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隐形兽
四个人分工明确,瑞文负责带路,薛明薛影和梅菲斯特负责望风,秦彻负责解决这群有钱人在宅子里设下的小陷阱——她们顺便解救了一只被困在捕地精网里的小野猫,结果这只农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的坏猫“邦邦”就赏了秦彻脑袋两掌,仰着头昂首阔步地窜出庄园的篱笆没了踪迹。
“这么凶,跟某个人很像。”瑞文说着,顺手碾起某个人拽比三七分发型上插着的野草扔掉。
“不会低头的样子,也跟某个人很像。”
“你要是只有一米六我也可以低头,七岁的时候你还比我矮一丢,”说着就冲他的膀子“邦邦”来了两拳,“到底怎么长成magic, 6'5",red eyes的样子……”
这两巴掌简直比那只坏猫还要ruthless,秦彻知道再让她这么一泻千里的想下去天都快亮了,于是一把子拽住猫爪,“走了。”
一路上除了旋转楼梯尽头的中世纪盔甲朝他们亮出了麻瓜使用的武器,他们几乎毫不费力地抵达了目的地。况且,对即将成年的巫师来说,对付那些笨拙的钢铁就像使用漂浮咒一样简单,奥康纳嫡长子·魔咒粉碎者·纯血巫师之耻·乔治一世除外。
瑞文只打算拿走乔治胡乱堆放在墙角的一组神奇动物陶俑,她很早就注意到那六个落灰的陶俑,乔治显然不知道这组陶俑的价值——上个星期在翻倒巷的拍卖会上有位不知名收藏家出价1000加隆只为拍下嗅嗅的烫金工艺陶俑(有瑕)。虽然蜷翼魔身上的刺已经被磨成了钝角(大瑕),但瑞文可以担保,她的修复咒已经练到炉火纯青,不仅看不出任何修复痕迹还能达到自然做旧的效果——要的就是这种中古vintage包浆感。
瑞文蹲在墙角,将乌鸦面具推到头顶,小心地捧起歪倒在墙边的陶俑,轻轻吹掉落在表面的灰,引得护树罗锅的小身板一激灵。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陶俑鲜艳的釉彩上,月痴兽水色的眼睛望着她,像黑湖平静的湖面。
——
瑞文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自己也拥有过这样一组漂亮的陶俑,她还会把狮鹫的翅膀当作磨牙棒,但她每次练习数数,都会发现少了一个陶俑。她猜这一定是绘本里提到的隐形兽,一种猩猩属的草食性生物,有黑色的眼睛和银白色长长的毛发,可以预见未来,所以很难捕捉,她尝试了好多种方法都没能看见隐形兽的样子。
那天,瑞文将它攥在手里,打算装睡,等到深夜突然睁眼,这样一定能将放松警惕的隐形兽逮个正着!计划好一切后她闭上双眼,夏夜微凉的晚风轻轻扫过她的眼睫,窗外康沃尔郡小精灵在林间嬉戏的声音渐渐模糊,如同半人马座坠进星河,瑞文全然忘记了隐形兽观察计划,陷入沉沉的梦境。
她有一双很大的手,轻而易举地推开纯金铸造镶嵌着红宝石的大门,洞穴龙怒不可遏,长满尖刺的尾巴向她扫来却在即将撞上小腿时变成了粉色的蒲绒绒。但她却躲不过能够荡平城池的龙焰,五十英尺的路她却怎么也跑不到尽头,热浪追上了她,正当火舌贪婪地吞噬着每一寸肌肤,瑞文听到了祖母的声音:“小南瓜派,闭上眼。(你们换成英语想象一下这个称呼应该就没有那么奇怪了…)”
瑞文好像能看见自己眼皮上青紫的血管在跳动,除此之外,周身一片漆黑。听觉复苏,龙焰产生的余波如飓风般席卷而来,但她却没法逃跑,甚至连眼皮和手指都像被施了石化咒般无法动弹。她听见烈火在天空爆裂的巨响,千年老树枝干坠地的震动,地精四散而逃的尖利啸叫,巫师们嘈杂的咒语还有心脏即将破开胸膛如同困兽般的跳动声,停下——那一瞬间瑞文以为自己变成了常常停在钟楼塔尖的乌鸦,手指也能够动弹了,双臂像羽毛一般轻盈。她没有忘记祖母的低语,仍紧闭着双眼,梦境与现实的界线彻底交融。也许在空中,也许在湖底,也许在那张正对着月亮的小床上,耳边是祖母在轻声念着诗翁彼豆故事集。
一切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夏夜,就像湮灭在湖水中的火焰,超新星爆发的余晖。
瑞文再次睁眼,晨昏线割开约克郡连绵的山坡,乌云写满咒语,遮住众生疲惫的骨头。
她终于在那天看到了“隐形兽”的模样,嶙峋的生物浑身漆黑,长着龙的头颅与马的身体,崎岖的脊骨上生出一对宽阔的翅膀。
也是在那天,一位穿着翠绿色长袍的高个子女人牵住她的手敲响了圣玛利亚福利院的大门。瑞文问,你看得到我的隐形兽吗。那位严肃的女人神情罕见地松动,蹲下身来替瑞文整理好袍子,“那是夜骐,一种温顺忠诚的生物。”
纽特·斯卡曼德在《神奇动物在哪里》这本家喻户晓的书中写到:夜骐常被视为不祥的象征,长期遭到虐待及捕杀,只有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它们。
——
秦彻没有打扰蹲坐在地面上抱着陶俑一动不动的瑞文,只是站在她身侧,挡住穿堂的凉风。相比刺眼的日光,他的眼睛更喜欢干净的夜色。浓密的深蓝涂满了整间屋子也攀上她的袍子,像破碎蛋壳的月光,被潮汐收回深海。
瑞文回神后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已经麻得像被施了绊腿咒,正想以左脚为中心用诡异的姿势抻抻右腿,
“别动。”说着就像拎起那只拳皇坏猫一般扶起了瑞文。
“走吧,薛明薛影还有小梅该等急了。”
“给我拿吧。”
“不给。”
“你打算捧着这盒价值5000加隆的易碎品走进翻倒巷?”
“我是怕你拿不动哈。”
“这么喜欢,那咱们就不卖了。”
“就把夜骐留下来吧,刚好和我床头的凑一对复数。”
“想好去世界杯买几等座了吗?”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去,肯定是买包厢票,但…”
“嗯?”
“但我不想自己去。”
“我可以把这句话当作邀请吗?”
“魁地奇世界杯开到家门口都没法亲眼去看,你们真的会很可怜哦。而且高台站票可以把顶尖追球手的击球处理看得更清楚,除此之外一个人在营地租帐篷实在太亏了,还有…”
秦彻站定在她面前,俯身认真地再次问道:“你是在邀请我吗?”
胸口的鸟群缠住风,他的眼睛像一百瓶精粹吐真剂。
“我想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