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n The Burrow - 在陋居
洛基动了动眼皮,却看不见任何事物,也没有眼球接触空气的清凉感,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睁开了眼睛。他又试着皱眉,眼部周围也没有任何感觉。接着尝试伸手、行走...尽管他尝试去做那些本该轻而易举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感受,他甚至无法得知自己是否完成了这些动作。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倒在在海洋中央的水,无法体会波涛汹涌,也没有成为巨浪的力量,张开嘴也无法呼吸,只能任由海水冲散四肢百骸。
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亡,或是在去往死亡的路上,只有意识仍然活跃。直到他似乎听见了一些嗡鸣声,这些声响又逐渐清晰起来,汇聚成了他能理解的语言——
“噢梅林!你是疯了吗?你知道应该把他送到......”
“别提圣芒戈和魔法部,我现在不能信任他们。”
“所以你就能信任他?!”
“亚瑟...他只是个男孩...”女人接着说,“他显然和黑魔王不是一伙的。”
“男孩?一个似乎拥有比黑魔王更强大力量的男孩?!”
短暂的寂静之后,亚瑟·韦斯莱问道:“那你们检查过他的手了吗?”
“当然了!”又有两个年轻的男声接近,“上面什么也没有。”
一只手附上洛基的前臂,轻轻把覆盖在上面的丝织物掀开。他有点感谢这个家伙,疼痛让他身体的感知渐渐复苏起来,他也开始回想起一些事——
一开始,彩虹桥下的漩涡里什么都没有,他只并放任自己坠落。但很快,他便发现自己的速度正在变化,时快时慢,似乎在他周围有什么东西正在奋力地抵抗什么。一股力量正拉扯着所有的东西,无论死物,活物。就连最简单的空气都在挣扎,它们被压缩成锋利的刀刃,或是被化为乌有。那些不知名的固体物质更是变本加厉地切割他的皮肤,但他不想挣扎,不想为自己的生存而奋斗。他明白在这股力量之下——来自宇宙的力量,任何人都无法反抗。他虽惜命,却已坠入比这黑洞更黑暗的深渊,在那里,习惯黑暗的他,深以为那是光明。
他落地的瞬间是无声的,这个世界似乎对苦命的孩子特别在意。那些令人可怖的巨响,情景,和他都没有任何关系。他甚至在享受这样的场景,而且参与其中。他喜爱雷电划破天空的场景,渴望他出现的刹那风云突变。但他也厌恶雷电,厌恶雷电所代表的东西,所以他要黑雾掩盖雷电。他要杀死那些阻挡他的东西,他要世界上所有声音消失。疯狂之人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世界不过是顺应了一个疯狂的人,而规则,不过是世界和疯子签订的契约罢了。
“可是莫莉,他拥有如此毁天灭地的力量,如果他不是食死徒,又为什么不直接杀死黑魔王呢?”亚瑟看起来更担忧了。
“万一他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呢,他也几乎没能幸存下来不是吗?”
“问题就出在这,食死徒甚至没能靠近,他却活下来了......”
“可是他现在的情况,很可能活不过明天。”
“那就更应该送到圣芒戈去。”
两人还在为这位伤员的去留争论不休时,乔治和弗雷德已经掀开了覆在他身上的薄毯,正在探查他们昨天已经处理过的伤口,“噢,你们快看!”
——伤口又渗出了新鲜的血,把新缠上的绷带又染得鲜红...似乎还有一些不一样的颜色。
莫莉帮他更换绷带的时候,亚瑟确实被这样的伤吓了一跳——那道狰狞的撕裂伤一直从左肩延伸到腹部,洛基的呼吸已经很浅,裂口处却还是没能完全止血。尽管他们已已经尽力使用了药物,可是伤势还是恢复得很慢。
“这是什么?”注意到了有些异样,亚瑟取出魔杖,从换出来的纱布中挑起一根像针一般细长尖锐,透着彩色光的碎玻璃。
屋子里四个人不停交流的声音终于把洛基拉回了现实,他慢慢睁开眼,看向发出声音的人们。
“嘘——”莫莉提醒大家安静下来。
亚瑟把刚刚还没来得及研究的碎玻璃仔细收好,低头看向床上已经睁眼的人,主动开口:“嘿,我们家的床如何?”
“你感觉怎么样?“莫莉也接着问道。
洛基沉默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两人所有的对话,尽管其中有一些陌生的内容,但他还是瞬间明白了状况,他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心脏正在因为想要在这其中制造更大的混乱而激动得砰砰直跳,他有点恨自己的思维这个情况下竟然还在坚持运转。
“咳...非常...好,“洛基轻飘飘地回应,“如果我是死了的话。”
莫莉叹了口气,用白鲜香精再次处理伤口后,又为他掖好了毯子,“孩子,这里很安全。”
“没错,我们会保护你的。”
“我妈妈还会帮你把衣服修好!”两个吵闹的年轻人又把话头接了过去。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闹了。“莫莉推搡着双胞胎往外走。
“谢了。”走到门口时,洛基还是笑了笑,对他们道了谢。
“不客气!“
“不客气!”双胞胎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嘈杂家庭实在无法让洛基喜欢起来,在养伤这些天,他一直躲在房间里,等着韦斯莱一家的轮流问候。亚瑟会来仔细检查他的伤口,也会试图旁敲侧击地问他一些问题来探究他的身份。莫莉每次都是说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宽慰他要安心养伤。实话说洛基觉得自己每天要在这里接受凡人的安慰简直可笑,不过他还是会安静地听完。罗恩和金妮几乎每次都一起来,来得也并不多,看得出来罗恩很不喜欢他。和亚瑟一样,他只是想抽空看看这个不速之客有没有做些坏事。因此洛基也从不理会罗恩。
只有那对双胞胎出现时,他的心情会好起来。乔治和弗雷德总是像完全不知道他受伤一样,每次来都带上笑话商店的新鲜玩意儿,接着把一天里面的琐事翻来倒去说个没完。洛基对他们恶作剧的强烈兴趣——至少在他们看来是这样,让他们信心大增,在整个陋居里宣扬他们应该获得“拯救大难不死的男孩特别贡献奖”,还宣称世界上一定有一位恶作剧之神在眷顾他们。
除此以外,洛基现在已经成为韦斯莱一家饭桌上每天都要讨论的话题,所有人这时候都会挤在圆桌子上压低声音说悄悄话。
刚开始,他们只是很严肃地讨论洛基的生存问题,当他成功存活了三天后,他们又转而讨论他的身份问题,不过由于乔治和弗雷德主动成为了他身份的代言人,现在的话题方向似乎越来越乱了......
“我不能相信你能跟那家伙说上话,别以为我不知道,每次都是你们俩在推销产品。”罗恩恶狠狠地咬下一块鸡腿肉。
“呵,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要不要打个赌?“费雷德一把抢过鸡腿。
“嘿!”
“那我要赌10个加隆。”乔治在旁边发出坏笑。
“把它放下!“罗恩站起身来。
“那~好~吧~”弗雷德又挥了挥手,鸡腿便凭空消失了。
“弗雷德!乔治!你们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罗恩!你乱喊什么!快坐下!“莫莉瞪着她最小的儿子。
“什么?妈妈,他们把我的鸡腿扔了!你居然帮着他们?”罗恩震惊地望着以往会给双胞胎一人一巴掌的母亲。
“鸡腿?它好好地在你碗里,你在胡说什么?“金妮奇怪地看着罗恩。罗恩这才发现,亚瑟也用古怪的眼神瞪着他,而双胞胎脸上则写满了无辜。他颓丧地坐下,鸡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难道是我产生了幻觉...罗恩不解,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今天那个天天躲在房间里冬眠的蛇居然走出了房间,罗恩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莫莉上前虚抱洛基一下,轻声问道:今天比昨天更好一些?“
“是的,夫人。“洛基牵起韦斯莱夫人的手,熟练地在手背上落下一个礼仪吻。
罗恩被他们的熟稔程度震惊了,他有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家庭成员被抢走的危机感。
装什么贵族啊...罗恩恶狠狠在心里骂道。
“啊对了,”洛基突然转向双胞胎兄弟,还伸手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你的把戏很有意思。”
“10加隆!“乔治向罗恩摊开手。
罗恩保证他再也不会进入洛基在的那间屋子。
“洛基,一个讨厌的家伙。我讨厌莫名其妙来到我们家还需要我妈妈照顾的人。”他和朋友们一起坐在地上,收拾地上三人刚刚玩过的巫师棋和一些由哈利和赫敏带来的新麻瓜用品。
“你不过就是不喜欢他比你高许多,“赫敏笑道,”你和哈利就能成为朋友。”
“那不一样!“哈利争辩道,“我在去往霍格沃茨的路上就认识罗恩了,洛基?他的身份来历都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在找他,伏地魔也在到处找他,韦斯莱先生一定为此承受了很大压力。“
“但是哈利,罗恩认识你的时候,大家也都认识你了,现在洛基和你一样出名。噢!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赫敏把蓬松的头发捋到脑后,接着补充道,“你还在去霍格沃茨之前就认识了马尔福呢。”她指指哈利手里烧了一半的报纸。
“啊是的!说到马尔福...洛基就像是马尔福和斯内普合起来的样子!他那件拖地的长袍——还是我妈妈帮他修好的。还有那头黑发,那个高傲自大看不起人的表情,他说话的语气,天呐!”
罗恩说着就站了起来:“对了哈利,你还记得那个吗?”说着他清了清嗓子,学了起来——
“'I am Loki, Loki af Asgard.'他伤刚刚好一些的时候,就是这么和我妈妈自我介绍的,那简直和马尔福一模一样!”
“谢谢你精彩的表演,罗恩。”赫敏笑得更开心了,哈利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所以......“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了,“马尔福,是谁?“
“梅林的胡子!“赫敏有些吃惊,她想象中的洛基是个因斗争失利而被食死徒追杀的正派人物,而且乔治和弗雷德明明说他像海格一般高大强壮。没想到虽然确实高挑,看起来竟是这样消瘦,“你就是...洛基?“
“是的,小姐。见到我您很失望吗。”他回答道,微笑着点了点头,绿色的眼睛直盯得赫敏脸颊有些发烫。仔细看来,他的面容也十分令人赏心悦目,像是精心雕琢的塑像一般。
又来了...这种令人像吃了三百颗鼻屎味贵妃糖一样恶心的...刻意的...模仿贵族的语气...要不是太久没有理发导致发丝都重重的地沉在脑后,罗恩红色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呃...这...这张报纸上的就是...”赫敏指了指剩下一半的报纸,“马尔福,一个纯血贵族。说实话,你不算特别像他。”
洛基直接伸手取过,他拿在手上时,火焰的痕迹瞬间消失了,那些灰烬跳跃着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附在纸上——报纸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淡金发少年脸上无光,满是失望,惶恐,无助,不忿。他身边的女人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隐隐有些担忧,但姿态仍是从容不迫的。
“那他是你的朋友?“他又转向哈利,高大的阴影遮住了哈利的表情。
“不,准确地来说,几乎是敌人。”哈利斩钉截铁地回答,心里暗自感到奇怪,难道他认为有人会烧掉自己朋友的照片吗。
洛基又翻到报纸另一面——
预言家日报:“失踪的神秘物体(You-Know-What),从高空飘落到对角巷后消失,造成对角巷部分地面塌陷开裂。但距离最近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所有者乔治·韦斯莱和弗雷德·韦斯莱及在魔法部工作并正在对这次事件负责的亚瑟·韦斯莱声称没有目击到这次事件......”
后面还附上了图片,距离很远,只能隐约看见一个黑点以并不很快的速度在向下方飘落。另一张图则是笑话商店门口不远处的那道坑洞和十分严重的裂痕,周边已经被魔法结界封锁起来了。看来短时间内笑话商店确实无法恢复开张了,也难怪双胞胎天天在家憋得难受。
“这个,如果你们不需要的话,我可以带走吗?”
“当然可以。”
洛基把报纸带走了。
“你知道吗,罗恩,”赫敏偷偷拉了拉罗恩的衣袖,似乎还没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反应过来,“其实除了对我,你对其他人的描述的确很准确。”
“我就说吧,那家伙给人的感觉很怪,身上一股贵族的气味,又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姓氏。”罗恩嘟哝道。
“什么,那是重点吗?你们没有注意到他会使用无杖魔术?”哈利说道。
“可是这只是个简单的恢复术,我敢打赌有八成的成年巫师都可以熟练掌握的。”赫敏不以为意。哈利也没有再追问下去,毕竟赫敏读的书是他和罗恩的千百倍。他望着洛基离去的方向,虽然食死徒的纹身可以隐藏,但他的伤疤并没有作痛,这说明对方的确不是个食死徒。可是他的心里总是有一种隐隐的、说不出的奇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