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程颂须得亲自去万家将万萋萋迎回来，程沌这儿轻松许多，将萧元漪从主屋迎到宴厅中即可，时间宽裕不少，正好将眉间梁冠遮不全的伤疤细细用妆掩盖上。
程沌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一番，看向余岚：“如何？可与嫂嫂相配些？”
“主君，你不丑，别做些奇奇怪怪的表情就好，”余岚面上的笑意都快僵了，这句话她从今晨起听得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头，“时辰差不多了吧？”
程沌终于起身理了理衣衫：“走吧。”
萧元漪在屋中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与嬉笑声，青苁前去推开门，乱声辄止。
身着婚服的少年站在门前，一时怔愣。
高高梳起的发髻上两只金笄夺目耀眼，明显是阿母强塞的风格，除却几只往日见过的玉饰，另有一只步摇，垂下翠色玉珠，摇晃间脆声泠泠。眉若远山，一双美目沉静如潭，面上施了胭脂，比平日多了几分血色，唇瓣红得勾魂夺魄，艳色一直烧到程沌脸颊，好似她才是那个涂了胭脂的人。
直至萧元漪抬步，腰际组佩琳琅作响，这才叫程沌回神，忙伸出双手扶住：“要叫嫂嫂受苦了。”
萧元漪眉间盈上笑意，绣有九色的袖口摇曳，如凤凰轻振翅：“夫君，该改口了。”
“是，是，”程沌咧嘴一笑，“夫人，请。”
纁色衣摆拂过台阶，两旁武婢不住地贺喜，程沌不自在地握着萧元漪的手，两人掌心的茧子互相轻轻蹭着，一时竟察觉不出是谁出了一手的汗。
程老夫人已在厅中主座候着了，两人撩起衣摆跪地朝上首一拜。
“阿母。”
“君姑。”
程老太太满面喜色：“诶，好好，快起来。”
两人起身，又转身相对，躬身行了一礼，这才缓步入席。
程老太太坐了一会儿便耐不住地去外头等程颂和万萋萋了，厅中乍静，过了片刻，萧元漪开口道：“宫中有回信吗？”
前几日程沌往宫中送了信，说明萧元漪与自己、程颂与万萋萋婚期将近，一家人盼着团聚，可惜未有回信。
她们往宫中寄过无数次信了，从未有过回信。
程沌微微摇了摇头：“或许是长秋宫确实不许传消息出来吧。”
程颂与万萋萋姗姗来迟，两人喜笑颜开地行了交拜礼，刚在程沌与萧元漪下首的席位入座，忽听门外有人高声道：“程宫令来贺——赠玉璧一对！”
萧元漪惊愕起身：“嫋嫋？”
除却一对玉璧，再无它话，前来传信的小厮贺了喜便退了，萧元漪颓然落座，抬首见程沌目光关切，面上重新挂上笑意，低声道：“无妨，无妨。”
同牢，合卺，日后便是夫妻一体，同甘共苦了。
席间虽都是自家人，奈何万家的几位都嗜酒，程颂敬完这位敬那位，程沌也免不了灌了几杯，待席散后回到屋中，已是一脸酡红。幸好早叫人备了醒酒汤，命人送两份到另一对新婚小夫妻院中，程沌将另一碗放到梳妆台前：“醒酒汤，嫂嫂喝点再睡吧。”
“有劳夫君，”萧元漪端起碗，温热雾气拂过铜镜，模糊了镜中那双清冷的眼，“你我虽无夫妻之实，平日还是以夫妻相称吧，”她喝了一口，忽地勾起唇，“免得在外忘了一时口误，倒叫旁人以为夫君是什么轻浮之人……”
眼角余光瞥见程沌猛然烧红的脸，她将剩下半句化作一声轻笑。
“房中之趣也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