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天、火焰
尽管芙洛拉对魁地奇依旧没有什么兴趣,但她得承认世界杯比赛的确非常精彩。当然,出于恐惧,她在维克多·克鲁姆做出令全场兴奋的朗斯基假动作时闭紧了双眼——梅林的胡子,她真怕他折断颈椎。
散场离席显然是非常困难的过程。拥挤的人群、意犹未尽的闲聊很快耗尽了芙洛拉的耐心,她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当然这种生理反应从比赛开始就持续着——内心抱怨根本没有人考虑一个恐高症患者此时进退维谷的感受。
路过首层看台时,哈利几人好死不死又和马尔福父子打了照面,显然他们忙着社交没能及时离场。卢修斯用轻蔑的眼神瞥过后继续与福吉交谈,而德拉科则和哈利开展了另一轮毫无意义的言语交锋,在哈利阵营人数明显人数优势的情况下,勉力维持不败。
芙洛拉兴致寥寥地旁观内心无力吐槽,在眼神不经意与德拉科对视后,对方开始了无差别攻击:“怎么了迪戈里小姐?你的脸色差到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登山比赛。和红头发一家相处的确令人反胃,对吧?”
芙洛拉皱眉,在分析过对方根本没有理由朝她开火后,终于确认他大概只是天生嘴贱而已。但她并不着急反击,扫过一眼他站立的位置,歪歪头不说话。
在德拉科发出疑问之前,卢修斯迅速做出反应丢出一个铁甲咒。魔法屏障阻挡了大部分细密的水雾,家养小精灵们尖叫着不断道歉——人群还没散场,他们就被催促着进行场地清洁工作,仓促之间有不少观众被魔法溅出的水渍波及。
尽管一个“盔甲护身”挡去了大部分水花,德拉科的袖子依旧被淋湿了。芙洛拉听见了他低声的咒骂,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好笑吗迪戈里?”德拉科眯起眼。
“不好笑吗?马尔福先生?”芙洛拉想起了卢修斯的话,“我不否认所谓‘下雨时高处的人会最先知道’的观点,但如果‘大雨’倾盆,没有人能全身而退。无论是高处,还是低处。”她表情看起来天真无辜,抬手掸一掸自己的头发,水珠顺着动作从浅金色的发丝上滑落:“无论是韦斯莱、迪戈里,还是马尔福、——大家都是落汤鸡。”
“哦吼!”弗雷德和乔治蹦蹦跳跳高声起哄:“马尔福——落汤鸡——马尔福——落汤鸡——”
卢修斯回过身冷眼看向他们。德拉科更是恶狠狠地瞪着芙洛拉,后者全然不在意地耸肩,忽视压迫性极强的目光,仿佛她只在意前方空出来的通道,不停地催促哈利朝前看:“快走快走,一会儿路又堵上了。”
踏出体育馆,韦斯莱先生邀请迪戈里一家去他们的帐篷庆祝爱尔兰队的胜利。塞德里克和哈利激动地讨论着球员们的精湛技术,罗恩向几个哥哥不断地重复对于维克多克鲁姆的崇拜,而金妮似乎是一家中对魁地奇最热衷的,开始分析那些技巧可以应用到葛莱芬多队的日常训练中。
只有芙洛拉迅速地从激动的情绪中抽离,拿出了令塞德里克头疼无比的《实用黑魔法防御》手稿,开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研究和推演。直到韦斯莱先生和老迪戈里敏锐地捕捉到帐篷外的异动,催促孩子们赶紧撤离,她才匆匆收起笔记,抓住哥哥伸出的手,和众人一起奔出帐篷。
几个成年的巫师催促孩子们远离现场,他们则留下来前往出事地点帮助魔法部维持秩序。营地里的火堆即将燃尽,塞德里克兄妹和哈利几人在昏暗的光影下快速移动,此起彼伏的狂笑声中掺杂着惊恐的尖叫。
一群戴着尖顶兜帽和面罩的巫师成群结队地游行。他们向上高举魔杖,口中念念有词,数个扭曲的人影悬在上方。队伍中有巫师一边手舞足蹈一边发出怪叫,随手抛出一个燃烧咒,一顶倒塌的帐篷被瞬间点燃。
乍现的火光映在芙洛拉紧缩的瞳孔中,塞德里克别过妹妹的脸护在怀里:“别回头,芙拉。”他紧蹙着眉毛,心跳声在她的耳畔快速跳动。
几个人很快被其他逃窜的巫师冲散,金妮和双胞胎只能顺着人流被推搡着去了另一个方向。芙拉远远瞥见一个叫不出名字的低年级布斯巴顿女生。她头发凌乱,一边跌撞向前,一边张望,焦急地对身边的同伴喊:“你看见马克西姆夫人了吗?她不见了......”
芙洛拉心神一紧,只能安慰自己,马克西姆夫人是魔力强大的巫师,绝不会轻易出事。来到树林边缘,人群的脚步逐渐缓慢下来,几人才找到机会喘息。赫敏环顾了一下周围紧张地问:“哈利呢?”
“没看见。”芙洛拉皱眉张望,“我只能确认金妮被弗雷德和乔治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应该不会有事。”
塞德里克也摇头,罗恩顿时急了:“我们得回去找他。”
芙洛拉阻止他说:“现在回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罗恩当然知道危险,但依旧坚持:“我们不能抛下他不管。”
“他说得没错,我们得去找他。”赫敏说。
“赛德!”
芙洛拉出声的同时,塞德里克抓住罗恩的胳膊说:“如果你们是朋友,就更应该相信哈利有保护自己的基本能力。我不反对你们找他,但现在不是时间。”
远处的尖叫声依旧没有停止,罗恩奋力挣扎:“我当然相信哈利,但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会需要我们的。”
他不断增加挣扎幅度,塞德里克只好用更大的力气限制他冲动的行为:“你冷静一点!”
纠缠间罗恩被树枝绊倒,他闷哼一声,还没开口,营地的上空浮现出刺眼的幽冷绿光,整片树林也被照亮。芙洛拉抬头,看见一条蟒蛇从硕大的骷髅口中钻出,像是一个诡谲的标记。
“是黑魔标记......”赫敏脸色惨白。
“什么?”罗恩没有听清。
“......黑魔标记,和《黑魔法的兴衰》中描述得一模一样。那群人......”芙洛拉的声线干哑,看向塞德里克,“那些人是食死徒吗?神秘人的追随者?”
树林后方传出的冰冷声音比塞德里克先一步回应:“如果我是你们,会选择赶紧离开这里。”德拉科双手抱胸,蓝色的眼睛倒映出幽暗的光,像是捕猎的蛇,“毕竟无论是疤头还是泥巴种,都是天大的麻烦。”
“赫敏是女巫!”罗恩喊道。
“这不是重点。”和愤怒的罗恩不一样,芙洛拉很快明白德拉科的暗示侧面印证了她的猜想,“那些人最厌恶麻瓜和麻种...非纯血巫师,还有其他被‘玷污’的巫师血脉,比如魅娃、精灵或是......”她的脑海里划过马克西姆夫人的样子,担忧她的巨人血统会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芙洛拉抛开杂念看向赫敏继续说:“你应该明白我说这些不是歧视你血统,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停留或折返都太过危险,我们得走了,越远越好。”
赫敏咬紧了嘴唇,看得出来她在挣扎后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决定:“我明白。”她看着营地方向的火光分析道,“我们是从东面的方向沿着小径过来的,那群巫师则是自北向南,由营地的内部向外部移动。他们既然敢引起骚乱,就一定规划好了行动轨迹,避免被魔法部的人抓住。所以如果我们从后方绕回刚才的位置,理论上应该没问题,没错......一定没问题......”
芙洛拉沉默了一瞬,对这个麻瓜出身的女巫有了新的认识:“的确是一个大胆的推断,但感情左右了理性,计划并不是万无一失。”
“即便足够理性,也不存在万无一失的计划。谢谢你的好意,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赫敏脸色依旧苍白,她紧握住魔杖,眼神却格外坚定,“我们不会让朋友孤独地陷入险境。”
“等......”芙洛拉话还没有说完,赫敏已经踏出了树林的遮挡,罗恩紧跟其后。“为什么不拦住他们?”她忍不住向哥哥抱怨。
“可能是因为我了解一些格兰芬多的特性吧。”塞德里克无奈地笑,“既然拦不住,至少我作为高年级,不能看着他们出事,你在原地等我们回来。”
塞德里克取出魔杖快速向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完全没有给芙洛拉机会抓住他的衣袖。她下意识地想要跟上,但想到如果出了事,必须有人去找后援说清原委,总不能指望看热闹的马尔福良心发现帮这个忙。
芙洛拉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狠狠叹出一口气,身后的德拉科冷笑一声:“一个布斯巴顿应该不清楚,格兰芬多不是制造麻烦,就是在陷入麻烦。但我今天刚知道,赫奇帕奇原来这么爱管闲事。”
芙洛拉盯着他,企图从他尖酸刻薄的神色中辨认出一些正常人该有的情绪,例如对同学的担心或是状况的担忧。但显然他并没有,从刚才开始就悠闲地站在树林边缘,连魔杖也没有取出,就像是确信自己不会被波及一样。
“我从刚才就一直想问,你的家人在哪里?反正不会是在帮着魔法部维持秩序吧。”芙洛拉试探着。
在提到家人的时候,德拉科的面具终于被撕开一道裂缝,手指不自觉地缩紧,衣服被抓出了一条褶皱,但又很快被掩饰住,仿佛他熟于隐藏真实心情:“谁知道呢?反正不会像波特的父母或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芙洛拉说,“你母亲一样,在愉快地陪梅林下巫师棋吧。”
德拉科不知道,他的混蛋发言没有任何的刺痛作用,毕竟芙洛拉早就在老迪戈里的“黑色幽默”中百炼成钢了。她冷笑一声,没有理会,只是越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以马尔福一家对纯血的尊崇,绝不会为了保护麻瓜或帮助魔法部,而将儿子独自置于这种危险环境中。尽管魔法部并没有找到他们效忠神秘人的直接证据,但巫师界依旧盛传他们是他最亲密的“伙伴”。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马尔福夫妇在引发骚乱的巫师之中,甚至是领队。从某种程度上说,如果这种假设成立,可以被称作不幸中的万幸。以马尔福一贯的狡猾,为了保全自己,势必在制造恐怖氛围的同时会约束食死徒的行为,因为一旦造成伤害就会有迹可循,如果魔法部顺藤摸瓜,他们必将引火上身。
可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想法,本就傲慢又愚蠢。毕竟——大雨倾盆之时,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芙洛拉全神贯注在营地方向的动静上,没有接话。见她没有像哈利一样因为提到亡亲而暴跳如雷,德拉科没有达到目的,于是转换了别的切入口开始攻击。
“罗齐尔家族有英国和法国两个分支。英国这一脉,比如我祖母德鲁埃拉·罗齐尔,她嫁给祖父西格纳斯·布莱克后生下我母亲三...两姐妹。法国这一脉,在在鼎盛时期,以雯达·罗齐尔为代表几乎举族追随盖勒特·格林德沃,也在巫粹党彻底失败之后走向衰败,直到你母亲——家族的末裔——莉莉丝·维莱特·罗齐尔嫁给了你父亲——一个身为前英国魔法部部长后代却连魔法部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狼人登记办公室的主管都没有当上的赫奇帕奇——法国分支就此消失了。”繁复的长句被他堆砌而出,“失势的家族、没落的姓氏,真可怜,是不是?”
芙洛拉忍不住蹙眉,尽管她的母亲曾在法国魔法部国际魔法合作司任职过一段时间,想要了解她的情况并不难,但是眼前这个人......她不过是在体育馆里讽刺了他家一句,片刻后就把她家里的情况摸清楚了吗?她几乎可以想象到,马尔福将一袋金加隆丢在随便一个万事通巫师头上说“三分钟内,我要这家人的全部信息”的样子。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清清嗓子:“显然你是不屑于和一个‘没落的姓氏’攀亲戚的。炫耀自己对魔法史的了解程度或许应该找你们霍格沃茨的老师才对,毕竟我不能给你的回答加分。那么我猜测你想和我探讨的核心思想,是‘无论家族曾经有多么辉煌,终有一天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她满意地看到德拉科的表情扭曲了,继续说,“下一个失落的姓氏会是什么呢?马尔福先生?”
“你!......”
“你在担心什么?”她忽然想到路过部长包厢的时候,德拉科的表情——上扬的眉毛、微红的面颊透露着对于爱尔兰队胜利的兴奋,目光一直在瞥向赛场内庆祝的队员,却又故意板着脸,装作毫不在意。兴奋的情绪被强行压抑,需要找到排解出口,他很拙劣,所以会故意挑衅,以争执的方式得到宣泄,就和现在一样,需要通过激怒她,来转移自己的焦虑。
芙洛拉紧紧盯着他:“担心你讨厌的同学受伤?不对,你坏得不彻底,但也没有那么好心。你担心的是有可能会失控的局面?还是魔法部太过机灵,抓到什么不该抓到的人?”
“闭嘴!迪戈里!”德拉科的面具彻底掉了。
“我会的马尔福。”芙洛拉笑,“不如我们做个约定,如果你也闭嘴,我就装作看不懂你现在的表情。”
气氛在德拉科的一声咒骂之后重新恢复了安静,焦虑却在沉默的黑暗中滋长。芙洛拉忽然想,那个金发小混蛋选择吵一架或许也不是个坏主意。
营地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像是几个巫师的咆哮声。
芙洛拉内心一阵收紧,身边没有别人,她只好向德拉科确认:“你听见了吗,马尔福?”
德拉科没有回答,紧蹙的眉毛出卖了他的心事。等不到回答,芙洛拉埋头从自己的牛皮伸缩袋里翻找魔杖,然后沮丧地发现,她把魔杖落在塞德里克那里了。
芙洛拉看了看树干,又看了看德拉科,干笑着说:“那个,马尔福先生,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是这样,赛德带走了我的魔杖......”她忽略德拉科像看着鼻涕虫一样的表情,内心骂了一万次,强忍着不爽指了指一株梧桐树的树干,装作好言好语说,“就一个漂浮咒而已,你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吧。”
德拉科依旧没吭声,讳莫如深地盯着她,直到她咬牙切齿地憋出“求你帮忙”后,才扬了扬眉毛,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从腰间的魔法口袋里取出魔杖,对着她一挥一弹。
芙洛拉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飞起来,双脚离地的感觉并不好,她攥紧双拳手心冒汗,在接近树干之后牢牢抓住,用阴影遮盖住自己,探头探脑地听着,隐约分辨出人声:“是爸爸和韦斯莱先生。还有谁?我没听过这个声音......哦我听见赫敏的吼叫了......哈利在争辩?他们找到他了,没事就好......”
她向下看了一眼树下德拉科的位置,又害怕地赶紧抬起头:“骚乱大概已经结束了,马尔福先生‘请’让我下来吧。”
“哦迪戈里小姐,我记得你刚才‘求’我帮忙的时候说‘一个’漂浮咒而已,对吗?”无事发生的消息让德拉科轻松不少,他将魔杖收起来,恢复了双手抱胸的姿势,站在树下做出看戏的姿态——在世界杯比赛前的寥寥数语,让他知道她恐高。
芙洛拉无语,内心又骂了德拉科一万遍,刚才情急她才“求”了他,现在得知哈利几人已经和韦斯莱先生汇合,她才不会再低头给那个小混球一个好脸色看。
德拉科仰起头,看着她咬紧嘴唇不肯松口,颤颤巍巍伸出够下方的树枝,多余的枝丫勾住了她的裙摆,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小腿。他下意识别开目光,却忍不住去看,昏暗的光线下,女孩的丝袜似乎被勾出一个洞,她吸了一口冷气没有出声。
他轻咳一声:“迪戈里,如果你再求我一次......”
“你做梦!啊!......”芙洛拉冷硬的声音刚说出口,手指就感受到了一种湿滑的触感,在反应过来那是苔藓之前,身体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坠。
后来很多年后,德拉科再想起这一刻,依旧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做出这样的反应。
坠落的时间很快,差不多怀表嘀嗒二次。来不及取出魔杖,也来不及权衡利弊让他在她有可能折断脖子或是自己的手臂粉碎性骨折之间做选择,他只是、下意识本能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想要接住她。
他能清晰地看见她因为惊吓下意识闭上双眼,却又很快强迫自己睁开,在与他目光相对时露出惊讶的表情,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一样。在她刹那落地前,德拉科并没有感受到女孩应有的重量,手臂也没有一丝承受不住的痛感。
他只是看到了一只荆棘鸟,停在自己掌心上方一英寸左右的位置。她扑着翅膀的声音他能听到,一下、两下,拍打着应和心跳,羽毛边缘在微弱的光下折射出鲜艳的红——
如同跳跃的火焰。
“火焰”在他出神时很快游离开,稳稳落地化作女孩的样子,金色的头发微微飘荡,绿色的眼睛用惊疑的目光回应他沉默的注视。
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击碎了短暂的宁静,塞德里克高声喊着:“芙拉你在吗?”
芙洛拉像是从梦中惊醒,她再次看了德拉科一眼,回过头向哥哥的方向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赛德,你们回来了!”
德拉科也回过神,下意识地后撤两步,像是划清界限一样退回到足以遮蔽他的树影中。他的表情回归冷凝,看上去不悲不喜,瞥见她和家人还有波特和韦斯莱站在一起,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影子里忽然伸出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纳西莎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该走了,德拉科。”
德拉科牵扯了一下嘴角,反手握住母亲的手腕作为回应。弥漫的烟雾散开得下一个瞬间,一扇端庄威严的锻铁大门浮现在眼前,沉重又压抑,仿佛从它被建立开始直到不可预测的未来,都一样不变如故、牢不可破。
“回来了。”卢修斯站在前方向他扬了扬下巴,略微下垂的嘴角令他看上去难掩疲惫。
德拉科装作没有发觉,露出一个骄矜的假笑:“是的,父亲。”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