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清晨七点，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王曼昱已经站在了「暗涌」酒吧的后门前。晨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她略显凌乱的发丝。她目光专注地看着工人们忙碌地安装全新的安全系统，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指纹锁、虹膜识别、隐藏式摄像头……这些高科技设备都是林高远「合法企业」的最新产品，如今却成了她酒吧的防护网，为这片小小的天地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王小姐，主控系统装好了。」一个工人走过来，递给她一个平板电脑。他的脸上带着恭敬的神色，显然对这位酒吧老板兼安全主管充满了敬意，「林总说，您可以自定义所有参数，以满足您的特殊需求。」
王曼昱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熟练地操作着。她调出过去一周的监控录像，仔细浏览着每一个画面。突然，她的眼神一凝，标记出了三个频繁出现的陌生面孔。这些人的行踪诡异，总是出现在酒吧周围，却又似乎没有特定的目的。她设置了自动追踪警报，一旦这些人再次出现，系统就会立即通知她。
系统的反应速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快三倍，显然是经过特别优化的。王曼昱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平板还给工人：「告诉林总，我接受设备，但酒吧还是我的。」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妥协余地，「原话转告。」
工人点头离开后，王曼昱走到吧台后，习惯性地擦拭着雪克杯。阳光透过彩色玻璃酒柜，洒在她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动作熟练而优雅，仿佛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某种韵律和节奏。
三天前那个雨夜，她和林高远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他不再强求她搬去同住，而是选择了尊重她的决定。每天，他都会派阿杰「顺路」送她回家，确保她的安全。而她，则继续经营着这家酒吧，允许他升级安保系统，以应对日益复杂的局势。
这种微妙的平衡让她既保持了独立和自主，又不至于完全拒绝他的保护。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知道，这种平衡是来之不易的，也是她所珍惜的。
「新系统好用吗？」林高远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打破了她的思绪。他今天穿着深灰色的西装，剪裁得体，显得英俊而干练。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皮箱，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王曼昱放下雪克杯，转过身来看着他：「监视我？」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和戏谑，但眼中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关心我的投资而已。」林高远将皮箱放在吧台上，金属扣弹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礼物。」他微笑着说道，仿佛对这份礼物充满了期待。
王曼昱好奇地打开皮箱，映入眼帘的是一套古董调酒工具。银制的雪克杯、搅拌勺和滤网上刻着繁复的玫瑰花纹，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迷人的光泽。她屏住呼吸，仔细端详着这套珍贵的工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这太贵重了。」她手指轻触雪克杯，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了第一次握枪的感觉。那种紧张而又兴奋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危险和未知的夜晚。
林高远靠在吧台边，看着她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比起你救我一命的代价，这不算什么。」他的语气诚恳而坚定，仿佛是在向她表达着深深的感激之情。
王曼昱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凝视着她锁骨处的银玫瑰项链——那是他送的那条。阳光透过酒瓶折射在他脸上，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愈发英俊迷人。这一刻，她突然想为他调一杯特别的酒，来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和敬意。
「坐下。」她转身取出几瓶基酒，动作行云流水般娴熟。干邑打底，加入少量黑麦威士忌，最后是几滴她自己调制的苦精。酒液在银制雪克杯中旋转、碰撞，发出悦耳的声响，仿佛是在演奏着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新配方？」林高远问，目光追随着她手腕的每一个转动，眼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王曼昱没有回答，而是专注地将酒液过滤进冰镇过的玻璃杯。深琥珀色的液体上漂浮着一片透明的冰翼装饰，在灯光下如同守护天使的羽翼般璀璨夺目。她轻轻地将酒杯推向他：「守护之翼。」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专为过度保护欲患者设计。」
林高远轻笑一声，举杯轻抿。酒液入口先是柔和的甜，随即是辛辣的后调，最后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这种复杂而独特的口感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来。他看向王曼昱的眼睛，仿佛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配方很复杂。」他放下酒杯，“像你一样。”
王曼昱正要回应，突然平板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她迅速转身查看监控画面，只见后巷有两个陌生人在翻垃圾桶，其中一人手腕上有明显的黑蜘蛛纹身——那是赵氏的人。她的眼神一凝，手不自觉地伸向吧台下的电击棒。
林高远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让我处理。」他对着袖扣轻声说了句什么，不到一分钟，阿杰就带着两个人将闹事者拖走了。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显然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
王曼昱皱了皱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们找什么？」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林高远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型窃听器，递给她看：「昨晚你打烊后有人装的。赵氏想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到底多密切。」他的语气平静而冷峻，仿佛对这种监视和窥探早已习以为常。
王曼昱接过窃听器，在指尖把玩着。这种型号她认识——国安局三年前淘汰的装备，但性能依然顶尖。谁会动用这种资源来监视一个小酒吧呢？她心中充满了不解和困惑。
「最近别单独行动。」林高远的声音沉了下来，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切，「林耀东回新加坡前见了赵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你一定要小心。」
他离开后，王曼昱继续擦拭着那套新调酒工具。银器映出她变形的倒影，就像她此刻扭曲的思绪一样复杂而纷乱。养父的病情、赵氏的纠缠、林耀东的威胁……这一切背后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引着，让她无法摆脱困境。
傍晚营业前，她的加密手机突然收到一条信息：「瑟利宁不是解药，是毒药。林氏实验室1998年研发。——棋盘」这条信息让她心中一凛，手指不自觉地发冷。 1998年——那是林高远母亲去世的年份。她迅速调出林氏集团的资料库，试图查找相关信息，却发现所有相关研究记录都被删除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第一位客人进门时，她还在试图恢复那些被删除的数据。抬头瞬间，她认出这是上周监控标记过的陌生面孔之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总是坐在角落点同样的酒却几乎不喝，行为举止十分可疑。
「今天特调是什么？」男人微笑着问，手指在吧台上轻敲出一段节奏。摩尔斯电码：「单独谈谈。」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仿佛在试探她的反应。
王曼昱面不改色，心中却已有了计较：「血腥玛丽，加辣。」她故意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发出声响掩盖她敲击的回应：「谁派你？」她的眼神坚定而冷峻，仿佛在向他发出挑战。
男人推过来一张折叠的餐巾纸，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王曼昱展开餐巾纸，只见上面潦草地写着：「今晚10点，翡翠茶楼3号包厢。带银玫瑰印章，换你父亲活命。」她的心中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餐巾纸。她知道，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较量，她不能有任何疏忽。
打烊后，王曼昱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前往翡翠茶楼。她深知，这场会面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养父陷入绝境。
3号包厢里并不是林耀东，而是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端庄而优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和复杂。
「王小姐，久仰。」女人递给她一个文件袋，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和客气，「东哥说你会来。」
王曼昱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发黄的照片和医疗报告。照片上年轻的林高远站在实验室里，手里拿着标有「瑟利宁」的试管，眼神中充满了专注和执着。医疗报告则显示，她养父中的毒与林高远母亲当年的症状一模一样，仿佛是一种宿命的轮回。
「二十年前，林高远的父亲用这种药毒死了出轨的妻子。」女人的声音轻柔而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遥远而悲伤的故事，「现在林高远继承了他父亲的事业，包括——」她指向报告上的一行字，「长期投毒导致的器官衰竭。」
王曼昱的胃部绞紧，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报告上的医生签名她认识——那是养父的老战友，一个绝对不会伪造诊断的人。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和悲痛，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东哥欣赏你。」女人又拿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是蓝色药丸，「这是真正的解药。只要你拿来银玫瑰印章，这就是你的。」女人的声音带着诱惑，眼神却冰冷如蛇。
王曼昱接过药瓶，蓝色药丸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的指尖微微颤抖，脑海中闪过林高远为她挡子弹的画面，又闪过养父病榻上苍白的脸。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在她胸腔里激烈碰撞，几乎要将她撕成两半。
「我需要考虑。」她最终说道，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王曼昱将药丸送去秘密化验，然后彻夜研究那些文件。照片没有PS痕迹，医疗报告也真实可信。最让她心惊的是，文件显示养父三年前就开始调查林氏制药，而派她去里约卧底的陈局长，竟然曾是林高远父亲的私人医生。
这个发现像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她想起林高远每次提到母亲时眼中的痛楚，想起他送她调酒工具时温柔的神情......如果这一切都是伪装......
凌晨四点，化验结果回来：蓝色药丸确实是瑟利宁的解毒剂。
王曼昱站在窗前，看着东方渐白。林高远送她的银制调酒工具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就像那个雨夜他保护她时的眼神一样真诚。但文件上的证据又如此确凿......
她拿起那杯没喝完的「守护之翼」，一饮而尽。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远不及她心中翻腾的疑虑来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