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监护仪的电子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次滴答都像是敲打在王曼昱的心上。她紧紧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那些数字如同林高远的生命线，忽高忽低，让人心惊胆战。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林高远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他第一次为她挡子弹时留下的痕迹。这道疤痕，对她来说，不仅是伤痛的记忆，更是林高远对她深情厚谊的见证。
已经三天了。林高远的高烧反复不退，医生的话像重锤一样敲打着她的心：子弹擦伤了肺叶，感染风险极高。这三天里，王曼昱几乎没合过眼，她的眼下浮现出浓重的青黑色，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与不屈。她时而用棉签润湿他干裂的嘴唇，动作轻柔而细致；时而调整输液速度，确保每一滴药液都能准确无误地流入他的体内。这些动作，她做得熟练得像个专业护士，但谁又知道，这背后是她对林高远深深的担忧和无尽的爱意。
「曼昱姐，你得休息。」阿杰推门进来，手里拎着食盒，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林总醒来看见你这样会杀了我的。」
王曼昱摇摇头，接过食盒放在一旁，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林高远的脸：「查得怎么样？」
阿杰面色凝重，走到病床边，压低声音说：「林耀东接管了东南亚的货运线和制药厂，还拉拢了三个堂主。他放出消息说林总活不过这周，现在半个家族都在观望。」
王曼昱的眉头紧锁，她深知林耀东的野心和狠毒。她看向快要见底的药瓶，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医疗费呢？」
「被冻结了。」阿杰拳头攥紧，发出咯咯的响声，「我刚自掏腰包买了最后一批抗生素。林耀东收买了财务主管，所有林总名下的资金都需要他签字才能动用。」
王曼昱的指甲陷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林耀东这是要赶尽杀绝，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看向昏迷中的林高远，他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浅而急促，仿佛在与死神做着殊死搏斗。
「联系医生，换药。」王曼昱突然说，她的声音坚定而决绝，「用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几粒蓝色药丸。
阿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瑟利宁解药？你从哪——」
「林耀东给的。」王曼昱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以为我会用它毒死高远，却不知道，这正是我救他的希望。」
她将药丸碾碎，小心翼翼地融入生理盐水，动作娴熟得像做过千百次。这是她在国安局学到的技能之一——从绝望中寻找希望，从敌人的武器中提取解药。她轻轻地将药液注入林高远的体内，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护仪上的数字，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药物注入后不久，林高远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些。王曼昱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了一些。她转向阿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需要林氏集团所有子公司的数据库权限，特别是制药厂和货运记录。」
阿杰一愣，随即面露难色：「这违反家规——」
「现在我就是家规。」王曼昱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高远把银玫瑰印章给了我，记得吗？那代表着林氏家族的最高权力。」
阿杰一怔，随即会意。在林氏家族，银玫瑰印章等同于最高权限，拥有它，就等于拥有了掌控整个林氏集团的力量。他掏出平板电脑，快速操作几下后递给她：「只能远程登录，总部安防系统已经全部换成林耀东的人了。」
王曼昱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飞舞。她先黑进医院的WiFi，再通过七个跳板服务器隐藏自己的IP地址，最后用林高远教她的后门程序侵入林氏主数据库。防火墙在她面前形同虚设，她如同一位游刃有余的黑客，轻松地穿梭在数据的海洋中。
「1998到2003年的制药记录……货运清单……员工档案……」她喃喃自语，眼睛快速扫描着海量数据。突然，一个被多次删除又恢复的文件引起她的注意——《黑玫瑰特别行动》。
文件打开是一份调查报告，详细记录了林氏制药向东南亚走私管制药物的证据。调查员署名「老刀」——她的养父。而报告里提到的接头人代号「东叔」，照片上赫然是年轻时的林耀东。王曼昱的心猛地一颤，她终于明白了养父当年为何会突然失踪，为何会惨遭毒手。
「找到了。」王曼昱声音发颤，眼中闪烁着泪光，「养父当年调查的是林耀东的毒品网络。陈局长是内鬼，他故意派养父去卧底，再向林耀东通风报信。」
阿杰凑过来看，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林耀东一直给老刀下毒，是为了灭口？」
「不全是。」王曼昱点开另一份加密文件，手指微微颤抖，「看这个——瑟利宁改良项目。林耀东偷了我养父的研究成果，把抗癌药改造成了毒品。养父发现后准备举报，就被……」
她的声音哽住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屏幕上是一份医疗记录，详细记载了养父被系统性投毒的过程，签字医生正是那个背叛了正义的陈局长。王曼昱紧紧咬住下唇，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愤怒。
「这些足够送林耀东上断头台了。」阿杰咬牙切齿地说，「但我们现在连这间病房都出不去。」
王曼昱沉思片刻，突然问：「高远最忠诚的手下有多少？」
「十二个，包括我。其他的都在观望。」阿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够用了。」王曼昱合上平板，眼中燃起决绝的火焰，「林耀东明天要在总部召开家族会议正式夺权，对吧？」
阿杰点头：「上午十点。他已经派人来『请』过林总了，我说人快死了才打发走。」
「好。」王曼昱站起身，三天来第一次感到清醒和坚定，「我需要以下装备……」
夜深了，病房里只剩下监护仪的电子音和王曼昱轻微的呼吸声。她坐在病床边，用湿毛巾擦拭着林高远滚烫的额头。他的睫毛在梦中颤动，嘴唇无声地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
「嘘，我在呢。」王曼昱轻声安抚着，手指轻轻抚过他紧锁的眉头，「你一定要坚持住，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林高远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孔涣散却带着执着的亮光：「曼……昱……」
「我在这里。」王曼昱握紧他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别说话，保存体力。」
「印章……用……」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又陷入了昏迷。
王曼昱从颈间摘下银玫瑰项链，那枚象征着林氏家族最高权力的印章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吻了吻印章，重新戴好，然后从包里取出化妆镜和假发，开始精心伪装自己。
她一点点地加深眼线，戴上棕色的假发，贴上仿真伤疤，让自己看起来完全变了一个人。最后，她换上阿杰准备的清洁工制服，镜子中的女人苍白憔悴，但眼神坚定如铁。
「你确定要这么做？」阿杰推门进来，看到她的装扮后皱眉，「太危险了。」
「林耀东认识我，但他不会注意一个清洁工。」王曼昱将微型摄像头藏在胸牌后面，语气坚定地说，「按计划，你带人制造混乱，我潜入档案室找最终证据。」
「如果失败呢？」阿杰担忧地问。
「那就把我和高远埋在一起。」王曼昱平静地说，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林高远，「告诉他……告诉他这次我会调一杯最甜的酒，让他尝到幸福的味道。」
阿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给她一个耳机：「随时联络。车队已经准备好了。」
凌晨四点，天色还未亮，王曼昱坐上一辆垃圾车，混入林氏大厦的早班清洁队伍。耳机里传来阿杰的声音：「东区安全，监控已经替换成循环画面。」
王曼昱推着清洁车进入电梯，按下顶层按钮。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但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计划很简单：趁林耀东准备会议时潜入他的办公室，找到能证明他谋杀林高远母亲和毒害她养父的直接证据。没有这些，数据库里的文件只是间接证据，不足以将林耀东绳之以法。
电梯门缓缓开启，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灯光在闪烁着。王曼昱低头快步走向董事长办公室，刷卡器闪着红光——需要指纹或密码才能进入。
「阿杰，我需要林耀东的指纹样本。」王曼昱轻声说。
「三十秒。」阿杰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紧张。
王曼昱贴在门边阴影处等待，她的耳朵竖起，听着远处的动静。不一会儿，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说笑声，是保安在交接班。她屏住呼吸，直到声音远去，才松了一口气。
「有了。」阿杰报出一串数字，「他今早用过的ATM密码，应该和办公室一样。」
王曼昱输入密码，门锁绿灯亮起。她闪身进入办公室，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整面墙都是监控屏幕，显示着林氏各处产业的实时画面。其中一个屏幕上，赫然是林高远的病房！
「他发现我们在监视。」阿杰的声音紧绷，「难怪医疗队里有他的人。」
王曼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快速搜索办公室。她的目光落在墙上一幅油画上——画框边缘有细微的磨损痕迹。她轻轻移开油画，后面果然藏着一个保险箱，是瞳孔识别的。
她掏出手机，调出昨晚偷拍的林耀东高清照片。
「试试这个。」她将照片对准扫描仪，三次失败后系统锁定。
「该死。」王曼昱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书架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酒柜。其中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瓶蓝封口的威士忌——瑟利宁的标志性包装。
她小心取出酒瓶，发现后面连着细线。轻轻一拉，书架无声地滑开，露出隐藏的密室。
「找到了。」王曼昱轻声说，迈步进入。
密室中央是一张老式红木办公桌，墙上挂满了照片。最显眼的一张是林高远父亲的葬礼，年轻的林耀东站在棺材旁，手搭在年幼的林高远肩上，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
王曼昱快速翻找抽屉，在最下层发现一个加密硬盘。她插入随身解码器，屏幕上立刻跳出「瑟利宁人体实验记录」的文件夹。
视频开始播放，画面中的林耀东正在给一个女病人注射：「第七次给药，预计三周内肝衰竭。林夫人，要怪就怪你丈夫太贪心......」
王曼昱浑身发冷。这就是林高远母亲被谋杀的实锤证据！她继续翻找，又发现了养父的监控报告和陈局长的收据。正要拷贝时，耳机里传来阿杰急促的警告：
「林耀东提前到总部了！正在上楼！」
王曼昱迅速拔出硬盘，但密室门突然关闭。她冲向出口，却发现已被反锁。
「阿杰，我被困住了！」她压低声音，同时环顾四周寻找出路。
「坚持住，我们马上——」通讯突然中断。
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确认林高远活不过今天。等会议结束，你去处理那个调酒师。」
是林耀东的声音。
王曼昱屏住呼吸，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丝。这是国安局特制的开锁工具，但需要时间。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手却稳如磐石。
钥匙插入门锁的声音响起，王曼昱贴墙而立，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电击棒。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