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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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以南
Summary
一个非典型弯恋直故事,90年代背景,支边医生x植物学家。地名、专业知识和时代背景都是乱写的,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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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除了每天早上被公鸡打鸣叫醒,两周下来,潘展乐对永金村的生活意外地适应良好,对于日常问诊也得心应手——这点让徐嘉余刮目相看。他给导师写的信,也从倒苦水的担忧,变成了对小师弟的赞许。
潘展乐支边的一项重要任务,是配合徐嘉余完成巡诊和传染病排查工作。岩罕从省会的医科学校毕业回来当赤脚医生不过一年,徐嘉余将将能抽空把附近几个寨子跑了。现在潘展乐来了,他做了排班表,两个人可以轮值,有更多时间完成巡诊排查。
“你就放心吧。”潘展乐接过徐嘉余的车钥匙,发动车子,“我自己开车才不晕,再说,车上还有上次的晕车精油呢。”
“山路啊山路!”徐嘉余虽然也检验过潘展乐的车技,但他毕竟人生地不熟,还是有些担忧,“第一次一个人上路,你真的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你看你给我画的地图和通讯录带好了。”潘展乐还检查了副驾驶的药箱,“还有消毒工具、听诊器、血压计、常用药……都在呢。”
“对了,最后再说一句,面对村民,特别是上了年纪的,你要有耐心。有时候可能听不懂他们说话,或者他们话很多,你不要不耐烦,多和当地的同志沟通,实在不行让他们讲。”徐嘉余的碎碎念大有比肩老人之势。
潘展乐索性摇上车窗,一脚油门开出卫生所大门。这辆车虽然破,但还真是为了巡诊配的,背后也凝结了徐嘉余不少努力。他给车身都贴了标识,还配了少数民族文字,甚至在车顶做了个扩音器,一路播放巡诊信息——把一辆小轿车几乎改造成了大篷车。
潘展乐去的是离永金村十五公里左右的龙洪寨。他听岩罕介绍,龙洪寨是附近有名的打工寨,耕地种植面积都不大,男丁大多出去打工,留守的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龙洪寨没有卫生所,联系人是他们的村支书刀相。与其说是村支书,六十五岁的刀相更像是这个家族的族长。他对潘展乐的到来很热情,帮忙在老茶树下摆了摊,让村民们有足够的地方来瞧瞧“首都来的”医生。
问诊的不少虽然是留守的妻子,但论年龄其实比潘展乐还小。她们穿着漂亮的花腰傣,在摊子前大排长龙。潘展乐看着一张张姣好的面孔,心里只有酸涩。她们如此年轻,却只能把青春留给虚无的等待和日常的琐碎。快到中午的时候,队伍还不见短,潘展乐叹了口气,问刀相能不能让大家先回去吃饭,等下午再继续。刀相答应,用当地语言喊了两句,人群终于渐渐散开,潘展乐也开始收东西。
“潘医生。”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潘展乐抬头,是孙佳俊。
“你怎么来了?”潘展乐刚放好听诊器,准备脱白大褂。
“你猜。”孙佳俊抿嘴笑,看着他收拾,“怎么了?只给人家小姑娘看病不给我看?”
“你就别开我玩笑了。”潘展乐举手投降,“这几天都没看到你啊,又去观测点了?”
“没,回所里一趟,有些种子要带回实验室,今天刚回来。”孙佳俊还提着他军旅色的旅行袋,他理了发,看起来精神不错,话也多了起来,“你那车太显眼,播标语还那么响,我本来坐猫哆哩的皮卡,忍不住来看看凑热闹。”
“猫哆哩?”潘展乐听了一上午七拐八绕的少数民族语言,结果盼来说普通话的孙佳俊也没放过他。
“就是帅哥,年轻的小伙子。”孙佳俊解释,“当地话这么说。”
“我以为你在喊我。”潘展乐眨眨眼,他虽然收好了器械,但还是大方邀约,“猫哆哩不顺便来检查一下身体吗?”
“你们是巡诊,”孙佳俊见缝插针,顺手接过他的医药箱,“总会去他们寨子的嘛。”
潘展乐才意识到脑子短路,尴尬挠头,连忙转移话题,“饭吃了吗?”
“还没。”孙佳俊摇头,又拍拍旅行袋,“不过从所里食堂带了点馒头,我们三个人能吃几天,本来想路上要是饿了先啃一个。你呢?”
“他们好像有便饭,我和村书记说一下你一起来吃吧。”潘展乐领着他找到刀相,没想到孙佳俊和刀相认识。
刀相拉着孙佳俊颇为熟络:“小孙同志,你先前说的撒水果,撒时候好种上哟!”
“您还真问对了,过几天是准备来一趟,正好赶上小潘医生来巡诊的热闹。”孙佳俊拉开包,从里面掏出一包黄色的水果递给刀相,“这就是上次和您说的麒麟果。”
刀相的爱人端了三碗饵块过来,看到孙佳俊带来的水果惊讶:“这是圣果?”
“撒子圣果,”刀相打断他爱人的惊叹,“我晓得这东西,长得好像仙人掌嘛,小时候见过,但不多。”
孙佳俊解释,麒麟果很适合龙洪寨相对干燥的环境种植,寨子前面的空地因为无人耕种一直荒废,可以考虑种点经济效益高的水果,赚得到钱才能留得住人。
“后面我会带一些成熟植株还有种植方面的书籍过来,”孙佳俊吸溜着饵块,嘴也没闲着,一刻不停地解释,“可以先种着试试看,如果产量可观,那大家日子就好起来了。”
潘展乐在一旁默默观察,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来Y省这些天先前基本靠徐嘉余做饭,猛然吃到又酸又辣还有浓浓香料味道的当地饮食,潘展乐的东南沿海口味还真有些不习惯。孙佳俊发现了,怕麻烦刀书记还拂了人家面子,用小刀切了个麒麟果自然地递给潘展乐:“你还没吃过吧?尝尝。”
清甜的汁水几乎瞬间消弭了酸辣带来的刺激,潘展乐伸大拇指:“真不错,这东西在首都在老家都没见过,不便宜吧?”
“可不。”孙佳俊语气莫名有些骄傲,“首都的市场价要30多一斤,还很不好买,经济效益很高。”
潘展乐没想到,孙佳俊来Y省并非只是为了他先前搪塞解释的那样“换个环境”,原来他还有这样一颗美丽善良的心。他就着一颗麒麟果把饵块吃完,示意刀相可以继续义诊。
和刀相谈完热带水果种植的事也不过两点,孙佳俊在龙洪村并没有太多工作要做,他又想着搭潘展乐的车回去,于是也搬了椅子坐在茶树下,给潘展乐的义诊打下手,登记后续需要接种疫苗的名单。
下午潘展乐的“生意”依然很好,一直都到结束都没喝上几口水。九月初,太阳依旧猛烈,潘展乐刚要找毛巾擦汗,却发现孙佳俊已经凑过来用毛巾给他擦了汗。潘展乐惊觉,又直勾勾地看着孙佳俊,孙佳俊莫名心虚,垂下头不敢同他对视。
“辛苦了啊小潘医生。”孙佳俊说得很小声。
“你不用这样。”潘展乐自己拿了毛巾,猛地擦了把脸,“你去刀书记那里等我就好。”
“总不能白坐你车回去,专业工作我干不来帮你擦擦汗总可以吧。”孙佳俊解释。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潘展乐看着孙佳俊不知真假做小伏低的模样,“都快21世纪了,你堂堂一个研究员,怎么像旧社会来的?”
“看你说的,我同样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哪像解放前!”孙佳俊想,潘展乐作为自愿支边的大学生觉悟还真高,“习惯了嘛,以前……”
“以前怎么?不会吧?你真是被虐待了才逃到边陲来的?”觉悟颇高的潘展乐很敢想。
孙佳俊噗嗤一声笑出来,点了点潘展乐汗津津的脑门:“你这脑子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
“是你吊我胃口在先,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不能说。”潘展乐的好奇心完全被勾了起来。
孙佳俊后悔自己嘴动得比脑子快,他原先想说“以前我喜欢别人的时候也会这样”。认真工作的潘展乐很帅,他总是非常诚恳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听对方讲生活里令人不快的疼痛。尽管潘展乐的面孔还有未消的几分稚气,做诊断却有着令人心安的沉着。思考时,他也会情不自禁皱眉,当然,可能连自己都没注意到,还会下意识摸摸人中——这些孙佳俊都看在眼里,在这个炎热的、雨季快要过去的午后,在龙洪村这颗古老的茶树下。他不知道,老天让他在这里遇到潘展乐,到底是他被伤透心后的补偿,还是又要经历的一次情劫。当然,他断然不敢告诉潘展乐这些,只好用近乎哄孩子的口吻说:“你还小啊,很多事情当然不明白。”
潘展乐觉得稀奇,又隐隐不快:“我还小?多少我这个年纪的同志早就走上了工作岗位。”
孙佳俊心想,还会为此辩驳的当然算小孩,只好继续放柔语气,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好好好,不小不小,小潘医生可成熟了。”
潘展乐颇为挫败地撇撇嘴:“东西都收好了,准备回去吧。”
孙佳俊点头,跟在潘展乐身后同刀相道别,跟着上了车。孙佳俊一眼便看到后视镜上挂着上次他带的晕车精油,茶色小玻璃瓶用一根红绳拴着,随着车在山路上的颠簸一晃一晃。
“你开车不晕吗?”孙佳俊把小瓶子取下来,打开又闻了闻。
“对,开车得集中注意力就不晕。”潘展乐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生怕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但坐车还不行,甲鱼哥说要留下嘛,找了根绳子给他挂这。”
孙佳俊把瓶子挂好,轻笑:“你还挺聪明,挂这个寓意也好,瓶瓶安安。”
“是吗?”潘展乐其实没想到这层,“你不说我都没发现,那确实挺好的,主要是你的精油、你的瓶子好。”
“我是不该说你小,”孙佳俊笑骂,“这夸得,都跟哪里学的……”
潘展乐自然没听出来孙佳俊语气里不自觉亲近后才有的嗔怪,但他觉得自己回答得不错,车也开得更平稳了。
回到卫生所,岩罕正好在炒菌子,香气四溢,潘展乐和孙佳俊放了东西洗了手就到院子里的灶台边围观。徐嘉余一脸严肃地关照大家:“牛肝菌,是每年菌子中毒的高发品类。你们先按兵不动,千万要等我吃过没事以后再热了吃。”
玉香看着徐嘉余仿佛要就义的表情开玩笑:“哥,要不别吃了?”
“不行!”岩罕把菌子盛出来装盘子里,徐嘉余就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他闭上眼,小心翼翼地嚼了两下,“鲜啊!鲜!舍命陪菌子,值了!”
玉香被徐嘉余浮夸的表情逗笑,给潘展乐和孙佳俊盛饭:“你们放心,绝对熟了。”
“哦对了,我今天去了邮政所。”岩罕解下围裙,“小潘医生,有一封你的信,等下吃完过来拿。”
“我?大概是我导师寄来的。”潘展乐有些惊讶,“来了一个月,终于能感受到组织的关怀了啊。”
孙佳俊给他夹了一筷子牛肝菌和干巴:“现在也能好不好?”
一顿饭大概因为徐嘉余近乎小品的幽默开头,大家吃得都很开心。岩罕把信给潘展乐就和玉香回家了,轮到孙佳俊留在洗碗。
潘展乐拿着信回了房间。信是从首都寄来的,没有写具体的收件人,而是就写了卫生所102室收。潘展乐拆了信,从第一个字开始就让他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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