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三人在九骓堂熬了通宵，天微微亮时，余岚来报：“主君，三皇子来了。”
三人谁都没有反应。
萧元漪趴在书案上，程少商蜷在母亲膝头，程沌倚在书案边，身上盖着件披风，不知是谁好心给她盖的。
贴心的侍女命人搬来了屏风隔开三人，扶着自家睡得迷迷糊糊的主君到一旁收拾，急急赶来的青苁和莲房也慌忙叫醒萧元漪与程少商，在屏风后整理衣衫。
“如主君所料，三皇子带着人马闯进来了，还说敢拦者死。”余岚一面给程沌上妆，一面低声道，“我让她们半拦半放，应该快到了。”
“好，”程沌颔首，又仰了仰头，“眼睛下面给我遮一遮，别让人看出来我熬夜了，显得我多不沉稳似的。”
于是当文子端带人冲到九骓堂时，只见三人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见过殿下。”
文子端满面怒容：“子晟他生死未卜，程少商你倒好……”
“殿下，敢问，凌将军呢？”程沌轻移一步挡在程少商身前，脸上挂起客套的笑意，“今日本是少商与凌将军的婚礼，不知凌将军身在何处，为何是殿下前来？还气势汹汹，可是要问罪于少商？却又不知，少商犯了什么错，叫殿下大动肝火？”
文子端一时语塞：“你，这……”
借着袖掩，萧元漪轻轻拍了拍程沌的手臂，向文子端做出“请”的手势：“殿下，还请进屋一叙。”
进了九骓堂，见门关上，文子端长叹一口气，道：“子晟如今犯下滔天大罪，弑父、弄兵、擅用虎符，如今朝野震动，今日一早，有十八位重臣联名要弹劾他，要治他死罪。”
确实如程沌昨夜所言。萧元漪抬眸瞥了眼默立在旁的男人，程沌眉间微蹙，视线在三皇子与程少商之间游移。
“殿下何必同我说这些，凌不疑自己要做这些事，自然要去承担后果，”程少商苦笑，“我倒还想问问他，犯下这等大罪时，可曾想过我？”
“程少商，确是子晟有错在先，可普天之下唯独他可凭一人之力震慑四方眈眈虎视，”文子端垂眸，终于软了语气，“算我替天下万民求你，随我进宫，向父皇求情。”
“这其中利害，我岂会不知，”程少商轻叹一声，“其实哪怕今日殿下不来，我也会入宫，我要问个明白。”
“如此便好，”文子端转向萧元漪，微微颔首，“今日对程家多有冒犯，望萧夫人海涵。”
萧元漪恭敬回礼：“国事为先，殿下言重了。”
程沌亦暗松一口气，抬手推开门：“殿下，请。”
天际已然亮透，天色却是惨白，寒风瑟瑟，叫人心底横生不安。程少商随文子端入宫面圣，萧元漪与程沌并肩站在府门前看着那辆华贵马车辘辘而去。
耳畔传来一声轻叹，程沌扭头：“嫂嫂且放宽心，昨夜交代得这么清楚，少商又聪慧，想来不至于出什么大岔子。”
萧元漪仍是满面愁容：“毕竟此事牵扯甚广，嫋嫋的性子……如今又没有凌不疑护着她。”
“再担心也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程沌抬手掩面，打了个哈欠，“昨晚一夜没睡，嫂嫂，我先回屋睡觉了，嫂嫂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不料她刚转身，身后便传来青苁的惊呼：“女君！”
程沌慌忙回身，只见萧元漪身形摇晃，朝着地上倒去。她下意识一箭步冲去：“嫂嫂！嗷！”
嶙峋骨头隔着衣衫砸落在手臂上，好痛。
程沌的面色有一瞬的扭曲。
不是说萧元漪也曾征战沙场吗，怎么瘦得连点肉也没有，这是将军该有的体格吗？
她咬牙揽上萧元漪的膝弯，将人抱在怀中，快步朝最近的屋中走去：“余岚！快传府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