地蝠,以及其他一些非實體的黑暗生物,保護施法者。”
德拉科·馬爾福和他平常在課堂上的表現一樣:一旦投入興趣與注意力就會變得反應迅速,思維敏捷。“只是驅逐?這個咒語不能消滅它們嗎,先生?”
塞普汀莫斯對這個男孩的敏銳感到滿意,給出了解答:“絕大多數情況下,是的。因為這些生物——”他抓過一張廢表格,用魔杖敲了敲,紙上的線條隨之遊走凝聚成活動的圖案,“首先是攝魂怪,它們屬於非存在,並不具有通常意義上的生命。因此,比起生物,它們實際上更接近情緒凝聚成的能量。而能量,是不能被消滅的。”
山楂木魔杖的尖端一點,由線條組成的攝魂怪被一團光驅趕到紙張的角落,看起來虛弱卻頑固。
“再來是伏地蝠——”塞普汀莫斯再次敲敲紙面,指揮墨跡重組成一件破爛斗篷的形象,忽然提問,“關於它,你有什麼了解,德拉科?”
這是六年級的內容,但馬爾福家的男孩顯然並非一無所知:“一種喜歡捕食人類的黑暗生物,外形像一件厚實的黑斗篷,嗯……常見於熱帶?”
“很好的回答。”塞普汀莫斯的魔杖戲弄著紙上的斗篷,“伏地蝠與攝魂怪恰好相反——它們具有實在的形體,也攝取物質來維持自身的存續。那麼,德拉科,伏地蝠為什麼也能被守護神咒擊退呢?”
年輕的斯萊特林一愣,很快便垂下頭掩飾茫然的神色,盯著羊皮紙上不斷被光芒驅來趕去的黑暗生物們。
塞普汀莫斯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個孩子苦思冥想的表情。馬爾福的獨子是除了哈利之外他觀察最多的學生,這孩子很聰明、很驕傲,但也很驕縱、很天真——天真到不像是盧修斯·馬爾福會培養出的繼承人。
他沒有親眼見證過,但是三年級時的老馬爾福已經穩穩騎在半個學院的人頭上了。他和西弗勒斯三年級的時候呢?哦,他們在忙著用他們小小的魔藥和唱片走私生意掏空其他學生的錢包。比不上高貴的馬爾福老爺的政治活動,但也比馬爾福少爺的心思詭詐十二倍有餘了。
這就是和平年代的力量嗎?塞普汀莫斯看著德拉科·馬爾福尙顯稚嫩的神態,突然在心裡算了算時間。他離開英國的時候是1976年復活節後,如果他沒有因為壓力過大而出現記憶錯誤的話……那時納茜莎應該已經懷孕了。
1976年新年時盧修斯曾經以此為由邀請包括他和西弗勒斯在內的幾個人去馬爾福莊園參加新年小宴會——實際上不過是找個由頭把盧修斯物色的招募對象聚集在一起供黑魔王挑選罷了——他們想辦法敷衍過去了,但這也導致盧修斯後來採取了……更激進的方法。
集中點兒,集中……眼前這個孩子才三年級,也就是1979年九月到1980年九月之間出生的。時間對不上。
既然他回到英國以來,只聽說過“馬爾福家的獨子德拉科”,那麼,1976年納茜莎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在哪裡呢?
塞普汀莫斯腦海中立刻冒出了若干種可能性,沒有一種是對盧修斯·馬爾福有利的。不敢相信,他居然才想到這一點……笑意同時浮現在他的嘴角和心中。
“嗯,不如把這個問題當成一項小小的課外作業吧。如果你能在……”他鼓勵性地拍拍德拉科的肩膀,“尤爾節假期前告訴我答案,我或許可以考慮教你這個咒語。”
斯萊特林男孩的眼神在驚喜和不敢相信之間來回變換了好幾次才恢復到平常的狀態,謹慎而禮貌地問他:“您是指十二月二十五號前,還是?”
“當然是二十三號,霍格沃茨特快發車之前,德拉科。”塞普汀莫斯對這孩子立刻試圖鑽空子的努力感到有些好笑,“除非你打算留校過節——此外我還要提醒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德拉科。”
剛剛得到了他的承諾的男孩有那麼點兒茫然地抬頭望著塞普汀莫斯,似乎想不出除了學會抵禦攝魂怪的咒語之外還有什麼重要的事。
塞普汀莫斯臉上一貫和善的笑容逐漸擴大,“如果你沒有通過假期後的測驗……這個約定就很遺憾地不得不作廢了。”
德拉科·馬爾福臉上原本幾乎壓抑不住的興奮凝固了。
又一周後,莊嚴古樸的圖書館裡,年長的圖書管理員隔著櫃台,審視地望著年輕的斯萊特林。“黑暗神奇生物?”
德拉科直視著平斯夫人乾瘦的面容,努力壓抑語氣中的迫切與煩躁:“黑暗神奇生物,女士。”
平斯夫人又用那雙猛禽一般的眼睛掃視了他一遍,才用魔杖快速在一張紙條上敲了幾下。
書目立刻浮現在紙上,德拉科瀏覽起上面彷彿印刷體一般的字跡,眉頭緊鎖。
“這些書我已經查過了,沒有別的嗎?”
然而圖書管理員的表情比吃飽了萵苣葉子的弗洛伯毛蟲更淡漠,聲音比地牢的石磚地面更冷硬:“除非你恰好有一張禁書區准入證。”
德拉科惱怒的目光從這名女巫的臉上轉向紙條,又從紙條轉回那張討厭的臉。但他最終放棄了,拎起書包,怒氣沖沖地離開了圖書館。
只要是關於書的問題,與平斯爭辯、懇求、威脅、討價還價都是沒用的——這女人城堡裡的石像更不知變通。德拉科早該知道這點……他就不該指望從圖書館裡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要是能從家裡的藏書室拿幾本書就好了。但他不想給父母寫信——尤其是收到上次那兩封語焉不詳輕描淡寫的信之後。呃啊……他總不能給家養小精靈寫信吧!?上學年出了多比那件荒唐事後,父親就嚴禁莊園的小精靈私自與外界聯係了。該死,難不成他真的得等到尤爾節假期回家才能找到答案?但那樣就超出教授的截止時間了!教授該不會是預想到了這一點才……?不,不會,這是個考驗!考驗他是不是夠格接受守護神咒的單獨輔導。一定是這樣。
德拉科拼命思考著一切可行方案,大腦在溜進禁書區和另一個潛在選項之間來回搖擺。
另一個選項,梅林的鬍子……他甚至不願意繼續往下想了。但……萬一呢?
哈利回頭望著與他擦肩而過卻半秒都未停留就大步遠去的死對頭,眉毛幾乎抬到了髮際以上。
“你説他是不是終於瘋了?”羅恩同樣睜大了眼睛和嘴巴,顯然對馬爾福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就消失這件事感到極不適應。
哈利茫然地搖搖頭。今年行爲異常的人太多了,他真的不知道。赫敏變得忙碌不堪還神出鬼沒;伍德從一個熱愛魁地奇的普通學生變成了狂熱的戰術家;斯内普比起往年更加陰晴不定、喜怒無常(至少三倍,哈利認爲);羅恩的一貫能吃能睡的寵物老鼠斑斑也精神萎靡,一副隨時要壽終正寢的樣子……
現在又多了一個德拉科·純血油頭·馬爾福。説實話,如果只是一次,或許還能當作偶然事件,但馬爾福從十一月初的比賽事故之後就再也沒來騷擾過哈利。沒有嘲諷,沒有取笑,甚至連在走廊上撞見時一個模仿哈利昏過去的表情都沒有。這已經脫離了令人困惑的範疇——哈利認爲唯一恰當的形容詞是:匪夷所思。
馬爾福那顆抹得油亮的腦袋裡肯定正盤算著什麽。肯定。但那是什麽呢?
不過羅恩顯然不在乎。高個子的紅髮男生對生活中少了惡心人的死對頭這件事樂見其成。“走吧,伙計,只要那個白癡別來惹我,我才不在乎他是瘋了還是中了奪魂咒。”羅恩滿臉快活地朝附近的一張空桌子走去,“你想好魔咒課的期末論文怎麽編了嗎?赫敏今年的課也太多了,她不在我都憋不出開頭……”
哈利也忍不住嘆了口氣。赫敏這會兒大概正在算術占卜的教室,沉迷於維克托教授那些無比複雜的公式中。“沒想好。説實話,沒有她的筆記,我連該借哪本書來寫論文都不確定。”他想起聖誕假期還要寫治愈術的小測驗,太可怕了。要知道沒了掃帚,他今年大概率不能出賽——格蘭芬多今年還有沒有比賽可打都是個問題。唉。
他把書包挂在椅背上,打算去前台問問平斯夫人可能有用的參考書籍。魔咒課絕不是哈利的最愛。他是説,他的施法通常沒什麽問題,但理論就……
一團橘色突兀(又從容)地出現在他的餘光中。
克魯克山?那是克魯克山嗎?
下一秒羅恩的驚呼就在寧靜的圖書館中炸響:“不!斑斑!別離開我的口袋——該死的貓!”
橙色的大胖貓低聲嘶嘶叫著,然後猛地一躍而起,試圖捕獲已經慌不擇路躥到羅恩肩上的斑斑。
“滾開!啊!”羅恩長長的胳膊胡亂揮舞著,一隻手試圖把幾乎挂在他身上的克魯克山趕下去,另一隻手則努力掩護正縮在自己頭頂的斑斑,整個場面相當滑稽。坦白講,如果主角不是羅恩,哈利會因此聯想到伐木季的護樹羅鍋。
“這裡禁止任何噪音!”幾步外,霍格沃茨第二令人生畏的雇員從櫃台後站起身,“貓是怎麽回事!?”
哈利下意識地屏住呼吸,眼睜睜地看著平斯夫人目光凶狠地走向他們。
慘了。
“還有老鼠!?可恨的、啃書的、在書架上留下排泄物的害獸!?”平斯動作極大地深吸一口氣,然後怒吼道,“出去!你們怎麽敢把寵物進圖書館!都給我立刻出去!!!”
可能是因爲管理員宏亮的威懾,貓立刻跳下來,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老鼠也跳下來,毫不猶豫地衝進了羅恩的書包;至於哈利和羅恩?
兩個男孩沒有多猶豫一秒鐘就抓起自己的東西,飛快逃向門外,仿佛正在這裡大發雷霆的不是一位嚴厲的女巫,而是被激怒的獅鷲。在其他人眼中,他們比半分鐘前驚恐萬狀的小耗子還要慌張一倍——哈利跑過櫃台時甚至掉了書包,他不得不停下把亂七八糟的羊皮紙和課本連同書包一起抱在懷裡繼續往外跑。三分鐘後他們驚魂甫定地倚在走廊的墻角,上氣不接下氣。
“該死,她反、反應那麽大幹嘛……斑斑才不會亂拉屎呢……”紅髮男生扶著墻,把手伸進書包内,摸到了斑斑有點禿的後背才放下心,“看來我們得,呼,得回公共休息室寫論文了——赫敏就不能管、管她那隻愚蠢的大餅臉畜生嗎!”
哈利有氣無力地搖頭。他預感這場(字面意義上)貓捉老鼠的戲碼還會在本學年上演很多次,而且沒有任何事能夠阻止。這事兒的發展,要麽是他們足夠幸運,發現某種驅貓咒,實現貓與老鼠的和諧共存;要麽他們足夠不幸,因爲貓與老鼠的天然關係而失去人類之間的友誼。
或許唯一的好處是羅恩會得到一隻新的寵物……但肯定不能是又一隻老鼠了。
他又搖了搖頭,開始把懷中的東西塞回自己的書包裡。變形術論文、課本、草藥學筆記、羽毛筆、昨天拆的巧克力蛙卡片……這是什麽?他是不小心把別人的閲讀清單拿走了嗎?
哈利仔細瞧了瞧手中的紙條。
《生而黑暗》,C·洛夫古德,生物區T1-1708-77.04;《熱帶的迷人魔法與危險》,F·貝爾比,T2-1783-45.02;《我們與他們:神奇生物為何是神奇生物》,N·斯卡曼德,T3B-1982-11;《存在與非存在:特殊神奇生物導論》……
下面還列著三四本書的標題,都是關於神奇生物的,尤其是危險的那類。
這是哪個五年級赫奇帕奇的清單嗎?哈利又看了一遍,然後意識到,他們走進圖書館時,櫃台附近并沒有任何打著黃黑領帶的學生。平斯通常很快就把沒拿走的書目條清理掉,所以這張紙條很可能屬於某個剛離開的人。而當時被他們看到離開圖書館的人是……馬爾福。
可是,馬爾福爲什麽要看這些書呢?一個第一堂神奇生物課上就違反指示激怒鷹頭馬身有翼獸的蠢貨,爲什麽會突然對神奇生物感興趣?還是最危險最黑暗的那種?
馬爾福到底在盤算什麽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