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做不看
塞普汀莫斯走出病房,關上門。他給莉莉兒子的笑容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萬聖夜時不自然的平靜。
鄧布利多早已不在這條走廊裡,但龐弗雷女士抱著胳膊,靠著牆站在病房外。
“我很抱歉。”她沒有看向塞普汀莫斯,聲音中有某種備受折磨後的解脫感。
他能感覺到血液正在快速涌過兩顳的血管,但是他怎麽可能責怪波比·龐弗雷呢?波比是那個曾經在每年九月確保他和西弗勒斯好好喝掉營養藥劑的人,波比是那個從不刺探、翻個白眼接受他們一切蹩脚的理由又治好所有傷口的人。何況他積壓的怨憤馬上就會有更合適的出口……
“這不是你的錯,波比……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他望著透過窗戶投在地板上的月光,語氣裡的平板被疲憊掩蓋了,“我應該早點回來照顧她的兒子。”
霍格沃茨僅有的兩名治愈師沉默了一小會兒,看著樓下庭院裡的幾株花楸樹在夜風中搖擺枝葉。
“校長呢?”
“他說他會在辦公室等你,口令是‘草莓冰耗子’。”
“好的,謝謝你,波比。”走廊上有些涼,他穿好長袍,向校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塞普汀莫斯?”龐弗雷女士突然喊住他,“不論我們喜不喜歡,校長的確有他的理由。”
他只是回過頭,在暗昧的走廊中露出了半個微笑。
“草莓冰耗子。”
滴水嘴石獸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並跳到一旁,露出通往校長辦公室的螺旋樓梯。
塞普汀莫斯控制著自己的步伐,用平常的速度和音量登上樓梯,走進了這間寬敞的圓形辦公室。
鄧布利多獨自坐在辦公桌後,被銀色的蒸汽圍繞著。老人朝塞普汀莫斯微笑了一下,伸手指向對面舒適的扶手椅:“坐吧,坐吧。”
他一言不發地坐下,一手擱在扶手上,一手支在膝頭,目光落在鄧布利多那張漂亮結實的辦公桌表面的一塊木節上,卻沒有聚焦。
校長默然了幾秒鐘,推過來一隻盤子:“太妃手指餅?”
塞普汀莫斯搖頭,英俊的臉上仍然是那種不自然的平靜:“您為每個來訪者都提供甜食,還是只有教工?”
“我一向覺得每個人都可以來點兒糖分,以舒緩緊張的神經。”鄧布利多說著,自己取了一塊手指餅丟進嘴裡。
“看來您確實也有一視同仁的時候。”塞普汀莫斯的視線移到餅乾上,並沒有去看校長疲憊的臉,“原諒我的無知,畢竟我還在霍格沃茨上學時從未有幸走進這間辦公室。”
鄧布利多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又挪開了。老人打了個響指,一瓶雪利酒便憑空出現,然後在同樣憑空出現的兩隻玻璃杯中斟上酒水。
這一次塞普汀莫斯沒有等待邀請就拿起杯子,非常缺乏風度地喝了一大口。鄧布利多把手指餅乾泡在酒裡,又吃了一塊,等待他開口。
微甜的酒液滑過他的喉嚨和胸口,給裡面陰燃著的情緒降了些溫度。伴著口中馥郁的核桃香氣,他吐出了問題:“波比說您有您的理由。那麼能請您屈尊啟發我一下嗎?”
校長擦乾淨嘴邊的餅乾屑,雙手交握支在桌上:“這很複雜,塞普汀莫斯……但哈利不能脫離那家人,直到他滿十七歲。”
“容我指出一點,校長,這叫結論,而不是理由。”他語速變快了不少,以防被打斷,“1981年,當你說為了哈利的安全,他需要被隱藏起來的時候,我接受了——我放棄了把這個孩子接到我身邊的想法,我甚至放棄了知道他過得如何的權利,放棄了讓他認識我的權利……”他又喝了口酒,“這一切就是為了在十二年後發現他有一個垃圾到和我的不相上下的童年?”
塞普汀莫斯把幾張羊皮紙全部扔在桌面上,繼續問:“波比前年就給過你類似的東西了,是不是?為什麼沒人採取任何行動?因為,哦,‘這很複雜’?我尊重您,校長,所以我不願做出一些很可怕的指控……但是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非常詳盡、非常正當的理由,來解釋為什麼莉莉·伊萬思的兒子會被安置在一家以虐待兒童為樂的人手中,而這些虐待又為什麼沒有被上報到魔法兒童事務司!”
直到聽見最後這句話在圓形辦公室裡迴盪,他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提高了聲音。
阿不思·鄧布利多,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此刻看起來比平時蒼老了很多。
老人乾瘦的手指拂過那些散落在桌上的診斷報告,愧疚的神色終於顯現在半月形鏡片後的湛藍雙眼中。校長嘆了口氣,也端起了酒杯:“我不得不慚愧地承認,這項計劃進行得並不如我預期中那樣順利……但我向你保證,塞普汀莫斯,它仍然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
“正確的方向?讓一個孩子恥於求助什麼時候起是正確的方向了?”他毫不客氣地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嗤笑。
鄧布利多並未因此不快,只是接著往下說:“就在哈利出生前,詹姆給我的最後一封信裡提到了一件事。他說莉莉嘗試了某種他認不出的血魔法,用以保護未出生的孩子,但他沒看出有什麼效果。我當時認為那可能只是母愛驅動下的行為,只是為了緩解內心的焦慮……直到索命咒從哈利身上反彈回伏地魔並殺死他的那個晚上。”
校長又掃了塞普汀莫斯一眼,確認他沒有要截斷的意思才繼續道:“西弗勒斯……儘管他幾乎崩潰了,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我。我們沒有太多時間,因為保護那座房子的赤膽忠心咒已經被打破超過四個小時了——而最狂熱的幾個食死徒都知道他們的主人去了那裡。
“就在那短短的二十分鐘裡,我從莉莉的……遺體和小哈利身上感受到了強烈的魔法,血魔法。”老人抿了一口酒,“我能感到那些魔力正在一邊尋找另一端,一邊緩慢地散逸……所以我做了決定。”
“……你決定把哈利送到佩妮·伊萬思那裡,因為她是莉莉僅剩的血親。”塞普汀莫斯緩緩說道,他感到苦笑爬上他的臉,“你把血魔法的守護連接到了她身上……”
“是的……因此為了哈利的安全,無論他的姨父姨媽如何……”鄧布利多帶著悲傷的目光看向那些報告,“他成年前都不能離開那個家。”
塞普汀莫斯卻沒有隨著老人一起陷入無奈的哀傷中,他忽地前傾,如猛禽一般盯著校長:“血魔法的連接並沒有賦予那個女人隨意虐待她親外甥的權利——也沒有賦予你袖手旁觀的權利,鄧布利多校長。”
鄧布利多垂下了眼睛:“我給她寫過信。”
“你給她寫過信,哦!多麼有效!”塞普汀莫斯猛地一拍扶手,大笑起來,“你覺得她會因為恐懼魔法、恐懼你,就善待哈利?校長,我十二嵗就認識佩圖妮婭·伊萬思了,我可以向你保證:她就是純血主義者在麻瓜世界的完美鏡像!是的她當然害怕,但她是那種會把恐懼轉化為仇恨的人。她收到信的第一週大概什麼都不敢做,第二週就會開始故態復萌,第三週就會變本加厲!因為她發現!你除了寫信!什麼都沒做!”
被指責的老人什麼都沒有辯解,默默地看著他臉上猙獰的笑容。
而塞普汀莫斯還在說。憤怒和酒精共同推動著他的血液奔湧得更快,魔力在他體內躁動不安,如同一鍋應該從火上取下的藥劑。
“哦,不過你還是有理由,是吧?我猜是為了確保佩圖妮婭不會把哈利趕出去?讓她勉強自願地維持血魔法?
“您總是這樣,校長——什麼也不做,卻指望故事有個好結局……黑魔王——那個骯髒的法西斯垃圾,肆無忌憚地從斯萊特林的學生中招募炮灰、蠱惑和哄騙那些大腦空空的小蠢貨、讓他們相信消滅自己的同學完全合理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你不就是那樣看著我們剩下的人如履薄冰地在狂熱純血主義者的包圍中度過每一天嗎?看著傲羅把我當作殺人犯當眾盤問?看著馬爾福用這件事脅迫西弗勒斯?
“你做過任何事來防止——來阻止這一切嗎?你·什·麼·都·沒·做。”塞普汀莫斯一字一頓地說道,仰頭喝掉了杯中剩下的酒,沒去理會體內正在上湧的魔力,“因為,啊,對,我們是天殺的斯萊特林,不是嗎?為了對抗黑魔王的偉大事業,一點點犧牲是可以的,尤其是犧牲斯萊特林。那就按你的心意來吧,但是結果怎麼樣?”
他在不知不覺中站了起來,像個沒有自製力的青少年一樣宣洩源源不斷的怒火:“結果是莉莉和波特死了!西弗勒斯在這裡像服刑一樣自我折磨!雷古勒斯退出那夥人之後沒幾天就人間蒸發了!而我——”
他猛地從懷中抽出一根魔杖——明顯不是他平常使用的那根——指向天花板。他看著鄧布利多因爲這突然的動作而警惕起來的面容,說:“熒光閃爍。”
什麼都沒發生,這根雪松木魔杖的尖端沒有出現哪怕半點光亮。
校長愕然地看著那根魔杖,想要說點什麼卻被塞普汀莫斯打斷了。
“你沒看錯,校長,我被自己的魔杖拋棄了!被我十一歲時從奧利凡德那裡得到的夥伴拋棄了!”他咆哮著,笑得比哭更難看,“但是沒關係!一個十五歲的男孩用著幾乎沒有回應的魔杖!差點沒熬過他在德姆斯特朗的第一個月!這有什麼要緊呢?!畢竟這一切,都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
狂怒中的塞普汀莫斯帶著一絲怨恨,滿意地看到鄧布利多臉上的血色褪去了。然而下一秒,酒瓶和兩隻酒杯毫無預兆地一齊在喀嚓聲中四分五裂。校長回過神來,詫異地看到深琥珀色的雪利酒在桌上橫流。
“抱歉毀了你的酒。”塞普汀莫斯惱怒地沉默了幾秒,然後拿出平時的那根魔杖施了清理咒和修復咒,用德語低聲咕噥了兩句髒話。
“這在成年人當中不太常見,我想?”校長探究地觀察起剛修好的酒杯。
“我那項研究的小小副作用罷了。”他靠回椅子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到魔力終於回歸平靜,“很抱歉我離題了——總之,魔法兒童事務司會知道的,這個孩子的監護權變更是必然發生的事。”
鄧布利多嘆息著,扶住額頭:“我們不能冒險讓哈利脫離血魔法的保護,塞普汀莫斯,而且試想一下,如果魔法部得到了哈利的監護權……別讓她的犧牲白費。”
塞普汀莫斯冷笑了一聲,還是控制住自己,沒有對“白費”這個詞做出評論,“別誤會了,校長。我只是事先通知,以便您在魔法兒童事務司的人到來前準備好說辭——我並沒有與您商討的想法——以及如何阻止魔法部的鬣狗們趁機拿到監護權,這首先是您的問題,其次才是我的。當然,如果很不幸,您在部裡的影響力出乎意料地沒能戰勝康奈利·福吉日益增加的進取心,我也會確保威森加摩瞭解到部長先生早年在禁止濫用魔法辦公室任職時的一些特別的人際往來……
“至於血魔法……”他直視著校長的雙眼,克制住了升起大腦封閉術防禦的本能衝動,“我認為我有一些頭緒。”
鄧布利多回望他,臉上逐漸浮現出訝異,隨後緩慢地點頭:“我很期待。”
他沒有回應,站起身,拿上那些羊皮紙,大步朝來時的旋轉樓梯走去。
凌晨四點四十二分,西弗勒斯·斯內普在他辦公室的釀造間裡完成了今天——不,自昨晚起的第六批提神劑。
他快速地將魔藥分裝到一隻又一隻的試管中封好,再貼上標籤,同時由衷希望下一次魁地奇比賽時天氣能好點兒。他實在厭倦了一整週上了三十節課後(其中六節還是替那頭狼上的),還要為一群既不會用保暖咒也不知道穿雨衣的白痴學生提供感冒藥。
西弗勒斯把總共七十二管提神劑裝進箱子,準備早上再送去醫療翼,畢竟這個週六過得實在是太忙亂了,他和波比都需要睡一會兒。想到這裏他不禁又有些惱火,因爲這所學校裡除他以外另一個有能力和資格為醫療翼製作藥品的人,從昨天中午起就不見蹤影。
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塞普汀莫斯去做什麽了,他只知道那家夥昨天看見波特家的男孩從掃帚上掉下去的時候臉都白了——比他召喚出的守護神更白。但也感謝梅林,塞普汀莫斯施咒的速度快得嚇人,而且卓有成效,否則西弗勒斯可能就不得不在一群(前)食死徒的孩子面前暴露自己能使用守護神咒的事實了。
至於那個男孩……西弗勒斯按著太陽穴,在心裡大聲詛咒康奈利·福吉和他愚蠢的攝魂怪們。他已經習慣了詹姆·波特的兒子每年都要把自己折騰進校醫院,但這一次確實不是那小子的問題。他想,好吧,或許小波特真的有某種吸引麻煩的體質,畢竟一般人不會在打魁地奇的時候突然被成群結隊的攝魂怪包圍。唉,無論如何,這孩子連根骨頭都沒斷,“大難不死的男孩”又一次大難不死。但西弗勒斯覺得,如果接下來每年都要來這麽一次的話,這男孩遲早會成爲他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死因。
他想得太遠了。
西弗勒斯嘆息著清理了操作臺,把思緒轉移到更近在眼前的問題上,比如,他是就這樣直接去睡覺,還是喝口酒再睡?他帶著倦容,打開釀造間的門——
“操——”
西弗勒斯的倦意像槍聲過後的鳥群一樣被驚走了,因爲門外杵著一個人:那個沒過來幫他熬藥的王八蛋。
塞普汀莫斯·塞爾溫披著還在滴水的斗篷,靴子上沾著泥土和苔蘚。這很不尋常,因爲就西弗勒斯所知,這家夥對外表的注重不遜於盧修斯·馬爾福。而且,那副恍惚的表情和雪利酒的味道?某人是大半夜跑到荒郊野嶺喝酒去了嗎?
西弗勒斯盯著對面的男人好幾秒才打破沉默:“介意解釋一下你爲什麽會在凌晨五點差一刻出現在這裡嗎。”
塞普汀莫斯像是終於回過了神,但語氣仍然非常飄忽:“哦……地牢的走廊很冷,而且你的辦公室口令還沒換。”
西弗勒斯閉上眼睛又睜開,決定不要在缺乏睡眠的情況下發火:“多麽完美的解釋,我完全被説服了。現在,如果你沒有別的事——”
但一向好脾氣的朋友唐突地打斷了他:“我讓哈利進入程序了。”
“程序?”
“監護權變更程序。”塞普汀莫斯夢囈一般地喃喃著,“我給了鄧布利多兩天時間,魔法兒童事務司週二應該就會收到報告……”
西弗勒斯茫然了片刻,休息不足的大腦才跟上了塞普汀莫斯的話。監護權變更程序?為什麼?鄧布利多怎麼會同意?
他皺著眉把落湯雞一樣的治愈術教授拉到壁爐前的椅子上坐下,又從櫃子裡取出了半瓶火焰威士忌。他把威士忌倒進杯子裡,摻了三滴鎮靜藥水,然後粗暴地把杯子塞進塞普汀莫斯手裡,命令道:“喝。”
塞普汀莫斯幾乎有些機械地照做了,開始他只是抿了幾口,最後一口氣把杯子裡的酒喝乾了。
鎮靜藥水的劑量剛剛好把散亂的思緒捆好,火焰威士忌的辛辣感也剛剛好驅散十一月雨夜的寒冷。塞普汀莫斯終於從持續了大半個晚上的恍惚感中脫離,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這麼清醒。
他感到手裡的杯子被西弗勒斯拿走了,身上的斗篷也瞬間變得乾爽溫暖,他扶著額頭嘟囔著道謝。
另一把椅子被拖了過來,西弗勒斯帶著倦容坐在他對面,語氣很不愉快:“講。”
塞普汀莫斯用舌尖頂著犬齒,深呼吸了一下,說:“我今天——昨天給哈利做了完整的檢查……西弗勒斯,這孩子被虐待了。”
可能一分鐘後,他才聽到西弗勒斯生硬的回應:“所以你讓他進入程序了。鄧布利多怎麼同意的?”
“哦,我……衝他發了一通脾氣,砸了他一瓶酒,強迫他同意了。”塞普汀莫斯回憶起自己幾小時前的樣子,無力地苦笑了一下。
西弗勒斯瞇起眼睛審視地看著他,聲音充滿懷疑:“以我與阿不思多年的相處經驗來看,他可不是會屈服於大吵大鬧的那類人——你做了什麼?”
“我基本上告訴他……我認識那個血魔法。”塞普汀莫斯揉著太陽穴,盯著壁爐中躍動的火焰,“鄧布利多跟你提過嗎?就是莉莉用來保護哈利的那個。”
西弗勒斯的眉心擠出刀痕一般的溝壑,“鄧布利多只解釋過一點點。而且他翻遍了霍格沃茨和全英國的魔法圖書館都沒找到半點線索……你卻只聽描述就認出來了?”
塞普汀莫斯的手蓋在眼睛上,嘆息道:“因為這個魔法是記錄在德姆斯特朗圖書館的藏書裡的。”
魔藥教授由於錯愕陷入了沉默,許久後才低聲推測道:“你們通信的那段時間,你告訴她的。”
“是的,七年級開學前不久,莉莉在信裡問我,有沒有什麼罕見的保護性魔法,說她想設置在她父母的房子裡……”塞普汀莫斯的喉結艱難地起伏了一下,“我就從德姆斯特朗的圖書館禁書區抄了幾個附在回信裡了。她從沒和我提過她最後有沒有用那些魔法,我沒想到她真的……”
西弗勒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什麼都沒為她做。
“所以你……剛剛從戈德里克山谷回來。”西弗勒斯的聲音乾澀得可怕。
塞普汀莫斯點點頭:“我去做確認了……的確是我在信裡提到的其中一個……”
西弗勒斯任由自己陷在椅子裡,搖著頭:“這太魯莽了。你認出了那個血魔法不代表你能轉移它——不要試圖和鄧布利多玩語言遊戲,塞普汀莫斯。”
“我有把握,很高的把握,我研究過類似的東西。”塞普汀莫斯有些煩躁地嘆了口氣,“最重要的是哈利必須離開那家人——該死,那孩子在那兒過的簡直就是家養小精靈的日子。”
“別誇大其詞。”
“西弗!”塞普汀莫斯罕見地對著西弗勒斯提高了聲音,“當我說他過的是家養小精靈的日子的時候,我就是那個意思!我很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日子!”
西弗勒斯看著對面的朋友胸口劇烈地起伏了幾下,沒有反駁。
“你難道從沒有注意到嗎?波比沒提起過?難道你不應該是這所學校裡最快發現跡象的人嗎?”
沒有人回答塞普汀莫斯的問題,但他還在問。
“我猜鄧布利多沒有告訴過你,哈利被安置在哪裡。但是西弗勒斯,你真的猜不出來嗎?”他抹了把臉,看向西弗勒斯。
但西弗勒斯閉著眼。
“佩圖妮婭·伊萬思的家裡。”塞普汀莫斯說話的同時甚至覺得自己的胃在發顫,“你比我更清楚她是什麼樣的人。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西弗,你不能……不能繼續把所有關鍵的判斷都交給鄧布利多來做,然後假裝自己一無所知了。”
“出去。”
“西弗勒斯——”
“出去。”西弗勒斯的聲音嘶啞,“如果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做出關鍵的判斷時招致了什麼後果,就出去。”
塞普汀莫斯愣了一下,用掌根擦了擦眼睛,起身走到門口。
磚牆從中間分開,形成拱門,將走廊裡的寒意撲到塞普汀莫斯臉上,但藥材和威士忌的香味仍然包裹著他、環繞著他。他忍不住回頭看向獨自坐在壁爐前的男人:“西弗勒斯。”
回應他的只有石磚彼此摩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