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在他回会议室的路上Natasha上前搭话。“你没事吧？”她问，嘴部的线条暗示如果答案是有事那她就要想办法了。
Loki一阵烦躁。“你们剩下的人是不是也准备跟着我？”他问。“我是不是表达的还不够清楚，我说我需要透透气的意思是我想一个人待着？”
Natasha看着他没有回答，表情丝毫没有松动。Loki别开了视线。“我没事。”
“所以Thor是去找你了，”她说。Loki恼火地看了她一眼。
“我没这么说。”
“用不着你说。”Natasha审视着他。“他是个有意思的人，你哥哥。”
“他不是我哥哥，”Loki直言。“还有如果对你来说都一样，我宁可不谈论他。我错过了什么？”
“没什么重要的，”Natasha说。“吵了半天。Thor貌似在你走后就走神了，然后等他走后我认为最好暂停讨论等你回来。”她朝他身后望去。“Thor来吗？”
“我想很快，”Loki回答得简单粗暴，他绕过Natasha朝会议室走去。她的步幅不及他宽，但灵巧地紧跟住他。Loki刻意不回头去张望Thor有没有跟来。
“这么做你没有问题吧？”Natasha静静问道。Loki僵住了。
“什么没有问题？”
“与Thor合作，”Natasha只是说。Loki一阵抽搐。
“我知道什么叫公私分明，”他直白说道。“而且我会的。我看得出总体目标要比我的…家庭纠纷更重要。”
“只说对了一半，”Natasha说。Loki侧目看着她一眼，而她挑了挑眉。“整次行动能否成功和你的家庭纠纷有很大关系。如果这意味着我们得想办法把Thor留在场外…”
Loki摇摇头。“你们承受不起这代价。而且我也不认为你们拦得住他。”不过她的提议还是令他一阵触动。就算在认识Thor之后，她也把他放在了Thor之前。
Natasha停下脚步转向他。“你应该在联系阿斯加德前告诉我们，”她说。“你冒了巨大的风险。”
Loki一阵挫败。“我没想到你会挡我的路。”
Natasha猛地一退，表情抽搐，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你很看不起我们，有没有？”她冷冷地说。Loki傻眼了。
“什么？当然没有。要是那样我绝不会在这里。”
Natasha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他。“但你认为我们会就这么抛弃你，让你陷入你显然在害怕的处境。你认为Stark和Rogers会坦然接受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者是我会弃孤身被囚的你于不顾，让你牺牲自己。在我看来这相当贬低我们。”
Loki摇头。“这与你们无关。单纯是实用主义。”对我的相对价值的认识。Natasha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信任来之不易，”她说。“相信我，这我懂。但我希望你别再总以为我们会让你失望。”
她转过身继续走。Loki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正在走近的Thor，于是迅速转身跟上她。
“我要提醒你们所有人，”Natasha说，“在Doom行动之前，我们行事不能…高调。另外由于我们的目的是在他走到那一步前阻止他，这整次任务都要秘密进行。”她瞟了眼Tony，后者看向Bruce。
“你听到了，大个子？”他说。Natasha朝着天花板翻了翻眼睛。
“但愿，你的，啊，朋友不需要出场，”她说。Bruce一副想沉入椅子中的样子。“我们要做的是潜入Doom的藏身之处，回收宇宙魔方—救出Dr. Foster—然后撤退。”
“Doom一定会设下陷阱，”Steve说。“防御。我们不清楚会是什么样的而且没时间侦查。”
“应该是某种魔法和科技的组合，”Loki说。“他似乎很中意这种手法。”他不太能掩盖住语气中的轻蔑。
“科技招谁惹谁了？”Tony的语气像是受到了冒犯。
“没有，”Loki说。“我反对的是他结合两者的方式。”
“专心点，”Natasha说。“在我看来最有把握的选择是诱饵加机关。我们给Doom个显眼的目标。让他觉得自己已经化解了威胁，然后行动。”
Clint的眉毛飞了起来。“你是在说让Doom抓住我们中的一个。”
“事实上，是两个，”Natasha说。“就一个他不会相信。但两个人的小型潜入营救任务？只要应对得当就能骗过他。”
Loki能从眼角的余光看到Thor。他有段时间没发言了，这令他意外，而且他也没有反对Natasha不光彩的提议，这同样令他意外。但另一方面，他看起来也不像专心在听的样子。Tony眯起双眼。“所以谁去？”
“我去，”Loki抢在其他人开口前说道。“显然。”
这句话引起了Thor的注意。“那我也—”
“不，你不去，”Loki打断，甚至都没往他那边看。他的目光一直在Natasha身上。“这很简单，不是吗？Doom…认识我。我们都知道他…对我有兴趣。要说有什么能吸引他拖住他，那就是抓住我的可能性。”
Natasha气得鼻子冒烟。“又来？”她狠厉地发话。
“又来？”Thor重复道。Loki感觉自己的脸绷了起来。这是故意的，对不对？他心生怨恨。
“对，”Loki淡然地说。“这样更好。我逃脱过一次；对此他会很生气，气我居然有胆量轻松踏入他的领地，毫无畏惧。”并非毫无畏惧。就算是想想都令他胃中翻涌，但他能控制住自己不表现出来。他能感觉到众人正盯着他。Clint的嘴拧得就像吃了发臭的东西一样，而Tony则是面色苍白。Thor向前凑近。
“这个…Doom。他曾抓住过你？你没提过这事。”
“一段时间以前我曾落入过Victor von Doom的圈套，没错，”在一阵意味深长的沉默后Loki开口。“我获救了。在他人的帮助下。”他指了指Tony，Clint和Natasha。
Thor的样子像是要开始聚集雷云。
“你忘了说Doom的兴趣所在是解剖你，”Tony的声音绷得很紧。Loki不禁缩瑟。他看到Steve微微睁大了双眼，脸上闪过恐惧，随后他感觉到了从他身上碾过的Thor的怒火。
“坐下，Thor，”他厉声说，并拒绝看他，他的胃拧成了一团，体内扭动的羞耻感令他恶心。“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你要是打算回归他敞开的怀抱就另当别论了，”令他意外的是Clint发话了。Loki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叛徒的眼神。
“我不会允许，”Thor开始咆哮。
“我做什么轮不到你管，" Loki的音量陡然拔高。“你无权告诉我允许做什么不允许做什么。我没必要顺从你的意愿，Odinson。"对其余人，他说道，“你们不必喜欢。但这是最好的选择。你不是唯一懂得欺骗的人，Natasha，还有，恕我直言，我比你强壮。没那么脆弱。只要有我在场，Doom不光会把这一威胁当真，还会无法抗拒落入我们的圈套。”
“Loki，”Thor发话，如果说他的声音正因愤怒而颤抖那么很明显他正在奋力克制。“这是愚蠢的行为。你一定要认清—”
Loki突然对他发飙了，随之而来的怒火寒冷、冰凉，包裹着他几乎令他麻木。“没什么一定要。再说一个字，Thor，一个字，我就把匕首捅进你眼窝，让你变成你如此努力追逐的那个男人的翻版。”
沉默降临。他知道他的朋友都瞪着他但他不在乎，他双眼锁定在Thor身上，等待。最后，Thor终于退后，尽管他的表情预示着稍后有话要说。行，Loki心想。
他不确定自己那句威胁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说。
目光回到Natasha身上，她的表情未泄露丝毫讯息。最终，Steve清了清嗓子。“我去，”他说道。“不管还有谁。但…我的确认为Loki说的没错。无论是谁进到里面…我想都不会太好过。我不怀疑你的忍耐力，Natasha，但你是这支队伍实际上的首领。我们需要你在外头。另外我认为…我认为最好尽可能迟点暴露Thor这个秘密武器。”说这句话时他没有看Loki。后者不得不欣赏他的老练。Loki看向尚未发言的Bruce，却在看到他眼中流露的令人不快的同情时后悔了。
他迅速将视线移开，回到Natasha身上。她叹息着揉了揉眼睛。“你说的没错，”她说。“我对此并不高兴。”
Loki对她狡黠一笑但她没有回应。“如果一切顺利，”他说，“我们可以自己脱身再放你们进去。找到宇宙魔方并拿走，再撤离。”在摧毁Doom之后，他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口。是时候解决历史遗留问题了。不管Natasha怎么说。
“这很乐观，”Clint说。Loki耸耸肩。“下一个问题。我们要怎么去那里？”
“我有架飞机，”Tony提议。
“你的飞机有隐形技术吗？”Natasha问。Tony做了个鬼脸。
“所以我们需要些军用设备，”Steve说。“有人知道哪里可以弄到吗？”一阵短暂的停顿后他加了句，“我对从美军基地偷飞机有那么点经验。”
Clint的声音像在努力憋笑。Bruce动了动。“我猜我应该不可能侥幸逃脱留在后方了吧，”他说。Tony给了他一记肘击。
“来吧，老兄，”他说。“可好玩了。”
Loki能感觉到Thor停留在他身上的灼热目光，但不管他在想些什么，他都没有吱声。至少目前还没有。Loki用冷漠包裹着自己，像一件披风，但那感觉非常非常之薄。
众人分头去做准备。Loki看得出Steve在拖延，有话想对他说，但他却先朝Natasha看了看。并决意要无视Thor。
“你知道这是最佳选择，”他对她说。她摇了摇头。
“而你清楚我并不一定相信你这一决定是冷静作出的。”她看了眼Thor，又把目光转回Loki身上。“我得去和Clint谈谈。但我们得聊聊。私下，尽快。”
“听起来很有意思，”Loki干巴巴地说，于是她终于勾了勾嘴角。幅度不大，但这表示她有可能会原谅他，最终。
如果他能活下来。如果不能—他就该担心别的事了。
Natasha出门，而Steve尖锐地看了眼Thor。Loki假意一笑。“你不该太含蓄，Steve。他注意不到。”对着Thor，他开口，“让一下。”
“我去走廊里等，”停顿了许久后Thor僵硬地说。但他离开了。
“还有什么我该知道的？”Steve歪了歪嘴问道。Loki向别处看去并耸了耸肩。
“你知道Doom绑架过我。Stark告诉你了。”
“你没提过—他做了什么。"Steve的声音紧绷。Loki忍住没有抽搐。
“细节无关紧要，而且我不想谈论那些。这又能改变什么？”
Steve叹了口气。“有…道理。但…我不知道。感觉我应该了解下。”他坐下，看着自己的双手。“你是不是…Tony说的那些事。Doom为什么没有杀你？”
“我活着对他更有用处，”Loki说，并压下一阵临时泛起的恶心。“他想要知识。尸体能提供的有限，特别是只要我活着他大有可能弄明白我的魔法。”Loki耸了耸一侧肩膀。“他想成为神。我猜，对他来说我是他达成目标的踏脚石。”
Steve缓缓摇头。“这在我听来很没有保障。”
Loki一僵。“你是想说服我放弃吗？”
“没用，是不是？”Steve的笑容紧绷且毫无幽默可言。“我不喜欢失去朋友。”
“你该多担心你自己，”Loki说。
“我不知道。貌似你对自己不够担心。总得有人来。”Steve耸起一边肩膀又放下，随后瞥向大门。“Thor…他会找麻烦吗？”
“看起来，他不会杀我，”Loki说。发现Steve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时，他做了个鬼脸。“不管我怎么看他，Thor为人光明磊落，而且他是名战士。他发过誓要保卫这个国度就会履行誓言。这点你不用怀疑。”
“那你和他，”Steve说。Loki咬紧了牙，他逼自己放松下颌。
“我不知道，”最终他说。“我希望那可以等处理完手头更紧迫的问题后再解决。”
Steve扬起眉毛。“他看起来不像是很有耐心的人。”
“他不是。我发现回避是相当有效的策略。”
Steve犹豫了。他似乎在思考，于是Loki一直等到他开口，“我知道这可能是个…敏感话题，所以想让我别多事你就直说。但…你一直对Thor说他不是你哥哥，但他似乎把你当弟弟。为什么？”
他并不知情，Loki想到，而这一想法刺激着他。他内心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目了然，就反映在他的皮肤上。但与此同时他又将其紧紧守在心中，一个秘密。他最大的一个。
“我是捡来的，”片刻后他说。“偷来的，我猜，不过本就没人要的能算偷吗？Thor的父亲—Odin说我是他儿子，但我不是。我甚至都不是真正的阿萨人。我是…别的东西。”某种怪物。但他仍旧说不出口。做不到那一步。
“收养的，”稍后Steve说。“这种情况人们一般用这个词来形容。”
Loki想起Megan的话。你来的地方没有收养一说吗？但收养是针对儿童的，而不是…他这种生物。Odin捡回家的并非一名婴儿而是一件被其造物主抛弃的工具。“我想是的，”最后他说。Steve正以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他。“我也许该去跟Thor聊聊，”Loki说，急需打破沉默。“趁他破门之前。”
“回头见，”Steve说。“祝你好运。”
“谢谢，”Loki说完微微一笑。Steve却没有回应。
Thor确实正等在走廊里，而且Loki一出现他就猛扑了上来。“Loki,”他的声音发紧，“如果你这么做是为了向我，向父亲证明什么，你应该知道这种鲁莽—”
“你有什么资格说鲁莽，”Loki直言不讳。他不会再被愤怒冲昏头脑了。“而且并非我每一个决定都非得与你有关。”
“我知道你聪明。你肯定能想出其他办法。”
“别试图恭维我。你对情况一无所知，况且反正算计从来都不是你的强项。”
“我应该跟你一起去，”Thor话语中奇怪的悲伤语调刺穿了Loki，就像一柄长枪贯穿了他的肺部。他一时气短，差点就缴械了，经年累月的重负压迫着他，他想投降，给Thor他想要的，取悦他。
他推开了那些。“不，”他恨自己沙哑的嗓音。“我不是你弟弟，Thor。我不是你的影子。”
“但我是你的保护人，”Thor说。又一柄长枪贯穿了他的腹部。Loki动摇了。你如何能推开他，他内心深处传来一阵低语。他是你无法割离的一部分。他是你一直围绕着旋转的那颗恒星。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
但他并非什么都不是。他不是。
“你已经不是，”Loki说，而此刻他的声音再次变得强硬，“很多年了。”Thor的脸沉了下来。
“只要你让我当，我可以是。”
如果我让你当，我会消失。Loki什么都没说。Thor低下了头。
“Loki，”最后他开口，“你是想寻死吗？”
Loki像是被人一拳打在了脸上一阵抽搐。他有这感觉，一点点。“什么？”
“你松开了永恆之枪，”Thor的语速很慢且犹豫不决。“一开始，当我们知道你还活着时，我想过你当初其实知道自己会落到这里。但后来我一直在想—”
“你胆子不小，”Loki的声音如玻璃般易碎。Thor没有理会他。
“你说过…你毫无准备就贸然与这个叫Thanos的人开战。这个叫‘Doom’的凡人设计过你，而你现在却打算再次把自己交回到他手里。那个叫…Natasha？的女人…说她无法相信你会做出清醒的选择。她指的是什么？”
Loki咬着脸颊内侧，诅咒Natasha，诅咒Thor偏偏挑这种时候洞察一切。“你不在期间，总得有人继承你鲁莽的行事风格，”他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听起来有多像他以前会说的话。
“Loki…”
“不，”Loki打断。“我们不谈这些了。”
Thor一僵。“这基本就是默认了。”
Loki狠狠咽了口口水。“不，这是我们不谈这些了。现在不谈。极有可能永远不谈。你无权窥探我的想法，Thor。我不属于你。不再是了。”
“你从来都不属于我，”Thor说。“你是我弟弟。”
Loki卷起嘴唇。“你说这句话就像它是能扫除其余一切的护身符。”
“我希望它在你心中有点分量。”
没有，Loki想说，但出口的却是，“有一点，也许。但并不是你想要的那种。”
“那是什么？”
疲惫感又一次困住了他，Loki突然被抽干了力气。他想要Thor消失，或者放弃然后屈服，接受Thor的意图，并将自己所有的怒火塞回那个经年累月下溃烂腐朽的收纳之所，一个从内部啃噬他的毒瘤。“这是一种提醒，”他说。“是上千个对你来说无关紧要，但对我来说至关重要的时刻。是被人遗弃，被遗忘在你身后。它提醒我自己是什么，不是什么。这些话是有分量的，但你却只把他当作你我之间的联系。对我来说，这是枷锁，要不就是一件残缺的东西，一个谎言。”Loki迎上Thor的目光。“我不该攻击你。我不该对你撒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该离开。我现在懂了。”
“你该向我寻求帮助，”Thor说，他的声音勉强。Loki扭动嘴唇。
“那你又会提供哪种帮助呢？你当时软弱。迷茫。而且你不理解：那个巨大的谎言—关于我身世的谎言—并非唯一使我和阿斯加德决裂的创伤。”他顿了顿。“要是我在Doom巢穴内逗留期间见到Foster博士，我会尽力解救她。为了她。而不是为了你。”
他能感觉到Thor的不快如潮水般冲刷着他。拖拽他的脚跟。如果Thor当初开口，兴许能拉他回头。
但Thor没有再叫住他。Loki告诉自己这是自由，但却疼的像伤口撕裂一般。
前往拉托维尼亚的旅程很低调。
他们分两架飞机，Clint，他，Steve，和（让Loki很不爽的）Thor乘坐一架，而其余的人乘坐另一架。Thor没有和Loki搭话，但Loki能时不时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最终他和Steve聊了起来。
“Loki说你是你们的人民英雄，”他说。正蹙眉盯着双腿的Steve抬起头，表情…用Loki的话来讲，‘警惕。’
“是有人这么说。我参加过很久以前的一场战争。”
“哦？你和谁作战？”他听起来像真心感兴趣。鉴于这与战争有关，说不定他是真感兴趣。
“我不知道你能听懂多少如果你不了解地球的历史，”Steve的语气有点不情愿。
“但你是和其他人类作战，”Thor不依不饶。Steve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在这里，战争一直都是这样。”
“并非一直，”Loki流畅地接话。“大约一千年前你们的国度曾被其他物种入侵过。约顿人。冰霜巨人。” 他看着Thor浅浅一笑。“你肯定记得这事。”
Steve的眉毛挤到了一起。“冰霜巨人？我想我读过的历史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些。”
“也许是幸存者不多没能把这个故事流传下来，”Loki说。“我确信Thor能告诉你所有肮脏的细节；他以前可着迷这些了。约顿人拖出婴儿来吃掉，用受害者的鲜血洗澡—”
“我已经不再相信这些描述的真实性了，”Thor打断，他的声音刺耳。“尽是些不在场的学者多年以后杜撰出来的。”
“看起来不像吗？”Loki追问。他的笑容锋利地足以伤人。“你见过那些野兽。亲眼目睹过他们有多野蛮。你曾经说过—”
“可能我曾经是—从前的我过于苛刻，”Thor说。“现在我相信阿斯加德可能对全体约顿人抱有…不公正的歧视。”Steve正来回看着两人，眯紧双眼。
“我有种感觉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并没有，”Loki说。“只是一次友好的辩论。”他扭头对上Thor的目光。Thor回看着他，表情冷漠。
最终，他转回Steve。“但我们之前谈论的是你。我想知道更多关于我弟弟同伴的事。”
“没多少故事，”Steve缓缓开口。他顿了顿，随后稍稍凑近问道，“我更想对你多了解一点。”
Thor的眉毛挑了起来。“是这样吗？貌似Loki已经告诉过你…一些了。”他话语中的讽刺并不是很含蓄。Loki绷直了后背。
“其实，并没有，”前方的Clint出声，显然在旁听。“他不怎么谈论你。”
Loki眼角瞥见了一闪而过的受伤；令他惊讶的是这丝毫没有给他带来快感。“啊，”片刻后Thor说。“你知道我是Thor，众神之父Odin的长子。”独子，Loki想，但他没有吱声。
“众神之父，”Steve说。“就像国王？”
“更像皇帝，”Loki说，然后他歪了歪嘴加了句，“其实是独裁者。”
Thor猝然一动。“这并非实情。”
Loki耸了耸一侧肩膀但并未继续深究这一话题。Steve正眯紧双眼看着他。
“Loki…他夸张了，”Thor说，而Loki一僵。
“老样子，”他随口说。Thor闭上双眼明显被激怒了。
“你非得这样吗，”他说。“我知道你在刺激我，但我不想打架。”Steve并未责怪他，但他的眼神却是种无声的指责。Loki的胃拧了起来，一股恶意的怒火蹿了上来，当然，站他那边，大家总是站他那边，但他知道这不公平。他在刺激Thor，却甚至连缘由都不确定。这并不能带来乐趣。或解脱。
“我要去和Clint聊聊，”他突然说，同时解开安全带起身朝驾驶舱走去。Steve张嘴像是要叫住他，又闭了起来。
他在Clint身边坐下，双手交叠在腿上直视着前方。引擎的轰鸣声盖过了后方大部分声音；他惊讶Clint居然能听见。
“你还好吧？”Clint静静发问。
“当然，”他毫不犹豫地说。Clint什么都没说，只是挑了挑眉，于是Loki抽搐了一下。“或许不在最佳状态。但考虑到目前的情况我想这也情有可原。”
“什么情况，”Clint说，“是你的假兄弟回来扰乱你的生活的情况，还是又去勾搭大家最爱的疯狂科学家的情况？”
他的笑容很僵硬。“随你挑。”
Clint哼了哼鼻子。“那感情好。”他顿了顿。“所以…如果Thor不会杀你—他似乎没这打算。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Loki用掌根揉了揉眼睛。“我不知道。我知道自己不会做什么：我不会回阿斯加德。但愿等米德加尔特平安后他能欣然同意回去让我留在这里。”
“看起来会，”Clint干巴巴地说。Loki疲惫地笑笑。
“确实。当然了，如果我们过不了这关这些都是空谈。”
“积极又乐观。我喜欢。”Clint侧目瞥了他一眼。“我们接近降落点了。有什么需要？”
“你的祝福，”Loki狞笑。
“这你不用愁，”Clint说。“不限量。”
他和Steve降落在山边的一处树林中，离宇宙魔方所在地两英里远。他们带了通讯器与其他人保持联系，但感觉仍旧像他们现在真的要自食其力了。
Steve对他浅浅一笑。“好了，”他说。“走吗？”
“我们确实得走一段路，”带着他那微微紧绷的笑容Loki说道。既然已来到附近，而且正走向—说的浮夸点—他的末日，他总是不由得想起刺入他皮肤的金属和看似永无止尽的痛苦，还无法在昏迷中得到解脱。他不能退缩，但也说不上急切。
Steve不再尝试微笑。“Loki…？”
“别，”Loki厉声说。他听见Steve叹了口气，但沉默了下来。
“我估计我们一会儿得分头行动，”最终Steve说。“用通讯器保持联络，这样要是出事…就能知道。如果我们走散了—”
“我能找到你，”Loki说。Steve看了他一眼，于是Loki浅浅一笑。“魔法。一个小法术就能生成某种…共振，顺着它我就能找到你的位置。”
“那如果我要找你呢？”Steve问道。
这是计划中Loki最不喜欢的部分。Natasha几乎是威胁他就范的。他掏出口袋中的小别针递了出去。“这个。其他人应该看不见，但如果被发现了…但愿它无害的外观能掩人耳目。它与某块…临时植入我体内的芯片相连。按下背面的按钮就会显示我的位置。”
Steve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了一番。“很好用。”他看了Loki一眼。“我很惊讶你居然会答应。”
“特工Romanov很有说服力，”Loki硬邦邦地说。令他惊讶的是，Steve笑了一声，然后把别针扣到了领子上。
“这次行动可能出现各种变数，”他说道。
“我们没多少选择，”Loki说。“后悔跟我来这儿了，队长？”
“没，”Steve只犹豫了一瞬。“违抗命令深入敌人后方执行不顾一切的任务？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
“我没想到你会怀念那些时光，”Loki说。Steve的表情极其短暂地紧绷了一瞬。
“事实上，你想不到我有多怀念，”他感慨。他们开始走上坡路。Loki思索是否该抓着那句话追根问底，但决定最好还是作罢，至少不是现在问。
他好奇其他人进展如何。他并不羡慕坐着干等的众人。
他和Steve顺利走完了平地的路程，朝山脚爬去时，沿路的植被逐渐变得稀疏。“你怎么看，”Steve问，“这个叫Doom的家伙是不是从德古拉伯爵那里吸取的灵感？”Loki偏过头，疑惑地看了Steve一眼。“你从来没看过—哦，对。”Steve似笑非笑。“好吧，你也许是唯一一个甚至比我还不了解流行文化的人了。那是本书—翻拍过电影，31年上映的。是讲一个吸血鬼—你知道吸血鬼，对吧？”
“有些事我还是知道的，”Loki说。
“就确认下。所以这个吸血鬼，德拉古拉伯爵住在深山中一座阴森恐怖的古堡里，周围都是野狼。”
“我怀疑Doom并不住在他的城堡里，”Loki说。“而且我还挺喜欢狼的。”
“这是个，”Steve开口正打算继续的时候注意到Loki不易察觉的笑容，于是他沉下了脸。“喔，哈哈。”
然而，随着两人逐渐接近交谈声消失了。Loki发现自己正忐忑不安地扫视着周围的树丛于是逼自己停下。他们还有一段路要走。
“是时候分头行动了，你觉得呢？”Steve静静发问。
真到了这时候，Loki却不愿意这么做。他的心在狂跳，尽管他深知这都在计划之内，是故意的，而且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人来救他们。这不同于上一次。在没搞清他们的意图前，Doom不会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会被他的好奇心害死。
“Loki？”Steve说。他振作精神。
“是的，”说着他挤出一个笑容。“估计。祝你好运，队长。希望我们能很快重逢。”
Steve紧张地笑笑，在短暂的停顿后他伸出手。“没错。回头见。”这是对预期的陈述，Loki注意到。而非希望。也许是为了讨个吉利。
“回见，”说着Loki和Steve简短握了个手。
他目送Steve离开后才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进发。他召唤魔法隐去自己的身形—让自己太显眼容易引人怀疑，而且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悄无声息地越过Doom的界限。尽管概率极小，但只要有一丝机会逃避必然的命运Loki都不会放过。
几乎没等Loki做好心理准备，树木就稀疏起来，一栋宏伟的建筑物矗立在他眼前。他差点笑出来：还真是座城堡。从外表来看再度启用前它曾被长时间废弃。
他希望Steve也和他一样对Doom的…浮夸感到好笑。
Loki向外延伸感官，率先处理完普通的陷阱后再小心翼翼地破除魔法陷阱—至少是他能感应到的那些。他不得不做足心理准备可能存在一些他感应不到的，并小心行事，贴着墙面寻找突破口。有一瞬间他想过就这么堂而皇之从正门进去，用他大胆无畏的举动数落Doom—但那也许会令这整出苦肉计变得可疑。
幸好这是座古堡。他找到了一条水流细小的暗渠，然后扳开了金属格珊。这条路并不好走，但能让他爬进去。至少这帮他越过了高墙。
城堡内部比外部要现代得多。在保持动作缓慢安静的同时Loki在想Steve到哪儿了，被抓了没有，有没有受伤。他估计不会；Doom喜欢在战利品面前耀武扬威。但这得看Steve反抗得有多卖力…
他停下脚步向外释放魔法，试着感知该往哪个方向走。太迟了，他感觉到它轻触到了一个安在某堵墙上，几乎无法察觉的陷阱。
Loki赶在被反噬前收回了魔法，但他怀疑自己的反应已经被发现了。陷阱已被触发。他估计这下没时间撤离了，如果不想丢下Steve，不想放弃这次任务的首要目标的话。不，继续往前。
他加快脚步，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地提防陷阱，而是朝着他认定的中心迂回前进。他现在能感觉到—尽管必定存在某种缓冲，但宇宙魔方异常强大的力量是不可能彻底掩盖的。
它的魔法在高歌，在它的吸引之下Loki几乎动摇了，他的体内充斥着欲望，那是甜蜜又致命的承诺。就算深知妄想操控那种力量有多不自量力，Loki仍旧禁不住以身试法的诱惑。一旦他拥有它…
他要做的只是拿走它。并非使用。他不是没这么干过，在Thanos占据他身体期间，因此至少他拥有足以完成这件事的力量。
“Loki？”
他迅速转身，瞪大了双眼。在他面前的是Foster，没有枷锁的束缚，行动自如—但她深色的双眼…变了。一抹不自然的蓝色令他浑身一颤。“Foster？”他茫然开口，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至少四台，也许更多。“退后，”说着他转向声源。
“Loki，”Foster的语气洋溢着热情，她似乎没听见他的话。“Victor说过你可能会来。我真高兴你来了。宇宙魔方—”
“回头再说，”当第一名Doom的士兵绕过转角时Loki说道，几乎是用咆哮。它们身穿Doom同款装备，面具也一模一样。从它们移动的方式来看，Loki判断内部没有人类存在。也许Doom对他们不够信任。
他发动魔法奋力出击，放倒了带头的那台并朝其身后的同类摔去。他接二连三快速释放咒语，但他听得出敌方的增援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
Loki没打算束手就擒。他计划过要反抗。但当有着与主人相似装扮的机器人逼近时，他的思维停滞了。他的意识一片空白，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瞬间魔法应他的指令汹涌地翻腾而起，紧随盛怒而至的是恐惧。绝不，我永远都不会让你再碰我，就在体内不断积攒的魔法即将夷平整栋建筑，连带其内的众人—
Foster。Steve。
Loki猛然回过神来。他正掐着一台机器人的脖子，眼看就要捏断，但就在这时它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随即一阵电流在他体内蹿过，持续的电击令他双膝跪地。在痉挛之下他单手摧毁了那东西，但接踵而至的却是更多它的同类。
他本想顽抗到底，但已经结束了。不管Doom的仆从在加尔各答对他用的是什么，他似乎已经作出了改良。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法正在溃败，就像身后的双手一般被紧紧捆了起来。
“你很快就会明白，”徘徊在他身边的Foster热情说道。“我保证。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它有多漂亮，Loki？宇宙魔方。它…包罗万象。”
“von Doom对你做了什么？”Loki问。他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Foster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做，”Jane说道，她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只是为我展示了真相。我明白了…那么多。你一直在努力向我解释，但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理解。”
“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那都是谎言，”Loki说。“无论他用什么话来劝服你—他都是在利用你。”他知道这没用。这一定是魔法，原理尚不明朗—但至少她还留有自己的意识。至少她没有沦为一个无脑的傀儡。
他爬了起来拖着步子向前走去。
他反抗，既因为Doom知道他会，事实上也因为他仍旧控制不住内心恐慌的鼓点，尽管他们是依计行事，这一切本就应该发生，全都是有预谋的。然而，当制服他的怪物半推半拽地把他带进一间屋内，看到五花大绑的Steve跪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还是感到了一阵恐惧。
Steve朝他所在的方向微微偏过头，表情紧张。Loki努力让自己冷静。这是你的选择，他默念，但在这一刻却只令他对自己的理智产生了怀疑，令他几乎赞同Thor的指责，也就是Natasha差点说出口的那条。
“你也栽了？”说着Steve硬挤出一个笑容。Loki扫了一眼屋内，但却不见主人的踪影。
“如你所见，”他心不在焉地说道。Steve的目光越过了他，随后他睁大了双眼。
“Foster博士？”他问道。
“有人对她做了手脚，”Loki说。“她的意识并非本人。”
“恕我不敢苟同，”这个声音令Loki浑身紧绷了起来，内心交织着恐惧和愤怒。他强行压制住前者并死死咬住后者。“而且她也不会。”
Loki猝然抬头。Doom就站在面前，面具后的表情难以解读。见到他，Loki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他又回到了那张绑住他的台子上，被人扒皮削骨却因颌骨被锁无法尖叫出声。
“我打赌你会这么说，”Steve说。“像你这种人一般都认为别人该感恩戴德。”
Loki用鼻子猛吸了一口气后逼自己大笑。Doom的脑袋微微向他偏来。
“是你，”他说。“你逃走一事害我丢失了大量研究成果，令我相当沮丧。”
Loki笑了，深知那是何种景象。“真是可惜。”
“这已经无关紧要了，”Doom说。“我已经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我有比你更好的战利品要索取。”他将脸转向Steve，后者正以杀人的眼神瞪着他。“美国队长，是么？”
“见到你说不上高兴，”Steve直白地说。
“啊，但我很荣幸能拥有此等有身份之人在此见证我胜利的开始。”Doom上前几步，朝屋内又走了走。
Loki的胃沉了下去。Doom正手握一柄权杖，长柄金光闪耀，但与镶嵌其中的宝石绚丽夺目的光芒相比，那根本不算什么，他能感觉到由其产生的能量波动，以及醒悟后恐惧的颤栗。Thanos当然不会让他的副官手无寸铁。他无疑会赐予他力量，集承诺和提醒于一体。当然了。
他感到不适。
“那是什么，”Steve问道，他的声音发紧。
“很高兴你问了。”Doom朝两人走去。步伐缓慢。Loki绷紧了，扭动着，但Doom清楚他的力量而且做足了准备。
“不，”他的声音过于响亮。“你不能控制我。你没有足够的意志力，也没有足够的力量。你只是个玩弄超出你理解的事物的蠢货。我会与你顽抗到底，我不会屈服—”
“在无限宝石面前？你会的，”Doom冷笑了一声。“你拒绝了泰坦的邀请。顶多不过是件有瑕疵的工具。你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来自约顿海姆的Loki。”他的脸缓缓转向Steve。
Steve睁大了双眼。他或许并不清楚自己面对的具体是什么，但他在反抗，他一直挣扎直到钳制他的机器人差点让他的胳膊脱臼。
最终，Doom说的没错。在无限宝石面前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机器人放开了Steve，但他没有站起来。Loki能看见他那双反常的被洗成蓝色的眼睛。“Steve，”他叫道，而他扭头看了眼Loki后抬头看着Doom。
“不用管他，”Doom发话。“现在他已经阻止不了这件事了。”
Steve站了起来。Loki希望他的步伐会磕磕绊绊，希望他会像个傀儡一样行动，但他的动作却完全与本人无异。“我们要去哪儿？”他就事论事地发问。Loki踢打着破口大叫。
Foster朝他走来。“来吧，Loki。那将会非常漂亮。你应该到场。别抗拒，你可以帮忙—”
“Jane，”Doom的语调就像是一位纵容的父亲。“跟我走。我们要去个地方。”
“你要是以为他会留给你什么那真是愚蠢至极！”Loki大喊。“他会榨干你然后摧毁你—！”
“只要我先毁灭他就行了。”Doom转身离开。Steve紧随其后，而Jane在离开前回头悲伤地看了他一眼。Loki尖叫着，无言而疯狂，于是Doom停下了脚步。
“你赢不了，”Loki咆哮。“还有我等着呢。我会摧毁你，把你撕成碎片残骸遍地，我会消除所有关于你的记忆，抹去你遗留的一切痕迹—”
“啊，Loki，”Doom以难以忍受的优越口吻说道。“你应该在Thanos给你机会的时候接受他的邀请。他可比我慷慨得多，等我把宇宙收入囊中。”
Loki一阵颤栗。有仇恨，有恐惧，有愤怒。但他无能为力。彻底，完全，可悲的无能为力。
一根针头扎入了他的后颈，直刺脊髓，随即剧痛在他的意识中啃噬出一个个空洞直到一无所剩。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Jane Foster在关门，而她的唇语在说我很遗憾。