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co’s class schedule/德拉科的课表（一）
麻瓜研究去年曾短暂地从选修课变为必修课，阿莱克托卡罗在课堂上的言论让魔法部意识到这门课程的重要性，因而战后未成年的前食死徒、前食死徒的子女被强制要求修读麻瓜研究；未来，这门选修课也许真的会成为必修课。
塔克西丝教授在确认哈利波特的名字后便不再关注这个男孩，开始今天的教学内容。埃弗拉校长在任期间为满足当时拉文克劳学生的诉求，设立了高年级的旁听制度，六、七年级学生可自由旁听他们感兴趣但未选修的课程，旁听的学生不具备参加该科目的N.E.W.T考核的资格，也不会取得任何证明。塔克西丝本人就曾旁听过保护神奇动物，但她并不认为开学一个月后旁听麻瓜研究是明智的，提高班的任何一门科目都不轻松，哪怕是麻瓜研究，这也是为什么即使学生有旁听的权利，但极少有人使用。
“从巫师的角度来研究麻瓜一定非常有趣。”三年级的赫敏在记忆里对他说。有趣？应该让她来试试提高班的麻瓜研究，电子跃迁、能级、原子轨道……他的小学物理水平完全不够用，昏昏欲睡的哈利开始理解达力物理拿到的F，耳边钢笔划在牛皮纸上的沙沙声格外助眠，模糊的视野中只剩一抹铂金色……
“哈利，你上课是不是睡着了？”
下课后他们一起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麻瓜研究室外是一间麻瓜文物展示厅，穿过展示厅才能抵达走廊。展厅内回荡着麻瓜的歌谣“玛丽有只小羊羔”，魔法点亮的白炽灯泡高悬在天花板上，照亮玻璃柜封存的物件：木乃伊棺材，兽牙串成的项链，指针断掉的指南针，青铜火炮与几枚子弹，脱胶的电线……他们走到入口处，声音的源头是门口的一台留声机。面对迪安的发问，哈利尴尬地点点头，要知道，自从五年级魔法史通过O.W.L.后，他便再也没有在课堂上打瞌睡了。
孩童的歌声里忽然出现另一道声音：“睡着了？”
“赫敏！你怎么在这？”迪安惊讶地问。
“对面是下节课算数占卜的教室。哈利，”铂金发色的青年出现在展厅，正向门口走来，赫敏提高音量，“你为什么要旁听麻瓜研究？觉得枯燥下次就别去了。”
“不，我——”馥郁的花香钻入鼻腔，哈利猛一激灵，用音量彰显自己的决心，“我会来的！我最近对麻瓜很感兴趣。”
“是吗？这就是你四年从未接触过它，在开学一个月后突然来旁听提高班的理由？”她叹气道，“哈利，你刚刚都睡着了。”
“因为今天的部分我不感兴趣——我觉得，从巫师的角度去研究他们肯定会很有趣。”他试图让自己听起来能被信服，“你知道，上个月我刚看了一本麻瓜的二战历史，我最近还关注麻瓜的时装。”
“时装？”迪安茫然地看向哈利一头乱糟糟的黑发，视线下移，松垮的领口，领带不翼而飞，皱巴巴的白衬衫，下摆一角塞进裤腰，一角露在外面，短了一截的裤脚隐隐露出两只不同颜色的袜子……
听见背后轻微的嗤笑声，他急忙找补：“麻瓜的文化，音乐，不是这首——还有小说，呃，开学前我读完了我表哥所有的小说。”一本缺失封面的《鲁滨孙漂流记》，他被达力用它砸过。
翻了两页的《麻瓜二战史》？赫敏盯着哈利的表情，配合地说：“好吧，我记得，所以你确实对麻瓜文化感兴趣。我赞成你说的，从巫师的角度去研究他们肯定会很有趣。如果你对麻瓜文学感兴趣的话，可以尝试研究麻瓜小说中的巫师形象，哦我一直想这么做，可惜三年级的麻瓜研究没有涉及到他们的文学，比如《白雪公主》……”
斯莱特林对麻瓜公主毫无兴趣，幼稚的麻瓜歌曲已经听够了，玛丽的羊羔永远做不到安静。他不耐烦地出声打断赫敏的演说，硬生生从哈利与迪安中间侧身挤了出去，径直走进对面教室，徒留花香散落一地。
“Everywhere that Mary went, the lamb was sure to go……”
迪安后知后觉：“马尔福？他刚刚一直在我们后面？呃，我们好像挡在出口了。”
“没事，我们马上就走。”不知道德拉科有没有相信，哈利想起早晨对方的眼神，没那么好糊弄，晚上还得……
赫敏鼻翼翕动，就像克鲁克山闻到小鱼干，褐色的眼睛眯起：“哈利，你对算术占卜不感兴趣吗？”
“炼金术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聪慧的女巫绝对猜到了什么，哈利目光闪躲，嘴里不停否认。好在下堂课快开始了，他们一同向对面走去。互相道别后，亲眼见到棕色蓬蓬头在铂金色脑袋旁边坐下，他心里略微松了口气，拉着状况外的迪安爬上楼梯。赫敏几乎洞悉了一切，回去后还有罗恩……在等待活动楼梯转向的时候，迪安一拍掌心，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哈利你一定对麻瓜数学、物理之类的学科不感兴趣，我也不喜欢，小学我最讨厌算术……”
从城堡二楼到格兰芬多塔的路程足够哈利做好面对罗恩的心理准备，也足够迪安的话匣子彻底打开。麻瓜研究教授塔克西丝和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帕加诺一样，都是麦格教授写信，专门从国外邀请的颇有名气的巫师。她来自德国，在大多数巫师眼中是个疯子，七十年间多次变换身份潜入麻瓜大学攻读麻瓜的学术学位，物理学、法学、历史学、文学……“听说当年她向往霍格沃兹的拉文克劳学院，拒绝了德姆斯特朗。”迪安的声音里充满敬畏，“麻瓜的事她什么都知道。”二年级男孩选修麻瓜研究是出于妈妈的要求，她不希望儿子对“其他人都知道的”一无所知；五年级进行职业规划，迪安觉得魔法部麻瓜联络处是个不错的去处，更加用功，他的麻瓜研究在O.W.L.里得了漂亮的O，布巴吉教授非常开心，还送给他一支钢笔。去年他在外逃亡躲避追捕的时候得知了她的死讯，“我很难过，那支钢笔我一直随身携带。”他迅速转移话题，“卡罗才是个疯子，塔克西丝教授是天才。那些巫师，尤其是纯血，很难理解这一点。她不推崇麻瓜，她推崇的是真理，麻瓜有些东西不可思议。”塔克西丝教授的提高班难度大幅上升，每周一节的麻瓜研究深入麻瓜的某一个领域，上周结束的是麻瓜社会制度专题。关于N.E.W.T考核，迪安眨眨眼：“魔法部麻瓜研究的题目已经近五年都没有更新了，塔克西丝教授让我们不用担心，直接背题库。不然高尔这辈子都无法毕业。”课堂的内容是为了让学生找到感兴趣的方向，为期末服务——一篇有关麻瓜社会某一领域的论文，包括但不限于体育、音乐、经济……“今天我也没听明白，但没关系，我已经决定交一篇足球的论文了。”哈利总算是摸清楚了这门课程，开始猜测德拉科会研究什么，时装？经济？化学？他一定会感兴趣的，记忆中化学和魔药很像……
“口令？”
“豹猫爪。”迪安爬进肖像洞，回头见哈利皱着眉头，宽慰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旁听生不用交任何东西。”
“我知道，不然我也不会去旁听。”
“旁听！你就因为不交作业去旁听？！”
哈利缓缓抬头，罗恩正站在面前，一脸不可置信，一双双看过来的眼睛表明他们已经在这等他解释很久了。
人群中八卦的传播速度永远是最快的。霍格沃兹近八年的舆论中心都是大难不死的男孩，战后人们对他的关注度更是达到顶峰。今早救世主主动与前食死徒共进早餐已经在全校传开并引起众多讨论，高年级格兰芬多们对此接受良好，哈利无非是带头支持麦格校长，何况他们这几天正在想办法改善学院间的关系。相比之下，早餐结束后传来哈利去旁听麻瓜研究的消息才令众人感到震惊，尤其是罗恩，他是最不相信的一个，直到哈利和迪安讨论着作业一同返回。
“旁听？你就是在麻瓜那长大的！”罗恩大叫，“开学都一个月了，你去旁听什么？”
哈利拿出回答赫敏的说辞，但显然行不通，罗恩太了解他了：“连赫敏都没去旁听！”
这句话无法反驳，面对一双双眼睛，他咬死自己对麻瓜世界的文化产生了极高的兴趣：“……麻瓜研究的提高班会更加深入。”
迪安接话道：“塔克西丝教授很严格，她的提高班甚至达到了麻瓜高中生的水平。”
“麻瓜高中生又怎么样？你们又不准备上麻瓜的大学。”罗恩咕哝，“赫敏倒是和我提过她想进修。”
“最后一年我想把霍格沃兹能体验的都体验一遍，”哈利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虚，“包括旁听制度。现在先确认D.A的事吧。”
他狐疑地打量哈利的表情，纳威见状赶忙开口，展示昨晚他们的成果。
周一下午第一节是草药学。阳光像黄油一样粘稠，让人只想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睡觉。哈利眯起眼睛，偏头看向远处被雨伞花荫笼罩的斯莱特林，室内的温度使得苍白的肌肤变为淡粉色，令哈利想起昨晚的梦境，骑在扫帚上挥棒的男孩面颊粉扑扑的，他手指微动，不如傍晚邀请德拉科飞一飞吧。罗恩留意到哈利的目光，一个劲冲赫敏使眼色，无奈后者正专心听着斯普劳特教授强调注意事项，压根没关注这边的动静。就好像午餐时只有自己反应过度，赫敏轻描淡写地指出“你是担心马尔福才去旁听的”，哈利承认：
“誓言代价太大了……在他学会之前，放任不管……我做不到。”
“你咳咳、咳咳咳！”
“别激动，罗恩。来，喝口南瓜汁。”
“咳咳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记得早上麦格教授说的吗？”
“……那你记得昨晚在天文塔我说的话吗？”
“呃，我不会一直跟着他，只要在人前适当表现和睦……”
“适当”表现“和睦”？
看着哈利前进的方向，罗恩撇撇嘴，照这样下去等周三《唱唱反调》出来，霍格沃兹要开始流传他们在战火中萌发的友谊了。
毒牙天竺葵在大战中被消耗得七七八八，这批新培育的即将成熟。这节课的任务便是两人一组给它们换土，每组换六盆。按照早上麦格教授的新规定，小组两人必须为不同学院。在斯普劳特教授宣布自由搭档后，哈利目标坚定地朝雨伞花下走去，一路拒绝其他人的邀请，花费了点时间到达目的地：“你——”
“马尔福，不介意的话，我们一组吧。”
是汉娜。
德拉科扫了眼面前的格兰芬多，勾起嘴角，毫不犹豫地答应背后的赫奇帕奇：“可以。”
她身边的厄尼惊喜地回头：“哈利，你是来找我的吗？”
“……对。”
“嗤。”
未成年的毒牙天竺葵毒素尚无，但开合的红色花瓣上密密麻麻的尖牙俱全，需要小心应对。哈利与汉娜交换了站位，现在他和某人背靠背不过一臂的距离。厄尼“因哈利穿越大半个温室来找自己搭档”变得格外兴奋，嘴里不停说着圣诞假期的旅行计划，哈利埋头干活，时不时应和几句，竖起耳朵时刻关注身后的动静。不太熟的两人谁也没开口，只是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直到哈利开始换第三盆，沉默被女声轻轻打破：
“纳威和我说了……他们中午的时候已经收到关禁闭的通知了，院长从没有那么生气过，未来两个月温室都不缺人手了。”德拉科没有开口，她继续说：“在某种意义上，我理解你，马尔福。”
哈利手上动作一滞，毒牙天竺葵瞅准时机狠狠咬了一口。
“六年级妈妈去世后，每一天，我都在期待他们被逮捕的消息。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阿兹卡班的终身监禁才是他们的归宿。”
掌心刺痛，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每一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我……”
“哈利！你流血了！”耳边厄尼的惊呼掩盖住了其他声音，淌满手的鲜血视觉上十分骇人，哈利恼火地将毒牙天竺葵丢进新盆。等他手忙脚乱地处理伤口完毕，刚刚听到的半截对话就像那一手的鲜血消隐无踪，只剩下指缝间滑腻腻的、讨厌的感觉。
“哈利，你被毒牙天竺葵咬了？”
“已经好了，赫敏，你看——一个愈合如初，我自己能处理。”
“你应该庆幸它没有毒。”
“不至于不至于，哈利O.W.L.考试的时候就被咬过一口，他对付这玩意儿可有经验了……”
“哈利！等等！”厄尼追上三人组，一整节课的铺垫只是为了现在几句话，然而话到嘴边又有些吐不出口，“我想问问……关于……”
汉娜和纳威肩并肩走到了前面，女孩的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哈利收回目光：“你想问贾斯汀的事吗？”
他一咬牙：“对，还有史密斯。”
“斯普劳特教授已经给他们关禁闭了。”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是D.A……”
“没有邓布利多军了，”哈利神情淡淡，把魔杖插进裤兜，“现在只有防御协会。今天晚上纳威和金妮会张贴新的公告，防御协会这周重新招募成员，之前的不算。”
“不算？”
“不算，报名，成员，都不算。我们欢迎真正感兴趣的人加入。”他重读了某个词语， “你有兴趣吗？”
厄尼表情错愕：“这两个，这两个D.A没有关系了吗？”
他想了想：“还是有的。但是，现在不需要邓布利多军了，厄尼。”
“它只是一个黑魔法防御术的学习小组，锻炼实战能力，高年级学生帮助低年级。”
厄尼深吸一口气，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我会报名的。他们……”
“如果他们有兴趣的话，可以报名，但我不觉得他们会有兴趣。” 哈利冷漠地说。
赫敏和罗恩一直没有吭声，厄尼沉默了两秒，开口：“他们做错了事，应该受到惩罚。”
“我知道他们做错了，我知道他们在做一些错事，但我，我……”
哈利静静地看着面前懊恼自责的青年，右手袖子传来一股轻微的拉力，若有所觉，推了推眼镜，瞄向右边的草药工具室。本应锁紧的门开了一道缝，门上扒着一只黑色指甲的手，食指与中指正交替敲击门框，透露出一股烦躁。
“至少你没有加入他们，我忽然想到纳威让我帮忙检查一些工具，黑魔法防御术见。”他语速极快地说完，转身拉开工具室的门，那只手瞬间缩回去，“还有，我觉得你的圣诞计划很棒。”
老旧的门吱呀一声合上，下一秒里面传来一声巨响，罗恩打哈哈：“你知道的，纳威在忙着和汉娜谈恋爱嘛，他有些事就让我们帮忙做了。”
赫敏将一缕头发别至耳后，微笑着向前迈步：“和我们讲讲你的圣诞计划吧，厄尼，舞会你有想邀请的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