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要求
虽然正值八月中旬，站在达特穆尔体育场的高台上，瑞文还是冷得牙齿打颤——早知道就不穿低调的麻瓜夏装了！麻瓜联络办公室特别提醒所有来观赛的巫师们最好购买符合麻瓜dress code的衣服，尽量不穿戴尖帽和巫师袍，以免引起德文郡居民的注意，否则记忆注销指挥部又该加班了。
她和秦彻特意将二十加隆换成英镑，去伦敦最繁华的街道购买麻瓜服饰。面对无比复杂的麻瓜着装体系，两个从小只穿过摩金夫人长袍的纯血巫师犯了难。
“两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热心的销售员向他们走来。“你们麻…麻烦您帮我挑挑有什么合适的衣服吧，多谢！”瑞文听到有个人在她头顶憋笑。
“需要给男朋友也选几件吗？二楼就是男装店。”热心的销售员继续问道。
“好。”“他是我表弟。”两个人同时开口，瑞文皱眉看向秦彻而此男只露出一个“哦，怎？”的屑表情。
店员左看右看也没弄懂这是什么情况，好在下一秒这位看起来很不好惹的“表弟”就主动解围，“先给表姐选吧😏”说完竟跟着店员一起挑选起来，很反常，abnormal，aberrant，anomalous，atypical，deviant…
果然，瑞文试穿每一套店员挑选的衣服“表弟”都不满意，但表弟本人挑选的每一套都让店员匪夷所思——比如一件紫色的外套和一条绿色的喇叭裤（这也不能怪秦彻，他小时候偷偷从福利院跑出去，在街上看到许多麻瓜都穿着这样的喇叭裤，而宛如吃蘑菇中毒般的色彩搭配则源于巫师界不成文的规定：在麻瓜界中穿着紫色与绿色是巫师们识别彼此的暗号。）瑞文只怕再试下去就该露馅了，于是大手一挥拿下了还没试过的剩下两套。
此刻她很后悔当初草率的决定，单薄的短袖让她无比思念自己的校服长袍。她试图通过蹦蹦跳跳取暖时，突然感到身上一重，温暖的布料盖住了她冻僵的上半身。
“穿好。”
“你怎么还是把毒蘑菇买了？”这件紫色波点外套实在有点像魔药课上用来提取致幻毒素的亚马逊伞菇。瑞文一边问一边捣鼓外套上的“拉链”，麻瓜真是有不少新奇的小玩意儿。
看她折腾半天没成功，秦彻弯下腰替她扣好了衣服下摆，直接就把拉链拉到了顶。
“会了吗？”
“我好像摄魂怪。”只露出鼻子和眼睛的瑞文把手也缩进袖子里，拿长长的袖子朝秦彻狂甩，直到误伤了梅菲斯特才堪堪停下。
正当梅菲斯特还在嘎嘎地抱怨（虽然这只乌鸦通人性但是瑞文不懂鸟语），突然有人指着北边的天空大喊：“快看，他们来了！”
穿着黑红袍子的德国队全员配备了至尊火弩箭——一把世界级的飞天扫帚，各项性能都是顶级标准，保加利亚队的魁地奇巨星维克多克鲁姆在复出后就是骑着它赢下了2014年的世界杯。
出现在达特穆尔体育场另一端的则是法国队，队员大多毕业于布斯巴顿魔法学校——位于法国南部比利牛斯山脉，他们选择了追求速度的霹雳7，浅蓝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魔法部长卡彭特女士正式宣布决赛开始，瑞文便立马举起铜质望远镜找寻莉亚的踪迹——德国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追球手，今年十七岁，两年前就已入选国家队，她在对战巴西队的比赛中独揽120分，即使巴西队的找球手在最后时刻抓住了金色飞贼却仍负二十分落败。作为院队的追球手，瑞文在预言家日报上看到了那场比赛后也坚持了两周不翘晨训。
他们所在的高台正对面就是一块巨大的黑板，闪着刺眼光芒的比分定格在了0：0。裁判一声哨响，鲜红的鬼飞球、黑色的两只游走球，还有飞速扇动着羽翼的金色飞贼迅速蹿到空中——瑞文其实啥也没看见，没事的我是追球手看不清金色飞贼又怎样呢大家各司其职哈哈找球手就很了不起吗想当年爱尔兰对战保加利亚的比赛克鲁姆抓到了金色飞贼又如何呢？！！？（追球手毒唯是这样的，求放过）
现场的解说员是体育司的部长盖文先生（也是前国家队队长），然而此刻他也只来得及报出参与进攻的队员姓名——德国队采用了鹰头进攻阵型，三个追球手以莉亚为中心向法国队员逼近，传球的速度极快，瑞文都快把望远镜按进眼眶了也没看清莉亚回旋传球的动作。
很快，德国队的速攻为他们赢下了30分，但法国队马上摸清了破局的关键，正当他们准备采用相同的策略重启进攻阵型时，法国队的击球手朝着鹰头回敬了一颗游走球——“当心！”瑞文忍不住惊呼，下一秒高速的游走球击中了莉亚扫帚的尾部，即使莉亚很快就调整好了平衡，手上没有来得及传给队友的鬼飞球被法国队的追球手马修截断。
“相当灵活的防反！马修传给了加斯帕…现在是赛琳！法国队彻底戏耍了对手的后防线，天呐！十分精彩的进球，法国队加十分！”
法国队击球手与追球手的配合十分到位，很快追平了比分。德国队的守门员，老将塞缪尔毫不留情地直接抢过了同队击球手的球棒，将赛琳抛向球门中央的鬼飞球击向边路的莉亚——这绝非偶然，此时的莉亚无人盯防，法国队的击球手聚集在了德国队的三个球门前企图干扰防守人员。
这是一次成功的连线，守门员助攻追球手为德国队拿下了颇具创造性的10分。
瑞文转头大喊，“你看到没有！给我等着，下学期的学院赛我就要用这一招对付你们斯莱特林。”然而她忘记放下望远镜，镜头对准了秦彻的眼睛，简直能把他的睫毛数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有个人现在很像弗立维教授唱诗班里的小蟾蜍。”说着替瑞文移开了望远镜，圆圆的两个镜痕印在她的脸上，好像在替黑眼圈划重点。
“我们打个赌吧？”他问道。
“赌什么？？！？”薛明薛影也加入了回复的行列但被秦彻阴恻恻地瞪了两眼只好强制撤回了，“他再这么赌下去迟早要被投稿到巫师戒社……”
“如果德国队赢了，算你的。”
“好，”瑞文自然是信心满满，“要是我赢了，下学期我在霍格莫德村的所有开销你来承包。”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我慈悲为怀日行一善你还不满意？你这个人真的是怪咖…”
“如果我赢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他偏头看向瑞文，继续道，“过分吗？现在你还可以反悔。”
瑞文紧急思考了一下这个“要求”的含义，他现在不缺钱，所以这个要求应该与钱无关，那就好说了呗。
“什么要求？”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你以为你很神秘吗？”瑞文以为他还会反驳反驳，结果此男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说，那很坏了。
比赛的下半程瑞文一边举着望远镜紧盯莉亚，一边在心中默念自己的曾曾曾祖母，先知卡珊德拉的名讳。
比分咬得很紧，当瑞文念到十五世纪英国女巫团成员的姓名时——她十分相信女巫学法则，好心的女巫们一定能够听到她虔诚的祝祷——两位找球手路易斯和佩吉先后朝着体育场西侧俯冲，这并非假动作，瑞文在望远镜中清晰地看到金色飞贼翕动着轻薄的羽翼在低空中疾速翻动。
“德国队的路易斯就快抓住飞贼了！佩吉与他只差半个身位，霹雳7的优势在关键时刻显现了！多亏了霹雳7，他们几乎是齐头并进！不能打广告是吗？…哦好的…等等——金色飞贼到哪儿去了？”全场观众跟着盖文的解说呼吸骤停，下一秒，裁判吹响了比赛终止的哨音，瑞文不敢睁开眼睛。
达特穆尔体育场掀起蓝色的波浪，佩吉在最后时刻停止了俯冲，抬手抓住了突然改变方向的飞贼，紧扣的指缝中露出一道金光——当然，这都不是瑞文亲眼所见，而是薛明薛影在她旁边添油加醋描述的，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
“我认输咯…”说完瑞文就有气无力地倒在帐篷里的小床上——她选的这顶帐篷在施了无痕伸展咒后能摆下三张床，甚至还能布置一间小客厅——但她此刻毫无享受的心情，她一想到莉亚输了世界杯决赛就浑身难受得不行啊！如果是她自己输了比赛，会认真复盘并坦然接受。也不知道两支队伍住在什么样的帐篷里？瑞文看到有的巫师甚至将豢养的几只白孔雀拴在帐篷前，它们也是通过门钥匙来的吗？如果是幻影移形来的，白孔雀脆弱的脖颈承受得住这样高级的咒语吗？
越思考越晕，直到困意上涌，她感觉帐篷里昏黄的灯光也很刺眼，抬手想要挡住时，一道身影隔绝了直射的光线，“要睡了吗？”，身影的主人就这么坐到了床边。
“尚未，你，给我下去。”
“我换过衣服了。”
“那也不行，”瑞文伸手推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故意的，哎哟一声就被她“推倒”在床边的地毯上。
“装吧你就，快说吧，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
“还记得梅菲斯特那天带回来的信吗？”
“学校送来的新学期通知信？难道你的神秘要求就是让我去对角巷替你采购下学期的课本和新器具吗，那简单，前提是你把钱给我先…”
秦彻笑着打断这位“债主”的发言，继续说道：“下学期的魁地奇比赛取消了，今年的三强争霸赛将在霍格沃茨举办。”
“怎么还敢办？？”瑞文当然知道三强争霸赛——四十年前由霍格沃茨主办的三强争霸赛可出了大乱子，传闻中的伏地魔（人们早就敢直呼他的名字了）在决赛中复活，一位赫奇帕奇的学长死在了阿瓦达索命咒下，直到传奇敖罗·格兰芬多的骄傲·现任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魁地奇国际赛事解说嘉宾·大难不死的男孩·救世主·哈利·詹姆·波特先生在决战中击败这位黑魔王，魔法界才得以安宁——虽然在此之后，一个人的出现再次打破了和平的局面，但这都是历史了。
“我想参加。”
瑞文瞬间不困了，她不懂为什么此人这么爱找刺激，她试图劝说一下，虽然肯定没用：“时隔四十年才重启，你就没有想过当初为什么会禁赛吗？”
“如今没有伏地魔，也没有…那个人。”
“巨龙，黑湖和陷阱迷宫，请问哪一个不危险呢？我承认你是决斗好手，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们（是的，时至今日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还是年抛型）的关门弟子，斯莱特林的佼佼蛇，但是参加比赛的选手哪个不是火焰杯选择的勇士？勇士也会在比赛中丧命。你参赛到底有什么目的？出风头吗？你出的风头还不够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面兽心程咬金，你，”
“不是为了出风头。”他抬头望着已经气得坐起身的瑞文，“我有我的原因。”
“那你倒是说啊？”
“抱歉，我还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
瑞文只觉得自己一巴掌扇在棉花上，他不愿意正面回答的事她什么都问不出来，一直都是这样，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她侧身背对着他躺回床上，“知道了，我要睡了，你们三个还有梅菲斯特不许说话了。”不远处的薛明薛影早就察觉到这边的低气压，正在一边吃看比赛时买的零食一边争当唇语解读大师。
“好，睡吧。”他从袖子里取出熄灯器（一件在翻倒巷淘到的旧物，听说从前属于一位大人物），暖融融的帐篷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露水、月色与蝉鸣。
瑞文实在太累了，灯一熄灭困意便再度席卷，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想起，秦彻好像还是没有说他的“一个要求”，于是她张口问道：“你还是没有说…”也不知道说出来的是人话还是梦话，但她听到了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梦中的对话。
她又做梦了，虽然醒来后感觉像和十个人打了一夜群架，但她仍回忆起了许多梦中的细节——龙焰，湖底的人鱼，开满鲜花的山谷，还有他被割开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