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浪漫小姐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ENHYPEN (B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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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浪漫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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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突然间我头脑里豁然开朗,数百年来,世界一直在花开花落,旋转变化,目的只是为了现在。——《声音》,纳博科夫
Note
*hp亲世代时期 au,有02z出场,主角设定和雷古勒斯一个年级,一切仅为写梦女文所设定。以及,狮蛇极度对立预警,双视角预警,ooc预警。*出现人名注释:雷尔——雷古勒斯·布莱克(西里斯·布莱克的弟弟,R.A.B)小巴蒂——小巴蒂·克劳奇罗齐尔——埃文·罗齐尔塞尔温——罗丝·塞尔温(私设人物)波特——詹姆斯·波特斯拉格霍恩教授:魔药学教授(同时也是当年的的斯莱特林院长)麦格教授:变形学教授斯普劳特教授:草药学教授特里劳尼教授:占卜学教授庞弗雷夫人:霍格沃茨校医……*O.W.L.——普通巫师等级考试*N.E.W.T.——终极巫师考试*只有目睹过死亡的人才能看见夜骐。*幻影移形:一种魔法旅行的方式。它可以让使用者抵达他们想前往的地方。*第五章末尾注释:霍格沃茨种植山毛榉树最多的地方在禁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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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end a Little Time+pine cone

 

4

 

兴许是因为一年级的考试已经过去,而暑假就在眼前,一种兴奋弥漫在回程的列车上。我也一样,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我们隔间里每个人的脸上显然都洋溢着轻松和愉悦——只是,除了罗丝·塞尔温。

她是我的室友,其实我们最开始的交集并不算多,就像我们两个家族一样。但我想人终究不能够全然成为家族立场的化身,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情绪和迷茫,我和罗丝也是这样。

 

我们在一朝一夕中成为了朋友。罗丝刚加入我们这个无形中形成的小团体没有多久,那时在隔间里还显得有些拘谨。不过,虽然我们几个人大多数时间都在一起,但也还是有一些微妙的区分:就比如虽然小巴蒂和谁都玩得不错,但因为魁地奇,他和雷尔之间的关系显然还是比和别人要更好一些;

雷尔常常会和我一起去图书馆,他一直都想和他哥哥缓和关系(大家都称他哥哥为布莱克家的叛徒,但雷尔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只是在受了一次又一次打击过后,最近也不太对此抱有希望了;

而埃文·罗齐尔,他更像是游离在群体之中,虽然时不时也会和小巴蒂一起说些玩笑话,但似乎没有人能真的和他成为朋友,以至于我到现在都没怎么叫过他的教名;至于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但我知道我和雷尔有与他们不同的一点——我们都曾为一个格兰芬多烦恼,只是雷尔烦恼得隐秘了些,而我烦恼得更隐秘一些。而自从上次从奖品陈列室逃跑过后,这种隐秘更是显得像彻底销声匿迹了,我也不清楚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们之间聊天的主题从成绩单到暑假,现在又窜到了魁地奇战术,显而易见的,话题发起者是雷尔。我们都知道雷尔很擅长魁地奇,今年没能进校队的原因只是一年级不给带扫帚进学校罢了,所以再开学的时候,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而趁着这个机会,我开了会小差,我知道雷尔不会为此怪罪什么,许多时候他都像是一块没有棱角的鹅卵石,我们之间一直都有种默契的相互放任。于是,在我再一次注意到那个格兰芬多经过了我们隔间时,我叫住了他。

 

“Hi.”

 

这声很轻的问候居然真的让他回了头——朴成训,他显得很惊讶,只是我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中那些僵硬。而我这时才在冲动后意识到,我没有立场这么做。

我不是他的朋友,与他的交集拢共不过是那几次——而每一次似乎都没什么好的结果。或许他眼中的我会是一个糟糕透顶的形象,又或许…或许连个糟糕的形象都没有——

整个霍格沃茨有那么多斯莱特林,或许他根本就不曾知道我的存在。

 

我叫住了他,却是让自己愣在了原地。

 

“你这次还做我的舞伴,对吧?我是说今年的生日宴会上。”

埃文·罗齐尔的声音来得突然,但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将我从这场结果未知的对话里解救了出来。

“还有,那些点心,你上次来我家的时候不是说喜欢吗,我妈妈又做了一些,别忘了过几天来拿。”

 

我有些抱歉地朝朴成训递去一个眼神,接着硬着头皮接了埃文·罗齐尔的话。

 

“好,那真是要谢谢罗齐尔夫人了。”

 

我咬着牙扬起一个笑容,梅林,他找的话题也太生硬了,要知道他的生日在冬天,圣诞假期的时候!至于舞伴这件事,他母亲和我母亲交好,他从前来往的朋友里只有我是女生,所以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们一直都没什么选择——总不能让雷尔或小巴蒂跳女步吧?至于“点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的,他家的家养小精灵在烹饪上出奇的不擅长,而罗齐尔夫人虽然美丽又优雅,但显然也不是会做点心的人。

 

经过一番在隔间里其余几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寒暄过后,这件事才告一段落。而我这才再回头往隔间外看去,意料之中的,朴成训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5

 

布莱克家的矛盾愈演愈烈。听雷尔说,暑假里他哥哥和布莱克夫人至少争吵了上千次,但好在还是有让人开心些的事——开学后不久雷尔就通过了斯莱特林的魁地奇选拔。他当上了找球手,只不过,与之相对的还有一件在雷尔眼里关乎我的事情——朴成训也通过了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选拔,他也是找球手,虽然是替补。在当只有我和雷尔的时候,雷尔时不时就会拿这个揶揄我。

其实我觉得朴成训不应该只是替补的,他飞得显然比格兰芬多现在那个正式找球手更好,可谁也没办法,要知道,那位找球手是他们的队长。尽管这在我看来这并不公平,但从学院的立场上来说,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一件无害的事。

 

二年级比想象中更快到来也更快结束了,时间总是在暗处悄无声息地流走,记忆给人留下的更多只是片刻与瞬间:冷杉树下的偶然遇见,坩锅里令人愉悦的颜色,从医疗翼门口窥见的那抹猩红色身影,出现在休息室角落的黑魔法书……从这些瞬间里,我察觉到有什么变化正在出现。但‘变化’本身永远都行进得太快,就像那时总是无法让我搭上话的他一样,我抓不住它们。

 

而变化同样出现在了我的身上。那年最后的考试过后,我终于又能和罗丝坐在黑湖前的草地上晒太阳,那天她对我说,她好像喜欢上了小巴蒂。

她说这话时发丝随着夏风吹动摇摆,过了一会又补充道好像不止是好像。那使我第一次思考起“喜欢”这个单词的定义,以及对于我来讲,那该对应在谁的身上——直到不远处又一阵风卷起。日已经快谢了,他和他的朋友们走在仲夏日最后的夕晖里,而我抬眼,恰好对上他的目光。

 

“我想,我好像也有喜欢的人。”

我忽然开口说道,直白得连自己都在话语余后的过速心跳中感到一丝意外。

 

“好像不止是好像。”

罗丝顺着我目光的方向望去,随后笑着替我补上这句话。于是最后的瞬间定格在了那片草地:喜欢上小巴蒂的罗丝,和喜欢上朴成训的我,两个陷入爱情的女孩在沉默里,心照不宣地嗅到了山毛榉树的气息。

 

 

6

 

三年级开始我们开始选课。我选了三门选修:古代如尼文、占卜和算术占卜。除了没选占卜以外,罗齐尔另外两门和我选的一样;雷尔选了古代如尼文和保护神奇动物;罗丝选的也是这两门课;值得惊讶的是,小巴蒂选了全部的课——甚至包括麻瓜研究。

虽然小巴蒂不可能把每门选修的每节课都上了,但靠着一部分自学,他在用抛金加隆决定重合部分上哪节课这样的模式中,还是把每一门课都学得十分不错。而最令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在课业之余还通过了魁地奇的选拔,成为了斯莱特林新的追球手。罗丝在知道这些后并没有露出过于惊讶的表情,只是朝我扬起一个明了又骄傲的微笑,仿佛在说:瞧,这就是我喜欢的人。

 

这一年迎来的变化比上一年要更大,变化中,我的生命里终于出现了梅林眷顾一般的巧合——朴成训居然和我选的课一模一样。每一节选修课上,我都能看到他,而更为巧合的是,不止选修课,他几乎总会坐在和我离得很近的位置。近到让我目光所及的距离中一定有他的存在,近到让我们时不时的对视都显得毫不刻意,近到藏起了我朝他投去视线的目的,仿佛这一切只是因为距离。

 

只是在有埃文·罗齐尔的课上,我大多数时间还是会和罗齐尔坐在一起,毕竟前面两年都是这样,看在我们两家的关系上,他不曾为难过我。可除此之外,他的坏脾气就会暴露无疑,因而从前赶走过不少想坐在他邻近位置的同学。我想除了我以外,霍格沃茨大抵没几个人会愿意再和罗齐尔一组了。

 

那一年的第一场魁地奇球赛是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我至今都还记得那一天赛况的模样。这当然不是因为我是魁地奇狂热爱好者什么的,我毕竟不是雷尔,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是因为那天朴成训第一次上场了。

虽然我早在二年级就不止一次看到过他训练的样子,当然,我必须要说,大多数时间真的只是恰巧路过了,绝对不是为了他而去的,绝对不是。但训练和正式上场终究还是有所不同。魁地奇运动本身是令人心潮澎湃的,也正是因此,它充满了危险。我原先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我以为不管是雷尔还是小巴蒂都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这项运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但直到那天才发现,原来只是我以为。就像二年级他曾被不知道谁施的恶咒而进医疗翼一样,朴成训虽然抓住了金色飞贼,但同时一个要命的鬼飞球砸中了他的手臂——那来自一个最后关头不小心投偏了的赫奇帕奇高年级。

 

格兰芬多们只顾着为胜利喝彩,他们聚在一起为他庆贺,满场兴高采烈的活泼气氛在我眼中却只剩下尖锐。我看到朴成训同样忘了自己可怜的手臂上还受着的伤,这个满脑子芨芨草的笨蛋!好不容易穿越人群后第一时间走向的居然不是医疗翼,而是赛场边缘,等等……怎么是我的方向?

 

“Hi.”

 

他在我面前站定,呆呆地挠了挠头,良久,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终于开口。

 

……

 

你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说一声 Hi ??

 

当我意识到自己把这句心声直接说了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另外两个朋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凑上来的,他们把他往前推了一把,朴成训和我的距离只余咫尺,我微微抬头,甚至能看清他的睫毛。

这下好了,连逃跑都来不及了。

 

奇怪的是朴成训不仅没有被我听上去莫名其妙的话吓到,相反地,他居然低下头轻轻笑了。接着抬起了那只没受伤的手臂,伸开手掌,把那只珍贵的金色飞贼送到我的面前,然后说——

“过段时间的第一次霍格莫德周末,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7

 

三年级们的第一次霍格莫德开放日在十月底,万圣节前夕。我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怎么答应了他,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并肩走过了风雅牌巫师服装店、文人居羽毛笔店、三把扫帚……

 

“——说真的,你们俩哪家店都不准备进去吗?就只在大街上乱晃?”

 

罗丝趁小巴蒂买羽毛笔的的间隙溜出来叫住了我,她没好气地扶额,白了朴成训一眼后又转身离开了。这下他的身形看上去更僵硬了,而我像是大梦初醒般才意识到这一切,和他对视三秒后,我们又默契地各自移开了视线。

 

“你、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朴成训的声音淋漓尽致地昭示了他有多紧张,只是那时同样的情绪罩住了我,以至于我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就那里吧。”

我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谁知等朴成训给我开门的时候那片粉色雾气映入眼里才发现——不好,随手指的地方居然是帕笛芙夫人茶馆,大名鼎鼎的情侣约会圣地。

 

“怎么了,我们不进去吗?”

见我愣在门口,朴成训微微低下头问我。梅林,他怎么还有心情笑,是在笑话我吗?

 

“要、要不还是换一家店……”

 

“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啊,有什么不妥的吗?”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歪着脑袋做了一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只不过他的悠然自得也没能保持多久,我们坐下后就好像被什么恶咒扼住了喉咙,除了点下两杯热茶以外谁也没能开口讲出一句话。就在门口坐的那对情侣第三次接吻时,朴成训的喉结又一次不安地滚动,终于出声问我:“我、我们要不要换一家店呆着?”

“好。”

我飞快地答应了。

 

我们进的第二家店是蜂蜜公爵。我挑了些滋滋蜜蜂糖和一点毛毛牙薄荷糖,朴成训拿了些提拉米苏味的薄脆羽毛糖,路过那面几百种巧克力整整齐齐排列好的墙时,他忽然停下来跟我说:“我一年级的时候就做过巧克力。”

“真的?”

“真的。”

“自己亲手做的?”

“嗯。”

“那…你把它送给谁了吗?”

我们之间的氛围其实已经不再那么紧绷了,可我还是佯装出了正在研究一旁那盘血腥棒棒糖的样子。我忍不住好奇他的回答,可实际上又害怕知道答案。矛盾纠结着化成实体,盘旋在我的胃里,让我感到又一阵焦灼。

 

“我想送的,但最后没能送出去。”

“哈。”

“真的,我没能送出去,她……”

“好了,不用说下去,看来格兰芬多满脑子芨芨草的不要命的风光找球手曾经也有一段的辛酸的过去。”

“奖杯陈列室。”

他忽然站定对我说,似乎生怕我再一次打断,喉结胡乱滚动过后连忙提高了语速。

“她那天把我留在了奖杯陈列室,让我把剩下的奖杯全擦了,然后转头走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

“没错。”

“所以居然还有人和我一样和你在奖杯陈列室被罚禁闭啊?梅林,你一年级的时候到底被罚了多少次?”

 

“诶——不是,你——我是说——”

朴成训语无伦次的样子像是一口气没能提上来。

 

“慢点说慢点说,不然一会摔进糖果里可怎么办,顺带一提,你身后那个货架上的是蟑螂堆。”

“——我是说你。”

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迅速翻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上面隽着墨绿色的花纹。他打开,那中央放着一块牛皮纸包着的巧克力,可扑鼻而来的却是一阵我最喜爱的蜂蜜香气,盒盖内里别着一张看上去十分质朴的卡片,那上写着——「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一年级在奖杯陈列室的那天,我想和你说的,就是这句话。”

 

 

 

8

 

到夏季学期的时候,我们终于开始在占卜课上学习观察水晶球。这是我从一开始就在期待着的内容,要知道,我几乎就是为此而选的这一门课。只是可惜的是,一直到六月快要到来前,我还是只能从那泛着幽光的灵球里看到一团旋转的白雾。而坐在不远处的小巴蒂从上节课开始,就已经开始声称他可以从水晶球里看到些虚像了。

 

“你这次能看到点什么吗?”

 

我问向和我一组的朴成训,自从我们正式成了朋友以后,他总会在这节课上和我一组。

 

“啊,什么——哦哦好我现在就看。”

朴成训在我转头看他的时候乱了阵脚,看来方才他一直都在开小差。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注视了一会自己眼前的球体,突然,身旁的他发出了一声惊叹。

 

“我好像看到了。”

 

“真的吗?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片雪地。”

 

“你确定不是白雾带来的错觉吗?”

 

“这次真的不是白雾…是一片陌生的雪地,周围有冷杉树、金黄色的灯光…还有彩带,看上去似乎是圣诞的时候。”

 

“然后呢?”

 

“然后,出现了两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耳尖变得有些粉,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说,他们站在了槲寄生下?”

我打趣道。

 

“没有,”朴成训摇了摇头,“只是其中一个人看上去…像是你。”

 

“我?”我有些惊讶又不解地指了指自己,又问他:“那另一个呢?”

 

“哦!大家先安静一下,安静——”

特里劳尼教授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走到了小巴蒂的身边,用她那梦呓般的声音接着问道:“亲爱的,你刚刚说你从水晶球里看到了什么?”

 

“死亡正在朝我走来。”

 

小巴蒂玩味的声音一响起,我就明白了他上节课所声称的那些都是在吓唬我。还什么“虚像”呢,哦——谁不知道要想在特里劳尼教授的课上得到赏识,最好的方法就是预言死亡和不详?我不去理会那一边的情况,继续用口形问朴成训:“那另一个呢,另一个是谁?”

 

“什么——?”

朴成训也用口形回复我,但显然,他没有看懂我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另一个人——看上去像是谁——”

 

他这一次终于看明白了,从自己的天文学论文里撕了一角羊皮纸写下:

「有点像我。(A bit like me.)」

 

“像你?”

 

我再次用口形问朴成训,只是这一回这个笨蛋又看不懂我在说什么了,他抿住嘴,示意我也写在羊皮纸上。

 

「像你?(like you?)」

 

他接过这张写着我的问题的羊皮纸,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却只是注视着上面的字迹,没有再作回答。

 

 

 

9

 

四年级那年,我第一次收到了朴成训的圣诞节礼物。其实三年级也收到了,他圣诞前把他抓到的第二只金色飞贼也送给了我,还有一根可以变换颜色的羽毛笔和一大堆滋滋蜜蜂糖,但我的意思是——第一次通过猫头鹰收到他的礼物。是的,我们互换了地址。

 

“纯血巫师和泥巴种互换地址?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从朴成训那只温顺的灰白色猫头鹰腿上解下礼物时,埃文·罗齐尔正坐在我家的沙发上读预言家日报,头也不抬地朝我抛出这句话。他的母亲还在安排两天后的生日宴会名单,今年的宴会似乎格外盛大,以至于罗齐尔夫人无暇与他一起过圣诞夜,所以自然而然地,他受我母亲的邀请,那几天留在了我家的庄园。

 

我没有理会他的言语,瞥向预言家日报时注意到又有麻瓜的街区被极端的血统派摧毁了,于是接着回房间继续给罗丝和雷尔写方才没写完的信——和给朴成训的回信。

 

只是,我和罗齐尔很快就知道了今年生日宴会如此盛大的原因。

 

因为那场宴会上,罗齐尔夫人亲自宣布了我们两家订婚的消息。

 

 

 

10

 

黑魔法在斯莱特林内部愈发盛行。也是因此,罗齐尔和高一年级那个极其擅长恶咒的斯内普走得越来越近,他越来越少出现在我们的“小团体”里。

 

虽然类似的研究一直都存在,但那年开始多数人都不再在休息室对此遮掩了。这和那个公开宣扬血统论的黑巫师脱不开关系——人们称他为“黑魔头”或“神秘人”。据传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因此,大家对于他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认同或崇拜。雷尔甚至会留下那些与“他”有关的预言家日报,事实上,他们一家都对于“他”的行径极其认可,除了雷尔那个在夏天终于彻底被除名的哥哥。

小巴蒂虽然未曾表露,但在那时,斯莱特林里没什么人会觉得这是错的,包括罗丝,也包括我。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我们大多数都是既得利益者,而那些残暴的悲惨事迹只出现在报纸,而非身边。

以及,我们那时都以为,这会让未来成为更好的世界。

 

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邀请,圣诞节后我加入了鼻涕虫俱乐部。对于假期里出现的那个婚约,我其实想要在第一时间里提出异议,却没能提出——我缺少反驳的基本理由,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断提醒着我这一点。

为了家族的荣誉,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我该和母亲、我的曾祖母、以及无数纯血家族的女孩一样,同另一个有名望的纯血家族结下婚约,毕业后一两年就举办婚礼——哪怕其中一部分人甚至彼此并不相熟,又或者更糟,哪怕一部分人彼此流着相同的血液。

而对于我来说,或许较为幸运的是,我和罗齐尔既没有过近的血缘关系,又从小就一起长大。两个家族彼此相知多年,罗齐尔家不会对我有半点为难。所以就算很久以后我和埃文·罗齐尔真的结了婚,我也可以继续研究我喜欢的古代如尼文和魔药,前者像解谜一般总能给我带来惊喜,后者是我一直以来都极为擅长的部分。似乎只要一切如期行进下去,我这一生都可以平稳地活在象牙塔之中。只是……

 

我真的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我原先以为自己是喜欢变化的,但当一次又一次变化袭来的如今,我才意识到“变化”的词根本源中,其实永远都存在着一部分令人恐惧的未知。人们挣扎,动摇,因为变化常常代表着更多看不见的不可控因素。可以肯定的是,关于未来,“当下的平稳”在某种程度上诱惑着我。我感到命运如同魔鬼网般将我的灵魂捆住,只要我不再挣扎,便能够得以存活。但与此同时,却又有另一种声音在呼唤我——那来自变数,来自猩红的烈焰,来自他。

 

“这个假期过得还好吗?我收到了你的信,只是我们家又要搬家了,下次假期我们相互通信的时候要换地址啦,新的地址是这个。”

“不用担心我的,我的家人都搬到别的国家生活了。没事,毕竟霍格沃茨一年只放那几次假嘛,我自己一个人搬起家来也方便些。”

“干嘛因为这些皱眉头,来吧,开心一点。我跟你说哦,昨天……”

“你也觉得很好笑,对吧?还有……”

 

“成训。”

我下意识这样叫了他,再有几天斯拉格霍恩教授将举办一场晚会,虽然他的魔药成绩惨淡,没能进鼻涕虫俱乐部,但晚会上每个人都可以邀请一个客人前去。那句邀请就在我的嘴边,可不远处罗丝朝我摇了摇头,而这让我再次意识到,

我无法不和罗齐尔一起当众出场。

 

“怎么了吗?”

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语气仍然波澜不惊,只是粉红的耳尖出卖了一切。

 

我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年级课上斯普劳特教授说过的话,不被魔鬼网困住的方法除了停止挣扎,实则还有其它:那些藤蔓喜暗,它们会尽一切力气避开光亮。

 

所以还有火焰。

 

蓦然间我意识到,我脱离的方法,我犹疑的答案,我的恐惧,我的异议……它们的本源其实都只指向了一个方向,一个于我而言早已烂熟于心的方向。

 

“过几天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会…虽然我现在还不能邀请你,但是,我们跳舞吧。”

我深吸一口气望向他,在那双此刻盛满热烈的眼睛里汲取了不属于斯莱特林的勇气。

“我们跳舞吧,舞会结束后——我会来找你。”

“我们在天文塔上见。”

 

 

 


 

 

朴成训一直都觉得自己不那么像一个格兰芬多。

 

这个想法最初出现是在分院帽在他的头上宣布结果那刻。他那时出现了一刻惶恐,因为他不明白自己一直平淡的性子如何能与“勇敢”挂上钩,但这很快就被初到霍格沃茨的兴奋盖过了,片刻后又被没能与她进同一个学院的失落盖过。学期比想象中更快地过去,而他的第一次退缩比想象中更快来临,于是再一次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便是在回程的列车上。

 

回到自己的隔间后,朴综星和Jake对于他这一次的决定显露了出强烈的疑惑。他们问他原因,他低下了头,揣揣不安半天终于憋出一长串话来:“万一她根本不记得我呢?不,这样其实还算好的,万一她讨厌我呢?万一——她记得我也不讨厌我…那我会成为插足者吗?”

Jake在听过后无语地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和朴综星一起怨声道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连“插足者”这个词都想出来了。显然,没有人理解他有多不想让她感到麻烦和为难。

 

他想他该藏起自己的心思。可想法是一回事,实践又是另一回事。二年级开学后,他终于在实践里意识到这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他现在是个巫师了,要想登天,只需要骑上扫帚;可她就在霍格沃茨,不去看她、或是想她显然比骑扫帚要难上千百倍。但说起扫帚,倒是有一点值得肯定,在空中极速飞行时的大脑放空的确能让他获得一些宁静。

那么也许我该去试试魁地奇,他接着想到。

 

朴成训也确实这么做了。他通过了院队的选拔,成了替补的找球手,只是除了将自己埋入魁地奇的时间以外,他似乎更难不去在意她了:他在魔咒课上施出成功的咒语时,第一个看向的会是她;在魔药课上极力坐到离她最远的座位,只是因为害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坩埚伤到她;草药课里轻轻摇曳的叶片像她,变形课上魔杖尖闪烁出的金色光芒像她,天文课上连起的星芒也像她……她的身影出现在每一个瞬间,而更不妙的是,他一转头——星辰的光就洒在她的身上,让他感到呼吸都滞在了那片遥远的朦胧里。

 

那个斯莱特林是不是给你下什么迷情剂了?同一个学院的人曾这么问过他,换来的是朴成训坚定的摇头。他清楚,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地知道,他对她的喜欢绝不来源于魔药产生的幻觉。兴许最初是由成长带来的荷尔蒙而萌生的,但那一定也不是它在时间里无休止延续、成数倍增长的原因。这样的喜欢只是因为:她是她。

而这就足够他无数次心动。

 

藏起这份喜欢…你看啊,你当时说的是藏起,又不是放弃。”

朴综星的话犹如一则迟来的启示,终于在复活节来临前让他从自我挣扎中得以解脱。于是他接着在这阵解脱的轻松中放任了自己,他开始放任自己做那些这学期一开始就想做的事——只要有机会,就路过她回休息室路上常会经过的那棵冷杉树。终于,他在冷杉树下偶然见到了她几次。只是当这样的偶然第六次出现时,朴成训发现她身边那个埃文·罗齐尔也注意到了自己。这给他带来了一次挨恶咒的经历,他进了医疗翼,但却有了让他觉得这一切都值得的收获。

 

因为他看见了躲在医疗翼门口的那个身影,她不小心露出的墨绿色领带,和那双明亮的眼睛。

 

“插足者”这个词再次幼稚地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而真正让他决定要变得像一个格兰芬多的,是最后的考试结束后,他和朋友走在黑湖边的那个傍晚。那时他又望向了她,他一直都在望向她,他想。而她终于又一次和他对视,没有躲闪。

 

在那个瞬间,她给他留下一个目光;而他知道,那便足以在他的心尖再次刮起那阵飓风,搅得过往的退缩都消弭。

 

 

 

 

三年级开学的时候,他当了一次“小偷”。他拖到所有人的选修课课表都提交了上去后,半夜溜进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找到了她的那份,接着才在自己一片空白的选修课表里,给自己填上和她同样的答案。这是他的第一个重大行动,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虽然他是个无神论者,但当晚还是诚挚地感谢了梅林的眷顾。

 

他终于又有更多的课是和她一起的了,虽然可恶的罗齐尔还是总会坐在她身边,不过,他在第一节占卜课上惊喜地发现罗齐尔没有选这门课。而除了那门课以外,她选的另外两门课里实则也没有什么空隙容许他对罗齐尔再投去嫉妒,梅林,古代如尼文和算数占卜实在是太难了。前者犹如天书,后者更是像乱七八糟的字母和数字胡乱拼凑起来的,相同点是都能搅得他头疼。可为了不被教授们主动劝着退课,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下去。

 

 

他的第二个重大行动出现在魁地奇球赛。他并没有意料到她会来看那场比赛:她不是一个魁地奇狂热爱好者,那周教授们布置的作业很多,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和魁地奇球场隔了相当一段距离…更重要的是,那场是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

 

所以当他看到她出现在观众席上,那第二个重大行动的念头几乎是刹那间就出现了:在他小时候看的麻瓜童话里,骑士总是会将自己最珍重的宝物献给公主,而他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更擅长的了——

所以他要抓住那只金色飞贼,将它送给她。

 

尽管在他的手够到金色飞贼前他就注意到了朝他飞来的鬼飞球,那一定会撞得他手臂骨折,又或许更糟,但他不在乎。因为庞弗雷夫人很快就能治好,可抓住金色飞贼的机会或许只有一次,这个狡猾的小球下一次出现在球场上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于是这一次,不再是托梅林眷顾的好运。他凭着比别人在魁地奇球场上更甚的观察力、带着格兰芬多独一份的鲁莽勇气,用他能做到的最敏捷的速度,一举抓住了那只金色飞贼。

 

和一年级那次一样,朴成训穿过了人群,兴许是因为负伤,所以这次比上次要容易些。他几乎是一眼就在赛场边缘的那片海中捕捉到了她的身影,因为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这一次,他那部分胆怯在热火朝天的喝彩与欢笑里被同化,他继续借着这份“鲁莽”行动。片刻不停地,他放任了自己的心,走到她的面前。

 

只是到她面前后他又说不出话来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和那时她在列车上如出一辙的“Hi”。他本以为她这次也会转头离开,因为自己的行动确实过于突然,不是吗?

 

“——你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说一声 Hi ?”

 

 

朴成训的大脑在这句话中变得一片空白,他只觉得喜悦的热意好像将他裹住。朋友们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他后续对这一行为表达了不认可,要知道这很有可能会吓到她的。但在那个瞬间,他还是什么都来不及去想了,脑子里的念头只剩下:

 

她在关心我,她在关心我,她在关心我。

 

 

 

那么就再让他放任一次吧,不考虑后果地再放任一次。

 

 

于是朴成训伸开手掌,致以他最虔诚的注视,将方才一直紧紧攥着的金色飞贼地放到了她面前,顺着自己的心声说:

“过段时间的第一次霍格莫德周末,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事实证明,鲁莽的勇气时常能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她答应了。

 

去霍格莫德的前一天,朴成训又去了一次厨房。这是他的第三个重大行动。他暑假在家的时候已经练习过很多次,所以这回,他一次性就成功地做出了那块蜂蜜味的巧克力。他从一年级的万圣节就注意到了,那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她的朋友们总会让她手里蜂蜜味的糖多过其它糖果。

 

他把巧克力装进那个第一次搞砸后就准备好、但一直没能送出去的的小盒子里。只是,一年级时的字迹到现在看来已经显得有些不美观了,。又废了整整八寸羊皮纸后,他终于收获了一张让自己满意点的纸条。这次他甚至提前练会了飞来咒,万事俱备,他想。

 

可当他真正到了她的面前,他忽然觉得自己又变回了嘴笨的傻瓜。好吧,不止嘴笨,直到她的朋友好心提醒他才发现——梅林,走了半天,他让她连一家店的门槛都没踏进过。

 

不要再沉浸在紧张里了!他对自己说,接着虚张声势地和她进了帕笛芙夫人茶馆,只是这虚张声势显然害的是他自己。西里斯之前是怎么说那里的来着?霍格沃茨的情侣约会圣地——哦,果然名不虚传。他几乎要怀疑空气中是不是有迷情剂,不让他怎么会透过雾气清晰地闻到了她发丝的香气?

如果是平时,他或许会猜测这会不会就是波特家洗发水的香味,可那时他大脑仿佛宕机了,那股气息如同结冰一般冻住、并占据了他的全部神经。茶馆里溢满粉红泡泡的氛围让他的那些爱意也忍不住升腾了起来,甚至连带着些不切实际的渴望。

 

好在理智又将他的思绪扯了回来:要知道,他们连正式的朋友都还不是呢。

 

她善解人意地和他又换了一家店,这次是蜂蜜公爵。谢天谢地,路过那一整面壮观的巧克力时,他终于有机会把它拿出来了——虽然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或者说,小误会,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搞砸了这次机会。

不过好在,他最后还是成功了。

 

 

 

*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友情’——开什么玩笑。”

升入四年级时,朴成训成功找她要来地址的那个晚餐间隙,暑假里刚离家出走的西里斯·布莱克在格兰芬多的长桌上紧皱起眉头,再次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他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旁的莱姆斯·卢平微笑着耸了耸肩说,这话让对面才落座的朴成训腼腆地挠了挠头。

 

“好吧,” 西里斯·布莱克撇了撇嘴,“我还以为这样的怪例只会出现在那个鼻涕精和伊——”

詹姆斯·波特瞪了西里斯一眼,西里斯只好无奈地收住了声音。

 

西里斯戳起一块烤牛排放到盘子里,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说:

“哦,不过,说不定她会像安多米达一样呢。”

 

“安多米达?”

朴成训有些不解。

 

“我最喜欢的堂姐,过去也是个斯莱特林,后来嫁给了一个麻瓜出身的人。”

 

“他显然还没想到那么远呢,大脚板。”

詹姆斯·波特说道。

 

“要我说,你最好现在就该开始想想了。她和我弟弟他们一直玩得很好,那些‘值得尊敬’的纯血统家族可都是疯子,她指不定哪天就要和那几个男孩里的其中一个订婚……哦叉子你用手肘推我干嘛?”

 

“你弟弟——”坐在对面的莱姆斯·卢平挑了挑眉,“他刚刚从你身后经过了。”

 

“雷古勒斯?那有什么好怕的,”西里斯讽刺地冷哼了一声,“哦,母亲的好孩子雷尔。反正他们今年都已经把我除名了,你们不是都知道吗,我在叉子家住了一整个暑假。”

 

“除名?”

朴成训的声音显得有些惊讶,另一旁的Jake他们也凑了上来,他们原本是担心这会触及西里斯的伤心处,连忙想把朴成训拉走。谁知西里斯·布莱克潇洒地甩了甩他乌黑的头发,那张英俊的脸上看上去充满了骄傲。

 

“没错,我亲爱的母亲终于把我从那面族谱挂毯上烧掉了。”

 

“可是…为什么?”

这次轮到Jake有些不解地发问了,朴综星狠狠掐了一把他的手臂,但还是拦不住他这位朋友的嘴。

 

“还能是因为什么,她早就想把我除名了。”西里斯说着,提起这些时面上带了一丝不屑而讽刺的笑意,“她几乎看谁不顺眼就烧掉谁的名字,安多米达当年也是这样被他们除名的。照他们的说法,我们是‘纯血叛徒’——那群斯莱特林在背地里也都这么叫我,纯血叛徒、布莱克家的叛徒…不过他们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我觉得自己从没比现在更自由过。”

 

 

 

 

那天晚上,朴成训在窗边坐了很久。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和他之间的距离不止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

——所有人都知道,魔法界不再安全了。升入四年级前的暑假里,朴成训已经搬了一次家了:总有街道被烧毁,麻瓜报纸上只会说那是天然气爆炸,可知道魔法的存在的人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家人原本不同意他再来霍格沃茨,但在邓布利多教授的担保下,他们终于退了一步。只他们搬至遥远但安全的国度,留他自己在这里继续学习魔法。

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思绪中悄悄萌芽,可他下意识地不想抓住它们。或许这次新住处所在的街区会比上一个安全点,他想,夜已经很深了,还是早些睡吧。

 

 

圣诞夜的当晚,朴成训终于第一次通过猫头鹰收到了来自她的礼物。这画面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可就在他正准备珍重地拆开的时候,偏偏是在那时,他察觉到了什么——脖颈上的沙漏吊坠正在发烫,他看向屋外。

大雪如鹅毛般,惨白地纷纷扬扬坠下,伦敦已经许久未下过这样大的雪了。屋内的灯光彼时以一种不自然的规律颤抖了起来。接着,倏忽间,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不和谐的轰鸣。

 

和上次如出一辙。

 

在被人为放慢的那个瞬间,他用在上一次搬家派上大用场的飞来咒迅速收好必需品,连带着她的礼物一起,紧接着以他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进了壁炉,甩下飞路粉到了邓布利多教授早已准备好的临时避难处。是的,又一起袭击发生了。而避难处那儿,发红的壁炉火光罩在窗帘上的丝线,那光同样笼住了整个大厅,这里此时已经聚起了许多人:其中一个人幻影移形的时候分了体,另一个人正在用白鲜帮他疗伤;有人正在抱着自己死去的爱人的尸体哭泣;在又一个角落,一个比他还小许多的孩子脸上皮肉绽开,眼泪混杂着黑灰的泥水流淌下来,而那上面刺眼的鲜红的字样是——

 

泥巴种(mudblood)”。

 

 

 

血、死亡、悲鸣。

那团在他的脑子里长久打结的乱线终于彻底崩开。在他的世界里,这年的圣诞夜由这些重新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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