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瑠慈】蜘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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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瑠慈】蜘蛛丝
Summary
她只是突然非常想见藤岛慈。
Note
慈瑠慈无差。文笔猎奇总之先致歉一切T T

1.

加州的温度像骑脚踏车上坡一样缓慢爬升的季节,天空的蓝格外鲜明。大沢瑠璃乃不甚精神地趴在课桌上,眼皮快要完全闭上,意识如同教室日光灯柔和的光线一般,散落一整地。

“Osawa?”即使是重音偏移的发音,也足够令大沢瑠璃乃游离的神智一挣,睁眼望过去。

教英语文学的老师刚被调来这个班,特意放慢了语速问东亚面孔的留学生是否身体不适。

大沢瑠璃乃刚惊醒仍不甚清醒,任由本就不怎么熟悉的语词熔浆般缓慢地淌进耳蜗,再被她费劲地识别。这几秒足够她被四周同学投来的视线灼得浑身僵硬,大脑仿佛也变成滚烫的流体,粘稠凝绝,难以组织出解释的说辞。

她低下头来,匆匆答了个“Yes”就不再作声。

就这样她在老师的建议下走向医务室。走廊有点短不太够她想好要表演的病种。打开门,校医似乎暂时不在,大沢瑠璃乃索性走到房间角落,蹲下,缩成一团。睡眠不足降低了她的总电量,课堂又耗掉一部分,隐隐约约的耳鸣声作为电量告急的提示音嗡嗡作响。烧灼感依旧附在皮肤表层,微微刺痛着。

事实上这种轻利的痛感出现的次数并不算少。毕竟,对别人来说,不去分心在意新来的留学生是否落单,或者懒于和英语实在差劲的人攀谈,又或者对在小组团建中突然消沉扫大家兴的人感到莫名其妙,这些难道不都是稀松平常的事吗?

为了能稍微契合这片土地的节奏,只好像在游戏里刷经验一样反复练习。应对的熟练度确实提高了,似乎一切看起来都在向好,但她知道其实不是的。身为异乡客的局促不过是化成了一个个细胞,潜伏在额头脖颈小腹脚踝,随时会被微小的火信点燃,烧灼,再生,不绝的阵痛。

逼仄的墙角令大沢瑠璃乃恢复了些精神。她抬头看医务室的壁挂钟表,短粗的指针指向数字“10”。下意识地,瑠璃乃把在脑中把时间加上十六小时。

——金沢现在是凌晨两点钟。虽然好像昨晚情绪不太高话有点少,但还是和她一直在line上聊到加州的半夜,导致她在课上犯困的罪魁祸首应该还在熟睡——或许称作她的共犯?毕竟她并没有怪对方的意思。不如说,只是想到对方的名字,都会让大沢瑠璃乃一瞬间感到心房饱足。

藤岛慈。大沢瑠璃乃于是第无数次轻轻咀嚼这个名字。离别后,这三个字并不能常常发挥它们作为用来称呼的代号的本来功用,更多时候要劳烦它们充当勇气的除锈膏,泪水的凝结核,或者苦心情的甜味剂——啊,甜味剂。

瑠璃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原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从校服外套最靠近心脏的内袋里摸出一颗糖果,铝箔纸包装,在灯光下,它的表面闪烁光芒。

甜味剂小姐确实给她寄来了可食用甜味剂。瑠璃乃一边拆开糖纸一边甜蜜地想。夏日的高温让浅咖色的糖果微微熔化,有一部分粘在了糖纸上,奶香气变得很浓郁。她剥开层叠的糖纸,指尖不小心粘上了一些微融的糖浆,脱离时,它们被拉扯成糖丝黏附在手指上,纤细,仿若无物,又难以拂脱。

就像蜘蛛丝一样,她想。

 

2.

国小的时候,她的精力逐渐被装上了电池,有段时间书籍成为她的收容所,后来戴上的扁圆框眼镜可能也有那段时间高强度阅读的一份功劳。那一年犀川河畔的花火大会延期,发小本就不低的期待值被像年糕一样扯大了面积,很早就叫上她来河畔等候。

聚集的居民越来越多,喧腾如火一般舔舐起江畔的空气。为了控制自己的电量不至于在和幼驯染欣赏花火之前就变得匮乏,大沢瑠璃乃拉着慈朝外围走,坐在岸上的石凳上。也许是因为来得太早,等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她便开始读塞在和服腰带里带来的书。天色昏暗,她辨认不太清,不自觉轻声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

“很幸运地,旁边翡翠色的莲叶上,正有一只极乐净土的蜘蛛织着漂亮的银色蛛丝。”

“什么蛛丝?”坐在旁边专注看着天空的慈突然出声问她。

“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丝》。”瑠璃乃于是读了一些给她听。

“释迦牟尼轻轻地把那蛛丝拿在手里,让它从美玉般的白莲之间远远地垂至地狱之底。……陀多不禁欢喜鼓掌。只要顺着这根蛛丝一直向上攀,一定能逃离地狱,不,顺利的话甚至能登上极乐也说不定啊。……”

“原来如此,”藤岛慈安静地聆听,在瑠璃乃停顿的时候轻快地出声。“不用担心!如果小瑠璃掉下去了,蜘蛛丝什么的我绝对会扔的哦——”

虽然感觉这个人完全没有认真搞懂芥川想说什么,但瑠璃乃还是轻易地因她而感到快乐,就像从前无数次一样。于是她抬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那双紫眸盛着的月光般明澈的笑意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慈收回了寻觅花火的目光,就这样柔软地注视了她不知多久。

突起的慌张心跳让瑠璃乃不自然地别过眼去,看向远方即将变得绚烂的天空。初秋时分昼长被压缩,路灯还没有反应过来点亮自己,夜色就已经晕染了绝大部分天空,正在吸食着最后的暮光。微微泛着墨蓝的昏暗中,微妙的错位感弥漫在空气中,她们仿佛在这一刻躲进了夜的褶皱之中。

 

3.

 

“咔哒。”

是医务室的门把手被按下所发出的声音,看来她神智里小小的潜逃到此为止了。大沢瑠璃乃勉力打起精神。

“Headache.”

瑠璃乃简短地陈述。留学以来她很快就对装什么病最容易了如指掌,毕竟校医并不很专业的样子,小病小痛统统用摩诺应对,简单的问诊很难否定自己一口咬定的头痛。

校医从里屋的药架上找到摩诺的药瓶递给她,她倒了两颗到手心,用手掌捧到嘴边,再不着痕迹地攥着药片塞到口袋里,续上一口水,扔掉一次性纸杯,道谢,离开。

这套动作在初来美国那段时间被锻炼得很纯熟。第一次造访医务室是因为突然断电出现关机迹象,好心的同学扶她到医务室,校医问她怎么了她在脑子里随便捡了一个单词丢出去,收获万能的两颗摩诺。宁愿被认为是身体不好,也不想被知道其实是没电了啊。大沢瑠璃乃昏昏沉沉地想着,把药送到唇边就合拢手掌垂下手臂算任务完成,冰凉的白水涌过喉咙,像在朝胃里呕吐。

 

瑠璃乃就这样穿过走廊,在教室门口稍作停顿,里面突起的喧闹声向她宣布小组讨论的开始。她抬脚迈步,平静地走入,神色如常地汇入这条喧腾的河流。

同组的同学虽然有刻薄之辈,但组长人还不错。也许是为了避免瑠璃乃被晾在一边,瑠璃乃一坐下她就从氛围如蒸汽一样滚烫的讨论中抽身,转过脸来问她对课题有什么想法。讨论的主导者注意力的转移,令其他组员都跟着将视线直直投向瑠璃乃。

这样所有的视线都投向自己的时刻,立刻有某种遥远的熟悉感侵袭,仿佛窗外苍松新生的枝条返生成分生细胞,被夏日熏得鲜亮的针叶褪色成初秋的暗绿,时序呼啸后撤,她来到第一次被这么注视的那天。

对的,第一次。第一次被异国的同学们齐齐注视,不想因为自己中断讨论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第一次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被数不尽的棕榈树偷走视线焦点,第一次踏进风格陌生的建筑物,第一次学着和同学一样发出夸张的大声感叹。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全新”像针戳弄着大沢瑠璃乃的神经,感到刺痛的一瞬间她本能地想起藤岛慈。

或许是初来乍到,对故土和过去的一切都感到不舍,刚点开和慈的聊天界面,就没头没尾回想起国小暑假的某天。

那天瑠璃乃去慈的房间找她,看见慈坐在书桌前做手工。记忆的很多地方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在回想时变得模糊不清,慈手里的物件在她的回忆里也像隔着厚的毛玻璃看不分明,只是被用色块一笔带过,但即使是色块,还是能隐约看见是很精致的样子。小慈从小就很擅长手工艺和画画,舞跳得也很好,国小就已经登上了电视节目,简直无所不能。瑠璃乃第一次做羊毛毡是慈手把手教的,小慈说想迷倒全世界她就说要和她一起,她的遥远总以小慈的足迹为基准,从小到大憧憬的一切从不需要自己描绘,照搬慈的追逐就足够让她幸福得无以复加,书上说第一次习得什么东西的记忆会印象深刻,也许是因为这个吧,会在大沢瑠璃乃一生中如影随形的,第一次习得的梦的具象,藤岛慈。

尽管藤岛慈做她的感官太久,很多时候,她似乎连自己的视觉都要生锈。

那个燥热的夏日午后,房间里的空调像是刚开,热浪还在起伏,汗水细密地黏附在皮肤,无害而蜇人的爬虫。大沢瑠璃乃注视着专心致志的藤岛慈然后问,小慈你在做什么啊?小慈说欸小瑠璃看不出来吗,我在做的是你哦!她再次把视线转移到慈的手中,皮肤上的汗似乎一瞬间就被吹得冷透。这次她看见色块上的厚玻璃骤然破碎,慈手里捧着一只羊毛毡做的玩偶,双马尾从黄渐变到蓝,发绳上有粉色花朵,眼睛碧蓝。这是藤岛慈手作的大沢瑠璃乃。

大沢瑠璃乃一向是纯粹二字的信徒。同行的人没有全心在快乐,她就拼命调动气氛;要抵达慈说的远方,就真的在地理上跨越一万公里。她走之前,电话那头慈很认真地宣言,你真的要去美国吗小瑠璃,那就让我看看你可以到多远的地方吧!明明自己回答时夸下那样的海口,到头来变强的道路,还是要两个人走?

 

房间的灯在上床前就关掉了,黑暗中她侧躺在床上注视荧荧的手机屏,差点喘不过气,才想起是忘记呼吸。闭眼睁眼,寒针似乎就被捏在自己手中,自己果然也要亲自手作自己的玩偶试试看吧?

于是像所有初次经历的新篇章一样,那天她第一次没有回复藤岛慈的消息。然后是第二天,故意在金泽的凌晨回复对方。第三天,第四,五六,再到记不太清的天数。

大幅降低的充电需求很快就引起了最大供电商的注意。某天大沢瑠璃乃刚一下课,口袋里静音的手机就接连振动了两下。

是慈发来的讯息。她说自己最新的视频选题是挑战十件没有做过的事,第一期的主题是寄信。

就这样藤岛慈得到了瑠璃乃的公寓地址。她总是这样,不需要带路的白鸟,就能轻易把对方引入自己的糖果屋。*¹

4.

 

瑠璃乃收到信件的那天天气多云,云层密布成一层新生的纯白天空。出人意料的,伴随信笺而来的还有几盒硬糖。解开外盒上缠绕的丝带,瑠璃乃从盒子里拣出一颗糖果,拆开糖纸含到嘴里。她展开信纸,小慈并没有写很多话,读过一些问候后,她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段,慈如是写:

「一般给出国的人寄东西都是要选家乡特产吧,但如果给小瑠璃寄金平糖或者最中说不定会让小瑠璃有点太想家了——比起那样果然还是多想想小慈会比较好吧?

所以最后决定给你寄了最近很喜欢的糖,这样吃糖的时候就只会想到最迷人的小慈啦——当然如果一天24小时都在想小慈的事也完全没问题哦^^」

画伯幼驯染在旁边画了她们俩的头像——她一如既往地喜欢给自己画上一对狗耳朵——说起来一吃糖就会想起小慈是不是真的有点像巴甫洛夫的狗?小慈真是的……!但是糖真的很好吃不愧是小慈选的,上一次一起吃甜食是什么时候呢……

如同彩带般纷飞的思绪充满脑海,过了好一会瑠璃乃才终于明白原来那被打破的星状皮纳塔名叫幸福。在这片陌生土地之上,大沢瑠璃乃是固执的尘埃,要在未知的太空里独自散落,藤岛慈却会在浩瀚的宇宙中收集她,牵引她,令她坠落,然后在自己的小小星球上将她的全部捧握。

瑠璃乃口里糖蜜,心底却酸涩无比。爱是这样难解的谜题,所有人在它面前都会变成懵懂的幼犬。不知何时被扯断的蛛丝再次缠绕上她的指尖,她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曾经留下的勒痕从未复原,从来都只是空空地凹陷着。原来爱不仅仅是因她向前走,也是呼吁自己的完整。*²究竟什么时候,小慈已经成为自己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了呢?

瑠璃乃给慈写回信时,窗外的天空仍只有云的白色,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天空已经用所有地方来容纳云朵,永不再会被别的什么遮盖,又会令人莫名开始觉得这天气真是无比晴朗。窗外,苍白的光线镀在棵棵高大的松木上,像一件薄衣。

小慈知道吗?加州有很多松树。她慢慢地写道。有一天我觉得我对你的思念就像松果,赶去学校时在路上不小心踩到一颗,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树上早就已经挂满了。

 

5.

 

慈再寄包裹来的时候,里面的信纸没有再写着问候和糖果推荐词,而是被画上了一个怒目的墨镜小狗涂鸦,和很多、很多的,多得足够她独自捱过所有泛苦时刻的糖果。

6.

 

“咚。”组长轻敲桌子的声音把一瞬失神的瑠璃乃拉回现实。她继续问,你有想法吗?

当你做出一些超出平时你的能力给人印象的事时,人们就算没有说话,也会用那种别样的眼神看向你的,你能明显地感受到他们眼神中的惊讶、新奇,还有一点因优越感损失而拉开的距离感。也许自己给同学们的印象就是英语蹩脚结巴又有点奇怪的留学生吧,瑠璃乃想。但当她简明扼要地指出那个似乎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漏洞时,同学们都开始用那种定定的眼神看她了。

大沢瑠璃乃继续她的发言,慢慢地围绕桌子坐成一圈的所有人都转过头来,他们的视线意蕴繁多,像一整块风呼啸着刮来,又被她迎面而上的身躯撕开来,远远甩在身后。

 

7.

 

放课后瑠璃乃步行走回在学校附近租的房。校园里有一条小河,每日不辞辛劳地流淌。对于大沢瑠璃乃来说,河与河之间并什么差别,无非就是水和土的组合。但这一刻突然她想起流淌在家乡土地上的犀川。

记得小时候读过一首俳句:“花火远空放 抬首却因叶叠嶂 只见隙中星。*³”那天的花火大会,最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怎样的情景,都已经被时间的树叶遮盖而看不分明了,仍然在闪烁着的,只有幼驯染牵引的一丝蛛线,和倒映这一切的长河。

瑠璃乃摸出手机,托学校的福,line卡在加载页面举步维艰。

她微不可察地叹出一口气,然后加快脚步,刚开始的速度还可以称为走,然后变成跑,很快又脱离慢跑的范畴,最后她开始用尽全身力气狂奔起来。

不好意思啊。她抽离地听见自己在心里给那些被吓到的路人为自己的怪异行为做注解。她只是突然非常想见藤岛慈。

 

一路飞奔回公寓,line终于能正常使用。日光透过窗户洒下来,温和而轻柔。瑠璃乃靠在窗边拨视频通讯,被拒接,她有点发愣地注视手机屏,还没有缓过来神似的。

最后她放任仍在起伏的心潮裹挟着她涌向前去,又拨了发小的电话。电话每嘟一声她都踩着节奏数窗外路边的松树,一棵,两棵,三棵。

数到第十六棵树时,电话终于被接起,大沢瑠璃乃慢半拍地回过神来。

藤岛慈的声音有点疲惫:“有什么事吗,小瑠璃?”

大沢瑠璃乃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汛期的河水一样幸福得发抖:“……下个月我要回去了哦,小慈。”

“这样吗。”藤岛慈语调平平的。她并没有再说话的打算。

喉间欢腾的河流停止一瞬,共同编织这一方沉默时大沢瑠璃乃的视线局促地乱转,最后停在桌上的糖罐上。

她突兀地开口:“小慈还记得吗?蜘蛛丝。”

“芥川龙之介?”几乎是立刻电话那头传来了正解,仿佛被自己吓到似的,慈噤声几秒,生硬地扯开话题。她说,记不太清了。

通话结束后,瑠璃乃走到书桌前静静地站着。慈最近一直不太对劲,不再经常提起学园偶像,在瑠璃乃提起的时候总是转移话题,但她没有多问。长久以来,对瑠璃乃而言,慈的沉默是抽干空气的玻璃罩,慈不想说,她就自愿在她无言的真空里失聪,小心翼翼地希冀可以保全她的倔强与脆弱,顺从又信服。

但现在她要打碎这容器了。

蛛丝的一端缠绕在藤岛慈的小指上,另一端则在她的小指。她想她或许已经在一万公里和一千多个日夜中学会了如何为坠落的对方绷紧蛛线,就像慈曾经对她做的那样。

瑠璃乃从桌上的玻璃罐中拿出一块铝箔纸包裹着的糖果,夏日的高温让浅咖色的糖果微微熔化,有一部分粘在了糖纸上,奶香气变得很浓郁。她剥开层叠的糖纸,指尖不小心粘上了一些微融的糖浆,脱离时,它们被拉扯成糖丝黏附在手指上,纤细,仿若无物,又难以拂脱。

简直就像,瑠璃乃想,简直就像蜘蛛丝一样。

 

*¹情节出自《糖果屋》

*²原句出自史铁生《病隙碎笔》

*³原文:花火遠く 木隠れの星 見ゆるなり——泉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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