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的博格特实在有点骇人了。
纳威的博格特是斯内普教授，帕瓦蒂的博格特是一个血迹斑斑、裹着绷带的木乃伊，西莫的博格特是一个女鬼，迪安的博格特是一只被割断的手，罗恩的博格特是一只全身是毛的大蜘蛛，而当最后蜘蛛停在了凯瑟琳的脚下，凯瑟琳举起魔杖，做好准备——
啪！
博格特变成了希斯克利夫的尸体。
全班哑然无声，凯瑟琳有那么一瞬间似乎也被她的博格特吓傻了，呆呆地望着地上希斯克利夫失去生气的、冰冷苍白的面容。
“凯茜，那是个博格特！”希斯克利夫大声说。
“哦——哦，对——噢，好的……”凯瑟琳慌乱擦去脸颊上的泪水，颤抖着说：“滑—滑稽滑稽。”
希斯克利夫的尸体消失了。教室里的温度和人气儿才恢复一瞬间，赫敏正打算开口安慰凯瑟琳时，希斯克利夫走上前。啪！博格特变成了凯瑟琳的尸体。
他远不如凯瑟琳那般镇静，或者说，于众人面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当即跪了下去，露出一副完全是不顾一切的神情。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不……凯茜……不！”
他抱着凯瑟琳冰冷的尸体，疯狂地把自己的脸紧贴在她的脸上，哪怕那具冰冷的尸体没有呼吸、心脏不会再跳动，不会给予他任何回应。他把那条轻飘飘撇在一旁的手臂抬起来，试图让她搂住自己的脖子——就像她活着时那样——凯瑟琳的尸体却像个破布偶，任他摆弄。并且因为是僵硬的尸体，手臂变得格外沉，他都快抬不动了。凯瑟琳尸体那漂亮的脸蛋苍白倦怠，穿着洁白的长裙，她下葬时梳整齐的头发被希斯克利夫这般粗暴的动作一弄，有几绺垂直地挂着，有的就乱糟糟地蓬在头上。
他紧紧搂着她，脸上有种疯狂的决心。他一面亲吻着不会回应的凯瑟琳冰冷的脸颊，一面迸出抑制不住的热泪。
“别走，凯茜……回应我！凯茜——不要把我留在没有你的地狱里。”
凯瑟琳，真正的凯瑟琳，跪在他身边，搂住那个呜咽哭泣的少年，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背，他安哥拉山羊毛似的头发。
“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希斯克利夫。”她温柔地说，亲了亲他的发顶。
希斯克利夫再也抑制不住，揪着她袍子的前襟，把脸埋在她肩头，放声痛哭起来。
班里的同学也悲伤得不知说什么好，一股可怕的凄惨气氛在四周弥漫开来，卢平教授喊道：“看这儿！”凯瑟琳的尸体消失了，他们看见一个银白色的球悬在卢平教授面前，卢平教授几乎是懒洋洋地说了句：“滑稽滑稽！”
趁博格特变化的间隙，卢平教授一挥魔杖，把它关进了衣柜门里。
“下课吧！”卢平教授大声说，“全班同学都做得不错。让我看看……给格兰芬多加五分，因为每个人都制服了博格特——凯瑟琳，你和希斯克利夫能稍微留一下吗？”
希斯克利夫还在无声地淌着眼泪，手倔强地、紧紧地抓着凯瑟琳长袍的边角，嘴唇紧抿着，似乎说什么都不肯再和她分开。凯瑟琳受这种悲伤情绪感染，心情也大不如来上课时愉快，也噘着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他们坐在地上，紧紧搂成一团，相互依偎着，直到卢平拿给他们一板巨大的巧克力。
“蜂蜜公爵最好的巧克力。”他们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温和地说，“吃吧，会好受些的。”
没有人伸手接过。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种悲伤的氛围中。
“我可没有下毒呀！”卢平教授扬了扬眉毛。
希斯克利夫茫然地凝视着木地板，毫不在意地听任泪珠聚在睫毛上，顺着他的双颊流淌下来。像小时候用唾液消毒、吮着希斯克利夫伤口溢出的血珠一样，凯瑟琳倾身吻去他眼角无声溢出的一颗泪珠。
希斯克利夫终于不再哭了。他那双总是蛇怪般露出凶光的眼睛失去了光泽，因为刚哭过，睫毛湿漉漉的。
凯瑟琳伸手接过卢平教授的巧克力，低低地说：“谢谢您。”她的鼻子也有点闷闷的，瓮声瓮气地说。她匆忙抬起右手，拿袍子遮住眼睛，卢平教授只来得及看到一颗闪烁着晶莹微光的泪珠掉了下来，被她匆匆拭去。
凯瑟琳掰了一块巧克力分给希斯克利夫，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确实感到一股暖流神奇地流过他们手指尖。
一直等到他们不再抽泣，情绪恢复许多了，卢平教授才说：“对不起，我真遗憾看到这个。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知道这种痛苦一定很难承受。看……你们的同班同学还在操心那些鬼怪，或者恐惧一只蜘蛛——当然，我无意比较谁的恐惧更加高级——你们的恐惧就来到了下个阶段。直击灵魂的问题，如何接受至亲至爱的去世。”
“是啊，是啊，邓布利多教授嘱咐过我，你们两个人的特殊关系。既是亲人、朋友，又是爱人。”
“不是的，教授。我就是希斯克利夫！”凯瑟琳突然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奇怪极了，有人怎么还能对他们的关系产生误解。
“嗯？”卢平教授很温和地挑了挑眉，“对不起，我没能听懂。请你再说一遍，凯瑟琳。”
“我就是希斯克利夫！”凯瑟琳不耐烦地说，“我们的灵魂是一个不分彼此的整体，只不过肉体有两个而已。”
“希斯克利夫也是一样的，对不对？”她转脸对希斯克利夫说，后者板着面孔对卢平教授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是凯瑟琳。”
当卢平教授的眉毛越扬越高，似乎无意再与他们争论这个问题时，希斯克利夫不耐烦地说：“哦，这很好理解，当你的灵魂进了坟墓，你还愿意活着吗？凯茜死了，我也决不独活。就这么简单。”
“我祈求任何人，苦难、耻辱、死亡以及上帝或撒旦所能给予的一切打击，都不要试图把我们拆开，”他龇露尖利的牙齿，两眼露出凶光，就像一只饿狼，“否则必将招致我的报复。我会将我所承受的痛苦，再乘以十倍、百倍、千倍、万倍地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