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3
项链,糖果,沾着露珠的玫瑰。格温德林不知道什么能代表她的十二岁,但绝对不会和美好沾边。她得是有攻击性又沉稳的,西弗勒斯只会倾囊相授他所掌握的一切,养不出什么羞涩体贴的女儿来。格温将他父亲那套学了十足,但很少真正表现出来,大多时候用更圆滑,更友善的态度来保护自己。她还牢记来自邓布利多的任务,偶尔去大难不死的男孩面前刷刷存在感,充当知心姐姐的角色。她是凤凰社的辅助线,是大计的轴承,是波特短暂的慰藉。
告诉她小男孩会和表哥一起去公园,女孩荡起秋千,等待救世之星的到来。
她听见一群小朋友打闹着过来,哈利此时就显得瘦小很多,他跟在人群的周围,头发蓬乱,T恤被洗的发白。
那群混小子吵嚷着要踢足球,其实就是变着法的捉弄哈利,他总是不愿来的,没人会想带着一身伤窝在储物间里,但他四肢发达的表哥就会像三四岁的小孩一样大声向他的姨母告状。他平息了一下呼吸,准备抗下飞过来的足球,可料想中的疼痛并未发生。
他惊愕地回头看着替他挡下足球的格温,眼睁睁的看着看起来柔弱的姐姐把球踹到罪魁祸首的脸上,然后就被牵住手逃跑。
哈利的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了点,他们气喘吁吁地坐在草坪上。小男孩越过眼镜去看第二次见面的女孩,说实话,格温德林已经很少看到这样不带一丝探究的眼神了,干净的像她家门前的雪,只掺杂一点敬佩。
“Just call me Gwen.”
女孩站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不知从哪里摘下一朵花递到哈利掌心,他们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小时,格温教他反击,教他保护自己,教他如何周旋。
“我陪你回去。”
她握上哈利的手,把冬天的冰面捂得通红。
于是他们敲开了德思礼家的门,女主人质问站在前面的哈利为什么只有他自己回来,又在看见身后人时换上温和的脸。格温拍了拍男孩的肩膀示意他转过身去捂上耳朵,她拔出腰间的匕首,盯着闪光的刀刃。
“没人相信一个女孩会做出什么的,是不是?毕竟我今年才十二岁。”
格温德林的声音冷下去,不顾佩妮苍白的脸,把尖部狠狠插进门框里,她抬起头,那眼神忽然让佩妮想起一个人——妹妹的朋友,那个透着阴郁和狠绝的眼神她曾经见过一次。
“不管你儿子回来和你说什么,都和Harry没关系。”
“好啦,Harry,我要回家了,再见。”
她快速收起手中的刀具,少女的声音又轻松起来,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非常温柔地和佩妮道别。她说,“我还会来的。”
佩妮打了个冷战。
到家的格温德林火速瘫倒了床上,她硬生生替波特挡住了一个球,后背痛的要死,威胁佩妮的时候刀划到了手心,戳门框的时候又震了一下手。她明知父亲就抱着胸站在门口,却还是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哼几声。
西弗勒斯处理好她手上的伤口又替她揉着背,听完格温的汇报他的眼皮抽搐着,不知道怒火该发泄到谁身上。
“Gwendoline,你的脑子是摆设?我教你的东西是都变成鼻涕虫的黏液糊在你大脑上了,所以你才会舍弃自己的安全去保护波特?”
“So brave,”西弗勒斯又拿出他平常那种腔调,毫不留情地表达他对她的行为有多“满意”。“或许我应该去质问分院帽是否当初把你分错了学院,真是非凡的勇气啊,Gwen,波特一定会为你而感动的。”
魔药教授的手覆在女儿的背上,随着每一个音节的咬牙切齿力度也不断加重。
“Daddy,痛。”
“忍着。”
开学的日子终将到来,伦敦的雪化得很快,格温感叹着自己不用面带假笑的好日子结束了。女孩推着行李,强烈抗议父亲把他的东西也塞在行李箱内的行为无果后苦哈哈地被西弗勒斯踹上了列车,屁股刚刚沾到皮质座椅一张熟悉的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我能坐这吗?”
格温德林其实很想回答不能,但不管答案是什么罗西尔都会坐下来的,女孩悄悄翻了个白眼,把马上就要竖起的中指压回去。
“嘿,这行为可不淑女。”
“随你的便,反正我又不是。”
金发男孩顺理成章地坐在对面的位置,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盯着从他进来就开始看书的格温,女孩却像在面前竖起一道墙般毫无波澜。说实话,林恩对于她的冷淡已经开始习惯了,甚至认为面前人如果某天变得热情才是真正恐怖的事情。罗西尔经常观察她,格温德林似乎是淡漠的,对除学业和斯内普以外的其他事情提不起一丝兴趣。她的笑容都是假的,连嘴角上翘的角度都保持在一个固定的数值,在一群同样虚伪的斯莱特林中谈笑风生,委婉地拒绝“狼狈为奸”的邀请。她无所谓谁劈腿了魁地奇队长,也不在乎谁为谁争风吃醋,那些韵事只值她一瞥,而实际上她连余光也不会赏赐给这些八卦。他那群碰了壁的狐朋狗友骂她高傲,圆滑,忘了自己在别人眼中也是同样的,却又不得不对她低头。
可林恩看过她不一样的表情——除去面对他时流露的嫌弃,仅仅在面对斯内普时羞涩,灿烂,而又真诚的笑,好像只有和那个男人呆在一起时格温德林才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他权当成是他的,尽管那是他偷窥来的,也足够让他心悸了。
阳光亲吻过她的眉,罗泽尔透过玻璃去看女孩的倒影。
“嘿,Gwendoline,要不要吃蜂蜜糖?”
格温德林把脸埋进西弗勒斯地窖的床里,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她的父亲要把衣服和材料塞进她的箱子里,自己却两手空空回来上班。在经历顶着众人的目光抱着一堆衣服冲进院长办公室后她决定一个小时之后再出去,刚准备干脆睡一觉就听见一门之隔外清脆的少女音色。
女孩的困倦被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搅散,现在她感谢自己早就学会幻身咒了。格温施了个无声无息走出来,她站在门边,打量那个正在请教问题的三年级。
俗气的玫瑰香水充斥她的鼻腔,她眼中是掩盖不掉了爱意,同香水一起妄想霸占整间屋子。少女手指点着桌角,有意地凑近了一些,卷发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格温能看到她还画了个淡妆。“真是有备而来啊,”女孩眼神晦暗,格温怎么能看不出她那点心思。
“还有什么问题吗,Harrison?”
大名鼎鼎的哈里斯,格温德林冷笑着,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拉文克劳的风云人物,甚至还记得自己拒绝她示好的场面,这下一切都说的通了——感谢她的父亲。
“Professor……”
她悄悄解除了幻身咒,掐了自己一把准备好几滴眼泪,故作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女孩坐在西弗勒斯身边故意把脸埋在他的颈间,假装没看到面色不善的少女挤出几滴眼泪,像小猫一样呜咽着说自己做噩梦了。
“你可以走了,Harrison。”
三年级的拉文克劳气的要命,明明只差一步……她几乎要咬碎一口白牙,尽力表现出一副温柔的样子离开,藏在身后的手掌紧紧攥起。
西弗勒斯揉着女孩的头顶,没告诉格温德林他早就发觉她的存在。
她坐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沙发上,把整个身子倚在室友的身上。从早上开始她就接受到来自拉文克劳三年级的恶意中伤,女儿勾引父亲的风声夹杂着其他学院的谩骂,似乎想把在斯内普那里受到的怨气发泄在她身上。格温当然知道源头出自哪里——她清冷的脸上满是不羁,把玩着来自好友的生日礼物。她身边围绕的几个可没有普通人:纯血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斯莱特林级长,魔法部要臣的女儿……上位者的气息却来自最小的格温。她不参与他们的谈话,只是静静的听,偶尔附和一声,可没有人不用余光留意着她的喜怒。
少年们的谈话可不止八卦、奢侈品、情爱,他们之间一样风起云涌。出身被当做划分等级的凭证,实力是名利场的通行证,锋芒被藏在互相的称赞下,话术是生存的必要技能,每个人都在钱权间如鱼得水,那是斯莱特林独有的暗流涌动——而其中的格温德林是天生的强者。
休息室的人开始向外走去,女孩一挥魔杖显现出时间,她拂了拂衬衫上不存在的灰尘,最后一个站起身。
“拉文克劳的哈里森,Jestina Harrison,最近过得太顺利了。”
“Let's add some difficulty to the game.”
格温站在仪容镜前矫正领带,烛光模糊了她的背影,接下来她只需要欣赏这出好戏。
女孩坐在长桌最靠近教授的位置,事实上除了她没人敢坐在那儿。她缓缓咀嚼切割好的牛肉,牙齿碰撞银叉的声音被嘈杂的人声吞吃入腹,眼神落在拉文克劳的方向。她的朋友们一向是行动派,从哈里森进入大厅到目前为止,她已经被撞倒一次,被不明物体砸到头两次,现在她的裙角又着起了火,被一个清水如泉浇到浑身湿透,跑着回宿舍换衣服了。
“真是精彩的表演。”
格温德林面上只有浅到看不出的笑意,好像这些与她无关。她确实对这种幼稚行为嗤之以鼻,但有什么能比这些发生在Harrison身上更大快人心的呢?
她刻意不去回应来自各个方向的目光,只低头默默进食,捏着余温未散尽的烤面包,指印被烙进失去水分的表面。女孩眉眼下垂显得乖巧又无辜,声音很轻,藏着让人颤栗的狠厉,只有身边的瑞塔能听见。
“How dares she.."
在格温德林心中任何对她父亲有着类似于越界之类想法的都被她定了罪,她很少树敌,但哈里森非常巧妙地符合她仇人的标准。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人,没人见过蛇会去吃草。西弗勒斯教她果断,教她如何让冒犯自己的人付出代价。而格温无疑是擅长这个的,她自私又有手腕,没理由让仇人好过——不需要身败名裂,只要小小的惩罚一下,让她支付代价。
少女的眼中闪过狡黠,她举起酒杯向拉文克劳致意。
“Harrison,你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
感谢她多年呆在霍格沃兹的经验,刚刚下课的格温德林在变形术教室不远的转角等着她亲爱的哈里森,瑞塔早就在前段走廊边和沙菲克假装聊天。镜子反射出好友的手势,她假装正常地走上前然后完美地被撞倒,格温的手穿过哈里森的头发捋下一根发丝。女孩茫然地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就被藏在人群中的好友扶起来,故意拿出一副强忍着疼痛的可怜样子,率先开口。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一定不是故意的对不对?”
“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打扰你的……”
女孩隐忍的表情让人心疼的要命,说话的内容却让人浮想联翩,好奇心渴望着下文,等来的却是女孩小心翼翼地道歉和离开,只留下另一个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的当事人。
格温德林捏着那根发丝跑进有求必应屋,双角兽角粉和非洲树蛇皮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珍惜的东西,西弗勒斯从不限制她的女儿熬制什么魔药。女孩盯着那锅冒出令人愉悦的气泡的汤剂,笑意不达眼底。
风言四起,舆论相当符合规划地倒向了格温一边,盛时几乎传到弗利维教授的耳朵里。格温德林按兵不动,人类是没有记忆的,她在等待大众将闹剧沉淀到忘记,等待完成复方汤剂熬制完成的那天,再将这场表演送给亲爱的哈里森。她了解哈里森那种女孩,面容姣好,热情开朗,她们享受着被簇拥,被讨好的感觉,用她们的美貌和学识满足自己的虚荣,她热衷于名气,那便让她用名声换取。
“三月二十九日,晴。”
贾斯汀娜在日记本记录今天过得有多美好,却不知“惊喜”即将到来。
格温尾随着哈里森进了盥洗室,她不要太感谢这个蠢姑娘主动给自己找了一个没人会发现她的地方,于是被施了通通石化的哈里森被拖进了隔间,连外袍和围巾也被扒下来。格温跑回了地窖,她顺走了那个蠢货的魔杖,把拉文克劳的校袍团成团,而瑞塔早就在休息室准备好接下来的任务。女孩喝下难以下咽的复方汤剂,用顺来的魔杖施了个无声无息。她砸碎了房间内一切易碎物,用红色的植物黏液在自己的床铺上写下一些听起来像是哈里森会说的脏话,刺眼的“BITCH”也是她送给自己的评语。
“火焰熊熊。”
她烧毁了床头和西弗勒斯的合照,火焰吞噬掉女孩明媚的笑脸,只留下一脸无奈和宠溺的黑衣男人,火星在未燃尽的照片余烬里呼吸。
格温计算着药效的时间,在即将失效时匆忙跑出斯莱特林宿舍,她披上外袍,把围巾一端简单地绕在脖子上,留下长长的一截顺着步伐飘起来。女孩故意低着头,但身形,发色和引人注目的蓝色让人很难觉得这不是哈里森。
她在药效消失的同时赶回盥洗室,从容走进隔间给哈里森套上院袍和围巾又退出去,趁着没人以一门之隔解开咒语离开。
而另一边休息室里的小蛇都在为一个拉文克劳跑出去而震惊,瑞塔果断带着人冲回寝室,正好欣赏到格温德林留下来的大作。
女孩悠哉悠哉地回到休息室,面对一片狼藉时佯装震惊,藏在院袍下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出点眼泪却不让它流下来,为了效果死死咬住下唇。
西弗勒斯赶来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惊醒:他的女儿要哭不哭地站在宿舍门口,嘴唇被咬到发白渗出血珠,人群中她“坚强”的背影显得格外瘦弱。格温德林终于在面对父亲时哭着趴进他怀里,压抑许久的感情被释放。“证人们”说看见疑似哈里森的拉文克劳跑出来,魔药教授皱着眉把还不睡觉的小蛇们赶回寝室。格温委屈得要命,却还是打着哭嗝拽拽她父亲的衣角。
“没事的,父亲,哈里森和我也没什么冲突,她不会这么做的,况且我们也没有证据。”
斯莱特林院长施了个恢复如初把一屋子的碎片恢复原样,用眼神威胁瑞塔回寝室去。他看着格温惨不忍睹的床铺,决定先把这些扔去洗掉。
“那……”
“和我睡。”
女孩掩盖着内心的喜悦,拿上睡衣面上不动声色地跟着父亲回他的卧室。
她突然有些感谢哈里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