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理想丈夫,不可儿戏

Harry Potter - J. K. Rowling Fantastic Beasts and Where to Find Them (Mov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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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AD】理想丈夫,不可儿戏
Summary
*麻瓜au:政客,学者,情人,实干家,诸如此类。除了无魔法其他和原设定几乎没有不同。*反常规婚姻故事。某种机缘巧合下,邓布利多不得不正视他那已经陷入倦怠和互相欺骗的婚姻,却意外地发现他们依然该死地爱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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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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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伐利亚比他想象得更冷。邓布利多靠在微微振动的出租车玻璃窗上,面对窗外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这是他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句话。

半小时前他落地在纽伦堡机场。

九小时前他在大洋彼岸收到那条新闻。

是的,他甚至是自己从电视上看来的——上面赫然写着“格林德沃在集会时遭遇枪击,胸口腹部连中两弹,伤势危急,正送往当地医院急救”。他反应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收拾自己的行李,以至于他都忽略了那后半句“杀手已经被当场抓获,身份经确认,是敌对党派蓄意谋杀。”

他看见那张异瞳、白发、美丽、却不再年轻了的脸在屏幕上滚动。他竞争对手、合作伙伴、合法伴侣的面孔,如今似是而非。一瞬间整个世界都铺天盖地地安静下来,耳边只剩下溺亡般大片大片的耳鸣。如今格林德沃位高权重,人们通常认为他几乎近神了,然而邓布利多了然,他依然拥有滚烫的血液和不堪一击的心脏。

而在一枚子弹面前,任何人都没有区别。

邓布利多给罗齐尔发去了几条消息,没有得到回复。这些年他对于格林德沃的一切生意和政治手段都毫无关心,所以他手下还算熟识的人也只剩下多年以来忠心耿耿的文达·罗齐尔。他猜想对方肯定已经忙得手足无措无暇回复他的消息,便自己定下最近的机票,匆匆赶往机场。

临时定的廉价航空一阵颠簸,商务舱更是早早被卖完。飞过大西洋之后感觉自己骨头都给坐断,更不要提他一路惴惴不安密切关心着新闻的走向,几乎是一刻没能合眼。邓布利多从来不如格林德沃那样崇尚享乐,他很多时候都几乎固执地亲力亲为,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像一个清贫的苦行僧,自然也习惯了不舒适的通勤和工作环境。

只是眼下的境况实在特殊,事发之后,他的丈夫在千里之外生死未卜,而唯一关心他两句的还是他的学生纽特·斯卡曼德和同事米勒娃·麦格,他们甚至和格林德沃的关系都相当糟糕。他几乎觉得自己像杰奎琳·肯尼迪那样飘零了。

旁边一位看上去年轻他几岁的女士见他一直死死盯着那屏幕上的新闻,眼睛都因为缺乏睡眠和过度疲倦而布满红血丝。她几乎有些同情地叹了一口气,“您是格林德沃先生的支持者么?老天,这可真是个惨案,愿上帝保佑他,毕竟如今人们很难再找到一个这样有点真才实学而不是仅仅会夸下海口的领袖了。”

邓布利多冲那位热心而善解人意的陌生女士笑了一下,表示礼貌和领情。但是他并没有张口纠正,他不是格林德沃的支持者,他从来不是。

唯一的好消息来自下飞机后,文达回复的一句“两枚子弹都已经被取出,所幸不在要害器官。先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病情基本稳定,现在应他本人的要求被转移到纽蒙迦德,由私人医疗团队24小时负责。”

末了,她又发过来一句,“他中途醒了一次,说很想见您。”

邓布利多盯着那块小小的手机屏幕一阵,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正在上扬。

1

“先生,您不能进来。”门口的保安第五次对他重复这毫无意义的话语,“主管下令了,除了医疗团队成员,任何人都不能入内。非常抱歉,但这并不是我的意思。”

邓布利多几乎要冷笑了,他还不知道格林德沃每天花他们的婚姻共同财产养这些毫无眼力见的角色。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如此苛刻的人,只是一方面他本就对格林德沃的管理层充满意见,另一方面没有人舟车劳顿数十个小时之后被拦在自家门口会有任何宽容或者愉悦的心情。

他在那等着罗齐尔来接他,期间那点时间他盯着纽蒙迦德的大门出神,意识到如今那是一个多么恢宏的建筑,即使依然透露着阴冷、森森的气息。而在三十年前,他也曾和格林德沃并肩站在这里,眼前的仅仅是一片荒芜的平地。

罗齐尔女士踩着她的粗根靴匆匆来到现场的时候几乎已经火冒三丈,她先是斥责了那些负责看守的管理人员,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脸,面对邓布利多试图努力分出一些歉意来。

她冲着那些人大喊,该死的,这是格林德沃先生的合法伴侣!你们都把什么人拦在门外了?他们立刻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着邓布利多,正欲惊恐地道歉认罪。邓布利多抬手示意他们不要这样做。

“不仅仅是这样。”邓布利多脸上始终带着那完美而礼貌的笑容,他平静地报上自己的名讳,“阿不思·邓布利多。你们可以从福布斯榜单上找到我的名字。”

多年以来他习惯低调行事,只是眼下看来这份低调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门开了,他不愿再浪费时间同这群人辩解,整了整身上的被弄皱的西装便走了进去。

邓布利多进去之后格林德沃已经醒了,他整个身子都被各色医疗器械密密麻麻地包裹着,他勉强露出一个脑袋,靠在病床的靠枕上。邓布利多已经记不清上次见到格林德沃如此狼狈是什么时候,面对他惨状的怜惜和对于他死里逃生的庆幸到来之前,他差点笑出了声,他实在忍不住嘲笑一下这总是在他面前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竟也落得这种地步。

麻烦您让这些工作人员都下去吧。邓布利多转身对罗齐尔说。她点了点头,又在他身后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给格林德沃。邓布利多自然察觉到了,但他并不在意,这里毕竟还是对方的地盘。他看见格林德沃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房间里所有的人群都放下了手中的器具,迅速离开了房间。

一瞬间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上次这样在一个房间里是独处是什么时候,邓布利多已经记不清了。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在欧洲议会选举上。他们隔着那么一大片人群心照不宣地对望了一眼,整整三日都没有同对方说一句话。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格林德沃那样看着他,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邓布利多促狭地笑了一声,我上飞机之前,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面。
他给自己拉了把椅子,那椅子脚在地面上划过发出有些难听的嘶哑声。他靠在那儿同他对视,不想见我?

格林德沃哼了一声,只扬扬下巴示意他过来。要在平时邓布利多绝不会任他这样招之即来,但是眼下那人实在可怜,这模样也不是装出来的。他无意刁难病号,便更靠近了些,然后感受到对方试图抬起双手搂住他又未果。

邓布利多忍俊不禁,他没用什么力气拍了拍格林德沃的手臂,“消停点吧。”然后他主动搂住格林德沃的脖子,让自己的身子一点点贴上他的胸口,同时控制自己的力气,不要整个靠到他怀里去。他现在这姿势有点畸形,不是太舒服。但是感受到一点点收拢下来的熟悉的气息,那浅金色的短发扎得他皮肤微微刺痛,一下又没了脾气。

半天他听见格林德沃隔着几层衣服布料含糊不清说什么,他凑近了听才听见那人说痛。

邓布利多有些慌张,赶紧起身,我哪儿压着你了?

格林德沃现在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能动,就能动一张脸,尖下巴靠在邓布利多肩膀上,也用了点力气把人按回去。他说,不是因为你。只是到现在,一直都很痛。

邓布利多刚在思考宽慰的措辞,他当了十几年教授,向来侃侃而谈,只是面对格林德沃,他经常控制不好讲话的尺度——听见那人突然说,你打算在纽蒙迦德待到什么时候?

天啊,盖勒特。邓布利多终于回过神来这人在这里示弱什么,他一阵无语,要不是他两只手都给格林德沃扣着,他简直想捂住自己的脸。他现在没法面对那厚颜无耻的神情,你已经四十三岁了,能别用二十三岁的招吗?

我是真的受伤了,伤势很严重,阿尔。

“我当然知道。”邓布利多顿了一下,低头轻轻抚弄了一下那近些年褪得越来越浅的发丝,“否则我们一代领袖还不至于通过故意实施苦肉计挽留任何人,我还没有自视甚高到这种程度。”
“你真应该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盖勒特。你不是‘银舌’的称号名声在外吗?你的邻牙利齿呢?如果我把你现在的模样拍下来发到网上去,你再忠诚的圣徒看了都要起疑心了,这人真是在集会上夸下海口的那个男人吗?”

你呢,阿不思。你也会起疑吗?

不,他轻轻笑了起来,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所以我也从来不是你的圣徒,你别忘了。

你不就情愿看我众叛亲离么?格林德沃低声道,看我现在这样你还是有一点得意的吧?

是啊,只可惜我还有一点基本的同情心,所以我还在这儿呢。你现在就不担心我待在你身边误了你的好事了?

我可从来没这么说。

“我会在这里待到你病差不多痊愈,满意了?”他的语气几乎有些无可奈何的妥协,这让格林德沃露出了不满的神色。“我劝你最好不要想着能动了就四处乱跑去演讲,你那些忠诚的手下们没你一天不会死的,如果你因此落下病根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生活我就真的不会再管你了,扔给那些圣徒处理一个残疾的可怜中年男人吧。”

格林德沃敏锐地察觉到后半句话里关切的情绪,于是得逞地笑起来,他故意把话讲得夸张,语气里不乏讽刺和嘲弄,“伟大的圣人邓布利多,纵使我知道你待你的学生或者那些愚蠢的民众们比待我好一千倍,可是你分给那么一丁点仁慈的时候,为何我还会感到感激呢?我是否太容易被你取悦了?”

邓布利多根本懒得搭理他,只了然这并非他心中真实所想,如今他对他偶尔的俏皮话或所谓巧舌如簧都毫无兴致。他在床边直起了身子,和他拉开了距离,靠在那椅子上,这么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格林德沃下一句话倒是讲得真诚,我会好好养病的,阿尔。这些日子我把所有工作都交给文达做了。

你倒是很信任她。邓布利多几乎下意识这样讲。

你嫉妒了?格林德沃试图伸手去抓他,可惜眼下他这个病号实在行动不便,被邓布利多轻松抽手离开。

有一点,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嫉妒。邓布利多如实回答,只是羡慕你身边有这样可以信任、可以利用的人罢了。

那不是利用,阿尔。她只是为我工作。

那你对我是利用吗?他冷冷地看着他,这句话他终于没能说出口。他站起来,缓缓转身,然后毫不犹豫地从这个房间里离开,没有回头确认一眼床上的男人是否有挽留的神色。当他走出这扇房门的瞬间,他眼中那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情也如同最后的烛火般。在那一丁点儿飘渺的风中熄灭了。

2

竟马上就要春天了。距离格林德沃负伤以来已经两个月有余,圣诞假期加上他跟霍格沃茨请的长假,他从未在纽蒙迦德连续待过这么长的时间,就连两人不顾一切热恋的时候他也从未这样长久地纵容自己。

公开的婚姻关系让邓布利多在格林德沃负伤之后在许多环境都能得到一种自以为是的优待,对方几乎傲慢地以己度人,然后给邓布利多一些虚伪而居高临下的同情心。他们认为邓布利多理应痛苦,或者至少惊慌失措。但这并不是事实,只是他疲于跟任何庸人争辩,也对于他人的猜度和预判都没有好奇心,于是又把自己塞进那个光鲜的完美丈夫之躯壳里——他向来擅长这么做。

只有格林德沃本人冷冷拆穿他,天啊,阿不思,你甚至不愿意在早餐的时候把手边的海盐递给我。

圣诞假前邓布利多收到米勒娃寄信过来,大致讲了霍格沃茨在他缺席的日子里发生的种种事务。末尾克制地表达了希望邓布利多早日返校的意愿,但也明确指出学校里目前没有发生任何一定要他解决的紧急问题。

邓布利多感激于她的体贴,于是立刻回信过去。他知道纽蒙迦德的地址落款不会让女人高兴,于是附上了本就该送出的圣诞礼物,也想要得到对方的宽容。

如今格林德沃已经恢复了七成左右,虽有时还要求邓布利多推着他的轮椅四处走动,但邓布利多也怀疑对方有刻意使唤自己之嫌,他现在已经能够依靠手杖自己稳当当地走上一段路。但是家庭医师千叮咛万嘱咐,只说眼下恢复期是最该小心不能再受伤的时候,于是邓布利多也没法放任对方独来独往。

他劝说自己,格林德沃早日完全恢复,自己也就早日重获自由。但是格林德沃并没有限制自己的人身行动,还把自己困在这里的仅仅是基本的同理心和婚姻生活中的责任感,于是听上去有点像自欺欺人,但人人都知道邓布利多就是这样一个道德底线太高的人,有时连他自己都要被这囹圄般的道德所利用。

如今格林德沃撑着自己的手杖站在床边偷偷抽雪茄,说是“偷偷”有点太过分,只是新年他们曾经承诺彼此一个要戒烟,一个要戒糖。后来谁都没有完成彼此的承诺,于是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情况在他们的婚姻中实在太多了,最后干脆被所有互相放过的借口堆砌,堆砌得生活中只剩下谎言。

见邓布利多来了,格林德沃便把那烟掐了,给他一点所剩无几的尊重。那支细长的雪茄,从柏林空运过来,格林德沃只抽这一种。刨除关于健康问题的考虑,邓布利多本身对烟味并无厌恶,甚至格林德沃身上那种熟悉烟草味道偶尔让他安心,只是他从来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格林德沃。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希望他丈夫那脆弱的肺能够全须全尾地多工作几年,他这是为了自己好,毕竟格林德沃难缠,而生病的格林德沃更难缠。等邓布利多再年长些,他大约既无耐心也再无精力照顾他了。

当然,格林德沃受伤唯一的好处是,这个该死的工作狂终于没有办法整日整日地工作了。那时他才在床上歇了两周,身子没好全就要坐起来工作,一天下来五小时就浑身疼得一定要躺下,结果他又缄默不语地硬撑。长久下来若不是邓布利多发现他,拆穿他,否则又要落下不可逆转的病根。

从那之后他就被勒令一天最多只能工作一个半小时,这对他推进所有法条和政策的效率都是致命打击。这样太好,邓布利多不需要一边忙着照顾他,一边又马不停蹄地在所有的期刊和学术杂志上反对他。

在纽蒙迦德的日子里,为了便于照顾格林德沃,邓布利多一直和他同房。只是前三个星期他们并不睡在一张床上,三个星期之后在格林德沃的强硬要求下,他们又开始同床共枕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一对中年伴侣应有的性生活频率。邓布利多永远不会告诉格林德沃,在他身边他的确治好了失眠多梦的老毛病。每天醒来能够感受到怀里的浅金色短发,这种感觉确实比一觉醒来只看见霍格沃茨教授公寓空荡荡的天花板要好得多。

然而即便如此,当格林德沃当着他的面在他的私人医生面前大言不惭地关心他什么时候能够开始做爱的时候,邓布利多依然一阵面红耳赤的尴尬。

那年轻的女医生在离开前忍不住感慨两人的恩爱,邓布利多几乎惊讶于格林德沃面对这种赞誉竟也能厚脸皮应下来,因为这实在不是真相。

在他负伤之前,他们因为各自事务长期分居,一个月见面次数也不过三两次。每次见面都是毫无前兆地开始做爱,结婚多年后,除了性之外,他们竟再没有什么能够达成共识,给予对方的。

是邓布利多执拗地不愿从格林德沃那里听见任何谎言,他的巧舌如簧似是而非骗骗其他人都无所谓,要是拿过来骗他就只显得可悲了。他不愿次次都反驳他,吵得不可开交,却再也不能装出一副心悦诚服的模样。格林德沃当然深知那不是真的,所以表演给谁看?

谎言之外的东西,他们能讲给彼此的又太少。政见立场大相径庭,他们结婚一是为了不在法庭上指认彼此,而是为了制衡彼此。互惠互利的婚姻关系中,他们先是收起盲目而伤害彼此的恨,又是收起曾经真诚而热烈的爱。于是在麻木不仁中,不偏不倚落到现在这个田地。

邓布利多从来不认为格林德沃爱自己,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有被爱的魅力和特质。他知道人们重视自己,敬仰自己,甚至恐惧自己,那些都是真实的,但是爱就太深远,也太飘渺了。

诚然爱情对他们来说都不够举足轻重,可能在生命中都无法进入前三的序列。但是邓布利多还是偶尔会思考这件事,然后得出他并不爱自己的结论。多年以前,也许——不仅仅是一种青春的意乱情迷和未卜先知的情感利用。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消亡了。这个能够在欧洲大陆呼风唤雨的年轻领袖不再需要爱情这样懦弱而累赘的东西,他对于邓布利多的情感被邓布利多视作一种近乎挑衅的兴趣,关于势均力敌者的兴趣。而他偶尔的示弱也成为一种全然的信任,从青年时代至今,对于格林德沃来说,这种情感可能比爱更珍贵,因为他将会付出更深远更惨痛的代价。但是对于邓布利多来说,如果这不是爱,那就不是爱,这种情感缺席了,并不是另一种不同的情感就能补全,事与事之间,没有什么能够替代。

他偶尔想起很多年之前的夏天,如今格林德沃迫使人们想起这段往事时想到的是一种极度浪漫化的一见钟情,他告诉他自己、邓布利多以及所有人当时他们是多么轻易地付出了真心,那样两个如今看来位高权重又实在理性的人在那时几乎私定了终身。

很长一段时间连邓布利多本人都几乎被这种论调欺骗,如今想来这也并非事实。那时他面对他一整个破碎的家庭,重病的妹妹,离世的母亲,入狱的父亲。不得不离开校园的他,整个亲情关系和社会关系近乎粉碎,而格林德沃在那个特定的时间引诱了他。

是的,他要用这个词,引诱。他在伊甸园奉上蛇果,邓布利多将它吃了下去。

现在他已经敏锐地意识到他就在如此猛烈地追求一种堕落,一种绝对的狂喜以及心乱情迷。就像他知道他有一些学术同僚偏好极限运动或者极端天气。人们说吊桥效应,这太可笑了。格林德沃绝不是他在桥上抓住的最后一根朽木,格林德沃只是站在那岌岌可危的悬崖,他手里拿一把匕首,他说阿不思,你应该同我一起坠落。然后阿不思点头,他用刀隔断了最后的绳子。

这并不意味着如果当年走到他面前的是别的什么人也会有这样的效果,只是眼下再编排这样的假设已经毫无意义。他没法故地重游然后一次又一次设置不同变量,他只能够承认这一切从最初就是互相利用。只是现在他愈发发现这件事也并不可靠。

他记得他们在那个夏天所做的一切,他们在谷仓里,山坡上,树荫下。邓布利多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过度看重欲望的人,他只是正视它,承认它的存在,并且享受那种把一切都交付出去的感觉。与其称之为献祭,不如说他终于在某一个场合可以彻底地不用承担责任。

他对阿利安娜没有办法,他对阿不福思没有办法。但是他对一个陌生的、甚至小他两岁的男孩绝不是全然手足无措的。

他对阿不福思说,阿不,我绝不可能让爱情冲昏头脑,那是真的。聪明的霍格沃茨优秀毕业生邓布利多,他在濒死时刻也明白权衡利弊。他握紧了他年轻而智慧的筹码。他不会为了得到一份若无似有的关心而自我践踏到如此地步,所以那从来都不是践踏,而是一种沉溺。

那时他愿意陪格林德沃实现对方所有的性探索与性幻想。年轻的金发男孩在事后笑着抚摸他柔软的红发,说他好听话,那时的男孩只是转过脸,低声说我不是听话,我是爱你。盖勒特在他身后仰面躺下,他的声音很轻,对方没有作出任何应答,他至今不知道盖勒特听见了没有。

现在邓布利多知道,那不是爱,那只是一种绝望中的堕落。他骗过了格林德沃,也骗过了自己。他想要出格,他就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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