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逼近的前奏/我总是有办法
汤姆和哈利和好了。
随着一起变好的是那两盆从生物课上领回来的吊兰，它们正在窗台上蓬勃生长。
汤姆发现养它们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需要跟着种植指南上的步骤做，它很容易就能长得很好，所以也没必要去花时间琢磨怎么通过“许愿”让它更好一点。
唯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小心哈利。”
哈利总喜欢给它们浇水，几乎每天都想浇，他还振振有词地说：“植物都是向上生长的，吊兰却总是向下长，说明它的心情不好，需要多吃点东西。”
汤姆忍无可忍，最后写了张纸条贴在盆上：“别浇水，我快死了——吊兰”
又一天。
“哈利，你在干嘛？”汤姆正打着领带，在视角余光中，哈利正鬼鬼祟祟地拿着水壶——
“呃，嗯……我们要带它们出门了，不是吗？”哈利结结巴巴地说，同时把水壶藏在背后。
“我都看见了！”汤姆无情地戳穿哈利，“等会就要带着它们去参加生物学中期考核了，你还想浇水吗？”
“就一点！你知道，它们几乎没有出过门，而且天气也变冷了，也许在外面会着凉，我想我可以给它们喝一点热水……”
“热水？！”汤姆大声反问，他三两步上前抢过哈利的热水壶放在桌子上，并拎起了那两盆吊兰以防哈利再碰到它们，“有谁会给植物倒热水，我发誓它们的根会被烫死的。”
“就一点，没关系的，也许它真的想，你不能替它们做决定。”哈利不悦地反驳，汤姆啼笑皆非，“听着，哈利，这是我们的生物课作业，我想我们还是照着指南来，如果你真的想尝试，我认为到了万圣节我们可以去伦敦街上再买多一盆给你试试。”
学校将在万圣节组织游行募款活动，募款的主力是高年级学生，低年级学生仅需负责“不给糖，就捣蛋”，这是这所寄宿制学校难得的放风时间，很多学生，尤其是从外地过来的，都会计划在这天游览伦敦。
“万圣节”一词很好地转移了哈利的注意力，他没再纠结这件事。
金百合院长汉森因病告假，这几周都由隔壁的格里芬院长代理这一职，哈利曾听过弗里蒙特夸过无数次他的公正和宽容，事实上，他确实做得很好。比如说，现在大家都敢在走廊放声讲话了。
一个男孩在公馆里奔跑，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直到哈利意识到那个男孩的目标是他们。
汤姆上下打量着他，不客气地问：“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汤姆现在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因为他正拎着两盆愚蠢的吊兰，盆上他写给哈利的便签条还撕不掉。
“抱歉，打扰，但是，这很重要，请问你们有看到我的仓鼠艾米吗？一只金丝熊，黄白相间，大概这么大，它是我的家人，求你了，如果你见过，请告诉我。”男孩气喘吁吁地哀求着，显然他不止问了他们，他有可能问遍了他见过的所有人。
汤姆看向哈利，哈利担忧地摇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而汤姆正好知道哈利要说什么，肯定是“愿意一起帮他找”之类的话，他连忙用力扯哈利的手，不让他说出来。
虽然男孩对他们的否认早有准备，但真正发生时仍不免失望，他失魂落魄地走了，打算去寻找下一个对象。
纳吉尼悄悄从汤姆的制服里探出来，自从天气转凉后，她总喜欢挂在汤姆的羊毛马甲上，她嘶嘶说：“我知道他的老鼠在哪，它在我的肚子里。”
“那是他的宠物，一只仓鼠，纳吉尼。”哈利用责备的语气嘶嘶，“我想你不应该吃掉有主人的动物。”
“噢不，小哈利。”纳吉尼连忙为自己辩护，“当我看到它的时候，它还非常新鲜，我是说，它刚死不久。”
“它死了？”汤姆挑高眉头猜测，“管家的猫杀的？”
“我想不是。”纳吉尼摇晃着头部，作思考状，“昨天晚上，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它的老鼠出现在走廊里，它的头，四肢，尾巴，都被切下来，整齐地放在那个男孩的，房间门口？也许吧，那里有他的味道，于是我就不客气地享用了。”
“听上去像邪教徒的献祭仪式。”汤姆想象着那个画面做出总结。
“我们学校里有邪教徒？也许我们应该告诉院长。”哈利的语速很快，似乎真的决定要这么做，汤姆无情地为这个决定泼冷水：“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看到了这个场景？你说是一条蛇告诉你的？”
哈利很容易就被汤姆说服了，在经历过恐怖的驱蛇事件后，他意识到纳吉尼在他心里像家人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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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植物最后只被评到A，这让汤姆很不满意，他忍不住问教授：“教授，请问我们为什么不能拿到A+呢？我想我们已经严格按照指南的要求做了。”
教授神秘地挤挤眼睛：“我想到A+还需要一些爱。”
“爱？”汤姆反问，他有些生气，“抱歉，教授，恕我直言，我不认为爱能让植物长得更好。”
“萨沙。”教授招手叫了布伦南的名字，显然非常熟捻，一个棕发的身影应声过来，他捧着一盆异常茂盛的大叶植物。
汤姆紧张地看向哈利，很好，哈利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能他已经忘了。
哈利曾经见过它，在他们乱逛学校的夜里曾一起目睹过一场校园霸凌，这种大叶植物“米加海芋”正是当时被霸凌者踩在地上的那一株，汤姆知道它的叶子都散了，可现在，这盆海芋非常鲜活，非常健康。
“这就是爱的力量。”教授向汤姆解释，同时他还向所有人举起它：“谁能想象它最开始只是一根小苗苗，而现在，它变得这么大！无需质疑的A+，我们最高分数的获得者。”
布伦南腼腆地笑了，他轻轻抚摸着海芋的叶子，像在摸一个心爱的孩子。
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下一个学生，只获得一个C（仅仅及格），他因气愤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因为教授发现他掰断了这盆植物的一片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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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半节课，教授让学生们为他温室里的植物们浇水，水井在温室的另一头，他们需要提着桶去接水。
哈利正挽着一只空的小水桶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他打算再去接一桶水。这时，哈利看见布伦南正吃力地拖着一个大水桶，水桶被鹅卵石膈得上下摇晃，飞出来的水溅湿了他的衣服。
“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哈利上前询问，他认出了这个拿A+的人。
布伦南显得十分惊慌，他仓促地转过头来，看见：一个令他陌生的面孔，一对漂亮的绿眼睛闪着温和的目光。于是他放松下来，“如果可以的话，谢谢你。”
哈利得到许可后，弯下腰用那只空出来的手帮布伦南提水桶，他借此向布伦南搭话：“我听说教授宣布你的成绩是A+，你的植物可真好看。”
“谢谢。”一提到植物，布伦南的脸色不自禁地柔和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哈利，哈利•佩弗利尔。”哈利趁机提出，他对这个能把植物种的这么好的人感到好奇。
布伦南脸红了，他已经好久好久都没有感受过其他人对他的友善了，哈利的到来让他内心暖暖的，他小声地模仿着哈利奇特的介绍方式：“萨沙，我是萨沙•布伦南。”
“萨沙，我可以叫你萨沙吗？你也可以叫我哈利。”哈利笑道，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杂质，不带任何利益的笑容，纯净地让萨沙忍不住酸涩地猜测：‘哈利一定被保护得很好。’
“当然可以，哈利。”萨沙羞涩地回应他。
“那你可以为我讲讲它吗？你的植物？比如怎么让它长得这么好？”哈利迫不及待地问，其实他更想直接问萨沙到底是不是一周只用浇一次水，但是他忍住了。
“她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孩子？”哈利注意到了这个奇怪措辞。
“噢。”萨沙不好意思地挠挠脸，“我的植物，那盆米加海芋，她是一个女孩，叫做爱丽丝。”
于是，萨沙开始源源不断地讲述起她来，他说爱丽丝最喜欢晨间的阳光而不是傍晚的，她喜欢喝10度左右的水等等。
这是萨沙最畅快的一次交流，因为哈利在认真地听他讲话，并且看上去也和他一样认为植物是有思想、有生命的，这让他发自内心地感激这个男孩。
“哈利！”
直到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叙述，萨沙才停下来。
“抱歉，萨沙，我哥哥叫我，以后有机会再聊，和你一起聊天很愉快。”
此时已经到了他们浇水的地点，哈利听见汤姆喊他，便放下水桶朝萨沙告别。
萨沙温柔地目送他跑远，然后，他看到了满脸警惕地看着他的，哈利的哥哥，这让他心中一刺。
大佩弗利尔看上去是一个矜贵的男孩，他的制服和头发没有因劳作而凌乱，只有沾了些许泥土的皮鞋证明他真的有参与课程活动，此时他正用一种锐利的眼神盯向这边，直到哈利他跑到身边，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大佩弗利尔一定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不幸。’萨沙低落地想，‘如果哈利也知道这些事，他还愿意和我聊天吗？’
大佩弗利尔——汤姆，正不悦地警告着哈利：“你不应该和他走得这么近。”
“为什么？”哈利刚才积攒的好心情荡然一空，“你不能阻挡我交朋友，如果你想这么做，那你自己也不能跟别人说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汤姆烦躁地说，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和哈利解释太多以避免引发哈利那泛滥的同情心，真该死的，为什么偏要是那个布伦南？哈利可以和布伦东、布伦西、布伦北说话，但是不可以是布伦南，这会牵扯哈利卷进他的不幸里，他不想哈利被别人认为是布伦南的朋友而受到欺负。
“布伦南不一样，他是一个......”汤姆绞尽脑汁地想着形容词：植物狂热爱好者？不足以让哈利避开他。破产的？只会让哈利可怜他。被欺负的？好家伙这会哈利该直接抡着拳头冲上去保护他了，这只暴躁的圣父小狮子。
最后，汤姆说：“他是一个怪胎。”
“怪胎？！”哈利惊呼。
“小声点。”汤姆作出手势。
哈利费了很大劲才压低声音，看得出来他很生气，“汤姆，你不可以这么说别人，你不可以说他是一个怪胎，你忘了，我们在被波特一家收养之前，也被别人叫做怪胎，这一点都不好笑！”
“可是他不是巫师！”汤姆愤怒地嘶嘶并毫不掩饰他的鄙夷，“他只是一个行为怪异的麻瓜，他不能和我们相提并论。”
“我不觉得他很奇怪！”哈利同样用嘶嘶反驳，他大力地将水桶放在地上，水花溅到裤腿也不管，“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我想他只是很爱他的植物，就像它们是他的孩子！”
“谁会把植物当孩子？”
“谁会和蛇说话？”
“听着，哈利，能和蛇说话是我们高贵血统的证明，而没有巫师能和植物说话，老天，他就像得了臆想症的病人，说不定他患了臆想症只是没被发现。”看到哈利紧绷的脸后，汤姆谴责到一半就慢慢停下了，他观察着哈利越来越糟糕的脸色，不禁想到：‘只有考核的时候才能碰到布伦南，其他时间哈利是见不到他的，和哈利争这些有什么必要呢？’
于是，汤姆转口：“当然——你要实在是想和他聊天也没关系，我必须在你旁边，可以吗？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反正你不会有机会和他说话，汤姆如此认为。
哈利的脸色马上多云转晴，他以为自己在这件事上说服了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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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他们即将要进行合唱团的第一次演练，哈利紧张地搓着小手。
“怎么办，汤姆？”哈利无助地看着汤姆，寻求指示。
汤姆也很紧张，但他还是尽量乐观地安慰说：“没关系的，哈利，表演指定的圣歌你已经很熟练了，如果不考其他曲目的话——”
“如果考其他曲目的话！”哈利尖声强调。
“我会想办法！”汤姆抬高音调，坚定地大声承诺，像一个对女王宣誓忠诚的骑士，即使他的内心也存在着不安，但首先要做的是先稳定住哈利的恐慌。
“你会有办法的，对吗？你总是有办法。”哈利喃喃说。
“是的，我总是有办法。”汤姆重复。
他们手牵着手走进大礼堂，合唱团每晚都会在这里排练，临时被选上来的学生则是从今晚开始。
穹顶犹如倒扣的巨碗，悬挂的吊灯洒下明亮而柔和的光辉讲四周的墙壁照亮。墙上装饰着古典的雕花，在灯光下呈现出细腻的纹理。舞台上，厚重的红色幕布微微拉开一角，露出其后摆放有序的乐谱架，灯光在金属架上跳跃闪烁，他们合唱团的首席教授就站在这个金属架前严肃地和她面前的学生交代些什么。
莱昂诺拉·拉图尔，英国著名的女高音歌唱家，被麦克劳伦合唱团高薪聘请为首席教授，她看上去是一个一丝不苟的女士，满头白发被优雅地挽在脑后，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鱼尾裙，裙摆在舞台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着。
哈利缩着脑袋，害怕地躲在汤姆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
“哈利·佩弗利尔。”拉图尔教授示意哈利上去试音。
“你一定可以做到。”汤姆低声鼓励他，哈利握紧拳头慢慢走上舞台。
在汤姆看来，哈利的音色和音域尚佳，只是音准糟糕得可怕，可能是因为哈利总是想当然地觉得它应该这么唱，但实际上它不该这么唱。其次，哈利在唱歌的时候情感总是过于充沛，导致容易将原本低音的部分升高几个调调，听上去非常滑稽。但是如果能唱得标准，哈利也能将一首歌唱得很好听，尤其像圣歌这种几乎全程高音的曲目类型。
哈利回想起和汤姆一起排练的一点一滴，汤姆在哈利面前总是很有耐心，他会让哈利反复练同一个部分，直到它对为止。有时候，哈利会忍不住发脾气，他还想过要不放弃算了（反正其他人都很想获得这个名额），可是一想起是别人站在汤姆旁边和汤姆一起唱歌，哈利就会感到不开心。所以他闹完脾气后又会主动找汤姆道歉并恳求他继续教自己（实际上，汤姆非常享受哈利的恳求，如果没有发脾气这种过程的话）。
到了现在，哈利已经不用再重复了，因为他都能唱对。
“请演唱《圣诞钟声》（Carol of the Bells）。”——这是他们指定的演唱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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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连载的问题在于不可能每章都能写到十分精彩的情节。这章写到这里已经5k字了，我只能遗憾地断在这里，感谢大家的耐心追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