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 2
袁一琦等得了沈梦瑶却等不急了,沈师傅曾经的同僚最近又介绍了一个男子,他是家中独子,年方二十二就取得了秀才的功名,家中人口简单,除了他自己只有一老母在堂。
沈师傅对他印象不错,认为是一个颇有前途的良配,并且嫁过去之后不用愁妯娌相处的那些鸡零狗碎,他开始试探女儿是怎么想的,毕竟沈梦瑶今年就满十八岁了,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若是以前,沈梦瑶会觉得无所谓,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父亲觉得不错那就是不错吧,身边的人哪个不是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但心里充盈着一个人后便不想再有丝毫勉强,更何况那个人心里明明也是有她的!
沈梦瑶看着袁一琦老是装傻充愣的呆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既然山不肯过来那就我过去吧,她决定手动添上一把好柴旺旺火,于是在一个寻常下午的射箭练习时,一身短装的沈梦瑶在开弓前略使小技,引得袁一琦迷迷糊糊跳入圈套。
“我们今天来比赛吧小黑,十箭定胜负,谁输了就要答应赢的人一件事。”
“好啊。”袁一琦一如既往地不会提反对意见,哪怕看着沈梦瑶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隐隐觉得有陷阱。
沈梦瑶有九成九把握会赢,自己箭术本身就不差,而且袁一琦一定会让着自己,果然,最终沈梦瑶如愿险胜,她甩着过于紧张而有些酸的胳膊,神气十足地说出了自己想要的事:“你今晚亥时偷偷来我房间,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你。”然后在袁一琦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神气活现地拍拍手走了。
沈师傅今晚和女儿、弟子们一块儿吃饭时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平常多话的女儿一言未发,袁一琦也只顾埋头扒饭,像是被关柴房饿了有十天。难道她俩闹矛盾了?沈师傅决定隔几天再找这个三弟子好好聊聊,师姐一定要让着敬着的!现在先说一件更重要的事。
“你们谁今晚去一趟张知府家里,张知府说是有一封重要的信需要给我。”本来这件事最适合交给大弟子张昕,但她前段时间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扮作随从去了外地游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归乡。张知府神神秘秘地只叫了一个眼生的小厮带了信物偷偷从后门溜进来捎的口信,说今晚派个信得过的人悄悄过去,千万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了。
“我去吧。”戚予珠停下手里的筷子主动开口:“我顺路跑一趟,正好我喜欢晚饭后出去遛遛食。”
其实是沈梦瑶轻轻用脚尖踢了戚一脚,她生怕沈父直接点了袁一琦去,袁一琦这蚌壳面对这事一向滑溜得像条捉不住的泥鳅,好不容易设下的圈套,今晚说什么都不能被耽误了。
“好,那你一会儿就跑一趟吧,注意点避开人去,早去早回。”由稳重的二弟子做这件事,沈师傅向来十分放心,戚予珠则盘算着一会早去早办事,结束了还能拐到佳恩那儿晃悠一圈露露脸,沈梦瑶满意今晚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整张桌子只有袁一琦过得十分煎熬。
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沈梦瑶是想干嘛,但在洪珮雲将沈梦瑶这一世的命格查清了告诉她前,她一点都不敢多动,毕竟真出了乱子,会连累她们两个人也被天庭处罚。但答应了沈梦瑶的事情不能不做,而且老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回避,若是自己被如此对待恐怕早就没了耐心,今晚怎么办呢?袁一琦只觉得心乱如麻,恨不得随便哪个谁来将自己一榔头敲晕过去算了。
亥时将至,她怀揣沉重的心情从沈梦瑶特意开着的窗户翻进了屋子,她想象过很多种今晚沈梦瑶可能逼问她的模样,甚至暗自担忧如果气急了拿剑把子怼她该怎么收场,却没想到会见到穿着白色里衣,只是安安静静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梳理青丝的人,一副准备就寝的样子,完全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白色的袖子因为重力滑落,露出线条养眼而纤细的手腕,身为走兽精怪天生有着极好的目力,能清晰看到手腕凹陷处的皮肤是微青色的,肌肤下流淌着源源不断的血液,袁一琦有些被蛊惑地开始控制不住去想象用舌尖舔舐用牙齿轻磨会是什么口感。明明都是女子,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动作,明明在后世的二十世纪呆了一段时间的,但落在有意人的眼里,无一不是充满了其他的意味。
“我,我来了。”袁一琦勉强将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通通甩出,结结巴巴地提醒自己的到来,她摸索着四肢僵硬地往旁边移动,却不小心脚下怎么一拐,膝盖就超大力地撞上桌子腿,一个踉跄差点来个平地摔。
沈梦瑶无奈地扶着龇牙咧嘴的她一跳一跳到床沿坐好,卷起裤腿后果然看到青紫了一块,还好跌打药酒是沈家常备药品,沈梦瑶拿来药酒、纱布和小剪子,坐在床另一边将膝盖脚搭在自己大腿上,一边用纱布上着药一边轻蹙眉头埋怨道:“你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真不会?我不就是怕你在下次联系洪珮雲前捅破窗户纸嘛。袁一琦在心里直犯嘀咕,面上却做出一副乖乖聆听的样子。
擦完药后沈梦瑶将药瓶塞子塞好放到一边,依旧让腿光着等药酒被风吹干,但室内的风力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便干脆撩起头发俯下身,鼓着腮帮子神情认真地往伤口处吹气。
凉凉的气息吹到伤口周围的肌肤上有些痒,但这个时刻过近距离带来的威力更甚,腿肚子下只隔了薄薄的一层布料,触感几乎没有阻碍地原原本本传递过来,袁一琦屏住呼吸,努力收紧了全身每一寸肌肤和毛孔一动不动。
随后在这个暧昧又略微尴尬的时刻,听到沈梦瑶再一次问出了袁一琦害怕的那句话:“你到底为什么每次在我爹说了嫁人的话题后都不高兴?你不想我嫁人吗?”
这次问得比从前都要直接,虽然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这句后脑子里还是“嗡”的一声。
此时不同以往,以往二人都不着急,像是在玩一个对谜底心知肚明的游戏,墨守着规则与底线不会影响游戏结果,反而增添了许多乐趣,但是沈梦瑶在又一个般配的结亲对象后,突然向前迈出一步想将这个明明是确切的答案稳稳抓在手里,而袁一琦在惊觉严重后果后变得小心谨慎,退后一步一心保持安全距离。
现在看不到沈梦瑶的脸,她侧身坐着被垂下的头发遮住了表情,低着头改吹气为往伤口处匀速扇着风,淡定得好像只是在问“明日陪我去摘花好吗”这样寻常的问题。
袁一琦只能长时间地沉默,因为既不想说谎也不想敷衍地给一个答案,她开始埋怨洪珮雲查那个杀千刀的生死簿为什么要花那么长时间,现在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三天啊!
突然,远处街上传来“咚咚!咚咚”敲打梆子的声音,兼着还有更夫一边敲着一边拖长了声音抑扬顿挫地喊着:“关门关窗,防偷防盗!”提醒人们现在是亥时二更了。
锣声像是敲在袁一琦的心上,声声催她赶紧开口,眼瞅着沈梦瑶越来越冷静,左右为难的她终于想出了目前最好的回答。
“你等我三日好不好?”她将沈梦瑶散落在左肩的头发全撇到肩后,下巴搁在她肩膀薄薄的里衣上,双手穿过前胸后背搭在另一个肩头,放软了语气但十分坚定地说:“三日之后一定告诉你。”
袁一琦承认她是故意这样做的,之前就发现沈梦瑶对她的肢体接触十分敏感,尤其是有一次捉弄着对耳朵吹气时,沈梦瑶躺在椅子的扶手上酥得半天都坐不起来。后来害怕玩得过火便刻意保持一定距离,现在特殊情况却不得不特意又有些别扭地花这样的小心思,只求通过眼下这一关,果然杀招一出,她感觉到环住的这个躯体整个都紧了一下。
“你认真的?”沈梦瑶问,她有被一反常态软乎乎撒娇的袁一琦惊到,咧开嘴想笑但又不适合笑出声,不过板着的脸上终于有了生动的表情。
这人总是别扭得很,行动和想法老是反着来,也不知到底是在躲避什么,这次明确说了等她三日也算是突破了吧,沈梦瑶小心翼翼地耸耸被压得沉下去的肩膀,颠颠肩上的脑袋,催促耍赖皮的人多说点赶紧安安自己的心。
你是在问三天后给你答复是不是认真的,还是问我对这段感情是不是认真的?
反正二者都是真的。
袁一琦眨巴眨巴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瓮声瓮气的“嗯”,然后索性放弃挣扎般放松了气力,像只树袋熊贴在肩上。鼻子距离最近的肌肤也就两枚铜钱叠起来那么远,呼出的鼻息喷到沈梦瑶脖子上立马反弹回自己脸上,她闭目偷偷闻着一股子散发出来的栀子花味儿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真好闻,她晓得这是戴春林的香粉,沈梦瑶曾经要给她抹,但自己抹了后老是打喷嚏流鼻涕便放弃了,这是张昕从扬州的客商手里买来送给沈梦瑶的顶好的牌子,据说深受后宫嫔妃追捧,沈梦瑶一向很宝贝地压在箱底,偶尔用时都只抹一丢丢,今晚竟然拿出来扑了一些。
袁一琦心里叹息一声,有些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像历史这种循天道而定、被写好了的东西,如果真的注定了,那她这点微弱的力量恐怕只能任由洪流裹挟着往前走,她害怕三日后会从镜子里听到不想听到的结果,害怕成为人类说的那句什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中无力摆脱最终被扔掉的命运的草扎狗子。
她情不自禁地将沈梦瑶搂得更紧,想起当初洪城隍叫她留在现世的劝告不由有一丝后悔,但既然来都来了,要让她放弃这几年的一切却是万万不肯的,所有的都没法当作没有发生过一般。
突然窗户传来极细微的吱呀声,耳聪目明的小黑豹瞬间察觉到,敏捷地扭头看过去,窗户猛地被打开后竟是闪进一个蒙面的魁梧身影,也不知在墙角蹲守了多久,跳进屋刚落地就盯准了方向提刀直奔二人而来。
险状来得过于突然,床距离窗子不算远,蒙面人瞬间窜到了离她们只有三五米远的位置,触手可及的都是软软的被褥和帐子,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抗衡的利器,
对了!刚刚剪纱布用了剪子,虽然又小又钝,不过对于拥有超比人类力量的精怪来说足够了,袁一琦咬咬呀右手提起惊呆了的沈梦瑶的后领子往床后一带,同时左手迅速摸到小剪子,顾不得这个举动可能会让人察觉到她力量的古怪,果断往蒙面人胸口使劲掷去。
虽然法力在穿越前已被封印,但几百年来修炼出的体魄还在,尽管亡命之徒下意识抬手想用刀身挡住飞来之物,但远远没来得及,小剪子不出所料地利落洞穿了心脏,“叮”地一声钉在了背后木质的墙板上。
这是一个反应迅速的成功应对突击状况的案例,如果师傅在场一定会满意地点着头摸摸下巴,唯一遗憾的是不死心的凶手在倒下前,用尽最后力气把手里的长刀往床后沈梦瑶的方向直直抛来。
不好!袁一琦来不及喊出声,只能用力撑起没受伤的那条腿歪歪斜斜地往右边扑过去,锋利的刀尖爽利地扎进肉里,腹部传来剧烈的刺痛,头部右侧因为惯性控制不住地撞到了床头。
好久没体验过受伤是什么感觉了,袁一琦疼得眼泪花瞬间挤了出来,耳边模模糊糊传来前方重物倒地的巨响和沈梦瑶慌张的呼喊,于是她放心地晕了过去,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这样用尽全力都要干掉目标的决心,我们什么时候惹下的那么大仇啊!
昏迷了不知道多久,袁一琦被急剧的生理缺水逼醒了,她梦到自己在戈壁滩上被烈日炙烤,只觉得浑身烫得厉害喉咙管干得冒烟,头上盖了一块温温的毛巾,腹部似乎绑了厚厚的绑带,闷闷的紧紧的动弹不得。趴着睡在床边的沈梦瑶被轻微的晃动惊醒,惊喜地伸出手来摸自己的侧脸,冰冰凉凉的手覆在肌肤上十分舒服。
这是回到了当初在山上的时候吗?那次也是烧得厉害,有一双软软的手沿着脊背一遍遍抚摸自己的身躯,袁一琦情不自禁地像只大型猫科动物(其实本来就是),歪着头用脸颊使劲蹭那只冰凉的手,喉咙不自觉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接着控制不住地再度陷入昏迷中。
再次醒来后已经没那么难受了,房里暂时没人,袁一琦勉强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头不再发烫发昏,身子也不再黏黏糊糊的,清爽了许多。
自己这是睡了多少天了?袁一琦慢慢坐了起来,缓缓活动四肢努力找回身体的控制感,这几天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做梦,不断重复梦到沈梦瑶被逼着和那个前途不错的秀才定了亲事。
梦里自己仿佛被谁施了法,只能定定地站在站在沈宅门口,眼睁睁看她被一顶花轿子和一群人吹吹打打欢欢喜喜地接走,好容易身体能动弹了,追到她跟前想带她走,却被质问为什么当时只是看着她什么也不做,现在已经晚了。
万幸一觉醒来,原来只是做了一场噩梦。对了我的镜子呢!袁一琦突然想起,衣服已被换过,镜子明显不在胸口熟悉的地方,她慌忙四下寻找,幸好在枕头边找到,估计是沈梦瑶看她放在贴身的地方猜到是重要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具体昏迷了多少天,但大概和约定的日子差不了太多,袁一琦赶紧拿起镜子,趁现在正好无人迅速联系洪珮雲。
“洪城隍,你查到了吗?”急切的她哑着还有些沙哑的嗓子直入主题。
“查到了查到了,你别急啊,是这样的,其实沈梦瑶那一世命不太好,她与一个秀才定了亲,但还未成亲前秀才就在赶考路上被强盗杀死,于是本就不耐烦成亲的她干脆以守节为借口终身未嫁。”
“哦是吗。”袁一琦声音不觉变得轻快起来,没想到会是这么有操作空间的命格,既然如此,自己和这一世的她在一起自然不会对后面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了。不过没想到那个被人看好的秀才却是个短命的,虽然他算是间接地帮了我们,但自己也不会多事地去救他一命,毕竟谁知道会不会反而煽动了蝴蝶翅膀呢。
正自个偷偷开心时,外面隐隐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袁一琦吓一跳,赶紧敏捷地翻身躺下,还没来得及心虚地闭上眼睛门就被打开了。
“小黑你醒啦!”沈梦瑶用一只手帕垫着端了一只乳白色的小瓷碗进来了,惊喜地快速走过来将碗搁在床边的矮凳子上,用手摸了摸已经不烫的额头:“你果然没事儿了,大夫说这今天内人醒了就好了,我还怕你再反复发烧。”
“我这是睡了多少天了?那个蒙面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都第四天了,刀伤其实不深,也没伤到内脏,头被撞出的那个包时间久了就会消下去,主要是伤口发炎导致高烧反复。”
又是发炎吗,袁一琦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是和认识时的缘分一样,上一次她因祸得福有了修炼的机会,那这一次呢?
“那个蒙面人就是之前伤过我爹的那位采花大盗,他当初花费一大半身家贿赂了一个贪财的狱卒,用移花接木之法让另一个死囚代替他处斩,因为怨恨我爹捉拿他成就了自己名声,在外面苦练刀法后这次专程回来报仇,幸好被你轻松拿下,来,先坐起来喝药,一会儿凉了。”
袁一琦有些别扭地乖乖坐在床上,围着被子张着嘴等药汤一勺接一勺被喂进来。药不苦甚至有一点点甜味,应该是在煎熬时被细心的人加了甘草,入口微微有些烫,激得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沈梦瑶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手帕细心地轻轻擦去。
充当被照顾角色的感觉真的很好,被满满的柔情和爱意包围,放手做个没有自理能力的人也不需要担心,几百年前自己就被这样照顾,几百年后终于成长为了可以照顾她存在。
最重要的是,现在可以没有顾虑地回答那个问题了:“对了,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我喜欢你沈梦瑶,你不要和那个秀才,不对,不要和任何人定亲好不好,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就你我你爹我们三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但是你先别回答好。”看着沈梦瑶亮起的双眼,袁一琦慌忙补充道:“有一个秘密我得先告诉你,其实我不是人类,你还记得你几年前在艾池山上救过的那只后腿受伤的黑豹吗?”
袁一琦掀起被子的一角,挽起裤脚露出小腿上至今可见的伤疤,原来沈梦瑶就问过,被她以“调皮时树枝割破的”做借口搪塞过去了。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前面色有些古怪但还算正常的人:“我就是那只黑豹子,修炼几百年后小有所成,穿越回这个年代来找你的。”
“哦~那只黑豹啊,我记得,当时我爹带了兵士去艾池山脚操练,我无聊便经常上山去玩,然后就碰到了受伤的你,怪不得你扔剪子的力道那么大还那么精准,我拔下来的时候晃了好久。”
沈梦瑶竟然咯咯地捂着嘴笑:“我叫你小黑还真是叫对了,那小黑豹你的尾巴呢?你不是有条长长的黑尾巴吗?你是怎么把尾巴变没的?”一边说一边手滑进被子里摸她的尾椎骨。
“啊你快停下沈梦瑶!你别忘了我是个病人!沈!梦!瑶!”袁一琦一边左右扭动拼命躲避那只大胆在被窝里摸向自己尾椎骨的手,一边大惊失色地高声叫喊,毕竟猫科动物的尾巴根极为敏感,担心摸到会露出失态的神情。她仗着沈梦瑶手里还端着药不敢太大动作,火速打了个滚裹紧被子打了个滚,灵活地缩到床的最里面。
沈梦瑶看着小黑豹将自己紧紧裹成一条毛毛虫,只露出半个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盯着自己蠢蠢欲动的魔手,像只受了惊吓随时准备逃窜的猫,假装不满地“切”了一声,暂时放弃对尾巴的兴趣,免得将她吓跑。
“你,你不害怕吗?你完全不介意我不是人?”感觉到暂时安全了的袁一琦放松了一些,将下巴从被子里露出,犹犹豫豫地试探。
“豹子不就是一只大猫嘛,我很喜欢猫咪啊,你看经常来我们院里黏着我的坨坨就很可爱嘛。”
虽然这话也勉强算是好话但袁一琦怎么想都感觉有一点被侵犯到!坨坨是一只黑脸的长毛流浪猫,脸中间黑得像是投胎前被鬼差一脚踹进轮回六道,看上去笨笨的,天天甩着漂亮的毛尾巴有事没事跟在沈梦瑶屁股后面,除了好看和黏人一无是处,偏偏沈梦瑶很吃这一套,对着一只猫亲亲抱抱的,搞得袁一琦都有些吃味。
“我才不是那种小猫!我一个可以抵它们一群,而且它们能像我一样聪明一样口吐人言吗,沈梦瑶你不如多喜欢喜欢我!”袁一琦卖力地推销自己独一无二的优势。
“我本来就很喜欢你啊小黑。”沈梦瑶撂下才喝了一半的药碗麻溜地一翻身上了床,慢慢贴近了蜷缩在床角的人,手指摸索着将被子漏风的地方一点点塞好,故作委屈又气场全开地说:“是你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我。”
“我。”袁一琦自知理亏,心虚地又往被窝缩了缩,不过哪怕是已经平安度过了,那些事也不好说太多,对于一个凡人来说天机知道太多容易折寿的,而且那么凶险的事还是不要讲太多比较好,沈梦瑶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这一世我来护着她。
心中思绪正百转千回,沈梦瑶看着在被子里缩着脖子的袁一琦觉得好可爱,瞪着圆圆眼睛神游天外的样子的确很有猫科动物的特点。以前怎么没发现袁一琦一些下意识动作真的挺像大猫的,比如异常敏捷的身手、喜欢一耸一耸抽动鼻子,常常眯着眼趴在摇椅上晒太阳,看似漫不经心地实际能一秒对呼唤作出反应。
哇喜欢的人和喜欢的猫类结合在一起,还有比这更棒的事吗!
沈梦瑶用实际行动诠释了自己现在有多高兴,她像对待坨坨那样凑近这只大猫突然在额头上“波”了一口,然后丢下一句“药凉啦我去给你热一热”自己就红着脸飞速跑掉了,留下懵圈的袁一琦捂着额头在被子里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