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程家如今水涨船高，程沌多虑，再三叮嘱程家诸人注意平日一言一行，可挡不住有些麻烦从她做下某些决定后便避不开。
程老夫人的生辰宴，除了早年在乡野熟识的妇人，都城中几家小族也接了请帖，闲谈间不知是谁提起男婚女嫁。
程颂与万萋萋早眉来眼去的，但毕竟还未定下，几位妇人试探着询问，万夫人还未应答，隔壁屏风隔开的小辈席间，急性子的万萋萋已按捺不住站起来：“唉唉唉！程颂他……哎！姎姎你拽我作甚……”
“一诈就诈出来了，”万夫人笑起来，算是默认了，“和她阿父一样，半分君姑的智谋都没学到。”
班小侯成日追着程姎，班家拗不过小辈，勉强松了口，估摸着也是好事将近，程少宫年幼，成日沉迷于卜卦，又尚无功名在身，话锋便顺理成章对上了近日风头正盛的程家第四子，程沌。
世家大族的婚姻向来与利益脱不开关系，程府中，长房程始亡故，二房程承平庸，不过有了个好女儿，三房程止在外为官，程沌名义上虽是四房，却实打实掌了家权，又风华正茂，再因着程少商与霍不疑的缘故得陛下青眼，可算是潜力无穷。
眼见着上首程老夫人面上一僵，险些挂不住笑意，萧元漪只装作自己不知程沌乃是女扮男装，弯起眉眼应和道：“四叔郎如今功成名就，年岁也不小了，确实该成个小家了。”
妇人们一听萧元漪这话，面上笑开了花，这个说自己女儿知书达理，那个说自家有个远方侄女秀外慧中……
若程沌真是男子，萧元漪确实要为他的婚事上心，可惜自家这四叔郎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且先不说女扮男装上了朝堂乃是欺君之罪，若真给她找个新妇，这新妇往后与守活寡有何异？
程老太太勉力弯着嘴角，脸都快皱成一朵苦兮兮的大菊花了。她正要朝胡媪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想到这程家上下除了自己无人知晓程沌并非男子，只得默默低下头，将这满心苦涩咽下。
当程沌开开心心拎着街市刚出炉热腾腾的糕点回到府中，正准备好好计划一下难得的一日休沐，却听余岚说萧元漪筹谋着要给她娶妻，只觉得天都塌了。
“什么？你说明天青苁约你出去逛街？”程沌这下真天塌了，“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主君你不要生气嘛，”余岚接过程沌手中提着的点心，安慰道，“如此一来，主君不就可以去找女君商量商量此事该如何解决，也免得被青苁知晓。”
于是阳光明媚的清晨，程沌目送余岚与青苁手挽着手出了门，长叹一口气，转身往萧元漪院中走去。
幸好如今还有商议之时，倒不如早些告知真相，也免得萧元漪自作主张将婚事定下，她怕是哭都没处哭了，届时若能退婚是她运气好，要是软硬都退不了，她也只能舍了这数十年打拼，死遁逃去没人认识她的地方东山再起了。
侍女入内通传，程沌低声嘱咐武婢守在院外，不许旁人进来，见侍女出来，她又在门外深呼吸几口，这才壮起胆子推门而入：“嫂嫂。”
府中诸事一应交给了程沌，萧元漪平日忙惯了，早早起了身，端坐在书案前，往日手中拿着的账本换做了程承从白鹿山书院誊抄来的棋谱。见程沌前来，她浅笑着问道：“四叔郎今日难得休沐，不出府玩乐一番，寻我何事？”
却见程沌垂着头沉默不语，缓缓走到她面前，竟是扑通一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