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the dark black night
Bucky壓低身體趴在地上, M16自動步槍撞擊他的肋骨和胃. 天色已暗當他抬頭.代表他已經被迫躲藏壕溝至少12小時.
他原先假設這是塔利班友善區域, 但他們收到錯誤資訊.
他的口腔乾燥, 舌頭和臉頰內側覆滿灰塵.
跟他一起的三位士兵都在相同位置, 他們認識彼此, 在同一小隊中已好幾年; 對彼此都非常熟悉.
他們藏匿村莊外的壕溝內12小時, 說不出一個字.
空氣潮濕悶熱, Bucky頭髮黏在頭皮, 而衣服汗濕膠著在皮膚上. 他轉動身體以能擦拭眉頭.
看向手錶, 目前顯示 19:00. 這指又過了一小時. 代表他們其中之一得起身確認是否要發訊號.
他與其他三人視線交換, 悄聲告訴他們這次自己來做. Bucky手撐地起身蹲伏; 他將武器定位後, 頭轉向對角檢查放置標誌的據點.
他看到了, 然後立即屈身跟其餘小組成員發訊可以起身離開.
他們全部從壕溝內起身, 所有四人迅速穿過村莊, 緊抓他們武器.
這不是他們第一個任務, 他們經驗老到; 他們的肉體和腦袋知道在做甚麼, 了解步驟.
他們四人包括Bucky, 抵達建築物外圍, 背後緊貼牆壁. Bucky轉向其他人指示照他一分鐘前收到的命令前進.
他們抵達轉角, 叫Jones以訊號通知他們朝建物內部移動.Dugan推Bucky往前走, 他們迅速移向另一棟建築物.
Bucky抹了把額頭, 更抓緊他的M16. 這個小隊的10人聚集一起, 所有人背靠牆而絕對安靜.
Dugan數秒後對他們發訊號, 所有人蜷身快速通過大門.
前廳很安靜, Jones和Cohen慢慢穿過然後指示沒問題.
他們10人分散坐在各處, 把他們武器都上保險後擦汗,
“該死的”Izzy Cohen開頭 ”真他媽的餓死了”
之前叫Dugan的“Dum-Dum”翻白眼.
“我們之前經歷過更糟的狀況, 賤人”他打趣道.
Jones, Pinky和其他士兵接連進入房間; 放鬆肌肉和漸漸舒緩緊繃的心情.
Bucky不知為何, 但他的身體可以放鬆.
“我想我們收到訊息…”
這是Bucky在一片鮮紅前聽到最後一句話.
巨大的爆炸聲, 玻璃炸裂和尖叫四處可聞.
爆炸無所不在, 完全無法預期因為他們在靜區. Bucky後仰, 他看到牆壁分崩離析, 狠狠撞擊他的身體.
他看不到, 感覺不到任何. 太疼了. 他的身體拒絕再感受疼痛.
他看到頭上一片血紅, 上望天空, 這是他所有感官能察覺的. 身體其餘部分失去知覺, 只看得到天空.
煙霧瀰漫, Bucky重新聚焦後發現自己躺在建築物外20呎之遠處. 不高, 只有三層樓的建築物, 地板已崩塌.
然後他的朋友們圍繞著他…已無生氣的屍體和碎裂成塊.
他的胃翻騰, 試著嘔吐但只有空氣和窒息般的疼痛從肺發出. 他無法呼吸, 無法思考, 除了疼痛外感受不到其他, 這已經不是言語能夠解釋的
他哭嚎, 語無倫次喊叫當他試著撐起身, 但失去力氣, 甚麼都沒有了…
Bucky告訴大腦移動手臂推他站起來, 但一無所獲.
Bucky看向原來應該是自己手臂的位置, 熾熱的淚水落在冰冷的肌膚上. 胸膛燃起恐懼而他的朋友們都不在了….
試著再次移動手臂, 依然徒勞. 他緊壓雙眼後睜開, 用力咬唇, 鮮血自下顎泉湧噴濺在頸脖.
所有Bucky能做是哭喊與嚎叫, 神智混淆. 最後他發現自己失去意識, 數秒後清醒後發現自己好友們已失去生命躺在自己身旁
“天啊”Bucky慟哭, 看向自己另一側試著推自己起來, 但那已空無一物.
他放聲哭嚎, 他的喉嚨燒灼而聲音嘶啞, 手耙抓地面.
“救救我!”哭喊著一再重複直到失聲. 沒人走向他, 沒人在這裡. 除了圍繞他的屍體
Bucky在尖叫中驚醒, 緊抓自己胸膛起身. 他無法停止驚喊, 黑暗中無法視物而他以為自己在沙地上. 反之, 是張柔軟的毯子在他身上, 再來是張床.
他記不得身在何處, 但不再尖叫了. 他的胸膛重重撞擊, 身體因恐懼發顫.
”我在哪裡…”
他現在陷入恐慌中, 他的身體不知道自己在何處.
燈
照射在他臉上, Bucky隨著燈光方向看到窗戶, 窗戶上的陰影, 窗戶屬於他居住的公寓, 在布魯克林.
離阿富汗, 離他朋友們的葬身之處, 離他失去手臂, 距離Bucky轉變成其他人(東西)的地點非常遙遠.
Bucky呼吸漸漸平復, 但夢靨深深打擊他, 他知道今晚剩餘時間沒辦法再睡了. 他跨過床起身, 肌肉疼痛而胸膛空洞.
檢查手機上的時間, 3:56. 倒回床上. 凌晨四點的自己可以做甚麼?
他站起來環顧四周, 然後他想起.
他想起自己還是小孩時, 擁有開心和傷心的日子. 然後晚點, 他爬上自己家上的屋頂, 讀書或是彈他的舊烏克麗麗.
Bucky決定要想辦法到他公寓的頂樓, 抓起吉他離開公寓. 慢慢走向階梯.
在六樓, 走道頂端, 深綠色的門寂靜坐落著
Bucky轉動門把但已上鎖. 試得更用力些. 然後轉動手臂施壓扭動. 硬拽然後門把瞬間掉落.
“哇,”他乾巴巴評論, 讓自己進去
他走上樓階發現自己在建築物的屋頂上, 往後轉看向自己走過來的階梯
屋頂風不大, 只有陣陣微風. 空曠, 被一些大型金屬鋼構分隔成區, 與一個好的風扇, Bucky告訴自己這真的是個理性觀察.
最奇怪的是, 這裡有連接到平台的階梯, 角落. 他抓著吉他快速走向那邊坐在小小平台上, 長寬只有數呎, 也許5呎? 他坐在角落, 腳懸空在邊緣.
他看著布魯克林難得的平靜. 就像假象般, Bucky思考. 就像已經準備好突發成一場混亂.
Bucky知道在早晨, 混亂會發生, 人們清醒, 商店的燈光亮起準備開門; 而Bucky感覺自己仍然就像錯置位置
他深吸口氣, 身體仍然因夢靨發顫著. 手移到唇畔開始無意識咬起指甲.
花了一點時間弄清楚他在幹甚麼, 何時開始. 他把他的手從臉硬拉開並皺起眉頭.
他需要娛樂, 絞盡腦汁找到一首歌, 把吉他就定位開始輕輕刷弦, 他的手指在D大調定位
"I walked past the bleak walls of an architect's un-imagination,"
他轉換成G大調而後回到D,
"Returning to the venue where we had our very first conversation..."
"To see you again, to be your friend..."
他嗓音輕顫當手指停止移動, 但他重新獲得專注力.
"To hold, you in my mind,"
他嗓音逐漸嘶啞當唱到這句歌詞.
數月前回到曼哈頓, 聽到店面喇叭撥這首歌時就愛上了.
"Well, I arrived here early and as always you, swanned in much later..."
這家店很安靜, 撥放著低沉的音樂, 店員整理店面. Bucky還記的她獨自輕哼著甜蜜的旋律, 到歌曲尾聲, 他也加入合唱.
"As if nothing had never changed, you nod at me and order your double and mixer... to see you again, to be your friend, to hold you in my mind."
Bucky對布魯克林的想法, 他的家鄉, 感覺他們的熟悉感就像他所唱的歌詞描述.
布魯克林在他離開的數年間都沒有改變, 萬事皆同, 就只是覺得…相同. 也同樣覺得如此陌生. 他不知道該怎麼對自己.
"Leaving it up, leaving it up, leaving it up, leaving it up to you..."
他悄聲唱, 重複再重複
這取決於他讓自己接受現在的他是誰.
***
Steve知道自己是個白癡也不否認這點.
他曾說過今晚要邀約他新鄰居, 他知道, 不過技術上來說, 沒有人聽到. 所以沒人知道他非常懦弱坐在房間內, 不走出大門去見他的新鄰居,
現在是...兩點? 三點? Steve不知道確切時間. 他知道現在已過午夜, 所以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他陷入不安
已坐在床上幾個小時, 上面還殘留自己的體溫. 放在膝上的筆記本仍然一片空白. 嘆口氣把鉛筆放在筆記本上面重重躺向枕頭.
他可以嘗試睡覺, 但他知道隔天早上絕對醒不過來, 所以他看向天花板考慮要去屋頂.
“嗯, 這有點太遠,”他發著牢騷, 轉動眼睛一會兒因為自己的懶惰.
他通常去哪邊如果自己只是想要離開公寓, 或是改變環境. 所以他強迫自己離開床, 穿著襪子(沒有鞋因為他不在乎).
抓著筆記本和鉛筆離開房間上樓.
當他走到六樓時. 看到走廊另一端的大門已打開.
“嗯…”他狐疑走過去打開門
最奇怪的是Steve聽到似曾相識的歌聲, 環視周圍但太暗看不清楚. 他走上樓階發現歌聲稍微大聲了些.
再走前幾步發現平常自己坐的連結台階的平台上有人影. 更靠近後聽得更清楚, 花了點時間發現是他的新鄰居.
他默默詛咒是甚麼神奇的力量讓這件事發生.
“嗯”….
他的新鄰居聽到Steve的聲音跳起來, 雙眼大睜,
“我…我很抱歉, 我會走的…”
“不.不, 等等, 我會走”
“你先來的…”
Bucky制止他, 專心看著Steve笑說.”我確信我們兩人可以坐在這, 各自做自己事, 不是嗎?”
Steve把憋了許久的氣呼出, 試探向前走近靠近平台旁的階梯.
“是啊”
Bucky往旁邊移動一點示意Steve坐這邊. Steve仍然因為他的新鄰居正在他面前震驚不已, 他坐在對角面向他們下方的景色
“你常來這裡嗎?”Bucky低頭看自己的吉他快速問道
“啊…是, 好吧…昨天我們遇見之前我正要來這” 他在內心尷尬呻吟. “我常來這裡畫圖”
“我不會再來這邊, 如果這是你地盤, 你知道嗎?” Bucky輕輕刷絃說
Steve不理會Bucky意見轉向對方 “為我彈些曲子?”
“我…我不…”
“如果你要在觀眾面前表演, 你總是得在某處開始的, 不是嗎?”Steve知道Bucky不會拒絕他
“好吧”Bucky微笑看向天空
“我聲音現在狀況沒有很好”
Steve翻開先前(沒有)正在畫的一頁, 閃躲Bucky的視線.
“我聽過你唱歌, 你很棒”
“那是牆的效果讓我聲音比實際的好得多”Bucky冷淡一笑.
“我質疑”Steve反駁, 感覺Bucky對他微笑
“彈些歌吧”
Bucky對約定發牢騷, 手指定位. “任何要求?”
“披頭四”
“他們是樂團, 不是一首歌, Steve”Bucky面無表情. 而Steve射向他一眼. 讓他大笑
“我要把你踢出去這裡, 老兄”Steve威脅, 然後Bucky笑得更大聲.
“我指披頭四任何一首歌, 輸家”
Bucky狂笑一陣子後停下, 對Steve溫暖笑著. “Okay, Steve.”
Steve翻白眼, 但內在感到溫暖, 心跳狂擂. Bucky思考片刻開始彈奏.
Steve無法否認, 彈吉他的Bucky看起來是那麼棒, 混然天成又平靜.
“黑色的鳥，在黑暗的夜，偷偷唱著歌”
Bucky開始唱起, 他的嗓音粗礪但又流暢
“牠們的翅膀受了傷，卻想著要飛翔”
Steve不得不凝望, 因為他前方也許是窮盡此生能見到最美好的事物.
“他們的一生，都在等待這一刻”
Steve低頭, 察覺Bucky正看著他, 拿起鉛筆在紙上勾勒.
Bucky繼續彈奏,
“黑色的鳥，在黑暗的夜，偷偷唱著歌”
“用他們深遂的眼，想要看清楚前方的路”
他的嗓音柔和, Steve忍不住抬頭, 徹底癡迷.
“黑色的鳥，在黑暗的夜，偷偷唱著歌”
“他們的一生，都在等待自由”
“黑鳥，飛翔吧”
他唱得更強烈,Steve放下鉛筆只是迷戀凝望著Bucky, 全然地.
“黑鳥振翅高飛 從黑夜，飛向光明”
現在Bucky往下看, 專注在吉他上
“黑鳥，飛翔吧”
他持續演奏一段時間, 歌曲乍然停下. Steve看著Bucky可以發現他臉發紅. 兩人視線交會後Bucky看向下方.
“嗯…我真不知道這首歌這麼棒, 所以…”
“你真不可思議”Steve的聲音比他預期大聲
“這簡直是完美”Steve堅持
Bucky抬頭, 臉因害羞轉紅.
“我真的不是”
“你是, 相信我”Steve聲音吻合Bucky的安靜
Bucky移動身體.
“好, 現在你要為我畫些圖”他要求
Steve開玩笑笑著說”我需要靈感”
Bucky把吉他放在自己前方, 側身躺下, 手指向天空, 臉上浮現害羞的微笑
“我來擺個誘人的姿勢你幫我畫下來”
Steve看著他大笑, Bucky起身抓著吉他.
“好, 我會, 但你先擺出確切的姿勢”Steve開玩笑, 然後Bucky湊近他玩笑般推肩膀一把.
“好, 好! 自然一點”
“像這樣?”Bucky腿高舉天空, 該死的, 他身體真有彈性, Steve想
“對”Steve認真回答, Bucky翻白眼放下腿.
“我開玩笑, 你只要彈吉他或是做些其他事”
Bucky把吉他放在腿上, 手指在弦上就位後撥絃. 停止, 面向在他下方的街道.
在他身後的月光閃耀著他, Steve能思考的是, 在他前方這個男人是他此生所見最美麗的人.
***
“這是你跌倒的地方, 在聽我說最後一次”
Steve抬頭放下鉛筆
“通往天堂的路, 必經過地獄試煉”
Steve看著唱歌的Bucky, 不想打擾他, 他把筆記本往他鄰居方向推, 只是看著他
“不要留念, 先來吃苦, 暫時跟好日子說再見, ”
他停止彈奏往下看, 目瞪口呆. 解下吉他背帶放到旁邊, 抓著筆記本
“該死的混蛋, Steve”
“還好嗎?”Steve看著Bucky的臉尋找答案
“Okay? 操!這太棒了.”Bucky看著他笑歪了.
這張圖描繪他坐在平台上, 彈吉他往下看. 他的特徵柔和處理, 但是細節處完美無法挑剔.
“你真是…操, 你畫的圖絕對是天才” “謝謝”Steve臉紅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 但是從一位在他前方的擁有藍眼和美麗笑容的男人說出, 感覺不同, 感覺如此真誠.
“我想要問你…”
“我們應該再次出去, 有時候” Bucky沒意識Steve也要開口說話
“喔! 抱歉, 你先說?”
Steve大笑, 轉頭佯裝不滿
“這就是我正要說的, 找你吃晚餐, ”他承認而Bucky微笑
“我會喜歡的, Steve” Steve回報微笑,
他們看著日出, Steve只盯著Bucky看, 很好, 沒人知道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